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强忍住心中哭意点点头,正想开口却听见病房门口传来朝思暮想的声音,“若曦,我回来了。”

若曦回头,看见他手中的玫瑰花,一大束捧在怀里,花瓣上晶莹欲滴的露珠儿映衬晨曦折射出令人恍惚的光芒。

这样匆忙相见,三个人都有些尴尬,若曦悄悄抽回自己的手,黎子湛看上去面色波澜不惊,穆歌此时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刚刚去后面找你,他们说林叔住院了,我过来看看。”

“嗯。”若曦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站在对面的穆歌不难明了她之前到底有过怎样的惊慌失措。

黎子湛对若曦安慰了一句,“我先去上班,你有事随时可以找我。”而后走出病房。走过穆歌身边时,别有深意地暼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穆歌将手中抱了一路的玫瑰花放到若曦手中,什么都没说,径直来到病床前。若曦就站在穆歌的背后,突然觉得无话可讲,穆歌站在那儿也不出声,只是拉着林旭晟的手,沉默了一会儿。若曦突然下意识看了一眼父亲床头柜上还有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拿过来放在他的手里。

穆歌掂量手中的包子,抬眼看她,淡淡地问:“你还没吃早饭吧。”

“我吃不下。”若曦嗫嚅道。

“你不该回绝别人的好意,尤其是在身边没有别人照顾的时候。”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哑。

林旭晟被推进住院部住院观察,若曦先开车送穆歌回家休息,正赶上清晨上班高峰大堵车,车行缓慢,若曦眼睛直视前方,不想说话,穆歌双眼微闭,似在休息。两个人都对他刚刚那句话耿耿于怀,谁也不肯先行打破尴尬的沉默。

到了穆歌家楼下,若曦没有下车,穆歌推开车门的动作很大,显示着心中的怒气,可没关上车门又返回身,将若曦用力按在椅背上亲吻她的嘴唇,辗转吮吸,非常用力。

若曦使劲挣扎了几下,不仅没有挣脱开他的钳制,反而加重了他的力道。直到若曦认命不再挣扎,他才停下所有动作贴在她耳边说:“昨天我刚刚接到延长培训时间的通知,这个延长,将是无限期。”

若曦愣在他逼迫的目光下,不得不硬挺着脊背听他接着着说下去。“如果你有任何要求,可以当着我面提出来,不要说给别人听!”穆歌的语气如同千年寒冰,森冷逼人,她本来还想为自己刚刚和黎子湛的举动辩解,突然因此失去了全部念头。

算了,既然他已经误会,就由他去吧。

这样的生活她也确实累了,累到懒得去经营一段繁复的异地姐弟恋。

家,她离不开,父亲终需要她去照顾。如果还要去惦念一段劳心劳力的爱情,对不起,她实在力不从心。

“如果是无限期,我想,我不会等下去。”若曦别开头,狠心把话说绝。

那日之后,两个人再未相见,短信、电话都没了联系。穆歌回家以后有没有再返回深圳,若曦也不清楚。每每夜深入静,陪在父亲病床边,她也多是看着手机在那儿发呆。

她已说成那样,自然不指望两个人之间被毁掉的信任还能再重新建立起来,可心头总有一点点期冀,期冀他们之间还能残留一些没有被破坏的东西。

若曦也曾后悔过,穆歌那么兴冲冲从深圳飞回来,目的无非就是要逗她开心,可说了没两句,居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难怪不悦,可这又能怪谁呢,他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她?

压力之下,谁还能保持好心情去?

