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比许昕华后到几分钟，一坐下还有些紧张的问：“小许，这急急忙忙的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许昕华笑着给他们倒了茶，礼貌又不失亲切：“陈叔叔，陈阿姨，不着急，咱们先点菜吧。”
看许昕华丝毫不紧张的样子，房东夫妻也相信应该不是坏事，这才打开菜单点了一个双人套餐——从他们熟练的点餐，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吃西餐了，现在的西餐厅还不像后世那么普遍，需要一定的经济实力才舍得来吃。
孙爱国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又看了气定神闲的许昕华一眼，慢慢决定相信这位年轻的许经理。
点好了单，许昕华才终于说起了正事，她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跟房东夫妻“诉苦”：“陈叔叔陈阿姨，说实话，我今天是想请你们帮忙牵个线。”
吃人嘴软，更何况吃人家不便宜的牛排，房东夫妻对视一眼，心想如果是牵线搭桥，也没什么，先问问情况。
许昕华就开始讲起自己的“难处”，老板给的任务标准太高，她人生地不熟，只能请他们帮忙。
“陈叔叔陈阿姨，你们去店里看过，应该知道我们家生意有多好，既然请你们帮忙搭线，自然也不能瞒着你们，上个月，我们的销售额是这么多……”许昕华把准备好的银行账单给他们看了一眼，很快又收了起来，“不过这个属于我们公司的机密，我相信叔叔阿姨，给你们透了底，还希望你们帮我保密。”
房东夫妻下意识的点头，根本没注意听许昕华后面说了什么，完全沉浸在银行账单里——店里一个月的流水，居然比他们一年的店租还多！夫妻俩惊疑不定，陈阿姨将信将疑的问：“既然你们店每个月赚这么多，怎么怕没有人加盟？”
许昕华义正辞严：“加盟的人好找，但是我们老板的标准高，他要求合作方的人品要信得过，老板说了，公司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就是靠品牌口碑做起来的，宁愿少赚点钱，也不能因小失大，败坏自己的口碑无异于自毁长城！”
本来安静看经理演的小陶，这会儿也坐不住，偷偷看了许经理一眼，很怀疑经理这么吹牛，不怕被识破吗？
事实上许昕华正义言辞，房东夫妻听得也很入戏，觉得没毛病，他们找租客也看人，遇到那种习惯耍无赖的，他们宁愿耽搁几天赚钱，也不肯把房租给他们。
相比小陶的大开眼界，孙爱国就是若有所思了，听到这里他已经看出了许昕华的用意，一箭双雕，既是请房东帮忙介绍加盟商，也是争取把他们变成加盟商。
房东两夫妻也并非没有察觉到许昕华的目的，可是有钱不赚是傻子，因此听得很认真。
许昕华开始话锋一转，又开始捧他们：“其实我们来深市的时间短，才两个月，合作的房东却不少，新店的房东是绿茵街的殷老板，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我们公司在深市的员工也有几十个，分别在不同的小区租了五六间公寓房，但是认识的这么多房东里，我们一致觉得陈叔叔和陈阿姨的为人最信得过，我相信陈叔叔陈阿姨介绍的朋友人品也没话说，肯定能通过我们公司的考核。”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陶现在是彻底服了，他们没能找到一个意向客户，但是从许经理嘴里说出来，就成了他们公司门槛高，能达到他们要求的客户太少——孙组长带他们的时候说过，向客户介绍的时候可以适当的夸张一点，关键是许经理这番话说出来，连她作为自己人，都下意识觉得没毛病，这就有点牛逼。
被许昕华一提醒，陈阿姨也想起来，前几天路过自家商铺，确实看到外面贴了招工，说是要招十多个女店员，所以开分店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小许他们来深市才两个月，两家店，几十个员工，这规模是不是太快了点？
陈叔叔也下意识的顺着许昕华的话问：“考核，你们要怎么考核客户？”
第61章 变美丽的第六十一章
这顿饭，许昕华和陈家夫妇吃得都很尽兴，可谓是宾主尽欢。
当然饭吃得好，天也聊得好，陈叔叔已经说了，他们回去就找朋友们问问，随时保持联系，反正一店装了电话，随时可以打电话找她。
