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传说中的科学家网友意外地上线,凌凌几乎不敢相信,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

“你在?”他问。

“zai!”她激动得连输入法都来不及切换。

“我又失败了,我几乎把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样品放大到十几万倍,没有我想找的东西。”

她的牙神经一阵剧烈地抽搐,疼得她整张脸肿得像个馒头,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打字:“你是不是只在失落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看着这句话,凌凌苦笑,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删去,换成:“_!做研究怎么可能一帆风顺,陈景润研究了那么多年,才证明了一加一等于二。”

“问题是他证明的是个定理,我的理论计算结果极有可能是错的。”

“你重算过吗?”

“验证过几十遍,找不到错误。”他看上去还是很沮丧。

“你休息一下吧,好好睡会儿!对了,我听说门捷列夫的周期表是在梦里排出来的。”

“你知道得挺多啊!我还以为你只关心科学家的夫妻生活。”

她破涕为笑,牙也不那么疼了。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即使心情已经跌入谷底,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突然就快乐起来。

她笑着打字:“我最关心的是,门捷列夫梦见的为什么不是他老婆?”

“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深思。”

一个月来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凌凌坐直,愉快地说:“你究竟想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找。”

“说太清楚你可能会睡着,简单点说,是一种可以让数据曲线极大偏离正常规律的东西。”

这是简单的说法?她完全不理解。

“究竟偏离了多少?你偷偷改了呗!”

“0000432。”

这叫极大偏离?为了小数点后四位的数他算了五年!科学家的思维果然非常人所能理解。

“你确定这种物质存在?”

“有可能性而已。”她努力用她石头一样的笨脑袋帮他思索:可能有,放大到十几万倍却找不到。她灵感一闪:“这个东西会不会很大?”

“不会。”

“会不会比原子小呢?”

“不可能。”

“会不会你已经看见了,但没留意到?又或者它存在的形式与众不同?”

“我找得很仔细。”

她正在发愁,他忽然说:“形式不同?原子排列?你等等!”

他说了句:你等等!这一等,就是七十二小时。

他再次上线的时候,凌凌已经拔了牙,嘴角还渗着血,样子无比凄惨。而他根本看不见,兴奋异常地说着:“我找到原因了,我终于找到我想找的东西了!”

她右手捂着脸,左手打字:“恭喜!”

“我这么多年没想到的东西,你居然能想到。”

“那是因为我无知。”

他研究得太深,思维往往陷入一种定式,而她无知,所以思维发散,随口胡说,竟然激发了他的灵感。与其说是她帮了他,不如说是他到了该成功的时候。

他难掩兴奋地说:“我需要对数据重新计算,可能又要忙一阵,等我忙完,我回国看你。”

“不用了。”她打开一个word文档,那是她昨晚写好的话,她剪切了其中一段,毫不犹豫发过去:

“我想,你成功的那一天,是我们结束的时候。因为你已经走出人生的低谷,不再需要我给你的安慰和鼓励。我想,我们结束的那一天,是我回到现实的时候,因为我已经可以照顾好自己,不再需要依赖你的关心和体贴。

“对不起,我没法继续和你做朋友,因为我们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继续幻想下去,我怕自己会爱上你…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照射着大地。

“感谢风,感谢雨,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

凌凌没有等他回复,用沾着血水的手将他的头像拖进了黑名单。

她的手在颤抖,按着鼠标的食指毫无知觉。她咬紧口里的纱布,松开食指。

一切彻底结束了!

在无人的房间,她趴在桌上咬着嘴唇低声抽泣,现在她终于可以大哭一场,把心里所有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她正哭着,一条系统消息发过来,她抬头,抹抹眼泪。

“‘永远有多远’请求将你加为好友。”留言:“凌凌,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太专注于研究,忽略了你的感受,请你原谅我。”

她拒绝。

很快他又发来一条:“你别生气,我们好好谈谈,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明白。”

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