林旭晟这次算是捡了一条命,护工当天就被若曦辞退了,可入冬后护工的替班不好找,只能由她一个人连轴转。黎子湛来住院部这边看过她几次,无奈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多是帮忙打了几次饭,又给若曦送过来一个暖手包,沉甸甸的,带给她寒冬里唯一的暖意。

连轴转了两天,实在蓬头垢面的不像话,趁同事帮忙看着父亲,若曦赶紧回家洗澡换衣裳,出了医院门就看见黎子湛正准备下班,老远跟她打声招呼,他要开车送她回家。

若曦觉得自己眼前发花,开车也确实成问题,自自然然坐上去,没想太多,却没想到冤家路窄,在她家楼下,一开车门正看见穆歌站在那儿。

黎子湛显然也看见了脸色阴郁的穆歌,他从车里走出,不动声色地看若曦接下来的反应。

若曦低头从车门走下,直到楼梯口,连看都不想看那个人一眼。

穆歌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透着伤痛的疲惫,“本来我想通了,不想去深圳了。”

“结果现在发现,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我对你来说已经多余了,留下来也只能是自取其辱而已,既然如此,请容许我黯然退场。”

“你错了,多余的不是你,是我。”若曦双眼平视,淡淡地说,“如果你想离开,请早。”

穆歌沉默,回头看一眼远处车边伫立的黎子湛,“也许你的选择是对的。”

若曦的眼泪刹那涌到眼底,闭眼吞回去,再睁眼,偏又涌出来。她最后稳住声音说,“我最错的是,选择一段自己不能坚持到尾的感情。”

姐弟恋啊,异地恋,内里的辛酸和痛苦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她需要一副宽阔的臂膀停在身后,随时依靠,可现在回头,孤零零那个是自己的影子。这样的颓累一日两日尚能坚持,她能挺到几时?

尤其是在父亲再次住院的时候。

到底要怎样为这段感情收场,她始终犹豫着。爱情她是不敢指望了,被父亲再次住院折磨够了的她根本就不想纠缠上那么紧窒的感情。也许,是该断了所有旁鹜,专心停留在父亲身边的时候了,哪怕心仍会痛,也比被双重枷锁勒没了气息好上太多。

穆歌的视线与她对个正着,“怎么,你就这么后悔我们俩之间的感情?”

 若曦静静站立着,回头看他,不说话。

“我以前想过,我们会因为父母压力分手,我们会因为世俗偏见分手,唯独没想到,是为了林叔的病而分手。你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你自己能说明白吗?”

若曦望了一眼穆歌,苦笑道:“我是对生活没信心,你如果不能回来帮我,生活就会把我拖垮,还谈什么感情。我不是圣人,我也不伟大,年龄上的差距,父母的压力我都可以忍受,但不能忍受在我最痛苦的时侯,只有我一个人坚持。”

“可是我已经决定不再去深圳了,难道还不行吗?”

“然后呢?失去机会的你就这样被剪掉翅膀留在我的身边?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同意。从前你最低落的时候,我已经把压力都扛下来,如今我爸还在病床上,我不能再为你分担那些低落痛苦,如果你为此丢掉工作,或者发展得抑郁不得志,只能逼得我濒临崩溃,因为我根本就没那些闲心去理解你,你明白吗?”

林若曦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思维混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到底想证明什么。只是在诸多纷繁的事情面前,她第一次想要推卸掉自己肩头所有的困难。

(PAIPAI)

她太累了,于是不想再忍下去。多年来的压抑第一次就这样爆发,却全部施加在穆歌身上,那些不如意,那些不顺遂,全部都扔给他,自己只留下最安静的心去照顾父亲就好。

因为,所有的一切纷扰都是他的爱带来的附属品,她受不起。

******

怎么回到家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给同事打个电话,说实在太累了,想要睡一会儿,让她帮忙多顶半天。若曦很想休息,只是半晌过去都不曾睡安稳,哭到头痛。楼下装修的声音嗡嗡震荡在梦境里,回忆起的全部都是穆歌离去时绝然伤恸的表情。

好不容易沉入梦乡,却又被电话吵醒,拿过来看看,闪烁的号码是黎子湛。按掉,翻身再睡,却接到了一条短信。

“好梦。”