许昕华顺势把孙爱国和小陶，重新正式介绍给陈家夫妇。她今天会带孙爱国和小陶来，当然不是为了在同事面前装逼，现在找着了意向客户，接下的事交给他们去做就行了，许昕华不是喜欢揽功劳的人，手下的人不尽快练出来，到时候拖的也是她自己的后腿。
陈家夫妇很理解的点头，这顿饭下来，他们已经知道许昕华管了十几家门店，几百个员工，可她毕竟是个女生，也没有三头六臂，只能花费比常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打理了，没时间在琐碎的联系上耗很正常，领导都这样。
不过陈阿姨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如果之后聊得合适，就像你说的想去公司实地考察，还有签合约什么的，是小许你做主吗？”
“当然了。”许昕华爽快的道，“叔叔阿姨要一起去也行，不管最后合作成不成，食宿我们都会负责，人多的话，我安排人请大家去景点，就当旅游吧。”
结了账出来，许昕华又热情的表示送他们回家，陈家夫妇过意不去，结账的时候他们看了眼，这顿饭都花了三位数，实在不好意思再要她送。只是他们两人，许昕华这里三个人，孙爱国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俗称老油条，根本没给拒绝的机会，一转身就被拉着到车前了。
车子说是二手车，但原车主才开一两年，真没比新车差太多，洗得干干净净，车身光亮无尘，依然很神气。
许昕华倒没有为了见客户特意洗车，事实上她的车每天都这么暂新。
这个年代的人们对汽车的崇拜出乎她的意料，在羊城她哥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帮她洗车，来了深市，这边的小伙伴同样狂热，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一不留神，同住一栋楼的同事就拎着桶下去洗车了，停在店门口，小姑娘又抢拿着抹布去给她擦车。
许昕华都怀疑车才是真正的万人迷了。这不，陈家夫妇看到车子，也都眼前一亮，请上了车，陈叔叔还在摸着坐垫和车窗，难掩兴奋的问道：“小许，你这车是新车吧？”
“老板给的，之前也有开过一两年。”许昕华轻描淡写的说，她承认自己有故意误导的成分，忽悠客户嘛，偶尔装装逼在所难免，只要有作用就行。
“你们老板？”一店的店面是许昕华和郁白文一起来看的，陈家夫妇对他多少有些印象，陈阿姨便回忆了一下，“是不是一开始和你来的那个小伙子，我隐约记得他上次也是开了车的。”
失策了，许昕华想起这位老板开的车比她还破，这个牛逼没装好！不过她很快又机智的圆回来了：“陈阿姨有所不知，我们公司的老板是郁董，欣荣服装厂就是他一手创办的，你们看到的小伙子是郁经理，也算小老板吧。”
大老板小老板，一听就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了，陈家夫妇不在意这点细节，他们知道欣荣女装不是小打小闹，背后还有超过一千人的工厂顶着，这就行了，陈叔叔朝许昕华他们竖起了大拇指：“你们大老板了不起啊，规模这么大的工厂，跟国企比也不差了。”
也不知道是交心了，还是汽车的魅力太大，下车的时候，副驾驶座的陈阿姨拉着许昕华，期期艾艾的问：“小许啊，你之前说要找自家有店面的加盟商，那如果家里的店面租出去了，一时间收不回来的人，能不能做呢？”
许昕华请他们介绍朋友，说了好几个理由，后来又说为了加盟商着想，也是保证合作的确定性，第一批加盟商只考虑自己有商铺的客户，一来不用再为选址烦恼，二来加盟商用自己的商铺，就节省了很多投资成本，赚钱并不含糊，这样一来加盟商也高兴，合作关系更加稳定密切。她这才找到了他们夫妻，他们自己有商铺，想必有更多的渠道认识其他有商铺的朋友。
其实许昕华这个理由也不算忽悠，因为她知道，加盟费不好定位，定高了把合作者拒之门外，定低了自己又吃亏，再说之前她做规划的时候，郁白文已经透露出选择占股的合作方式，郁父也没有表态，很有可能代表默认，如果最后真这样，有商铺的加盟商不用交加盟费，只需要准备装修、人工和订货的资金，许昕华相信不会有人拒绝。
对于陈阿姨的问题，许昕华笑道：“阿姨想多了，我们只是第一批加盟商优先考虑有商铺的人群，等合作局面打开后，就不会拘泥于这种小事了。到那个时候，想必没有商铺的客户，也不介意多投资一点钱，来和我们合作。”
陈阿姨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这才放心的上楼，走之前还招呼许昕华，她家在四楼四零二，让她有空就来她家吃饭。
“经理。”回去的路上，小陶百思不得其解的问，“为什么你要暗示房东太太，先等他们的朋友跟咱们合作成功再谈合作？那个时候咱们已经不在深市招加盟商了啊。”
