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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有方吓一跳,背上冷汗直冒,只怕是自己说错了话,万分后悔何必要多嘴说后面这段。

康熙推开纸笔,站起来道,“朕去看看太子。”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现火气甚大,儿子那么小,莫要吓着了他,转口道,“起驾去惠妃那里,看大阿哥。”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刘进忠急忙跟上,路过温有方时皱眉看他一眼,轻斥道,“没事了,下去歇着吧。”暗道这姓温的有些多嘴饶舌,以后要记着紧要事千万不能派给他。

康熙这个气生得有些说不出口,自己也不愿去仔细思量,只知道韦小宝在等他的信,但他却发现那小子的行为有失检点,仗着自己事事回护,就敢将家眷明目张胆地留在军中,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康熙再没心情写什么书信,就在他彻底要将这事抛脑后的时候收到了久违的‘密奏’,内容里有着很重的惆怅和失落:

…您忘了我吗?也是,您不必在意您没有放心上的人,但我不同,您把您的影子刻了我的心里,思念您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觉得自己也有错,错没有能力打动您的心,但您却深深打动了我,只要对我有一点点好,我就会受宠若惊…你真是狠心的人,明知这样受着思念的折磨却还无动于衷…保重,即使知道您不再关注,也会将悲伤留给自己,继续忠心效命于您…我的陛下…

兵部尚书明珠站下面,看着康熙的嘴角明显越翘越弯照例心里纳闷,不知韦将军给陛下写什么了,能将他哄得这么高兴!

康熙是高兴了,韦小宝却很忧郁,他觉得自己没有等到小皇帝的信之后就开始犯傻,这种状态似曾相识,他和约瑟芬结婚之初就是这样——约瑟芬对他若即若离,他陷入爱河不可自拔。

对他这个曾经拥有过各色美人的老男人来说,年轻美貌已经变得不再稀罕,现的他会下意识的情人身上追求更高精神层面的东西,否则即便像阿珂那样美丽也不足以吸引他的目光,无法唤起他的热情。小皇帝虽然也年轻,有些方面依然稚气,但有着帝王的心智和魄力,这无形中符合了他的要求,因此这个人也就在他心里变得不一般起来。

忍不住给康熙送去了‘密奏’之后,韦小宝心底的警钟开始敲响,依据他的经验,出现这样的情绪是危险的,这样热烈的感情会左右他的行为,影响他的判断。

被流放圣赫勒拿岛的那几年,他曾客观总结了自己的生,最后发现当初的他几乎是坚不可摧的,如果全凭理智做事将没有能够战胜他,他最后其实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自己那总要时不时冒头出来和理智做对的激情!

生有热情是件好事,不过应该适当克制。情书可以写,不过不能太卑微,下次要记得改变态度,写骄傲一点!

………

拿破仑语录:我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也是自己不幸命运的起因。

38、不恰当的比喻

收到一份语气惆怅失落的‘密奏’之后,一等忠勇侯靖南将军韦小宝又开始如从前一般,定期随前方战报给他的陛下递送私信。

康熙对此十分满意。

只是韦小宝后面送来这些信件的风格有些变动,不再惆怅苦情,连肉麻话都少了,主要是描述一些前线战事:

“…清水江就的眼前,江水滚滚而逝…万千将士的身后,呐喊声震动天地…浑身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激昂,冲杀,勇敢的将士们为了胜利而战…”

有时信中还会说一些他的感慨:

“…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青翠的大山,肥沃的田野,可惜战火染红了一切,…坚信们必胜,叛军将会臣服们的脚下……们今天挺进了云南,遭遇到了叛军的殊死抵抗,…遍野的尸骨,苍凉凄冷,带着部将搜寻,期望还能找到几个可以救活的战士…战死者无数,对他们的命运怀有深深的悲悯之情,但并不怜惜,这是身为战士必将面对的命运,活下来的是幸运的…已深深体会到,成为龙城飞将是的宿命,为此将付出血与火的代价……”

康熙看到这里觉得很有些不对劲,喃喃自语,“龙城飞将,龙城飞将…李广,宿命…”

忽然“哎呀”一声站起身来,吓得御前当值的几名官员都一起抬头看他,只见康熙眉头紧锁,站龙案后凝神沉思。

大家不敢出声打扰,静候了一会儿才听陛下道,“派去宣明珠和索额图两个速进宫来见朕。”

明珠和索额图二今日都不当值,被匆匆的从家中叫进宫来,都有些搞不清状况,暗道这是出什么急事了?

