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万岁不但没表示,还反射性地甩开她的手,避开她的质问,继续结巴着说:“我……我睡不着,下来走走而已。”

“真的?”有点失望。

“当……当然!”

仍是不肯承认,这个男人真的把龟毛推往到极致。她揉揉泛红的手腕,决定下猛药,嘴上更加咄咄:“那既然如此,你为何这般生气?我夜归与你何干?”

“你……你好歹住在我家,我不应该关心自己的房客吗?”

持续的否认,淡容也火了,语气连带也冷硬起来。“有规定房客不能晚回家吗?万医生,除了房东这身份,你不是我的谁,今天即使我不回家,你也管不着。请收起你的专横吧,别再对我大呼小叫。”

“你!”他一时词穷,根本接不上话。是的,他根本不是她的谁!他们充其量就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他管那么多干嘛!可是堵在心底的怒火遮掩了他的理智,他握紧拳头,脸露鄙夷,声音铿锵有力:“我是不能管着你。只是我奇怪,为何前几天才抱着我死赖说喜欢的人,对着那个霍总又是另一张更花痴的嘴脸。之前扮得那么清高,原来都是假像。幸亏我没有答应,否则今天就给扣绿帽子了。原来你所谓的喜欢,只是渔翁撒网。见一个,爱一个,你不觉得自己的喜欢很廉价么?”

听完他的一番话,淡容只紧紧的咬着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别的女孩听到自己心宜对象说出这般伤害的话是什么反应,会狂哭吗?会解释吗?天气在年前是回暖了,可是夜里仍有风。此刻风一吹过来,还带着刺骨的寒气。她双手抱紧身体,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惘然的望着外边的黑暗。

夜寂无人,他的声音如箭穿心,每字每句伤得人体无完肤。“像你这般见异思迁的女人,还真的不配得到我的关心!”

身体已经麻木,原来她还可以被扣上见异思迁的罪名。该哭的,如果这时能掉下几滴眼泪,说不准能博取丁点同情。但她哭不出来,她不是个那么容易示弱的人。可是那种强烈的失望,贯穿了全身的神经。为何会喜欢他,会把感情投注在一个懦弱、龟毛,不敢承认自己感情的人?很傻,真的太傻了!她低垂着脸,苦笑着摇头。

“万医生,我真后悔说过喜欢你。”

淡淡的一句,仿如致命的一击,把万岁彻底敲醒。他浑身一颤,愣愣的呆望着她,才恍然记起刚才自己说了什么狗屁话。他在干什么?本想今晚跟她好好的剖明心迹,可是当看到她跟霍允庭有说有笑时,他便恨得牙痒痒的。是出于自卑也好,信心不足也好,那个男人随便两句就把她逗笑,而她对着他就只有面瘫的份。他真的很恼火,被质问几句更口不择言的说出伤害她的话。

“我……”

他想说句对不起,说那些根本不是真心话,他只是嫉妒,嫉妒他们俩人看起来那么和谐。可惜她已经转身背着他,颤抖着说:“万医生,如果我曾做过什么事让你不快,污染了你尊贵的眼睛,打扰了你的清静,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打扰了这么久……”她咬着牙顿了顿,眼泪已经巴拉巴拉的流下来。“明天,我会找地方搬走。”

“我不是……”

“对不起,我很累,请容许我在你家再打扰一晚时间。”她强硬地截断他的话,说完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玻璃门后加快脚步,转弯到达客梯时,整个人几乎崩溃。为何会这样?不是要迫他剖白吗?为何却被如此伤害?爱情真不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喜欢上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受伤难过仿佛成为必然。淡容,不要喜欢上任何人,别再让其他人有机会伤害你。

万岁望着她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还呆呆的摸不着方向。好像只刹那的时间,便做了覆水难收的错事。挫败的抱着头,很想用力地给自己两巴掌。这辈子,他没如此后悔过。作者有话要说:万岁爷你死定了!谁赞成把霍大少扶正?推朋友的文:

39

整夜辗转难眠,脑里想的都是一件事----搬家,故天还没亮,淡容便出门。昨天看过的那张招租信息记忆犹新,她跑回那条街,却看到红纸被撕去一块,最重要的联系电话少了后半段数字。

“小姑娘,要租房么?”

