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璟永远比别人慢半拍, 怔了下才反应过来, 他眼中一亮,忍不住兴高采烈的落井下石, “五弟, 现在只说行宫是郁王建的,又没说刺客是郁王派来的, 你急什么?莫不是你知道些什么?”

宣琼这会儿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心虚, 他被崇安帝软禁多日, 早就成了惊弓之鸟,有点风吹草动就心惊胆战,他勉强定了定神,低声道, “父皇, 舅舅定然、定然不知情…”

崇安帝一言难尽的看了宣琼一眼,眼中满是疲惫。

崇安帝低垂着眼皮, “朕也不信…起来吧。”

宣琼忙爬了起来,哆哆嗦嗦的立在了一边。

殿内一时没人说话, 好一会儿后行宫的侍卫长进殿回话, “回皇上,各宫苑已排查干净, 臣等护驾不利,还请皇上降罪。”

“肯定不能饶了你们!”宣璟好好的睡着觉,突然被闹醒脾气十分大,他头一次遇到行刺的事,简直莫名其妙,“这边一半的禁卫都是数日之前就来行宫戒备的,你们怎么当差的?!”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崇安帝皱眉,“先说刺客,都擒住了?”

侍卫长点头,“是,各宫各苑,隐秘处都搜查干净了,房上也有身手好的人巡查过,怕有水鬼,池水中也拉了网,现已排查干净。”

崇安帝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夜深了,朕去看看长公主,你们先回自己院里,对了…”

崇安帝皱眉发作道,“太医来了吗?长公主在偏殿这半天,怎么没太医来回朕。”

一个老太监忙上前道,“皇上放心,太医正给长公主包扎呢,还没来得及过来回话,老奴方才去看过了,太医说没伤着要害,还算好。”

崇安帝脸色愈发差,“废物!这么多人,护不住一个公主!”

刚刚起身的侍卫长闻言又跪了下来,低头道,“臣等无能,长公主的宫苑距离那片竹林最近,刺客率先去的就是长公主处,万幸值夜的禁卫当时正巡视在长公主宫外,不然…臣等万死不能谢罪。”

崇安帝沉吟片刻,自言自语,“万幸,万幸…”

侍卫长嘴上说着万死,但还是要替禁卫开脱的,“刺客人数众多,乍然暴起,实在是没有料到,巡夜的禁卫死伤过半,已拼尽全力了。”

崇安帝本已起身要去偏殿了,闻言顿了下,慢慢回头,眉头一点点蹙起,“刺客并未全去长公主宫中,值夜的禁卫就死伤过半…这刺客是有多少人?”

侍卫长道,“刺客一共三十七人,死三十人,重伤两人,轻伤五人。”

崇安帝脸色一变。

宣璟哑然,“还有活着的?那审啊!”

侍卫长一心想将功补过,忙道,“是!皇上放心!轻伤的那五人我们已好生看管了起来,嘴也堵住了,绝无寻思的可能!如今只待刑审这帮贼人了!”

崇安帝脸上的血色褪尽,他身形微微一晃,勉强稳住后,扶着矮桌,重新坐了下来。

崇安帝猝然咳了起来,老太监们上前替他顺气。

立在一旁的钟宛蹙眉,转头同郁赦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钟宛不知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可怕念头。

崇安帝咳的好像要将肺呕出来一般,半晌声音沙哑道,“你们先不必…回各自宫苑了…”

“公主们全去皇后宫中安置,皇子们,皇子…”

崇安帝抬头,目光扫过自己三个儿子,片刻后分派道,“宣琼宣璟,留在西殿,子宥…宿在东殿,无朕明谕,不得乱闯,不得外出。”

宣璟闻言又要暴起,他一百个不想跟宣琼一处,但见崇安帝脸色实在差的可怕,憋憋屈屈的低头应了。

崇安帝又看向侍卫长,“人都聚在这两处宫苑之内了,再出差池,就别怪朕不够仁慈了。”

这下防范起来要轻松了许多,侍卫长忙磕头谢恩。

崇安帝面色灰败,转口道,“朕实在精神不好,就不去看公主了,来人…替朕去看看长公主,替朕好生安抚,待她能走动后,也将公主送到皇后宫中,命太医好生看顾,不得再出差池。”

宫人应声而去。

“你们也各自去吧…”崇安帝有点魂不守舍,“去吧,都去吧。”

各人的东西自有宫人调派,皇子公主们按照崇安帝吩咐的各自去了。

钟宛自然是随着郁赦去了东偏殿,里里外外全是崇安帝的人,一句话也不方便说,郁赦命人将自己的人调派过来,同钟宛去了卧房。

屏退宫人,两人上了床,郁赦搂着钟宛,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也觉得哪里不对,是不是。”

