我困惑地望着这群野鹿,鹿群并没有大规模迁徙的习性,此地怎么会有这么多野鹿合群而行?

一侧头,发现公孙敖站在霍去病身侧,不知道他和霍去病说了什么,去病的脸色透着青,显是十分气怒。我向他们行去,公孙敖向我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指着鹿群对霍去病道:“大将军一意把此事隐藏,就是不想多生事端,连我都是昨日无意听到大将军的近侍聊天才知道。将军心中知道,留神戒备就好,现在还是好好玩乐。”

我问道:“怎么了?”

霍去病举弓对着山谷中的鹿群:“李敢打了舅父。”伴着话音,羽箭快速飞出,隔着这么远,霍去病射出的箭正中鹿脖。

“啊?他…”我不知道该说李敢什么,他竟然如此冲动冒失,敢打卫青。

卫青在去病心中的地位十份特殊。去病自小没有父亲,当时的卫青也还未有自己的孩子,去病第一次上马是卫青抱上去的,第一次挽弓也是卫青把着他的手教他的,去病听到的第一个故事就是舅父征战匈奴的故事,去病的人生梦想也是在童年时对舅父的景仰中立下。虽然现在表面上看着去病和卫青在军中各自为政,可卫青在他心中的地位却是无人可替代。李敢如此对卫青,比打骂去病更麻烦。

“你不是想吃鹿肉吗?再不快点,鹿就要跑光了。”霍去病领先向山谷飞跃而下,公孙敖陪着他急速掠向鹿群。

我看他极力克制着怒气,不想多谈这件事情,遂也放开此事,随在他和公孙敖身后奔相山谷。

对山谷熟悉的侍卫彼此呼叫着指点主人路径和哪个方位已被人占领。随在我身后的侍卫刘大山不小心扭到了脚,虽然伤的不严重,可奔跑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他请我先走,我顾及到此处虽还未近鹿群,可万一野鹿奔过来却还是会有凶险,,不敢丢下他:“不要紧,我们慢一点过去,不影响猎鹿。”抬头寻霍去病的身影,想让他等我一下,却不知何时他和公孙敖已消失在山石树丛间,看来他是盛怒中,只想着去射鹿,用鲜血泄胸中怒意。

人未进山谷,忽听到底下的惊呼声混在鹿蹄声间,隐约可辨。我心中不安,只想着霍去病,再顾不上他人,匆匆对身侧的侍卫道:“你留在这里,不要下来,我先走一步。”

话未说完,人已急速而去。在山石间飞掠而过时,忽见一个穿的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子在树林间一闪而逝,我心内十分诧异,一时却顾不上多想,只急急向前。

山谷越往深处越窄,两侧的山崖陡直入削,群鹿奔腾的声音宛如雷鸣,响彻深谷。霍去病竟然孤身一人立在群鹿间,他脚边不远处,李敢胸口插着一箭,躺在几头死鹿身后,不知是死是活。

霍去病一手三箭,箭箭快狠准,奔近他的鹿纷纷在他身前毙命,可后面的鹿依旧源源不绝,只只不要命地向前冲,头上的鹿角锋利如刃,随时有可能插入霍去病的身体。他把离他脚边近的死鹿顺脚踢起,累在他和李敢身子两侧,作为暂时的屏障。

山谷外的侍卫狂呼大叫着,赵破奴他们几次想冲进鹿群,可都被鹿群逼退,只能在外面射箭。

刘彻在侍卫保护下出现,看到霍去病的状况,对一众侍卫怒叫道:“还不去救人?”

侍卫急急回禀道:“鹿太多,全都野性毕露,这里的地形又极其不利,两边是悬崖,只中间一条乍道,外面很难冲进去,只怕要调动军队。”

刘彻立即惊醒,随手解下身上的玉佩,递给公孙贺:“传朕旨意,调守护甘泉宫的军队进来救人。”

被众多侍卫护在中间的李妍凝望着鹿群间的霍去病和李敢,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刘彻紧握着拳头在地上走来走去,焦急的等着军队来,一面怒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李敢怎么了?”