正郁闷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淡容倏地回头,看见一个中年阿姨正对着她说话,于是顺口回答:“嗯,不过电话没了。”

“是呀,昨天上午才贴的,也不知哪个缺德鬼干的好事。幸好我出来晨运经过,踫到我算你走运了。”

原来她是房东。

“我家房子年前才建好,宽敞明亮干净,环境设施一流。附近超市菜市场一应俱全,交通又方便,保准你满意。”

房东阿姨说得眉飞色舞,把她家赞得天上有地下无,淡容最反感这种,可是基于急着要搬出来,最后也答应跟去看看。

拐了几条大街小巷,才到那间据说很好的房子。其实也就附近一栋四层高的独立民房,外观上一看就知道是出租屋,那种格局骗不了人。从大门口进去,走上阴暗的梯间,然后就是长长的走道。

“灯还没装上去,因为工人都赶回乡过年去了,过两天就回来弄了。”阿姨边说边打开二层靠楼梯的一扇房门。

“这边是向街的,一厅一房,独立厨房浴室,还带小阳台,有简单家私。”

是一厅一房没错,可是房间不大,放张一米五的床和小小的衣柜便没多少剩余空间,倒是外边客厅空间宽敞些。因为是新建,屋内很光亮,早上的阳光还可以直射进来。屋外街道有个小小的羽毛球场,几棵棕榈树随风轻曳,视野算是开阔,淡容对此最为满意。

“月租多少?”

“六百块,很划算!”

就只有一个床架和衣柜,如果要搬进来,还要购置许多其它的东西。淡容想了想,摇摇头。“太贵了,里面基本是空的,而且我也不需要这么大的空间。”

“哎呀不贵了,你知道现在的房价高到什么程度?昨天贴了招租,才一天就有几个年轻人来看过,隔壁和三楼两个一房的单间都租出去了。而且这里可是依照小区管理,得密码才能出入大门,还会装摄像头,保证住客安全。”

“可是你这里空荡荡的,热水器、空调、冰箱炉具全部没有,如果我搬进来,还得花一笔开支。”想到这个就头痛,哪天不住还得考虑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那你想怎样?”房东阿姨瞅着她。

淡容考虑了半分钟,“你把家电家具再添置一下吧。”

“这样啊……”阿姨侧起头踱了几步,“那房租要相对加些哦,还有,签约的时间起码要一年以上,不然我会亏的。”

结果淡容最终以九百元月租跟她成交,还协商好要配备哪些东西。签好合约付了两订一租,房子的事就这般落定。阿姨说电灯还没完全装好,起码要正月初十才能交楼,纵使淡容恨不得希望马上搬进来,最终还是必须等等。

一切弄好后已然正午,因为离公司近,淡容对周围环境颇熟悉,附近的小食店还在休假中,她走了很远才找到吃的。

午后的太阳依然猛烈,她慢步走回海畔家苑。今天的心情比昨天还要沉重,想到这段时间的遭遇,不禁悲从中来。飘泊惯了,也曾想停下来,可惜没任何地方能让她靠岸。

回到那个曾经被她称为是家的地方,屋内很静,显然有人不在。推开房间门,一张纸条赫然躺在地上。

对不起!

看着这三个字,她牵强一笑。连道歉也这般隐晦,她算是长见识了。已经没感觉,即使说对不起又有何用?伤害已经形成,不是随便说说便能抚平。或许他只是为自己的出言不逊懊恼,并没其它意思,所以,你还是别想太多。

随手把这丢到某个角落,淡容开始打包。东西真的不多,把衣柜里的衣服收进背包里,拉好拉链后,又颓然的坐回床上。还有整整六天,她这么早收拾干嘛?一想到还要面对他这么长的时间,她便想逃。抽出放在背包侧边的银行卡,算了算里边存着的钱。好吧,这段时间的费用,就用霍总那份设计费抵销好了。

