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的又何止是向爸,向南星那眼睛瞪得比她爸还大,万分不敢置信地看向商陆。

  商陆却只安抚性地回视了她一眼,便再度调转目光看向向爸:“但是,在争得你和妈的同意之前,我们不会急着去领证的,南星最近在休假,我想让她和我一起回趟纽约,又不知该怎么告诉你们,只能先偷户口本把签证办了,再找机会和你们解释。”

  商陆说话时一脸诚恳,向南星都险些信了。

  商陆自也目不斜视,免得和她对视上,她又给露出什么破绽。

  商陆这番话,总算令向爸稍稍放了心。向爸走上前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商陆的肩:“其实吧,叔叔……咳……爸也希望你俩能尽快结婚,但是——”

  这回向南星再不解释,她爸怕是要把这女婿彻底认下了,连忙插话道:“谁要跟他结婚啊?”

  商陆抻臂圈住向南星的腰,眼神阻止向南星再说下去。继而看向向爸,抱歉一笑:“她是还没答应要和我结婚,但放心吧爸,我会哄好她的。”

  “你也放心,爸会帮你说服你丈母娘的,但这需要点时间。”向爸就这么把老丈人的责任彻底揽上了身。

  即便当年确实闹得很不愉快,但向爸性格似向南星,不爱计较,可他作为老丈人不爱计较有什么用?家里他又说了不算。

  向妈那个丈母娘,可是很爱计较的。

  尤其几个月前,刚得知商陆要回国卖房那阵子,向爸就挺希望两个小辈还能重归于好的,就算不能重归于好,能做回朋友也是可以的。向爸还好不容易说服了向妈,却不料商陆这个心狠的,有一次向妈在楼底下碰见商陆和买家以及中介一同来验房,向妈远远地朝商陆打招呼,商陆竟然视若无睹……

  自那以后,向妈一提到商陆,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向妈可是对向爸放过话的:商陆那小子哪天敢踏进我家门,一定打断他狗腿!

  商陆:“麻烦爸爸了。”

  向爸:“不麻烦不麻烦。”

  向南星站在一旁,不是一般的懵。

  这对翁婿就这么互相谦虚着,把她下半辈子的归属问题给解决了?

  *

  有了向爸这个内应,向南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美签办了,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户口本送回了家里,由向爸继续换着地方藏。

  在大使馆顺利面签完之后,向南星就把户口本送去了她爸的办公室。

  临走前,向南星再三重申:“爸,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没要和他结婚。”

  向爸却曲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怕他,在她妈那儿说漏嘴,向爸自是再三保证:“你就放心和他出国玩儿吧,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你妈的。”

  向南星暗自摇头,解释不通,算了。

  不过转念想想,她都答应和商陆一起来纽约“旅行”了,还怎么证明她和商陆之间是清白的?

  说来惭愧,这还是向南星长这么大头一回坐飞机。20好几的人了,刚起飞时还在下意识地双手紧抓扶手,背脊紧靠座椅,眼睛也闭着。

  正感受着颠簸,旁座那人忽地一笑:“谁才是土老帽?”

  向南星刚被这浸淫着满满笑意的音色说得背脊一僵,那丝僵硬,又被飞机的颠簸瞬间颠散。

  向南星依旧双手紧抓扶手,背脊紧靠座椅,眼睛却睁开了,瞪他。

  小人!还记着他之前不懂手机支付,她取笑他是土老帽一事……

  商陆见她是真的紧张——抓在扶手上的手,指节都泛白。这才敛了笑意:“我倒是有一个坐飞机缓解紧张的办法。”

  “快说。”

  “接吻。”

  “骗谁呢?”敢骗她个学医的?“接吻时脑垂体会分泌多巴胺,只会让人更亢奋。”

  “试试不就知道了?有时候理论和实践是正好相反的,你们中医不是最讲究辨证论治的么?”

  连中医理论都搬出来了,向南星扯着嘴皮假笑:“你不是最不信中医的么?”