钟宛没说话。

郁赦轻声道,“幸好你提醒及时,我的人去给公主送点心时,着意叮嘱了长公主的人,行宫闲置多年,怕会疏于防守,公主宫苑中的竹林连着行宫外的林海,怕有鼠蛇…”

郁赦在钟宛侧脸上亲了下,呢喃,“公主乍一听说时不一定觉得如何,但现在…她必然已经明白过来了,有人想要她的命了。”

钟宛往郁赦怀里蹭了蹭,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声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隔墙有耳,声音再轻也有危险,钟宛不再说话,转而在郁赦手心写字:

“皇帝和郁王多年来君臣相合,至少明面上郁王待皇上算是忠心耿耿了,郁王前有拥立之功,后有养育皇子之劳。他还是长公主的驸马,宣琼的亲舅舅,是皇上的至亲,郁王府和京中不少权贵都沾亲,这样的人…皇上根本动不得。”

“无论郁王做过多少恶事,对皇帝而言,他都是大功臣了,自古杀功臣都要有个罪无可恕的由头,比如…弑君。”

郁赦被钟宛挠的手心痒痒,握住了他的手。

钟宛轻轻挣开,继续写道:“皇上这招虽然浅显了点,但最有效,若不是出了这个意外,还能顺手了结了安国长公主。”

“他既担心安国长公主将来做了皇太后摆布你,又担心郁王弑君事发后郁王走投无路翻起钟妃旧事,要早早杀了公主这个立场飘忽的人证,这个时候动手,其实不难猜到。”

“前情种种,都合情理,怪就怪在来做这些事的必然都是死士,为什么还会有活口?”

郁赦声音轻不可闻,“那个侍卫说,刺客一共三十七人,死三十人,重伤两人,轻伤五人,说完这句话后,皇帝神情变了。”

钟宛沉默片刻,写道:“你觉得他是因为哪句话脸色大变的?”

郁赦眯起眼。

钟宛继续写道:“就算有哪个死士临了后悔了,不想死了,但他们现在全落在了皇上手里,暗中毒杀了他们,不会很难吧?不是忌惮这一句,那就是…”

郁赦低声道,“刺客一共三十七人。”

钟宛一笔一划的写:“有没有可能…皇上安排的刺客,并没有这么多。”

郁赦从刚才心中隐隐就有这个念头,被钟宛说破后还是禁不住后背发凉。

就是现在,这行宫中,也可能还藏着刺客。

还是来历不明的刺客。

钟宛写:“所以他马上改了主意,把皇子公主拘在了一起,因为这行宫已不如他所料全在他掌控之中了。”

郁赦下意识的将钟宛搂的更紧了一些。

钟宛写道:“他会不会疑心你?”

郁赦摇摇头,“不清楚,有可能。”

钟宛想了想,又写道:“不过他应该也清楚,郁王下手的可能更大,他这个局布的不算太高明,郁王提前料到也有可能,但那几个活口太要命了,我猜不到他们会攀咬谁。”

郁赦也在钟宛手心上写字:“你怕他们攀咬我?”

钟宛不太安心。

郁赦摇头,“放心,不会。”

钟宛眨了一下眼,小声道,“你怎么知道?”

郁赦写道:“凭我对皇帝的了解,他不会让那几个人活到明日。”

郁赦又写道,“他没法确定那几个活口里有没有他的死士,你也说了,可能就有人临时不想死了呢?他这辈子最注重的就是名声,现在肯定只想灭口,不然这种事嚷嚷开,行刺是多大的事?皇帝自己买凶杀自己,还伤了长公主…这笑话也太大了。”

钟宛不放心道,“真的?”

郁赦点头,“信我。”

钟宛看着郁赦,两人对视片刻后,钟宛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子宥,你知道你上一次跟我说这句‘信我’,是什么时候吗?”

郁赦愣了下,记不起来了。

“七日前,在郁王府别院的书房里。”

钟宛面无表情,也不写字了,直接道,“那日大约是内阁中事少你闲了一天实在无聊,又或者是你在外面看了什么话本受了刺激,你回府后无风三尺浪,平地起波澜!突然跟我说,你觉得自己不太好,头疼,好像是要犯病。”

郁赦搂着钟宛,含混道,“不、不说这个。”

“你心虚什么?!”

钟宛想起来还是气的牙根痒痒,“装的还挺像,一脸难受的样子!你还特意装情圣问我,犯病了发疯了,要不要避开我!”

“我太担心你的病,没多想,被你抵在书架上活活折腾了半时辰后才觉得不太对,末了拖着残躯问你,是不是装的,是不是借故欺负我,郁小王爷!你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吗?”钟宛气的在郁赦肩膀上咬了一口,“你牵着我的手,情深意重的跟我说的就是这俩字!信我!”

