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她的外衣,拖着她的腰身,让她跪坐在自己身上,好似失望地摇头,“蓉蓉,小景子如今已经不在乎你了。他再也不是你的玩物了。”

他们的阵线联盟失败了。

因为一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因素——朱八福。

“皇上,您也太小看蓉蓉了吧?”她哼笑,从鼻尖也吐出一股怨恨之气,“失忆?又如何?不过是他在害怕,他已经害怕蓉蓉到宁可放弃记忆的地步,难道不正是对我情深不能自己的证明么?”

“……”他怔住,面前这个已经快要在他眼底暗淡失色的女人,忽然染上了无限的光华,没有错,她终究还是小景子心底的影子,这个梦魇般的轮廓,从没有消散过,就算他硬将感情嫁接在猪小子的身体上,也不过是慰藉伤口的借口罢了。

“只要他想起我,哪怕一点。都会让他痛不欲生,铭心刻骨!”

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女人,第一个背叛他的女人,第一个勾引他最亲密的朋友的女人,第一个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的女人,第一个对他予取予求的女人,统统都是她柳蓉蓉,不会再有别人,更没有人能替代她在他心底的位置。

“蓉蓉,你果然还是朕最欣赏的女人。”他从喉间发出沉沉的笑声。

“却不是最喜欢的?”

“嘘,别太贪心。毕竟蓉蓉最喜欢的也不是朕嘛。”

“……”

“蓉蓉别自以为聪明就真的想瞒过朕。”他的手指划过她光洁的肌肤,性感的眼神在她白皙的腰腿间游走,“那个问题的答案,朕知道哦。”

“……”

“朕和小景子,你两个都很喜欢,对吧?”

“……”

“朕真不喜欢这个答案呢。”他的眼神突然危险起来,扳过她白嫩如玉的细脖密密啃咬着,挑逗的动作充满魅惑却毫不温柔,“不然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了,此次云雨时,朕想叫其他人的名字,蓉蓉也可以把朕当成小景子,成交吗?”

“你!”柳蓉蓉的脸忽然爆红,不堪被羞辱,拱起身想要逃跑,却被他一把重新抓回床榻。

反过她的身体,他故意不面对她,却将她抱了个满怀,滚烫的胸膛贴在她的背脊,让她眼角滚出兴奋而湿润的泪。

温存动听的男音在她耳边高亢的□□,最后颤动的尾音停在一个陌生的名字上,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冻结成冰。

“……福如,如,小如。”

“哈欠!”

还没进家门,朱八福一个喷嚏打得自己胸闷气短。

“谁在背后碎碎念我?”

“朱福如!”小九举着锅铲在厨房朝她招手。

她不满地嘟嘴,“不要叫那个名字啦!会被发现的!”原来是小九在念她!

朱福如,她做官家小姐,待字闺中时的名字,爹爹取名时,希望她一辈子福气满载,如意顺遂,可没想到最后,她变成了朱家第八口人犯。

“说不定你早就被人发现了,只是大家都好心没拆穿你罢了。”

“唉,你这个臭小鬼!怎么就忍心天天埋汰自己亲姐姐!我对你多好,你感觉不出来吗?”相比之下,她至少没有推他下水,清理掉他和年有余的记忆!每次看到自家亲弟脖口露出的户部印章,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大朱家的香烟岌岌可危啊!

“……不然你来做饭?”

“呃,我还有功课要写,四十多遍功课呢,抄死我了!”

“朱福如,难怪当年选妃你会惨败,女人家的活你一点都不会干。”

“选进宫的女人需要干什么活,不用做饭不用写功课,扑扑蝴蝶养养小猫就好了呀,我会落选,正是因为我多才多艺!”她扬眉,提笔落字。

不过,还好当年没被选进宫,她可以一点也不想嫁给陛下。陛下那种野猫般无赖又任性的性格,她还是更喜欢与他做君臣做损友。

情人的话——

“你在写什么艳曲杂本么?脸红什么?”小九手端两盘菜走出来,见自家亲姐一身男装却面色潮红地执笔写着什么。

“没……没有!”她来不及遮掩,纸上的字被小九看了个一清二楚。

小九冷笑连连,“东序府的功课是写情诗?”

“……”

“爱景欲挂枝?晚饭别想吃!”

“喂!不要擅自改别人的诗啊!”

“功课写不完,你就别吃饭了!不好好念书,学纨绔子弟谈情说爱?”

“……哪有身为弟弟不准姐姐谈感情,还不给饭吃的!”

一把锅铲顶住她的鼻尖,小九的眼眸近在眼前,“别跟我谈感情,伤钱!”

“……”这么看来,小九和年有余两个抠门鬼是不会擦出激情的火花的!她大朱家的香烟有望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章更完……大家会把初恋喷死啊=。=

么么留言评分和炸地雷的小可爱们~\(≧▽≦)/~

第54章 卷二第十二章

一片青叶落入丞相府里的亭湖泛起涟漪。

龙昂坐在亭里举盏轻抿,黛线轻勾的眼角停留在丞相书房的门上。

门缝一开,他立刻放下茶盏,快步迎上前去。身体扮作千金小姐多年,娇柔和做作拿捏得如鱼得水,可一跑动起来,发髻松了,步摇歪了,几缕碎发挂在眸前。

李丹芯从房内走出来,面色煞白,额头沁出点点薄汗。

他执起雪纱袖轻按她出汗的额头,关切地轻问,“如何?”

