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一脸“莫宰羊”的看着突然蹦出来的小太监,问:“有事吗?”不会赏个鱼也犯禁吧?

“奴才是伺候十爷的,十爷见主子身边没带人,就让奴才先过来听用,说有人了再回。”

“你们十爷有心了。”

废柴扭头看了下,看到了那边的某十,于是冲着他遥遥施了一礼,算是承了他的情。

然后,废柴继续凭栏赏鱼,小明子就当无声的布景。

听到花盆底鞋那特有的走路声,废柴以为是冬喜回来,惊喜地回头看,结果发现,不是冬喜。

那宫女将手中的点心放到亭子内的石桌上,冲着她一行礼,“九阿哥让奴婢给侧福晋拿些点心过来。”

废柴拿手里的团扇顶了顶自个儿的下巴,轻轻的“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奴婢告退。”

废柴继续回过头看鱼,心里开始想念冬喜同学了。

终于,冬喜回来了,不但拿来了鱼食儿,还很体贴地给废柴拿了本诗集。

冬喜回来了,小明子也就功成身退。

废柴抓了一大把鱼食儿就往池子里撒去。

“主子,哪能这么撒呀?”冬喜忍不住掩唇笑。

废柴兴奋地看着鱼群哗地就聚了过来,那叫一个色彩斑斓,就跟赶集似的,闹哄哄的。

“主子,不能再撒了,这能喂太多的。”冬喜眼瞅着主子玩兴起了,赶紧劝。

“为什么?”

“这是规矩,池子里的鱼是不能喂饱的。”

废柴想想就理解了,都喂饱了,再搁下一个想看鱼赶集的,鱼就不给面子不来凑热闹了,那就坏菜了,这不让宫里这帮寂寞空庭春欲晚的主儿内伤忧郁么。

宫里的人可怜,没想到,这鱼也特么地这么可怜,真是身家黄家连只蟑螂都特么地有一把心酸泪啊。

废柴拍拍手上的残留渣渣,回亭子里喂自己的肚子去了。

然后,在吃了两块点心后,废柴发现问题了。

“冬喜,去拿壶茶水。”某九这省事的,光送吃的,你倒是连喝的也一起啊。

“嗻。”

冬喜于是又走开了。

然后某四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废柴拿着本书抵在自己下巴上,跟面前的一盘点心相面,那情形看着就些好笑。

“咳咳…”

废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四下一张望,看到亭子外的人心下一咯登,心说:丫的,知道嫩们老爸跑承德玩去了,你们也不能就这么一个两个都赶集似地跑御花园晃吧?他就拍戏也不能不靠谱的密集啊。

“奴婢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伺候人呢?”

怎么谁都关注这个问题啊,她这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没人伺候也不会生活不能自理,对此废柴表示很闹心,“我让冬喜给我拿茶去了。”

某四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说:“你留下伺候郎主子。”

“嗻。”

废柴囧囧地目送某四离开,瞄一眼被留下来的小太监,扭头回亭子里继续跟点心相面。

冬喜回来,小太监走。

于是,废柴暗自总结,这皇家的御花园那绝对是个抽的地儿!

废柴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她要再找个由头让冬喜离开一下,会不会还能碰到某个数字,再荣幸地给她留个临时看护啥的。

当然,废柴也仅止于想想,她觉得要真的再来一回,她就真的要忍不住骂娘了。

真他令堂的!

有茶喝,有点心吃,还有书看。

废柴觉得人生要是能如此这般过下去,大抵也就称得上幸福了。

御花园风景不错,到底是皇帝老子用来散心排遣心怀的地方,作用还是显而易见的。

废柴呆得就有点乐不思蜀了,捧着本诗集,边看边走神,时不时就由诗联想到一些着调的不着调的,有关的无关的,乱七八糟的啥啥的,时间就刷刷地过去了。

然后,等到晚霞把天边都染红的时候,某九派小太监来寻人了。

回到阿哥所,废柴不免就收到了某九的几个不太友好的瞪视。

不过,废柴同学向来是他瞪随他瞪,姐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再阿Q一点还能说这是桃花九冲自己抛小媚眼呢,不要太美哦。

第二天,废柴继续去苏麻喇姑处学习深造接受大清朝的再教育,顺便在心里默默问候跑到塞上避暑的某千古一帝同志。

丫的,让你给我加餐,让你迫害我学习,姐好不容易才从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的煎熬中挣扎着爬出来,穿过来当你儿子个小老婆想混吃等死,你丫还搞时空歧视。凭毛别的女人无才就是德,姐就得效仿你奶奶庄妃娘娘,就近向苏嘛喇姑奶奶学习靠拢?