想到这,她马上打开手提电脑,查了些资料。春节旺季已过,机票价格大跳水。目的地是三亚,她订了两张,一张去,一张返。准备好证件,背包一提,潇洒出发。

提了些现金,办了张IC电话卡,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隔壁G市的机场。因为坐的是夜机,一个小时的机程,去到三亚已经深夜。

给早前订好的背包客青年旅馆打了电话,才知道这时候公交车已经收更,独个儿又不敢在这时候坐出租车,于是只好在机场内待到天明再出发。

三亚的天气和暖,淡容脱下大衣搁在手边。空旷的机场大厅内半小时前还经过一批人,现在只剩廖廖几个。落地玻璃外是漆黑一片,幽暗并未使她害怕。习惯了一个人出游,也习惯了孤独。其实只要习惯,寂寞真的不算什么。在万医生那住的一个月里,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差点让她忘了这种感觉。过份贪暖只会使人变得软弱,在笼子里待惯的小鸟,重返大自然后便学不会自力更生。

淡容,清醒吧!

眼睛眯了一会,再睁开时窗外天空已开始泛出鱼肚白。她看看电子屏上显示的时间,早上六点多,终于可以走了。

旅行可以让人心情舒畅,尤其是在三亚这个美丽的滨海城市。舒适的海风,夹杂着一份若有似无的椰香味,漫步沙滩,晒晒太阳,看日出日落,无不让人心醉,烦恼尽失。虽然只短短的逗留三天时间,但疗伤足够了。

订好年初九傍晚六点半的飞机返,那天下午三点多淡容便退了房。沿路步行去附近的公共汽车站,街上密密麻麻挤满人,有很多拉人去吃海鲜的三轮车,淡容拒绝了一个后有所觉悟的把背包挂到胸前。

到了凤凰机场已经快五点,她匆匆忙忙去领登机牌,谁知才拉开背包拉链,就发现钱包竟不翼而飞。再搜身上的衣袋裤袋,刚才退房结帐找回的零钱完好无缺,却不见钱包的踪影。

又被偷了?刚才背包的拉链并未完全合上!钱包内有身份证、银行卡、几百块现金,还有那张写着订票号的纸条。钱不是重点,没有身份证,她如何登机?

她目瞪口呆的站在自动值机柜台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排在后边等待的人推了推她,她愣愣地往旁移开去,走到不远处的座位坐下。

镇定!一定一定要镇定,别乱了阵脚!想想,钱包在哪最后使用?坐车时?不不,她是直接掏裤兜里的零钱。那是在退房时?当时她把钱包放好在背包里,然后离开时身边没人。那……肯定是上公共汽车前,当时人好多。

想到这,她顿觉全身冰冻,冷汗顺着额角一滴一滴的往下流。身边人声鼎沸,而她只听到“嗡嗡嗡”的耳鸣声。怎会这么倒霉?一个春节被扒了两次,前一次还能走路回去,可现在呢?她抬起头,前路茫茫。

不行!她再次翻查背包,除了在袋子侧边找到电话IC卡,其余仍一无所获。马上飞奔到服务柜台,跟客服说明自己的情况,可对方很明确的告诉她,没有身份证根本取不了票,也过不了安检。

淡容萎缩着身子走回等候区,耳边广播持续重复着催促旅客登机的声音,不远处几个旅行团导游的小旗子左右晃动。她捧着脑袋,努力地想着办法,猛地起身冲向公用电话机。

拔号时,她不停地用手指敲着台面。快接!快接!可是电话自动切断了,号码主人还是没有接听。

师兄你这个时候又跑哪去了?淡容垂着头,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又重复再拔,依然无人接听。淡容闭合着眼,最落泊的时候,她竟找不到人可以帮忙。挣扎了好久,终于拔出那号码。

“喂?”