第94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 崇安帝围着张狼皮毯子, 盘坐在榻上,半阖着眼道, “死了?”

崇安帝的心腹太监上前道:“那两个重伤的本就救不活, 没一会儿自己就死了, 剩下的那五个活口,刚才也相继去了。”

崇安帝睁开眼, “怎么死的?”

太监悄声道:“服|毒, 我们做的很干净,皇上放心, 看守的人嘴也很紧, 不敢胡言乱语的, 明天皇上问他们,他们只会说是刺客们自己提前在口中藏了毒,见没行刺的机会了遂畏罪自杀,一切合情合理。”

崇安帝稍稍放下心, 太监忍不住问道:“皇上为何不审问审问呢?奴才们准备的死士明明只有二十五人, 如今竟凭空多出了十二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弑君是诛九族的罪,夜里被生擒的时候不寻死, 是等着凌迟吗?他们不是没机会,但还是暂时保了自己一命。”崇安帝声音发冷, “这些人难道不知道活下来要受多少罪吗?这都不怕, 可知是心智何等坚定的人,审问这些人, 你觉得能审问出什么真话来?!现在不杀他们,等着天一亮,让他们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来吗?”

崇安帝脸色差到了极点,他原本计划的很好,矛头已指向郁王,不用他多言,自有人按着他的心意来查这桩大案,弑君的罪过就是十个郁王也担不起,要解决郁幕诚,这是最快的法子。

且这段日子宣琼一直被他软禁,毫不知情,如此也不会被母家牵连太多,大不了再舍掉一个郁妃,无伤根本。

万万没想到,假家贼引出了真外鬼,得知刺客有三十数人时,崇安帝是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不是他还算小心,为防万一在自己宫苑内外布置了诸多禁卫,真的被行刺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几个时辰前,十来个真刺客曾潜入行宫,崇安帝就如芒刺在背。

“可是…”太监为难的一皱眉,低声道,“如今真是有些无从下手,奴才方才已审问了负责招买死士的人,也动了重刑,但那几人只说什么都不清楚,直呼冤枉,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这…这要如何再往下查呢?”

太监小心的问道,“皇上心里,可又什么怀疑的人?奴才们有个方向,也好追查一些。”

崇安帝冷笑,“你们心里会没个章程?不过是不敢查罢了。”

太监讪讪一笑,不敢说话了。

片刻后,一个禁卫打扮的人没经通传就进了大殿,跪下行礼,“皇上,探子们回来了。”

崇安帝一夜未睡疲惫不已,闻言有气无力道,“说。”

禁卫打扮的人道,“皇后那边没什么动静,长公主受了些惊吓,服下安神药后就昏睡过去了,皇后看过长公主后又去看过了几个小公主,之后就歇下了,没旁的什么。”

“四殿下和五殿下那边热闹一些,两位殿下回了西偏殿后就开始争吵,四殿下一口咬定此事是郁王所为,质问五殿下他是不是也知情,不然为何自来了行宫后就将自己关在房中,莫不是早就听说了什么,怕死躲着呢,五殿下大怒,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两位殿下吵嚷了许久,最终不欢而散,各自休息了。”

“宣璟说宣琼自来行宫就将自己关起来了?”崇安帝皱眉,“查了吗?是实情?”

跪在地上的禁卫点头:“是实情,臣原本想五殿下被软禁多日,不敢多走动也不奇怪,但还是命人押了跟着五殿下的人来审问过,查明离京之前,郁王爷的人确实在往五殿下处请安时嘱咐过五殿下,让五殿下来行宫后要谨言慎行,不要再惹得圣上不快,这话可说是郁王爷好意提醒,也可说是郁王爷在暗示什么,难以辩驳,臣等不敢捕风捉影,是否要再往下追查,还请皇上明示。”

崇安帝默然,思索半晌后道,“子宥那边呢?”

禁卫顿了下,道,“郁小王爷带了钟少爷回了东偏殿,又命人将侍奉的人换过来,之后就带着钟少爷安置了,睡前…只说了几句枕畔私语,没什么同案情有关的。”

崇安帝不耐烦,“私语是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俩就没说什么?”