姐表示,很不满。

什么时候当领导都是一种行为艺术,废柴深以为然。

不过,她觉着自己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儿到脚指甲就没一点领导的气质,简单说就是没那个命,撑不起那么大伞。

可惜,老天“咣当”一声把一口黑锅就扣她头上了,她是造了几辈子的孽才来替郎萍这姐们儿背这口沉甸甸的大黑锅啊。

虽然顶着被苏妈妈再教育的名头很堂而皇之,但规矩这码事,也不可能教育起来没完没了,所以废柴如今那就一纯填鸭式受训,甭管怎么着吧,先把东西倒腾进她那鹌鹑脑袋再说。

于是,在煎熬了近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废柴终于熬到了刑满释放那一天,当时几乎喜极而泣,就差挥着小手绢对着紫禁城的大门大喊一声:“姐总算重新做人了。”

好吧,废柴同学被填补得错乱了。

于是,刑满释放的废柴同学回府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哟喝冬喜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打算庆祝自己重见天日。

末了,某九很没有眼色地过来蹭饭了,让废柴同志欢庆的气氛打了不少的折扣。

“爷怎么就觉得你这一出宫就故态萌发了呢?”某九看着搁自己对方吃得满嘴流油形象全无的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要说,废柴在宫里那举止斯文看着就是一合格达标的满族格格,整一大家闺秀形象。

结果,某九心理上都还没能完全接受她那种淑女的状态,她嗖的一声又倒退回未开化的原始状态了,简直让人捶心肝。

合着苏妈妈呕心沥血教导了半天,她还是一没开化的猴子。

某九觉得这个事得瞒着,绝对不能让宫里的苏妈妈知道了,再把她老人家给气到了。

某九不知道的事,废柴的事瞒是压根瞒不住的,总有这样那样的渠道把消息传到那些关注着她的人耳中。

废柴在宫里鹌鹑,那是她觉得要对紫禁城抱有一种虔诚的心态,在那种庄严肃穆,说白了就是压抑憋屈的宏观条件下,她要不鹌鹑那就是不合群,不合群那就容易成为耙子。

当什么,别当沙包和耙子,忒危险,不利于达到竞争人瑞的理想。

废柴刑满释放的第三天,四福晋就差人请她过府赏荷花。

那天,九福晋不巧去某十府上窜门去了。

其实,废柴知道,四福晋本来就是故意挑这个时间的。

所以说,无间在九龙夺嫡时期那简直就是标志性通用牌。

第 36 章

如今,废柴也算是四四府上的常客了,下面的人都清楚九爷府上的郎侧福晋跟自家福晋关系很好。

废柴每次过府,也不过就是陪着四福晋说说话,喝喝茶,偶尔再到园子里走走。大多时候,她也不主动搭话,总觉着吧,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所谓言多必失,她不是郎萍本尊,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藏拙那是必须的。

“这是南边刚上的新茶,妹妹尝尝。”

废柴灌了一口,说了句心里话:“其实,我觉得都一样。”

四福晋看着她那饮法,笑道:“妹妹,你那也叫品茶吗?”

废柴看看手里的茶碗,不无纠结地说:“其实,我觉得能喝就成了,对于这些茶的品阶啊品味啊什么的,我是真没研究。”也不想研究。

四福晋摇摇头,“算了,我对你也没脾气了。”

废柴心说:那敢情好,别对我要求太严格,最后失望的肯定不是我。

“这些日子你没来,我呀,还真是怪想你的。”

废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能被苏妈妈教导也是妹妹的福气,不用觉得有什么抹不开的。”

废柴心说:我这不是抹不开,我单纯是因为不知道该回您什么,只好扮羞涩了,“福晋说的是。”

四福晋放下手里的茶碗,拿帕子拭了下嘴角,说:“走,妹妹,咱们到园子里赏荷花去,请你来看花,没的说这些不相干的。”

废柴只是笑笑,没多说,跟着四福晋起身。

话说两个人搭着手,说笑着走进花园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先来了。

“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先来的人纷纷给四福晋请安,顺带也给废柴打了声招呼。

看着废柴跟自家福晋那亲昵的姿态,许多人心里就不免有些打鼓,这郎侧福晋都被皇上叫进宫里训斥过的人了,福晋这个向来处事谨慎的人,怎么还跟她这么亲热得有说有笑的?