“小妃……”

“啊!小容?你这几天跑哪去了?我哥发疯般找你!你们那天晚上是不是又吵了?他这些天好像鬼一样……”万贵妃的情绪异常激动,叨唠个不停。

“小妃,停一下,先听我说!”淡容不得不打断她。

“嗯嗯,你说吧说吧!”万贵妃终于肯让她说话。

“这样的,我现在在三亚机场,但是钱包被偷了,钱和银行卡身份证全丢,你能不能打电话帮我订一张火车票?”这是她唯一可以想到的办法,身上的钱应该够撑到火车站。

“什么?你竟然去了海南?难怪我们找不到你。慢着,你说你被偷了钱包?钱和证件都没了,让我帮你订火车票?”

“嗯。”淡容耐着性子听她像鹦鹉般把自己的话重复完。快答应吧,不然她真的无计可施了。“你先帮我订好,我半小时后再打电话给你。”她说着便想挂线,因为怕电话卡没钱。

“慢着!订票是可以,但你没有证件,怎么取票?”

万贵妃一语便把淡容最后的希望粉碎,她好笨,只记着坐火车不用身份证,却忘了取票这点。“那……怎么办?”喃喃说着,真的要绝望了。

“小容……你别挂线,等我一下!”紧接着话筒那端传来“噔噔噔”的跑步声,然后她听到万贵妃喘着气大声的叫“哥”,再劈里啪啦的说了大堆话。

电话蓦地被抢了过去,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紧张的语气,小心翼翼地从远方传来:“淡容?”

她说不出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其实从万贵妃叫出那句“哥”时,她的心便狠狠地揪紧。最无助的时候,首个想到的人便是他,可是那晚他伤人的说话犹在耳边回荡,不想再有求于他,却仍然希望得到他的关心。真的很傻,淡容捂紧嘴,尽量避免让他听到自己在哭泣。

万岁听到轻微的呜咽声,无法想像她现在是多么的彷徨,刚才翻腾的情绪瞬间便压抑下来。“告诉我,你在哪?”

淡容仰起头无声地吸了吸鼻,哑着嗓音如实回答:“三亚凤凰机场。”这个时候,真的不能再作清高了。

半晌,他继续以醇厚低沈的声音再问:“具体位置?例如几号的登机口?”

淡容回头望望外边,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伸手抹了把两眸,抽泣着回答:“13号。”

万岁深深地吸了口气,温柔地说:“坐在那边等我,别走开。还有,你身上有钱不?”

“只有十来块。”

“去买点东西吃,别饿着自己。如果冷的话,记得穿衣服。谁来搭讪都不要理,等我……”

还没等他说完话,电话里已经响起一串急速的“嘟嘟”声响----IC卡没钱了。

她拿着话筒,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他说他来,他说他来……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讨厌万岁爷了,其实像他这种超级龟毛的人,得受点教训才会成长。(我指感情方面>_<)不是我舍不得虐他,而是……这文不虐的哇!!!!同时我也没有虐淡容,真的!这孩子只是倒霉了点!万岁爷以后还有好多苦头要吃,大家不要急在一时。好累,昨晚从一点多写到五点多,才码了二千字,这个龟速下我真的不敢承诺日更什么的。七七是个勤快的好孩子,所有空闲时间都拿来码字了,所以大家别说我更得慢。废话完毕,我要休息一下了。●︶3︶●

40

窝在13号登机口前的休息区,淡容茫然的望着前方。四周一张张陌生的脸孔经过,人声呼喊声不断,而她恍如未闻。

心底有些茫然,一个春节被偷了两次,可以说她倒霉,但归根到底,是低落的情绪让她失去了应有的警觉。自小到大独立惯了的人,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竟然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般无助哭泣,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影响竟然这么大?从知道钱包被偷到现在,压根来不及静静思考。撇开师兄,她其实还可以找玲珑,找三贱他们,朋友虽不多,可还是有的。但为何会打了给万贵妃?是不是心底有个角落,仍然希望他能知道她的苦况?希望他能紧张,他会心疼?