两个字过后,一连串的省略号。若曦愣了片刻,默默将手机合拢,爬下来收拾衣服、洗把脸继续去医院照顾父亲。

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去想每个省略号背后的意思,也自然不会纠缠在两个男人的感情中间。在医院这种地方工作久了,生离死别天天在周围上演着,痛苦只要不是天天持续,根本来不及管它。她只觉得小说里那些情节也未必都是假的,有时候,人就是盲目而可笑的,所谓雷人的情节在冥冥之中也必然会发生,只需要轻轻转身,那情节就会新鲜上演,历久弥新。

至于,其中的理由,荒谬不荒谬,就看个人理解了。

到医院对帮忙顶班照顾父亲的同事千恩万谢一番,才知道刚刚主治医师说过可以退床回家休息。第二天出院她谁都没求,自己推着父亲,打电话叫了辆残障专用车直接送到家门口。

父亲精神比住院那天似乎好了许多,只是这一摔,又使得他沉默下来。无论若曦怎样逗他,都不肯多说句话。若曦回家以后,连忙换衣服做饭,把住院这些天父亲攒下的内衣裤全都洗了,把做好的饭菜再端到父亲面前,可父亲只是闭眼不说话,也不肯吃上一口。

她耐心地劝,父亲眼角湿润,嘴唇紧闭。若曦知道父亲的意思,大约是觉得自己拖累了孩子,不肯再存活下去的念头。

若曦还要上班,眼看着离上班的时间越来越近,父亲开始不肯吃饭,她不得已,只能再往中介挂了个电话,可那头的大姐说,护工还没找到,这让她简直愤怒到极点,把电话摔在床头。

好几次,她拿起电话,将穆歌家的电话拨到最后一位,终于又挂断。

她想求穆音过来照顾父亲,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百般犹疑之下,无奈还是放弃。

不料,在她刚拿好钥匙准备上班的时候,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穆音,她愣在门内几秒,迅速明白过来,身子往旁边让了让,手抬了几次,都无力放下,眼圈顿时微红。

直到此时,她才第一次觉得穆音是亲人,一个早已渗透到生活里无处不在的亲人。穆音见到若曦也有些惭愧不安,手脚无措的她只是嘴里不停地说:“我也不知道老林病了,前天接到电话我正在南面亲戚家,刚赶回来,你爸,他怎么样了?”

穆音接到的电话必然是穆歌打的,两人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他仍记得叫母亲过来帮忙,若曦只觉得胸口闷到不能透气,眼底被泪水折磨得涩涩疼痛。穆音焦急地走到林旭晟病床前,眼泪瞬间落下,在林旭晟被子上染了点点圆晕。若曦悄然无声地走过去,拿了一条毛巾递过去,穆音没接,头埋在林旭晟的胸前泣不成声,身子微微颤抖。

酸意直涌上喉咙和眼底,若曦默默将毛巾留在穆音和父亲身边,拿起钥匙离开。

开车的时候若曦觉得车内太过静默,想打开音响听听歌,大概这些天积攒了太多的累,突然就在低头换碟的时候眼泪静静流出来。

勉强坚持开到医院,她到办公室换衣服,一边听着护士说昨晚病人的病情,一边将白大褂整理好,昏昏沉沉的若曦觉得全身都十分难受,所有的声音听起来都像是在空谷的尽头传来,缥缥缈缈的,脚也像踩在棉花上,几乎失去全身所有的力气。

她隐约明白自己怕是要晕倒,脚步趔趄,靠在办公桌边上,末了还没忘记抓住住院记录和手机。

手指寻到了那个按键,下意识按下去,冷汗一层层遮盖她剩下的神志。

唯一的心中所想是,穆歌的电话,是快捷键1。

她,好想他。

第四十九章不想去折磨感情

若曦意识渐渐恢复时,已经是躺在病床上,只听见周围有主任询问的声音,同事关切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的声音。