进乾清宫,叩见之后就听康熙道,“朕心中有件事情难以决断,怕考虑得不周到,叫二来再商议一下。明珠,再将湖广和川黔的战事细细说一遍给朕听,索额图也一旁听着,他若有说的遗漏之处尽管补上。”

下面两对望一眼,暗道这些东西皇上不是早就心中有数的吗,忽然要再细究一遍,难道是又想做什么大的变动?

果不其然,康熙听两将各地的将领安排,兵力部署,近半月来的战况约略说了一番之后就起身殿内慢慢踱步,一手轻轻揉着额头,低声自语,“既是如此…现这个局势把他调回来应该也无妨…”走了两圈后停下脚,看向明珠和索额图,问道,“朕打算让靖南将军韦小宝即刻回朝叙职,们觉得派谁去顶他的缺儿比较好?”

明珠不解,“皇上,韦将军一部进攻叛军的势头正好,这个时候调韦将军回来只怕,只怕…”

后面的话不用明着说出口也尽不言中了。任谁随便想想都能明白,朝廷忽然发出这样的政令只怕会动摇军心,对韦将军本也大大的不公,他前面辛辛苦苦的打了这许久的仗,眼看就到关键时刻,朝廷却找个去把他替回来,明摆着是抢功劳去的。

索额图也觉得不妥,婉言劝了几句。

他和明珠是一个心思,均暗道皇上您不是向来最偏宠韦将军的吗,没事时还动辄要找个由头封赏他呢,今儿这是怎么了?家马上实打实的大功劳就要到手,您应该乐见其成才是,怎么要安排去替他回来?难道是最近发现了韦将军暗中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过?所以急于把他撤换回来?

康熙摆摆手道,“朕这么做自有道理,们拟旨吧!”

想到可能是韦小宝外犯了什么大事才会招来康熙如此异常的举动,明珠和索额图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奉旨草拟诏书:

晋靖南将军麾下提督张勇为一等阿思哈尼哈番,韦将军回朝叙职期间由他代为处置军中一应事务;加封中和殿大学士图海为抚远大将军,率每佐领护军二名,疾赴西南,总辖川黔滇三省满汉大兵,贝勒董额以下皆听节制,以剿灭吴逆根基。最后,召靖南将军韦小宝即日启程,回京叙职。

一边拟旨一边暗自摇头,这几道旨意颁出去,明日不知要朝中引起多大的波澜。

康熙也知道此举很容易让误会,不过他被韦小宝的信给吓着了,那小子也不知是不是打打杀杀的时间太长,生死看得多了,竟然生出了点悲观厌世的情绪,声称龙城飞将就是他的宿命。

那还了得!龙城飞将不就是飞将军李广吗,李广打了一辈子仗,因战而名声鹊起,威震四方,后来也因战而郁郁自尽,死得十分凄凉,没事拿自己比李广难道是意有所指,他军中出了什么状况不成?

韦小宝其实什么状况也没出,他打过无数的仗,战场上的意志坚定堪比钢铁,他只不过是一不小心又用错词了。

写这封信之前他营中溜达,无意中听个肚中有点墨水的兵士讲了一段汉代飞将军李广的故事,听得没头没尾,光知道李广是古代的一员猛将,被后世很多文写进了诗里,就误以为这是个东方的常胜将军,被后世代代敬仰,加上觉得龙城飞将这个名字很有气魄,用自己身上应该正合适,因此顺手就把这当作一个比喻修饰,写进给康熙的信里。

那个给韦将军代笔的笔贴士因为替他写了太多的古怪东西,所以早就已经见怪不怪,韦将军说什么他都照抄不误,每次都是双耳进右手出,写过就算,一点也没想起来要提醒提醒韦将军拿自己去比汉代李广可不是个好兆头。

以至于韦小宝短短数月后就第二次见到了千里奔波,前来传旨的温有方。看见他那张光滑无须的白脸不由要笑,“温公公,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怎么又来了?现见到这张脸几乎要觉得亲切了。”

温有方不是最精明,宫中一堆精中混不出头,好身子骨十分结实,倒是适合出来多跑跑,加之出来传旨一般没有空手回去的,他便也愿意得这个差事。

将韦小宝请到一旁无处恭恭敬敬地道,“韦将军,皇上说有些话旨意里不方便说,让私下讲给听。”

“说。”

“皇上说为大将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让尽管放心回去,现平叛的仗已经打到这个份儿上,后面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动,回去京城陪陛□边出谋划策,决胜千里,也是一样的功劳,这边得胜班师后论功行赏,封王封爵都少不了的。”

韦小宝一挑眉,“他这么说?”