  骗她亲他?

  没门。

  他已经害得她被她爸误以为她恨嫁了……

  商陆低头瞧瞧她已经松开扶手的手,一笑,又抬眸看她眼睛:“都有心情和我抬杠了,看来是不紧张了。”

  向南星一愣。还真是,都分心和他掐上架了,哪还顾得上紧张?

  再看他,正安然地靠回椅中,微阖着眼,隐去得意:“既然你不愿在飞机上亲我,那等到了我的公寓,再补上。”

  “谁要去住你的公寓?”想得美……“在北京,我那是没办法才住你那儿的,在纽约……学长都替我安排好了,下了飞机,学长就直接接我去住邢璐家的大别墅。”

  汪洋带队的研修团要一周后才到纽约,叶氏作为扎根纽约的华资公司,一些活动也邀请了汪洋带队的国内专家们,汪洋他们也会参观叶氏在美东的几个地方实验室,向南星还想着到时候以蒋方卓助理的身份,混进汪洋的行程里,肯定有机会接触到汪洋的电脑。

  商陆却抱歉一笑:“那不好意思了,起飞关机前,我刚通知学长,不用给你安排住处,你会住我那儿。”

  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向南星看着他那张面上是抱歉,实则有恃无恐的脸,紧了紧后槽牙。

  向南星哑然:“他答应了?”

  商陆则笃定:“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想来也是,比起蒋方卓和她的关系,明显蒋方卓和商陆的关系更亲。

  *

  13个小时的飞行,落地肯尼迪机场,正是黄昏。

  蒋方卓还真的没来接他们。

  商陆叫了车,他的公寓在皇后区,离机场半小时车程,向南星坐在车里,一路看着街景,评判道:“纽约好像也不是很繁华。”

  “曼哈顿会比较繁华,生活成本也最高。”

  商陆简单介绍道。

  不料向南星回过头来瞧他,眼里怎么还带了点儿可怜他的意味?

  向南星其实心里正嘀咕着,这穷小子……早知道不打车,坐地铁了。

  *

  纽约打车确实贵,到了公寓,他付车钱足足付了45刀,向南星默默一算,300块……

  “贵……”

  商陆接过司机找回的零钱,回头见她没下车,正坐在后座嘀咕些什么。

  “说什么呢?”

  向南星这才收了声,抿唇下车。

  他住的是个叫Grand Ave的公寓,看外观,并没有想象中的旧,商陆推着两个行李箱进了电梯,她也跟了进去。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向南星不比在出租车里,多少有些拘谨,尤其进了他的公寓,夕阳的余晖斜进屋内,是暖黄色,还挺敞亮的一室一厅,但因为很久没通风,带着点儿潮湿焖至的气味,向南星站在门边观察了一会儿,他推着俩行李箱在她身旁等她:“怎么不进去?”

  “你不怕我先进去,发现你家里有什么……”

  她一顿,侧头看他。

  “女人的东西?”

  他竟猜到她想问什么,向南星耸了耸肩。

  他还真的回答了她这么无聊的问题:“等你的行李箱进了屋,我家里就有女人的东西了。”

  “……”

  向南星撇撇嘴,进了屋。

  他随后推着行李箱进屋。这回,家里总算有女人的东西了。

  当然,不止有了女人的东西,还有了女主人……

  商陆把行李箱推到角落,折回来:“困么?”

  “不困。”

  向南星走向窗边,想开窗透会儿风。

  她以为他接下来会说,不困的话,就去吃点东西——目前正好是晚饭时间。

  商陆悄然自后抱住她。

  在他怀里的向南星被迫转了个身,四目相对。

  “那……欠我的吻,可以还了么?”

  “谁欠你了?”

  “你。”

  他怎么还能回答得这么理所当然?

  不等向南星抗议,他已微微俯下身来。

  吻,连本带利地吻。

  不带半点蛮横,只余温柔。

  辗转间,是满足。把她拐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