哈,她苦笑。先付出感情的人注定要输,淡容,面对他其实你丁点都不淡定,你愧对了淡定小姐这称号。

她弯下腰把脸埋到两腿间,双手紧紧地抱着手臂,脑内不断反复提问,反复自嘲。

就在淡容纠结挣扎的同时,万岁已驾着车直奔向G市的机场。上高速下隧道,花了一个多小时,到达机场后匆匆买了到三亚的机票。当他在三万尺高空时,仍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有此神速。原来只要事发对象换成她,他也可以这般疯狂。耳边又再重现那道隐隐可闻的抽泣声,虽然那么轻微,但还是把他的心捣得快要破碎。

那夜回家后,他在她房间外站了整晚。他恨自己像个毛头小子般浮躁,明明要表白的竟然变成伤害。她的心情肯定糟透了,想到当时的情况,连他都觉心酸。他怎么会这般混帐?

知道她会睡得晚,所以第二天早上他只敢从门缝下偷偷的塞了张写着“对不起”的字条进她的房间,希望她会在醒来后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歉意。午餐她果然错过了,他也不敢去敲门。趁她没起床,他匆匆外出了一趟。花店的姑娘说,是女孩子都喜欢花,只要能真诚道歉,天大的错事对方都一定会原谅。所以尽管捧着大束的红玫瑰回来时很别扭,但为了能讨她欢心,他还是硬着头皮撑过来。结果回家后,等到快日落,才惊觉房里没人。

她搬走了?这个想法吓得他不顾是否合礼数就去撞门。房间内有被收拾过的痕迹,床上的被子不见了,书捆好各两个旅行袋一起堆在墙角。

东西还在,那证明人没走。他心急火燎地四处找寻,可是茫茫人海,他竟不知要到哪才可以觅得她的芳踪。那时才发现,自己对她了解实在太少,如果她要离开,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她失踪了三天,他犹如失了魂,上班也无法集体精神。多次告诫自己,这是很不负责的事,要公私分明,不能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去。可是没用!尽管表面还能装作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失去她,他的工作生活根本没法正常运行。

够了,如果爱上一个人会变成这样,那他也认了,他不要再让她有凭空消失的机会。

飞机降落凤凰机场时已然深夜,万岁记挂着淡容,怕她饿,怕她累,怕她等太久会惶恐,于是半刻也不敢停留。当看到那蜷缩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影时,他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她似乎睡着了,头歪歪的枕在交叠的两臂上,即使看不到样子也感到那份楚楚可怜。当他轻轻走近,她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警剔地瞪着他。在看清来人时,她目光有点呆滞,又带着些许怀疑,然后合上眼眸,再迅速张开。

他走至她跟前,蹲下,与她对望,轻轻说:“我来了。”

尽管他看来有些疲倦和狼狈,鼻子下还有隐隐可见的胡茬子,可是依然无损他的俊朗与帅气。淡容盯着他饱含着柔情的双眼,脑内有些放空。从傍晚到入黑至完全夜深,有六七小时了吧,这个男人竟然用如此短的时间飘洋过海,如天神般降临到她面前。满腔的感动顿时翻至胸口,鼻子微酸,眼角发热。

“累吗?吃东西了没有?”他伸上摸上她的发,声音满是浓浓的怜爱。能这么近距离的触到她,真好!

因为之前一直在发呆,所以根本没觉得饿,但淡容还是点了点头,垂下眼帘,努力地抑制住内心那份情愫涌动。她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见她对自己的出现始终平静,万岁有些失望。站起来,环视四周,这机场不算陌生,去年才来过,他记得附近有酒店。“走吧,小妃发短信来说从三亚到G市的火车最早要等到明天下午四点多,我们先在附近找家旅店过一晚,明天再走吧。”

淡容听话的起身,并没异议,可是才走了两步又停住。

“怎么了?”

她别过脸,有些尴尬地说:“我没身份证。”

万岁呆了呆,叹气。淡容灵光一闪,跟他要了电话,打到之前住宿的青年旅馆说明情况,老板表示欢迎她再来投宿。

出租车到旅馆的途中,淡容很累,一直绷紧的神经因为他的到来终于有所放松。困极入睡,半梦半醒间,他轻轻的左右挪了挪,然后身子往下沉低几分。她意识到自己的头很自然地靠在一个宽厚的肩膀上,那种踏实、有人依偎的感觉让她想哭。她暗暗放纵自己沉沦,只要一会儿就好。

在三亚多逗留了一天,翌日下午他们准时去达火车站。从三亚到G市,车程历时差不多16小时。离开火车站,又打了半小时出租车回到G市机场取车。辗转奔波,到丰田进入海畔嘉苑停车场时,已经是正月十一----周日的中午。

默默地跟在他后面,沿路看到熟悉的环境,淡容有种彷如隔世的感觉。因为她的大意,害他跟着折腾了一天两夜。从三亚机场的见面,直至回到他家,她几乎没跟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不知要讲些什么,道谢反而显得做作。欠了这么大的人情,要怎么还?