温有方满脸堆笑道,“是啊,皇上体恤,让韦将军提前回京休养,这真是天大的恩典。”

韦小宝不去理他,暗自奇怪,以康熙的严谨性子,应该不会做这么离谱的事情才对,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实太想了!?所以才急着让回去陪他。

仔细思考了一圈,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最说得通,不由高兴起来,小皇帝虽然言语上十分不善表达,这么久以来也才只给他写过两封干巴巴,没甚内容的普通信件,但是好是个行动派,勇于用行动表达对自己的思念之情,这也足以让欣慰了。

温有方肩上重重拍了一下,“立刻准备启程回京。”转身就去找副将张勇,现战局稳定,张勇又是个难得的才,留他这里指挥后面的进攻足可以了。

隔日便带出发,韦将军带着几个亲随先行,让温有方一行后面慢慢走。

温有方亲耳听了皇上对韦将军封王加爵的许诺,自以为很能理解他想要回京的雀跃心情,沙场拼搏就是为了高官厚禄,现已经得皇上许下了自然不必非得继续疆场上拼命,直接回去就是。温有方就是有些不明白明明自己也回京,大家正好一路,为什么韦将军要让他后面慢慢走。

等到上路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韦将军是嫌他太慢了啊,家快马加鞭,一路绝尘,速度堪比六百里加急,他是无论如何跟不上的。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跟了此次也一起同归的韦夫阿珂一路,眼见韦将军竟然派了个十分年轻英俊的佐领陪着他那千娇百媚的小夫阿珂后面走,温有方使劲点头,这才是做大事的物,做事分得出轻重缓急,皇上说要召见,立刻能放心抛下这么美的夫独自先行,光这一点只怕就少有男能做到。

只不过韦将军大事上清爽利落,小事上稍有糊涂,护送青春貌美的夫应该挑个老丑的将官才是,没事找个那么俊的做什么,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生出事端吗?

大事清爽,小事糊涂的韦将军风尘仆仆,接到旨意后数日间就赶回了京城,也不回府休息,先直接进宫去见康熙。

康熙正上书房中和几个臣子议事,户部尚书米思翰忽然病重,卧床不起,他主管的一应军需调度都要找稳妥来接管。

忽然听殿外的太监进来禀报靖南将军韦小宝回来了,正殿外求见,康熙吃一惊,“这么快就回来了!”

忙先挥手命跟前那几退出去,“你们先下去商议一下,何可暂代户部尚书之职。”再对来禀报的小太监道,“快去宣他进来。”

不一刻就见韦小宝大步而入,看着就风尘满身,是个刚到的样子,不过精神饱满,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喜悦和热情,“陛下,我回来了!”

被他身上的热情所感染,康熙忍不住也报以一笑,“小桂子,跑死了马不成,怎么才这么几天就回来了。”

韦小宝上前,牵起他的一只手放唇边轻吻一下,“得知陛下十分思念我,我心里感动极了,只要能早点见到你,跑死几匹马也值得。”

“小桂子,好像很开心?”

“是啊。”战局十分顺利,最主要是情场也开始顺利了,最骄傲最难以驯服的小皇帝情人用实际行动表达了热情期盼他回来相聚的愿望,他为什么不开心。

康熙忽然把脸一沉,放开他转身绕回龙案后面,拿过张纸往桌上重重一拍,“那给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39、乱七八糟的纠葛(一)

“解释什么?”

韦小宝拿过康熙拍案上的那张纸随意瞅了两眼,因为还是识不了几个字,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所以也没有花精神去多看。

只是心里摇头,小皇帝的脾气真差,这不会是又想起什么要翻脸了吧!

记得以前只有娇柔又有风情的女人才能让他倾心,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打量一下对面脸罩寒霜的康熙,韦小宝心里感慨万千,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口味竟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太不可思议了!

伸手将纸放了回去,“这好像是写给陛下那些信件中的一封。怎么了,是信里用了什么不谨慎的话语冒犯到了陛下?不过我并不记得有这回事。”

“没事干把自己和李广拉扯到一起做什么?”康熙压着怒气问他。

韦小宝反问他,“李广是谁?”怎么听着觉得有些耳熟啊。

康熙气得要敲桌子,提高声音道,“龙城飞将!李广就是信中提到的龙城飞将!”看韦小宝这反应,他已经大致能猜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恨得暗自咬牙,这个没有一点学问,不懂还到处乱用词儿,不负责任的混帐东西!!偏偏他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还硬是把这专爱胡言乱语之徒的话当真了,这次事情要说明白了就是一桩笑话。

果然,韦小宝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龙城飞将这个名字非常有气概,我喜欢,听说这个叫李广的也是古时候名扬天下的一员威猛战将,用他来比喻自己不可以吗?”