这话都不用许昕华作声，孙爱国已经在解释了，“我们不再在深市开加盟店，不代表不能在深市继续找加盟商，只要他们自己愿意，海市，莞市都可以去。”
小陶大开眼界：“这样也可以？”
孙爱国只是“嗯”了一声，其实在开始察觉到许经理“险恶用心”的时候，他也想问小陶同样的问题，只是等他默默消化后，就看到陈太太拉着许经理“谈心”的一幕，这才意识到没什么不可能。
许经理只是花了顿饭的代价，就能让陈家夫妇这对“地头蛇”积极主动的帮他们介绍客户，而且在许经理的忽悠，陈家夫妇已经认为和他们利益一致，基于某种心理，他们除了介绍客户，还会不遗余力的帮他们游说——孙爱国做过业务，知道有时候朋友的一句话，抵过他们业务员唾沫飞天。
干了近十年，居然抵不上人家一个小姑娘老练，孙爱国自叹不如。其实他不知道，在许昕华上辈子，这种套路也快被网上扒烂了。
有一年高中同学聚会，在售楼中心的同学就现身说法，亲口帮他们揭开了一个套路——如果客户看房有朋友陪同，搞定他朋友比搞定客户本人管用，不过老同学举的是一个无良朋友的例子，她说那个时候她刚毕业，天真单纯，客户的朋友已经在暗示她给点好处，就帮她一起攻克朋友，她都听不懂，还是同事帮她出面和客户朋友谈好利益分配，果然，在朋友的吹捧下，客户乖乖交了定金。
然后许昕华那位天真单纯的老同学，从此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故事便给了许昕华灵感。
下车的时候，许昕华特意叮嘱了孙爱国和小陶，主要是小陶：“以后跟客户接触的时候，千万别说深市目前只会要一家加盟店的事——至少要瞒到把人带到羊城参观以后。”
孙爱国和小陶应下后，许昕华又道：“回去记得跟他们也通个气。”她不是喜欢揽功劳的人，当然也不喜欢揽功劳的同事，这次她带孙爱国和小陶见客户，下次他们见客户也要适当的带上一两个，她相信陈家夫妇不会只介绍一两个客户，到时候一样要分组行动。
许昕华不指望他们各个击破，能练练手就不错了。
接下来的日子，许昕华果然没去见客户，而陈家夫妇也很给力，截止到许昕华回羊城拍新款宣传照的时候，陈家夫妇已经介绍过十来个客户，资料报到许昕华这里，许昕华从中选出了五户作为重要客户。
许昕华给他们的目标是分阶段的，第一阶段是打好关系，预约考察，不管怎么说先把人骗到羊城，总能捞到一两个头脑发热的。
不过由于交通不便，想要实地考察的客户要先报名，然后统一安排时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主要原因是公司还没装修好，暂时没办法接待客人。
客户很明显吃这一套，听说去考察还要先填报名表，表格还是用电脑打印出来，上面有公司地址和电话，他们只要填上自己的名字和住址，联系他们的工作人员还客气的提醒他们安排好时间，考察定在一个半月以后，他们可以提前做好安排，争取在羊城多玩几天。
这样一听，客户也觉得这家公司正规，做事讲究，老板也挺大方，还要请他们去玩，相信合作应该不会起幺蛾子。
第62章 变美丽的第六十二章
许昕华这次回羊城，除了拍宣传照以外，还有个行程就是去“考察”办公室，那边正在装修中，她有什么建议还还可以提出来。
郁白文这次同样很有魄力，他觉得小许都干得有声有色，这才刚定下计划，加盟商就已经有眉目了，以她的能耐，可能他家老爷子的时间还绰绰有余。作为比小许痴长几岁的男人，他总不能连小姑娘都比不过，公司的事不搞定，到时候拖了她后腿，实在没脸面见她。
因此，郁白文大手笔在羊城最高最繁华的大楼、cbd中心、羊城人们的骄傲——西华大楼，郁白文在这里租了办公室。
嗯，没错，是租的办公室。
许昕华是知道未来的楼市发展，才会对买地买楼有别样的执念，但作为土著，郁白文一向认为有闲钱可以买几个房子铺子，但他们公司现在成立在即，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买办公楼实在没有必要。
事实上，一口气在羊城最贵的大楼里，租下了近三百平米的办公区，郁白文已经很有成就感了，再大手笔下去他爸妈该大义灭亲、收拾他这个“败家子”了。
郁白文和许昕华一起踏进办公室，以前远远的经过这座“国内第一楼”，她就有被震撼过，西华大厦不愧是羊城的“东方明珠”，她只有站在这里，才能记忆起二十一世纪的模样。
西华大厦的外表就很现代化了，和许昕华上辈子见过的那些写字楼相比，也不遑多让，毕竟是羊城的地标性建筑，外表豪华美观，令人叹为观止，大厦里面也没有让许昕华失望，大厦设计师的品味可见一斑，她没什么好指导的。