所有的侍卫都面面相觑,一个胆大地恭敬回道:“臣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当时骠骑将军和关内候身边都没有侍卫随行。”

与我们焦急的神色相反,立在众人之后的卫伉看向霍去病时,眼中似带着隐隐的笑意。

卫青的门客都纷纷背叛他而去,纬度留下的任安自然极得卫氏诸人的重视,现在贵为太子少傅。他独自一个人立在角落处,阴沉着脸盯着远处,时不时与卫伉交换一下眼神。

在远处打猎的卫青此时才赶到,看到场中景象,听到侍卫的回话,一向沉稳如山的他脸色一变,视线从公孙敖、任安、卫伉脸上扫过,公孙敖、任安都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了头,卫伉却是愤愤不平地回视着父亲。

我立在树端,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切。去病箭筒中的箭越来越少,如果箭没有了,去病该如何面对千百只愤怒的鹿蹄和锋利的鹿角?我身子不自禁地颤着,一颗心慌乱害怕的就要跳出胸膛。

一定要镇静,一定要镇静!金玉,如果你要去病活,就一定要镇静。连着说了几遍后,我跳下树,向赵破奴跑去。

去病身上的羽箭只剩最后三支,众人齐齐屏息静气地看着他,他瞟了眼地上的李敢,手发三箭的同时,身子急速向李敢跃去,拿了李敢身上的箭筒刹那,又一个漂亮利落的翻转落回原地,挽箭搭弓,又是三箭,眨眼间三鹿已倒,可有一头鹿已冲到他身前,距离过近,箭力难及。

那头鹿锋利的角刺向他的腰,远处的鹿又在冲来。他右手四指夹着三箭,抬起右脚搭弓。左手抽刀,刀锋准确地落在身前鹿脖的同时,三支箭也快速飞出,穿透了三只鹿的脖子。

电光石火间,霍去病的一连串动作兔起鹘落,生死一瞬,却依旧透着洒脱不羁,英挺不凡,包括刘彻卫青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好!”

出自霍去病旗下的几个将军侯爷甚至挥舞着刀,彷如军中,有节奏地呼喊着“骠骑将军!骠骑将军…”

我把赵破奴拽到一边:“赵侯爷,麻烦你立即去追公孙贺,等他传完旨后,再设法和他一道回来。不用你做任何事情,只需要用你的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我没有时间客气和解释,只简洁递说着要求。

赵破奴面色先一怔,接着一变,继而落地有声地道:“莫将一定做到!”他用的是军队中接到军令的口气,无形中用生命保证完成我的要求,我感激的点了下头,他立即转身而去。

我从几个侍卫手中抢过箭筒,全部绑在身上,捡地势孤绝处向上攀去,待觉得高度角度都合适时,身子吊在一棵弹出崖壁的松树上,闭目了一瞬,长长的狼啸从喉间发出。

伴着狼吟,我松开手,身子仿若流星,急速地坠向山谷。鹿群听到狼啸,队势突乱,急急地尽力避开我所处的方位。鹿的数量太多,谷中的地势又十分狭窄,彼此冲撞在一起,虽然慢了来势,却没有地方可逃。

我抛出金珠绢带勾在树上缓一下坠势,有立即松开,重复三次后,已接近地面。最后一次松开,落下的同时,几近不可能地在鹿角间寻找着落脚点。

众人全都屏息静气地盯着我,此时我人在半空,无处着力,脚下又都是奔腾着的鹿,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等待着我的唯一结果就是死亡。

金珠先我而去,三击三中鹿头,三只倒下的死鹿替我微微挡了下奔腾的鹿群,我趁机落在了死鹿的鹿角后,金珠抡圆,周密地护着全身,同时以狼啸逼慢一部分鹿。

霍去病一声大叫“金玉!”他这可不是什么见到我欢喜的叫声,而是暴怒震惊的斥责声。

我向他一笑,一面随着鹿群艰难地接近地,一面吼道:“看顾好自己,我若发现你现在因为分神而受伤,一定一年不和你说一句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往日以外面彼此的身手不过几个起落,今日却走得万分艰难,每一步都在成百上千个奔腾的鹿蹄、锋利的鹿角间求生,当我越过他用鹿尸堆成的屏障,落在他身侧时,我和他的眼中都有泪意。

不管下一刻发生什么,不管今天能否脱困得生,至少我们在一起了。

我到的那一刹那,他正好射出最后一支箭。我立即把我身后的箭筒扔给他,霍去病接箭筒,挽箭,一连串动作和快若闪电。望着轰然倒下的鹿,我刚才的冷静突然散去,心急急跳着,幸亏到得及时,如果再晚一些,不管去想会发生什么。

我的箭术不如他,所以不浪费箭,把带来的箭筒全都放在了他的脚边。把死鹿拖着垒好“堡垒”,又赶紧去检查他是否伤着。

他一面搭箭,一面轻声骂了句:“你个蠢女人!”