她也许会因此变成院里先进典型也说不定,毕竟带病昏倒在工作岗位上,这样上好的宣传题材无论是主任还是院长都是不愿错过的。

“林医生,她是太劳累了。”

“听说林医生的父亲前两天刚刚送到咱们院急诊室抢救,她现在不仅要上班,休息的时候还要照顾父亲。”

“她今天来得有点晚,这是平时没有过的事情,我看她脸色就很差,可能早饭都没吃,我已经替她打过来了,结果刚进办公室就看见她晕倒了。”

“好同志啊,你们要多多照顾,多多帮助。等她醒了你们告诉她,有事院里会考虑解决,如果身体不好,家里老人需要照顾,请假休息几天也是应该的,不要成为心理负担。”

“好的,院长。”

若曦一直试图在昏昏沉沉中分辨所有的声音,眼睛想环顾一下周围,却总是无力睁开,哪怕是一条缝隙。

“不用了,我会留在这里照顾她。”耳边最熟悉的声音,也是若曦最放不下心的那个人。

原来,他也在,忽而安心的若曦放弃挣扎,再次沉沉睡去。有别以往的烦躁,这次,睡得特别地香。

******

若曦终于苏醒过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她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胳膊上还打着吊瓶。

一盏微弱的床头灯亮着,穆歌撑着双臂坐在床边,嘴角有些淤血,眉角也青了一块。在莹白色的灯光映照下,脸色愈发显得苍白没有血色,只是凝视她的目光却异常坚定。

若曦伸手想摸他的脸上的伤,穆歌讪然,脸朝右微微躲了一下,柔声问:“还晕吗,想吃东西吗?我去给你买。”

若曦这才想起两个人当下的尴尬境地,反应到自己刚刚举动的不合适,轻声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你忘记什么?”穆歌把声音放轻问她。

“我忘记我们分手了,不该那么做。”若曦咬紧嘴唇闭上眼,再也不说话。

过了很久,非常非常久的时间后,她才听到他若无其事地说:“那是你单方面提出的协议,我没同意,所以协议作废。”

“你!”若曦许久不曾这样气愤了,连个你字都说得分外无力。

“我什么我?我年纪小有理由犯错再改,改完再犯,犯完再改,直到修炼成功为止。这是年龄赋予我的最大权利。”

若曦对穆歌耍赖不以为然地撇嘴,“谁说年纪小,就可以有理由包尿布了?”

穆歌不动声色地盯了她好几秒,然后缓缓开口,好像在边说边酝酿字眼,一个字一个字地抑扬顿挫,“因为年纪小,所以有时候可能无法体谅自己的女人,但是,正因为年纪小,应该还可以有机会学会如何去体谅。”

“那你慢慢学好了,学会了,将来你的女朋友就不会因此遭罪了。”若曦的心情突然低落。

穆歌蹙着眉,“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别扭呢?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若曦故作轻描淡写若无其事地说:“我别扭点好,不别扭了你甩不掉。”

穆歌大约是看出她口不对心,只是不住地笑,眼神清澈,纯净而又无辜。

如果他顶嘴,若曦还能出言嘲讽两句,偏偏他这样应付,她像是奋力一拳打在棉花袋上,拳头软绵绵地陷进去,说不出的无力,索性不理睬他背过身去,假装对他的笑容不以为意。

穆歌就靠在她身后,热乎乎地偎了一下,蹭蹭她的后背。若曦脸上的肌肉都因他的动作僵硬成一坨,那般温暖,她舍不得推开,只能冷冷地说:“你不觉得你这样太没骨气了吗?”

岂料他凑近她的耳朵悄声说:“我想好了,骨气娶不来媳妇。”

穆歌突然的转变让若曦很不能适应。她甚至开始琢磨着他是不是有趁机霸占林家房产的念头,仰或是在刚刚的检查中,她被查出了绝症?