康熙不答,心知此事是自己冲动了,谁都怪不着,韦小宝被无缘无故的从军前急调回来,一句话都没多说,反而马不停蹄地千里奔波,回京后家都没回,直接就进宫来看自己,足见情意真切,要是此时出口责骂他,那也太不应该了。

只得低头自己调息了半天,觉得总算能把心头那股子郁闷之火压下去了,这才看向韦小宝温言道,“小桂子,朕这里还有些事,没空和你说话,用这么短时间从云南赶回京城,也辛苦了,先回家去歇息吧,明晚再进宫来。”

韦小宝挑挑眉,心想他这样子看着有问题呀,也不多问,绕过书案,板着康熙的肩头凑上去亲吻了一下,柔声道,“好,我明晚再来陪陛下。”

双唇柔软温润,握着康熙肩头的手上却带着点力度。

康熙微微往后一仰,被他抓住了,没能躲开,被唇上‘波’得用力亲了一口,有些哭笑不得,轻斥道,“别一回来就和朕动手动脚的,外面还有大臣候着呢。”

韦小宝冲他笑,深情款款,“想陛下想得几夜都没有睡好,这是情不自禁。”

康熙见他又开始肉麻,便也不客气,抬手韦小宝有个大酒涡的那一侧脸上摸摸,觉得不过瘾,又使劲捏了一把,随即连忙抽回手去使劲拍,抱怨道,“小桂子,来见朕脸都不擦一把的,摸朕一手土。”

韦小宝哈哈大笑,“这就回去洗,明晚保证从头到脚都洗得干干净净,陛下爱摸哪儿就摸哪儿。”

康熙轻轻踢他一脚,笑骂,“滚的吧。”

韦小宝皱眉,抿抿嘴,还是没忍住,劝道,“陛下,用词要注意文雅。”

康熙不去理他,命去将刚才那几个臣子再叫进来。还是那句话,再怎样也轮不到韦小宝这粗陋肉麻的家伙来嫌他用词不雅。

韦小宝从御书房中出来,与那几位擦肩而过,陛下的地方不便寒暄,就点点头打个招呼,心里对小皇帝这样勤政很满意,其实这件事和他的关系不大,但他就是看着顺眼。

回府后直奔夫们所住的后园——去看儿子,女儿们。

韦虎头,韦铜锤都一岁多了,都养得胖胖壮壮,正被丫鬟抱着花园中晒太阳,女儿韦双双却不。

原来建宁公主已经被康熙下旨赐婚给李学士家二公子,最近待嫁,就不能还住韦小宝这里,搬回了以前的住处,公主舍不得女儿,便假称韦双双是她认的干女儿,养身边解闷的,一起带走了。

韦小宝逗弄着两个的儿子,两个都很给面子,任他抱来抱去,亲了又亲,谁也不会嫌他一身灰土,反而被逗得格格大笑,韦小宝心里惬意之余还有些思念小女儿,对一旁的苏荃道,“夫人,麻烦回头派个人去把双双接回来住几日,怪想她的。”

苏荃现已经恢复了常态,不再去纠结韦小宝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的问题。

她从前做神龙教教主夫人时就参与教务,手段十分精明老辣,如今在家中专心养儿子,顺手便也统管着韦府的大小事情。这里是她儿子的家,她要是不愿离开,韦小宝也会供养她在这里住一辈子,因此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管着。

难得韦小宝回来了,便挑要紧事一桩桩先问起来,先问失踪人口,“阿珂妹子呢,她不是说到那里了吗,怎么没带她回来?”

韦小宝含糊道,“赶着回来向陛下复旨,连着数日骑快马赶路,怕她跟着太辛苦,所以命护送她在后面慢慢走,她再过几天就能到京城了。”

苏荃叹口气,“我劝过她,对她说事已至此,既然是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再去找也没用,可惜她一点不肯听,想着让她自己同你当面说说清楚也好,就没有派人看住她,她没事吧?”

韦小宝道,“阿珂还好,她刚见到我的那几日的确是很不开心,不过后来我和她说明白了,有空闲时再带着她四处走走看看散心,找几个年岁相当的年轻人多与她说说话,她已经能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