踏出业主电梯,万岁去换鞋,发现身边那人定定的站着不动,于是望着她小声说:“怎么了?累吧?先去洗个澡?我去做点吃的。”

昨天到现在没见她吃过多少东西,她始终像个乖宝宝般很安静,对他的提议百分百的授受,这让人摸不透她的想法。或许她对他那晚的说话仍心有芥蒂,所以他也不敢多言,如果之前曾有过什么不快,经过这次应该可以抵销了吧?

淡容困极地摇头。“别麻烦了,我不饿。”不想再接受他的好意,对于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她感到很无力。

“不吃东西下午肚子会饿的,我去煮面条。”万岁边说边往屋内走去。

“万医生……”淡容突然把他叫住。真的够了,一切到此为止。“关于这次的费用……”

似是感应到她要说的内容,万岁装作没听到,碎碎念道继续往内走。“不知冰箱里还有没有水饺……”

淡容奔前几步,大声叫道:“万医生!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万岁停下,背着她不敢回头,手心微微渗汗。

“这次谢谢你,如果你不是及时出现,我想我回不来了。”

听到她这般客气的说话,万岁的心凉了大半截。他有预感,她将要说的话并不是他想听的。“不用说谢谢,我心甘情愿的。”

“关于这次的费用……我会还你的。”

“谁要你还!”万岁倏地转身,脸有愠色。“我压根没想过跟你算!”语气透着些微暴怒。他是真心真意想为她做点事,即使如此奔波劳碌,也甘之如饴。然而她却要跟他算清,这完全把他的好意践踏于脚下。

还是这么容易暴躁,淡容浅浅一笑。身体的确很疲倦,在火车上根本睡不好。失眠的时候,想的事情特别多。这段日子的经历,完全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突然很怀念过往自由自在、了无牵挂的那个她,即使无人关心,起码睡得安宁。

走近他,仰头望着这个男人,看他皱眉,看他瞪着双眼,她的心境竟前所未有的平静。不后悔喜欢上他,尽管他给不了她爱情,也教她尝过喜欢上一个人的滋味。

“万医生,感谢你这么帮忙,欠你的人情,我已经觉得还不起,所以请不要再跟我计较钱的事儿。虽然这对你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不过那却能使我心安理得点。”

“我……”

“你别说话,让我先讲完。”她举起手阻止他要张开的嘴,微呼了口气,继续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是勉强不来的。能认识万医生跟你的家人,是我的福气,你们给了我从没感受过的温暖。相信以后无论去到哪,我都会记着这份情谊,将来你需要帮忙,只要一个来电,我定必义不容辞。”

“谁要你帮忙!”万岁说得有些堵气,谁叫她说这种客气的话,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嗯,那是。”她翻眼望望天花努努嘴,感到自讨没趣。

万岁咬咬牙,瞪着她语气死倔地说:“你说过喜欢我的!”

淡容定定地回望:“可是你不喜欢我呀。”作者有话要说:废柴终于更新了,好感动!这几天家人生病了,七七鞍前马后的照顾着,几乎没时间码字,加上卡文……反正这章写得不容易呀。有读者好奇三亚怎会有火车,对吧?嗯,三亚的火车七七也没坐过,不过网上查过资料(除非资料是假的啊啊啊!),三亚现在有直通到广州、北京、上海的火车,而且火车票都可以网上订购。(不过那个订购的网站很不给力,我试过了,预订的按钮不可用,所以上章我改了过来,变成打电话。电话是可以预订火车票的。)有亲爱的猜到了,文里的G市就是广州,这文的故事背景是广州附近的城市,不详细列明,是因为有些情节是我虚构的。七七是个细节控,往往会为文里的一句话要翻查很多资料。三亚的治安很差,网上怨声很高。淡容不是万能的神奇女侠,纵然她独自出外惯了,但这是情绪低落期呀,所以会被偷是正常的,大家就原谅她吧,别再说她蠢说她笨,这样我会很心疼。最后,看完记得撒花啦喂!