李丹芯举起手指在唇边做个噤声的动作,拉着他,急忙往远处走,直到确定书房里的爹爹不可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才拍着胸口,放松神经,唇角如释重负地扬起,“爹爹说,可以考虑!若真只是重音不同字引起的误会,会考虑撤销极刑!”

“……也就是说你的任务完成了?”他言不由衷地笑。“真是太好了。”

“不过,爹爹很精明,一直旁敲侧击地问我,是谁教我这种方法的。”

“你告诉他了?”

她摇摇头,“我当然不能承认,若让他知晓是陛下和朱公子教我篡改诗意,临时想的解决办法,爹爹定会严格执法,不肯放人,还会怪罪陛下和朱公子的!”

“哎,总之这次是多亏了他们俩了。”她伸了个懒腰,像释放掉了全身的压力,眼眸眯起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的滋味,“当然,也多亏了还有小昂!”她眯眼不忘感激他。

“事情圆满解决完毕,我有时间陪陪你了,小昂。”

她温柔的声音勾动他的心弦,清澈得没有一丝暧昧滋味,他明知事情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却不忍心再惹她烦忧,忍不住绽开笑颜附和她,“那你打算如何陪我?”

“随便你啊,聊天,逛街,上茶楼,你说了算。”

他说了算?真的吗?

“那……不要回江南。”

“……呃?”她愣了,歪着头,定睛龙昂精致漂亮的脸,红唇开开合合,突出的声音多了几分祈求。

“永远待在我身边。”

她眨眼,突然笑出声,踮脚帮他扶正有些松动的步摇,撩起他落下的头发,帮他重新打理好妆容,“瞧你一脸寂寞的样子。”

每次也是这样,他说的话再重再深,碰上她就像撞上块棉花糖,不是弹回来,就是融化了。

“好容易进京一趟,我当然还不能回去。公公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还有小景的终生大事!”她握握拳,一副干劲十足,“你跟朱公子是同僚,她喜欢吃什么菜?京城哪里的菜好吃,你带我去定个雅间吧?小景不喜欢辛辣的,唔,他们俩口味不要差太远才好。不然以后对桌吃饭可头痛了呢。”

她已经异想天开地规划弟弟以后夫夫的日常生活了。

“关心小景,担心夫家,还要满足你爹的要求,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转身的一瞬,龙昂的声音敲进她的心里,她怔了怔,努力想着龙昂话语里的每个字,“他们过得好,我自然就高兴了。”

他叹气出声,音沉得连他自己都听出自作多情的情绪。

瞧她一身待罪的素衣,青丝不找任何装饰,太久没休息好的黑眼圈,干涩的嘴唇泛着小皮,白白担了一个“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头,好吧……虽说几年前这个名头就被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夺走了,但他终究是个只能看不能用的花瓶,而她才是那个真正花容月貌柔姿雅身的女人,她究竟有多漂亮可爱,没人比他更清楚。

伸手,龙昂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向府门外走,“说好陪我,就不要想别人的事。”

“小景又不是别人。”

“他是别人,你爹爹你夫家都是别人,对我而言,除你以外,任何人都是别人。”

龙昂语气笃定,却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她,他怕了她这块软硬不吃的棉花糖,只要眼神对上,一定又会把他的情愫化为乌有。

“你要带我去哪里?”跟在他身后好半晌,李丹芯开口问。

“……你猜。”第一次,他的心意没有被弹回来,也没有被融化掉,似乎传达到那么一点点,好现象。他在心底默默庆祝自己的小胜利。

“你猜我猜不猜?”

“……”她调皮的回答让他忍不住回头瞪她。

视线交汇,她启唇,“对我来说,小昂也不是别人。”

“……”她的话让他的眼神闪出漂亮的光华,一圈圈正要心花怒放地往外扩散。

“小阳也不是别人,只要他别一看见小景就打打闹闹就好。”

“……”心花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一次小胜利,失败——

金满袖百年成衣店的老字号,从前朝开始就在京中屹立不倒,年代久远造就了价格索要不菲。传说第一任掌柜是个做女裳的好手,可为了怕夫人吃醋,从此只做男装,好在他把手艺留了下来,于是,金满袖如今还是以女衣纱裳针织绣品在千金小姐圈子里极受追捧。

一楼放满了布料和成装,永远人满为患,需要排着队才能试到喜欢的衣裳,而二楼隔成了一个个的雅间,是专门用来伺候贵宾试装的。

“掌柜,帮我拿今季的丝绣衣纱绣裳,纯一色,不要碎花,不要青碧和鹅黄色。”

人未到,声先到。

掌柜还点算着翘首期待排队试装的少女,从队伍的最后方就传来一道柔雅中性的声音,这声音跟他做了近十年生意,他再熟悉不过,不用说——龙家大少爷!