躺在地上不动的李敢,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地说:“这样…的…蠢…是你的…福。”

我看霍去病身上虽有不少血迹,自己却没有受伤,遂转身去看李敢,箭中得很深,因为穿着黑衣,远处看不出来,此时才发现大半个身子已经被鲜血浸透。

我把金疮药全部倒到他伤口上,他扯了扯嘴角,艰难地一笑:“这可是霍去病的箭法,不必…费劲了,他虽没有想一箭毙命,可也没有留情。早点救还说不定能活下去,现在…不行了。”

我急急想止住他的血:“你一定要活下去,李妍正在外面,她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你若真死了,她只怕真要再大病一场。”

李敢面上表情变幻不定,这一生的哀愁痛苦欣悦都在刹那间流转过。

“去病,你…为什么?”此时此地,我不好说他糊涂,可他此事真做得糊涂,他要李敢死,这没什么,可他不该用这么蠢的方法。李敢是大汉朝的堂堂侯爷,家族时代效力汉朝,他如此射杀李敢,按照汉朝律法也是死罪。

霍去病一声不吭地盯着前方的鹿群,“嗖嗖”几声,几头鹿又应声倒地。

李敢低低道:“你不必生气,我们都被人算计了。我这几日心中不快,所以命侍从都走开,只身一人专拣偏僻处打猎,到此处时一个女子突然出现,莫名其妙地就和我打在一起,招招狠辣,逼得我也不得不下杀手,看到你今日的装扮,我才明白…”他咳嗽起来,话语中断。

我一面替他顺气,一面道:“我明白了。我刚才隐约看到一个女子打扮得和我一模一样,鹿群奔跑的混乱本就让人心烦意乱,血气涌动,杀意萌生,何况去病事先已被公孙敖激起怒气,所以一怒之下就射了你。”

李敢呵呵笑起来,嘴角的血向外渗着:“公孙敖跟你说我打了卫大将军?”

霍去病沉默着没有回答他,李敢自顾说道:“当日听闻父亲自尽,我一时伤心过头,就去找卫大将军想问个清楚明白,他为何不肯让父亲带兵正面应敌。父亲又不是第一次迷路,为什么偏偏这次就会自尽?他的侍从拦着不让见,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全都是些辱骂父亲的言词,我一怒之下就大打出手。恰好卫大将军出力,他想喝止我,我气怒下顺手推了他,但立即就被侍卫拉开了。卫大将军问我为何打人,我能怎么说,难道要把他们辱骂父亲的言词重复一遍?何况当时正气急攻心,觉得都是一帮小人败类,懒得多说,没想到恶人先告状,那两个侍从一番言语,就便成了我主动生事。”

我“哼”了一声,冷声道:“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公孙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今日就说了出来。”

李敢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嘴里的血不停涌出,他拽着我的手:“金玉姑娘,求你…求你…”

一个生命正在我眼前消失,看到他眼中的不舍和痛苦,我突然觉得过往的一切恩怨都每什么可计较的,犹豫了下道:“我不可能没有底线,但我一定答应你尽力忍耐李妍,也会劝去病不要伤及她的性命。”

李敢大喘了几下,眼中满是感激,面色虽然惨白的可怕,但神情却很平静。看到他的平静,我本来的几分犹豫散去,一点都不后悔做出这个承诺。

他闭上了双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右手的食指缓缓移动,手簌簌颤抖着,却仍然挣扎着想做完一件事情,抖了一会儿,手终于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嘴边的那丝笑,凝固在殷红的血色中,透着说不尽的凄凉悲伤。

我轻轻抬起他的手,一个用鲜血画出的蔓藤,浸透在袖边上,虽然没有写完,可因为对这个太熟悉,明白那是一个藤缠蔓纠的“李”字。

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看到这个“李”字,想起初见他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豪气冲天的场景,心里也酸楚起来,本想立即用刀把袖片划碎,一转念,把袖片细心割下,藏入怀中。

远处赵破奴、复陆支、伊即轩率领着全副武装的军士隔开鹿群,向我们冲来的鹿数量锐减,我们的箭也恰好用完,霍去病随手扔了弓,用刀砍开冲撞过来的鹿。

“他死了。”我走道霍去病身侧,挥舞金珠打死了鸡头欲从侧面冲过来的鹿。“李敢的话已经死无对证,不过还有很多蛛丝马迹可查。鹿群很有问题,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法子让这些鹿会聚到此处,但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查清楚。”

霍去病伸手来握我的手,眼睛看着逐渐接进的赵破奴他们:“我要你把李敢刚才说的话全部忘记。”

他的手冰冷,我的收也变得冰冷。我的眼中涌出泪水,紧咬着唇把眼泪逼回去:“好!”

赵破奴奔到我们身前,单膝向霍去病跪下,连却是朝着我:“末将幸不辱命!”

赵破奴看到血泊中的李敢,脸色瞬间大变,陆复支、伊即轩性格粗豪,没什么避讳地紧张地问:“关内候死了吗?”