禁卫无法,只得硬着头皮道,“郁小王爷和钟少爷好像是起了些争执,起先声音实在太小,什么都听不清,后来大概是争执不下,钟少爷声音大了些,探子终于听见了一点。”

“钟少爷说,骗人就骗人,做什么故意欺负他,把他的、他的…那处绑了就算了,为何还要堵他的嘴,让他想求饶都求不了,只能活活被摆弄。”

“郁小王爷声音很低,说钟少爷太…太…浪,堵他的嘴是为了多弄他一会儿,钟少爷闻言声音很轻的问你不就喜欢浪的吗,然后郁小王爷又说…”

“行了!”崇安帝打断禁卫,头疼不已,“朕不想听了。”

禁卫如释重负。

崇安帝气的语息不稳,“行宫里刚遭了刺客!他俩竟还有这个心思!这…”

太监忙轻声道,“皇上别着急,郁小王爷和钟少爷都是聪明人,大约是猜到了有人从旁窥探,就算说了什么要紧话,也不会让探子听见的。”

“朕自然知道!”崇安帝气不打一处来,“朕是气他们没心没肺!什么要命的关头了!还有这种心思,没出息的东西,几辈子没见过男人?!”

禁卫不敢多言。

“罢了,全都指望不上。”

崇安帝揉了揉眉心,“吩咐下去…安国长公主带着伤,不宜挪动,暂不回宫。”

太监忙劝道,“那怎么行?皇上万金之躯,怎么能还在这里滞留?”

“现在回去,郁王的案子要怎么查?”崇安帝冷声道,“等着他缓过气来,将自己摘个一干二净吗?”

崇安帝脸色阴沉,“子宥要避嫌,刑部有不少宣琼的人,也要避嫌,去…命随行的官员马上拟出个章程来,剔除这些碍事的人,组几个得用的臣子,马上开始给朕查。”

太监明白过来,忙去吩咐了。

天亮之后,郁赦早早被崇安帝叫去了,钟宛起床后独自吃了早膳,等着听消息。

没过多久,随着郁赦来行宫的内侍过来同钟宛通报,轻声道,“那几个刺客,全死了。”

钟宛失笑,果然被郁赦料到了。

钟宛问道,“大理寺是要避嫌的,现在这案子是谁在查?”

“都是皇上的亲信。”内侍低声道,“天还没亮,已经有人回京传郁王爷了。”

钟宛默然。

崇安帝要快刀斩乱麻,郁幕诚那边应该也要动手了。

钟宛点点头,命内侍下去了。

钟宛想着昨晚两人的“私语”,估计郁赦今天要挨不少教训,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钟宛根本不敢想郁赦又会跟崇安帝鸡同鸭讲的说些什么。

他自己坐着无聊,溜达去了宣璟处。

宣璟还记恨着钟宛,看着他就没好气,“你来做什么?!我忙得很,没功夫跟你多话!”

钟宛一脸哥俩好的坐了下来,毫不见外,“殿下有什么要忙的?跟我说说?”

“你…”宣璟欲言又止,他实在是讨厌郁赦,现在也跟着开始讨厌钟宛,“滚!原本几次同你说话,不过是想问问林思的踪迹,不想你心毒又废物,不知道问不出来,知道的又不告诉我,谁还乐意理你?”

钟宛哑然,“不对啊,我上次见过林思后,特意同他说了让他去寻你,他没去?”

宣璟犹豫了下,含糊道,“算是来过吧。”

钟宛失笑,“算是?”

宣璟脸色黑如锅底,不说话了,钟宛追问了几句,宣璟不堪其扰,迟疑道,“这一个月,我每日睡前会在床头放一个核桃,每日醒来后…”

宣璟垂眸,“核桃就没了。”

钟宛怔了下,回想起听郁赦说的有关“核桃”的典故,心头酸了下。

“我那日是把话说的难听了点,他至于的?”宣璟简直要恨死林思了,“不声不响的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明明回来了,仗着身手好,只在我睡着的时候过来!他怕什么?怕我一怒之下日了他?”

钟宛想了想道,“有次我同他说起此事,林思虽没把话说明,但我大概猜出了几分,他似乎是怕将来有个万一,保不下命,耽误了你。”

“能有什么万一?”宣璟这破嘴一开口就能气死人,“有万一也是郁赦和你去死!他能有什么危险的?!”

钟宛被人当头骂是习惯了的,但一听别人诅咒郁赦去死心里就不那么痛快了,钟宛深深的看了宣璟一眼,道,“殿下想抓林思,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

宣璟忙道,“你说!”

“老鼠夹子。”钟宛认真道,“殿下见过吗?”

宣璟想了想比划道,“一个板子,上面有个铁夹子那个…”

“对!”钟宛煞有介事,“做大一点,拿个床板当板子,放在床下,在上面多放一点核桃,半夜他过来,一不小心就…”

“你当我傻?”宣璟悚然,“你疯了吧?那么老大的老鼠夹子,他看不见?”

钟宛认真道,“大半夜的,能看清什么?”

宣璟想了下,“可也是…”

钟宛补充道,“殿下要是不放心,想要多一重保障,还可以买点兽夹子,在窗下,床脚边,多放一点。”

宣璟细想了下,竟真有些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