穆歌的态度突然转换怎么这么让人摸不到头脑呢?

*****

很快,若曦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就被人公布答案了。

若曦出院第二天,黎子湛邀请她一起吃晚餐。想到连日来他对父亲和自己的照顾,若曦爽快答应了,这次选择的地点和上次一样,所不同的是,黎子湛没了以往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各色菜肴摆在面前愈发显得他脸上的伤痕格外明显,他只低头喝茶,筷子也不肯去拿,坐在桌子对面安静地看着若曦吃东西。

若曦打量他一下,黎子湛的外伤比穆歌要重些,脸上已经如此,身子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琢磨一下才艰难开口,“黎子湛,你脸上的伤……”

“被人打的。”他说的时候,语气很平常,仿佛自己在讨论近日天气般轻松。

若曦心头一沉,不好接话,只能埋头吃菜。

“你不问问是谁打的?”黎子湛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若曦顿觉意兴阑珊地说:“不用问,我看见他脸上的伤了。”

“哦,是吗?那他伤得重吗?”黎子湛的眼睛里说到这里居然带着微微笑意。

“都是些软组织挫伤,看来你下手留情了。”若曦叹口气,其实穆歌身上的伤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像他们俩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谁也不知道。

黎子湛神色平静地看了若曦一眼,伸手挟了一大筷子菜送到她的面前,又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说道:“我觉得不止脸上那些。”

黎子湛挟菜时若曦看见他的手,不仅手上的关节都已红肿,有的地方还蹭破了皮。暗红色的血疤在手背上格外醒目。

“我觉得他至少怎么也要卧床几天的。”黎子湛笑说,“因为当听到你进医院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力气爬起来去看你。”

若曦听他这样讲,立即站起来,“你,你伤得很重?”

黎子湛按住自己腹部,“还行吧,不过年纪骗不了人,我和他好歹差了十岁呢,这样已经是我超常发挥了。”

这种冷笑话,若曦实在笑不出来。

“昨天有人回国,我去机场接机,只不过见面拥抱一下,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黎子湛淡淡看了她一眼,“回头发现是你那个小男朋友,他那时候异常愤怒,嘴里还说什么如果我承诺照顾你,就不该伤你的心。”

若曦被穆歌的冲动打败了,不得不讪讪向黎子湛道歉,“对,对不起,没想到这事还是惹上你。”

“我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所以还手的时候下手也不轻,这你还会觉得对不起我?”黎子湛轻笑。

“我……”希望你们俩全都去死!咬牙切齿的若曦在心底呐喊道。

“然后我俩就打成一团了,机场公安直接把我俩带走,在小黑屋里关了小半天,最后交了点钱保释。刚出门他就接到院里电话,说你晕倒了,这小子玩命找出租车往医院跑,呵呵。”

“那你没去医院看看?”若曦听黎子湛说到这里,有些找不到话,只好转移话题表示自己的关切。

“我们自己就是医生,哪里伤了,哪里用药都知道,你说呢。”黎子湛被她毫无预兆的问话逗乐了,反问道。

若曦低头静默片刻,想起一些往事,心中隐隐伤感,微微抿起唇,“是不是,她回来了?”

黎子湛点点头:“没错,所以我才挨打。”

“你准备……”若曦说到这里,有点说不下去。

黎子湛眯起眼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我准备出国继续深造。”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阵子,若曦才说:“她才回来,你又走,算是逃避吗?”

黎子湛表情淡然,“本来以为我留在国内可以逃开,现在发现国内也有让我想逃的人,所以只能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安静片刻。”

若曦沉静地看着他,黎子湛对望过来,温和地说:“林若曦,你该选择了。人生就是这样,你一咬牙,什么事都能挺过去,不要因为犹豫亲手把幸福拒绝在门外,就为了一些可笑的念头,不应该。否则,当你再想去找到它的时候,一定会来不及,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如果把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