“二楼雅间看茶。”

掌柜熟练地朝楼上吆喝一声,门帘被沾芝染兰的指尖挑开,龙昂的身影步入金满袖成衣店的大厅,顿时所有排队试衣的少女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睁大了眼睛,倒抽着气息,瞪着这位无懈可击的美人。

名动京城的龙家长公子——京城少女穿着打扮的流行标杆。

他穿过的衣裳,同款必定水涨船高,他用过得首饰,家家金器铺里样品,他梳过得发鬓,高府贵门的梳头丫鬟必会的手艺,连胭脂铺的水粉胭脂都以他的“昂”字定色定香。

人人皆知他是男儿身,却还是有男人把持不住被他勾去三魂七魄,人人皆知他爱穿女装,却还是有女儿家看见他就心跳加速。

混吃黑白两道不难,通吃男女之心才叫不易!

方才那一句话,等于已经宣判了今季青碧鹅黄的缎子无人问津,碎花太土,上丝下纱的搭配才是王道。

一盏茶搁上雅间的小桌,掌柜哭丧着脸站在龙昂的面前。

“龙大少爷,您怎么今儿个好兴致亲自上店铺里来了?往年不都是您定好款式,咱们上门给您裁量订制新衣的么?”

“怎么着?我亲自来买衣裳,掌柜你到不乐意了?”

“不不不,您来了,当然蓬荜生辉,可是——您别说不要碧青鹅黄啊,这可是今年夏天染的最好的两个颜色,清爽极了,您一说不要,您听听,楼下都鸡飞狗跳了,多半都是要退货的小姐们。”掌柜侧着耳朵听着楼下的声音,越听越心痛,再转念一想,“不对啊。小人记得前阵子刚给您送去的新衣里就有青碧色的丝绣啊?”

“我也没说今日是我买衣裳啊?”他说着将站在身边素色低头的李丹芯推出来,“给她买。”

李丹芯举手向掌柜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掌柜她当然不是不认识,当年待字闺中,他们俩还为这家店铺走向繁荣富强做了不少贡献。

“哎?这不是……李小姐?”

“掌柜,好久不见。”

“难怪啊!难怪龙大少爷说这不要那不要,原来是替李小姐选衣裳?”掌柜说着,急忙翻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上面记载着所有贵宾顾客的喜好记录,上下一对,“这么多年,小人不看都记不清李小姐喜欢什么,龙大少爷说得还真是一点没错。”

龙昂端起茶盏,笑而不语。

青碧鹅黄都是衬托女子皮肤白皙的颜色,可她天生肤白,凝脂般剔透,那些颜色用在她身上反而画蛇添足,显得她单薄苍白,她适合更加甜美的颜色。

“李小姐多年不来,小人这就去拿衣裳给你试,有好多款新的衣裳值得推荐了!”

“要粉色的。”龙昂趁机再追加一条要求,这一回李丹芯不干了。

“粉色?我不要。”她拒绝。

“为何不要?粉色衬你。”粉色甜美,衬得她肌肤更加嫩滑莹润,想到此,他更加坚持,“掌柜,嫩粉色,珍珠粉,水粉色。”

“我不要穿那些颜色。”

“我付账,我说了算。”

“好叻!各种粉色款!小人明白了!”谁付账谁老大,有求必应才能有钱就赚,掌柜一溜烟奔下楼梯,留下李丹芯和龙昂两人在雅间,阴云密布。

女人在衣服上绝不将就的脾气爆发出来。

“衣服是我要穿的,你怎么可以帮我擅自做决定。”李丹芯鼓着脸,对于他这种霸道毫不理解。

“你明明最适合穿粉色,以前总是见粉色就买,为何今日不要?”

“因为已经不一样了呀。”

“哪里不一样?”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最适合穿粉色娇柔妖俏的李丹芯。

“我成亲了啊!”

“……”

“……哪有嫁做人妇还穿得粉粉嫩嫩,招蜂引蝶像个闺中少女一样,而且……小昂,金满袖这里的衣服已经不适合我了,这是给待字闺中的女儿家穿的。”

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太过珍贵愉快,他竟然忘记了他们之间过去和现在最重要的区别。

她成亲了,不再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不再是跟在他身边攀比衣裳妆容首饰的丫头,她的衣裳妆容打扮标准不再是他能决定的,就算眼光再好,她装扮后的样子属于另一个男人,而到底怎样的她最好看,他没有任何发言权。

“他……不准你穿粉色吗?”他开口,问得有点小心翼翼,问得有点可怜兮兮。

“夫君对女儿家的衣裳根本不懂,我穿什么他也看不明白,他啊,大概只明白盔甲怎么穿最牢靠,哪里刺进去最容易吧。”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素色的衣裙,“与他无关,是我自己觉得,既然为人妇,就不该再穿这些衣服了。”妆容不用太出挑,首饰不要太夺目,衣裙也是尽量素净点好。

毕竟——她嫁的是吟首诗都有可能掉脑袋的夫家。

夫君对她的要求一向很少,也仅有一条——低调,守礼,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