41

淡容定定地回望:“可是你不喜欢我呀。”

“你怎么知道?”她就这么笃定?“我根本还没回答你!”万岁握着拳头,浓密的睫毛微垂,眸光黑亮逼人,直直盯住眼前这女人。

还死撑!淡容自嘲的笑笑,不想理会他的辩解,扒扒短发,佯装轻松地说:“其实已经不重要,你的答案,我不想知道了。万医生,我明天就搬走。”

“你说什么?”这话即如当头棒喝,他只感到浑身毛孔骤然紧缩,整个人不其然的慌张错乱。

“新家在去三亚前已经找到,订金也付了,如果不是发生这次意外,今天我应该搬家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完全忽视他的问题。万岁听到她说今天要搬家心里乱成一团麻,不及细想便揪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急匆匆吼道:“谁让你搬!我从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万医生,说要搬走并非一时之气,之前就没想过要在这长住,我们的约定是两个月,不是吗?”使劲要把手抽回,左右扭了几下,他硬是不放。

“不许走!不许!”他双手用尽全力掳着她的臂,把她完全迫至墙角。哪管之前说过什么,直觉告诉他,这次如果让她走掉,他们以后就真的完蛋了。他这么艰难的确实了自己的心意,决计不能轻易放她淡出他的生命。

淡容合上眼,长长的睫毛在泛着淡淡青黑的眼底下轻微颤动。很多东西,错过了便不能回头,她缓缓睁开两眸,神色略带哀伤:“万医生,你总是这么专横吗?”

听到这话,万岁顿时语塞。并非要让她难过,多次的祸从口出,他曾发誓以后在言行一定要慎之又慎。唯恐吓怕她,他伸手摸上她的脸颊,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品,拇指腹轻柔地来回摩挲。小小的脸蛋不及他半个巴掌大,心下揪得紧紧的疼,他颤着嗓门,软着声放缓速度哀求:“别走,我不要你走……”

向来骄傲如他,竟然用这般低声下气的语气跟她说话。背后是坚硬的墙,他喷出来急促的气息扰乱了她的呼吸,压着身上的男性躯体那般火热,她几乎要窒息。差点便屈服在他的柔情攻势下,可是不行!她别过脸,不知从哪来横生出来的坚定,猛地往外一推,撒腿逃跑。

奈何万岁比她动作更快,还没跨出第二步,腰上骤然被一只长臂捞住。身体遭蛮力一扯,淡容的背已结结实实的撞到墙上。她张嘴尖叫,声音还没来得及呼出,已然被他吞进嘴里。

这吻半点也不温柔,他左手扣住她的肩膀,把她钉在墙上,右手镬住她的小巧下巴,舌长驱直入,狠狠捣搅,又狠狠的吸吮,似乎想把她整个吞噬。

淡容抡起拳头锤他的胸膛,可是身体被压得不能动弹,她的胸脯与他之间已没多大空隙,手压根使不上力。

“呜……”她扭动身体,触目所及是他疯狂的脸孔,心下一惊,呜咽出声。

察觉到她的反抗,万岁蓦地改变攻略,身体依然锁着她,双手已轻轻的捧起她的脸,细碎的吻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眼帘和脸上。

“别走……对不起……别离开我……我不许!”双目紧闭的脸容似是痛苦万分,那断断续续的呢喃显得卑微而霸道,伴着柔软的吻舔,她渐渐软化,眼睛默默地合上,挣扎也停了下来。

怀里人的顺从使他更用力地揽紧,把她往上托了托,粗重的气息不停在抿紧的樱唇四周徘徊,欲念在刹那间绷紧,想得到她的回应,他哑着声低语:“乖,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