倒是在深市的时候，郁白文也打电话问过她的建议，许昕华只说希望办公室的隔间都用玻璃门而不是木板，经理以上级别的办公室可以装上窗帘，保证隐私；然后办公桌选大一点的，方便放各种文件书籍——其实是为了装电脑做准备；多安装几个插座和开关，地面再铺上灰色地毯，这样就很高大上。
现在装修还没结束，当然没办法铺地毯，不过已经按照许昕华的要求装上玻璃门，配上落地窗，整个办公区看起来既宽敞又明朗，从视觉上看，感觉面积已经不只三百坪了。
木匠师傅正在公共办公区安装桌椅，工具“呲呲呲”的吵，许昕华和郁白文进了最豪华的董事长办公室，郁白文站在落地窗前，从高处俯瞰地面，问身旁的许昕华：“你觉得怎么样？”
许昕华也跟他一样的姿势，五十五楼，尽览整个城市，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上辈子的办公室，既亲切，又让她意气风发，她怀念的出声：“一个字，非常好！”
郁白文没有在意她明明说了三个字，扭头看着她，目光灼灼：“相信再过不久，欣荣公司能把这一层楼全都租下来！”
许昕华没忍住“噗嗤”一笑，哪怕把这层楼买下来，她也能为他的梦想鼓鼓掌，可是金主爸爸居然只想租？
不过，不管是打算租，还是买办公楼，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还需要好好经营公司，就在嘈杂的、乱糟糟的办公室里，许昕华和郁白文开了个简单的会，她把最近完善的加盟计划给了郁白文看。
“我下次回来，应该就是直接带客户来考察的时候，所以想把之前的计划再补充完善一点。”
郁白文洗耳恭听状：“你说。”
“和加盟商的合作，我们主要从两个方面获利。一方面是加盟费，或是利润分红；另一方面，则是加盟商在工厂下订单，比如说加盟商订货量多，咱们就少赚一点，一件衣服在成本上加个五毛一块，量少就出价拿高一点。”
“这样做也有两个好处，第一，积少成多，当加盟商每年的总订货量超过百万件，那咱们在这一块的利润也很可观了；第二，可以用最低的优惠价，来吸引大客户。”
听到这里，郁白文眼睛一亮，又被吸引了：“你是说让加盟商跟着咱们的脚步，去全国各地开店？”
许昕华点头：“反正咱们是招商，也不一定非要是新客户，只要他们愿意跟着咱们走，还能省不少事，你说呢？”
郁白文当然会说好了，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招一个加盟商多不容易啊，多来几个老客户，业务部也能省出时间去多发展几个新目标，总之只要诚心合作，来者不拒啦。
许昕华只是提出方案，具体到定价这一块就没必要了，她要是把所有事都揽自己身上，不但自己累，还不给别人表现的机会，完全是损人不利己。
因此，“论如何正确的薅客户爸爸羊毛”这一命题，许昕华就点到为止了，进入下一条，薅了羊毛，也该服务大众了，怎么服务？当然是精英服务。
“郁哥，我打算从各个门店中抽一部分人进公司，组建‘销售部’和‘考核部’，销售部的工作在前期很重要，因为我们自己开分店，和加盟店都需要她们去负责，包括后期的一些销售培训，去各个门店做市场指导等等。”
“考核部的重要性则要在后期慢慢体现，她们也算是帮助我们管理所有门店和加盟店，等分店越开越多，我跟你是没有精力每家都关心的，没有人监督，怎么保证店铺的制度和业绩呢？所以，在业绩方面，考核部根据不同的店情和季节来制定每家店的销售目标，可以分三个等级，完成多少奖励多少，相反则有惩罚，此外，考核部还负责分派市场督导、不定期，不定人员下去巡查，保证下面的门店不要乱套。”
“这个想法很好，人选有了吗？”
“已经确定了几个，剩下的我打算去跟她们聊聊再定，不过这样的话，我就没时间去厂里挑新人来补缺了。”许昕华说完，又把确定好的几个名字告诉郁白文。
其实许昕华选人的方式很简单粗暴，销售部她就从店长里挑，考核部则从收银里找，这正好跟她们平时工作的内容相差不大。只不过剩下她没提到的几个店长和收银，许昕华还不确定她们是不是坚定的“辞职结婚，在家带娃”党。
郁白文表示她尽管去门店挑人，剩下的他会善后。
许昕华就愉快的去门市找妹子们“闲聊”了，她这次回羊城依然打算待一周，当模特已经完全得心应手，头两天时间就把所有的新款都拍好了，本来想跟妹子们都聊完心后，照例抽空跟男朋友去约会，还没到休息日，中午去自家饭店捧场的时候，她却被男朋友的同事撞个正着。
许昕华来的有点晚，程薇已经吃完出了门，关系有点微妙的两个女人狭路相逢，都愣了一下。
程薇反应比许昕华快，她应该是有心理准备，许昕华本来就是他们医院的名人，又有刘向谦这个大嘴巴做宣传，很多医生护士都知道她家在附近开了家饭馆，不少人慕名而来，除了想尝尝这家店有多好吃，也想见见许昕华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因此，程薇来这里吃饭，肯定考虑过会不会冤家路窄的碰到许昕华，现在正见着了，也不足为奇。