霍去病淡淡吩咐:“把李敢的尸身带上。”说完不再理会众人,当先而行,赵破奴向我磕头:“如果末将再快点,也许关内候可以活着。”我摇了一下头,沉默地远远随在霍去病身后。

刘彻见到霍去病的一瞬先是大喜,却立即敛去。

复陆支把李敢的尸身搁在地上,李妍一声未吭地昏厥过去,随性的宫人太医立即护送她回甘泉宫。

刘彻的眼光在李敢尸身上扫了一圈,冰冷地盯向霍去病,一面挥了下手。

原本守在周围的侍卫和官阶低的人都迅速散去。有侍卫想请我离开,我身子不动地静静看着他,一向沉默少言的卫青突然道:“让她留下吧!”侍卫犹豫了一下,迅速离去。不一会儿场中只剩卫青、公孙敖、公孙贺等位高权重的人。

刘彻冷冷地说:“你给朕个理由。射杀朝廷重臣,死罪!”霍去病上前几步,跪在刘彻面前,却一句话都不说。

刘彻的面色渐渐发青,公孙敖匆匆跪下,哭泣道:“臣该死!关内候当日殴打卫大将军,卫大将军顾念到关内候因父亲新丧悲痛欲绝下行为失当,所以并未追究,可臣今日一时失口竟然把此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骠骑将军。”

刘彻气得一脚踢在公孙敖身上:“去病的脾气你就一点不知吗?”

公孙敖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立即翻身跪好,顾不上身上的伤,只磕头不止,口中频频道:“臣死罪,臣死罪…”

不大会儿工夫,公孙敖已是血流满面。卫青眼中神色复杂,最终还是不忍占了上风。当年公孙敖对他的救命之恩,他真的是感念一生。卫青跪在刘彻面前,磕头道:“一个是臣的外甥,一个是臣的下属,李敢之死,臣也营该负责,求皇上将臣一并惩罚。”

刘彻没有理会卫青,只怒指着霍去病骂:“看你带兵和行事比年少时沉稳不少,还以为你有了妻子儿子知道收敛了,今日却又做出这种事情,你给朕老实说,李敢究竟还做了什么?”

霍去病的身子挺得笔直,背脊紧绷,可他的心却在冰寒中,他用表面的强悍掩藏着内心的伤痛,他从小视为亲人的卫氏家族还是对他出手了。

流程和肯定也感觉到事情有可疑,在言语中替他找着借口和理由,希望把责任推给李敢,可霍去病怎么可能往一个已经死亡不会替自己辩解的人身上泼污水来为自己开脱?他更不可能说出事情,让卫青陷入困境。刘彻一直寻找着机会打压卫青,但卫青行事从无差错,此事一出,不管卫青是否知道,刘彻都不会放弃这个良机。而卫青却是哼个卫氏依靠的大山,如果卫青有任何差池,整个卫氏家族都会陷入危机。

刘彻等了霍去病半响,霍去病却依旧一句话不说。刘彻怒道:“你是认为朕不会杀你吗?”他蓦地指着我道,“金玉,你过来!”

我上前静静跪在霍去病身侧,霍去病一直纹丝不动的身影轻轻颤了一下,却依旧低垂目光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刘彻道:“今日见了金玉的举动,朕虽然不喜金玉,但也不得不赞一声,这个女子担得气你为他所做的一切,你打算让她做寡妇吗?”

霍去病垂放在身子两侧的手紧紧攥成拳,青筋直跳,手指过处,地上的碎石被无意拢入掌中,他的指缝间鲜红的血丝丝缕缕渗出。刘彻冷着声缓缓问:“或者让金玉陪你一起死?”

我去握霍去病的手,用力把他的手指掰开,把他掌中的石粒扫去,擦干净左手后,自顾道:“另一只手。”他愣了下,把另一只手递给我。我把沙石轻轻扫干净后,拿帕子把血拭去,淡淡道:“好了。”说完握住他的手,他虽没有推开我,却仿若木头,没有半点反应。我固执地握着不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痴痴地盯着他。好一会儿后,他终于侧头看向我,我向他一笑,他的眼中光华流转,歉疚温暖都在其间,原本的伤痛冰寒退去几分,缓缓反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两人旁若无人,众人也都表情呆呆。刘彻忽地连连冷笑起来:“金玉,朕若问你是否想死,恐怕是多此一举了。”

我恭敬地磕了个头,心中对刘彻满是感激,不管他是因为惜才,还是感觉到事情有疑点,但他一直在给霍去病机会,甚至想用我的生命作威胁去撬开霍去病的嘴:“皇上,民女随骠骑将军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