“妹妹们也来看花啊,索性就一起吧。”四福晋微笑着说,“阿春,让人备些瓜果茶点来。”

“嗻。”四福晋的贴身大丫环走到一旁给一个小丫环说了两句,又重新回到主子身后站好。

然后,废柴有些囧然。

眼前这一片花枝招展,脂香飘溢的,那都是四四的女人呐,她一个某九的小老婆混充其间,着实得有些不伦不类,大是违和。

“咦,侧福晋头上这只步摇钗子真不错啊。”突然有人对废柴头上的一只钗表示了关注。

“真的呀,这钗的款式真不错。”然后有人跟风围观了。

“妹妹是在哪里买的这钗?”

废柴维持着淡定说:“我不太清楚。”

“侧福晋怎么会不清楚呢,难道不是自己挑的?”

废柴说:“我的首饰都是冬喜打理的,”她扭头看冬喜,“这钗在哪儿买的?”

冬喜是个老实孩子,恭敬地回答:“这是九爷前些日子差人给主子送来的。”

“九阿哥对侧福晋可真好。”有人表示了羡慕。

有人暗自对九福晋表示了同情,九阿哥前些日子经常留宿阿哥所,在各府后院也不是什么秘密。

废柴心说:冬喜姐姐啊,您能不这么实诚么,有些话咱得委婉着说,你这一说咱们倒有显掰的意思了。

“妹妹手上这副镯子看得怪精致的。”

废柴顿时受惊,下意识就想将手缩回袖子,她们这一个一个的眼睛不要这么毒好不好,她觉得她们身上的行头也都怪好看的。

“姐姐头上的首饰也很漂亮啊。”废柴打哈哈。

四福晋轻轻撇了下手中的茶碗盖,淡淡地说了声,“不过是些装饰罢了。”

立时,那些人便岔了话题,说今年园子里的花开的真好。

废柴冲四福晋笑了笑,感谢她解围。她是真的不想应付这些破事,而且也真不觉得身上的首饰有什么不一样。

四福晋心里也笑了,这丫头压根从来不关心这些事,照她看,那些穿戴她只怕真从来没放过心,也就不会知道有些人花了哪些心思在她身上。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一群女人,那就是大型连台本剧。

废柴听她们围着叽叽喳喳的讨论什么衣服了首饰了什么什么的,不由得就怀念以前跟死党们混在一起幸福快乐单纯彪悍的时光。

不知道那帮人现在怎么样了?

唉,废柴在心里叹口气,也不知道那帮家伙再吃泡面是不是真没调料包了,她好希望诅咒成真啊…好吧,她又不纯良了。

“妹妹,你爱吃的芙蓉糕。”

废柴收回心神,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点心,笑说:“谢谢福晋。”

“吃吧。”

在这么多人面前,废柴自然吃得还是满淑女的。

不过,一帮人扯着扯着就说既然是赏荷,那就把历代文人墨客写过的关于荷的诗句来个大串烧好了。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接连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接得很哈皮。

废柴专心吃点心。

可惜,群众不放她一人闲在一边纳凉,有人说,“侧福晋,你也要说的。”

废柴咽下嘴里的点心,想了想,又看到池里荷花的颜色便念道:“红白莲花开共塘,两般颜色一般香。”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

第二次,废柴就推说自己想不出来了,躲开了。

这接诗句么,终究也不过是个耍头,座下这些女子,俱出身八旗,有一些甚至是不识文断字的,不说四四这里的,便是宫里老康的女人也有许多是文盲,这是古代对女子教育的缺失造成的。

所以,接诗进行的时间不长,这在废柴的预料之中。

她没预料到的是某四会在中途回府,并到了花园。

想想也不应该奇怪,某四外面工作了回家,女人都聚在花园热闹,他想找慰藉可不就得到花园来找么。

一群人忙不迭的给某四请了安,现场气氛顿时就起了微妙的变化。

废柴扯着手里的帕子琢磨,这个时候她不适合留下,得赶紧走。

四四环顾了在场的女人一眼,说了句:“无事,便都散了吧。”

“嗻。”一群方才还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女人立时便鹌鹑了,规规矩矩地请安退下了。

然后方才还热闹的花园,只剩下了某四、四福晋和废柴三个人以及他们身边伺候的人。

四福晋直接吩咐对身边的大丫环吩咐道:“阿春,去给贝勒爷端碗冰镇酸梅汤来。”

“嗻。”

某四在椅中坐下,看了旁边的茶几一眼,立时有人上来将残茶收了,换上新茶,他便拿到手中,掀开茶盖轻撇着茶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