“许昕华。”程薇先打招呼，没有第三人在场，她头一次直呼许昕华的名字。
许昕华也点了下头，客气的道：“程医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招呼完，许昕华就准备进去了，经过程薇身旁的时候，却听到她说：“许昕华，我能不能求求你别这么自私，放沈知年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许昕华脚步一顿，忽然想起对方上次幸灾乐祸的眼神，扭头问：“程医生什么意思？”
程薇却皱了皱眉，不悦道：“你是在跟我装傻吗？”
不等许昕华接话，程薇紧接着道：“就算你装傻，我也要说。沈知年是我们这一批毕业生里最优秀的一个，刚入院的时候，连院长都很看好他，却因为年轻和资历浅，他不得不泯然于众，和所有人一样日复一日的熬经验，熬进手术室的资格。”大概是怕许昕华一个“文盲”，不太懂去国外进修学习，对他们有多重要，所以程薇很贴心的解释了他们的现状。
接下来才是重点，只见程薇抑扬顿挫的道：“可现在不一样，他有机会改变的，院里唯一一个名额，最有可能被选上的人就是他，等他进修回来，将会是院里重点培养的外科人才，到那个时候，年轻、资历，将成为他优秀的证明，而不是前进的阻碍——”
程薇看着许昕华，既充满了不屑，又难掩嫉妒，不屑是因为她格局太小，为了把沈知年绑在身边，竟然完全不讲道理，如果换成是自己，一定会在背后支持他，而不是束缚他。
可是许昕华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沈知年都能妥协，他得多爱她？
程薇收起复杂的心情，坚定的对许昕华道：“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不应该要求他为你放弃这个机会！”
第63章 变美丽的第六十三章
程薇眼神嘲弄、态度高傲，许昕华除了一开始有莫名其妙，忍不住皱了眉，越听到后面，对她的态度反而越发释然了，程薇说的事，她的确不知道，甚至是毫无所觉。
因为她没和沈知年朝夕相对，刚在一起就赶上了她频繁出差的日子，已经算是异地恋了，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事，隐瞒并不困难。
但是，假如程薇的话中有一分两分真实性，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沈知年为了她放弃些什么，她不但不会高兴，感动于他的用情至深，反而会觉得很困扰——若真如此，她说不定还要感谢程薇。
于是，许昕华也就把对方不善的态度过滤掉，只听她对自己的“提醒”，“不过你说的进修，是什么时候？去多久？去哪里？”
“春节过去出发，去日本，为期一年。”许昕华的反应太坦然，一点都没有被揪住小辫子的心虚，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真的毫不知情一样，程薇很尽职的为她解了惑，却对她这种反应将信将疑，一方面是不认为她演技有这么好，可以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另一方面，又不相信她没在这事上搞鬼。
程薇犹疑不定的质问道：“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
许昕华确实不知情，但也自认为没必要向程薇交代，当然解释了对方也不会听，干脆自动忽略她的质疑，又问：“最后问一下，程医生怎么知道知年是因为我才放弃进修的机会，而不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大概是被许昕华怀疑的语气刺激到了，程薇没忍住脱口而出道：“他自己都说了，就是怕离开一年多，你这边会有变故，才想要放弃争取这个机会的！”
其实这话是程薇不小心听沈知年对刘向谦说的，而且沈知年也没有直接提到许昕华，他只是说怕有变故，是刘向谦打趣问“怕你对象不等你是不是”，沈知年也没有否认，程薇就知道刘向谦这是猜中了。
许昕华皱了皱眉，她还是不太相信，沈知年会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因为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她发现，即使沈知年对她再百依百顺，也有自己的坚持，比如他们亲热的时候，不管怎样擦枪走火，就算都滚到了他床上，他依然会克制，不肯进行最后一步。
而且，许昕华不是没见过热情似火的年轻人是怎么谈恋爱的，总有些感情用事的人，一谈恋爱就跟老房子着了火似的，不管不顾，好像恋人就是全世界，把工作学业弄得一团糟。
沈知年不像他们，即使是初次接触感情，他也从来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影响到他的工作。
许昕华知道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他对工作有热情，想来也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发展自己的机会呢？
许昕华抿了下唇，把这事放在了心上，随后对“热心肠”的程医生致谢：“谢谢提醒，我回头好好劝他，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一步了。”
程薇一脸古怪的看着她，对她的反应表示不可思议。
许昕华没兴趣向她解释那么多，也早就看穿了她的外强中干，大概程薇已经认定她是那种短视的、肤浅的女人，好不容易死缠烂打，成功绑住了沈知年，肯定不会因为她程薇的两句话改变主意。
所以，程薇才一上来就色厉内荏，企图从气势上压倒她，通过在道德制高点上向她施加压力，然后她再胡搅蛮缠几个回合，最后败在程薇的正义之下——真是太可惜了，她一点都没有按照程薇剧本走的打算。
不过，程薇冷嘲热讽也好，言语轻慢也罢，但的确做了件好事，许昕华也就不计较她的态度，更没管她此刻的内心世界如何，说完就直接进去店里了。
也不知道程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吃饭的时候，许昕华也一直在思考她说的话，假设程薇是对的，那问题还真很有可能出在她身上，沈知年担心一旦离开，他们之间就可能发生变故，归根结底，是不是他没有安全感？
许昕华还真不能说沈知年的担心纯属多余，她不能保证一定会等他，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沈知年不去进修，也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会分手。
感情的事谁也不能保证，许昕华总不能任由沈知年为她“牺牲自我”，她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总该做点什么。
许昕华考虑了好几天，还是决定不能把话戳破，戳穿了难免叫人难堪，不如旁敲侧击，让他明白她的态度。
这天约会时，许昕华便状似无意的问沈知年：“你还记不记得经常帮我们接电话的那个同事？”
因为没有手机，许昕华的工作地点又不固定，她只要在羊城，沈知年想找她只能先打到总店，总店一般都是郑佳佳负责听许昕华的电话。
最近许昕华常在深市，沈知年已经很久没打电话到羊城总店了，不过对于以前帮过他们“鸿雁传书”的郑佳佳，也不会这么轻易忘记，许昕华一说他就想起来了：“好像是姓郑的一个女孩子，你们总店的店长？”
许昕华点点头，叹气道：“她前天跟我说，干完今年就辞职，要回家结婚生孩子。”
沈知年不解的问：“她辞职了，不是还有别人吗，怎么你愁眉苦脸？”
“我真的有苦瓜脸吗？”许昕华突然紧张，扭头捧着脸给他看。
多少次了，被她这么面对面贴着，一眨不眨的看着，沈知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不过语言却不含糊。他们并排坐在海滩上，周围也有三两对情侣在谈情说爱，不方便亲热，沈知年只好动手揉了揉她的脸，哄道：“没有苦瓜脸，你就是皱着眉也最好看，更加我见犹怜。”
许昕华这才满意了，靠在他肩上，继续道：“我叹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觉得她这样太可惜。你知道的，郁哥已经去注册了公司，我们打算组建一个销售部，郑佳佳和已经去了深市的林秀玉，都是最早跟着我们干的，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没有问题，我还想让她们一起负责销售部的，但这种情况，只能让林秀玉挑大梁了。”
说到最后，许昕华一脸的不理解：“她还年轻，怎么就急着结婚生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