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调头回心脏中心,留了个背影给向南星,自以为风流倜傥。这可把向南星恶心坏了,就在这时候,商陆打电话给她,她接起来,自然没好脾气。

  好在商陆打这通电话来,是告诉她,他傍晚就能来和她汇合。

  一想到汪主任得意不了多久,向南星总算忍下了前一波恶心,前脚刚挂了商陆的电话,后脚就打给蒋方卓,请学长傍晚去机场接下商陆。

  怎料向南星傍晚回到酒店,正在房间里一门心思等着商陆,商陆那边却出了岔子——

  向南星原本估摸着,商陆的航班即将抵达,便在微信上给他留了则语音,告诉他学长已经去机场接他。

  没成想,下一秒,商陆竟直接回复了一则语音。

  向南星都顾不上去点开语音,听听他回复了些什么,当即锁眉,一个电话过去:“飞机晚点了?”

  不然他怎么手机还没关机?

  “我错过了最后一趟直飞的航班,”商陆的语气有些紧,但也不算急迫,“你给我一个具体定位,我直接从纽约开车过去。”

  “怎么会错过航班?”

  “……实验室出了点事,我回去了一趟。”

  这话听着真是憋屈,实验室永远排第一,她永远排第二——没准连第二都排不上。

  “您干脆永远别来了!”

  向南星啪地挂了电话。

  *

  商陆此时正开着同事借他的车,手机连着车载蓝牙,通话虽断了,但向南星那句气话,在车厢内久久地绕着余音。

  他回拨过去,向南星已经不接了。

  商陆捏了捏眉心,油门踩得更实,车速一下就飙过了70英里。

  若不是纪行书之前那通电话,他此刻应该已经快要落地费城机场。

  接到纪行书的电话没多久,商陆就回到了实验室。

  见到邹然的那一刻,虽然已有准备,商陆还是愣了。

  她坐着轮椅。

  他离开实验室那会儿,等电梯,电梯却停在一楼迟迟不上来,大概就是因为,那时的邹然就在一楼,轮椅不方便进出电梯,耗了时间。

  实验室其他人都沉重着脸,邹然的心情却似乎还不错,笑着说:“都别这么垂头丧气行么,见到我,难道不开心么?”

  邹然在团队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其他人也只能配合着,勉强忘掉轮椅的存在。

  直到商陆开口,说想单独和邹然说几句,其他人才陆陆续续从实验室退出去。

  安静了一会儿,“……对不起。”

  邹然笑着摆摆手:“别这么说。”

  邹然和邹母的想法果然是不一样的,商陆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刚才纪行书在电话里提了句,邹然这次是回纽约做复健的,邹母也陪着一起来了纽约,但邹然没让她妈妈陪着来实验室——很明显,邹然知道如果邹母在场,气氛会闹得很僵。

  邹然目前的情绪,看着也很稳定,商陆的语气多少轻松了些:“你在哪家医院复健?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们。”

  他说的是“我们”——

  “南星这段时间也在纽约。”

  他说。

  邹然的笑容在这一刻一僵。

  一秒的僵硬过后,恢复常态:“她怎么也在?”

  “……”

  看来邹然还不知道向南星被停职一事。

  “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说明。”

  商陆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接下来这句话,该不该在如今这个场合说出口。

  “能不能帮我个忙?”

  商陆终究还是说了。

  “……”

  “说服你母亲,别迁怒南星。”

  邹然在这一刻,终于失了所有表情。

  “……”

  “……”

  再笑起时,已是满满的讽刺:“商陆,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我?”

  商陆眉宇间的起伏顷刻凝结。

  “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三句不离她……你不忍心她受伤害,那我呢?你就没想过我的感受?”

  邹然双眼憋得通红,看着他,一眨,就有眼泪滑落。

  *

  怒挂商陆电话的向南星,除了愤怒,只剩后悔,自己晚餐都没吃,就为了等他。

  他还真跟大爷似的,不拖到最后一秒不现身,气得她更饿了,肚子咕噜叫,豁然拉开房门,准备去餐厅填饱肚子,却见汪洋和肖倩,一前一后地自走廊另一头而来。

  汪洋见四下无人,照着肖倩屁股掐了一把,吓得向南星赶紧缩回自己房间。

  透过猫眼望向外头,顿时心中大呼完蛋——

  汪洋竟没去肖倩房间,而是直接把肖倩带去了他自己的房间。

  向南星本还想今晚下手,找机会调包汪洋的房卡,再趁汪洋去肖倩房间时,潜进汪洋房间偷电脑的。

  哪成想汪洋今儿竟提前发情……

  眼见汪洋和肖倩消失在了对面那道门后,向南星顿时心如死灰,身子一转,背靠住门,烦躁得直挠头。

  这时,她的手机“叮”地一响。

  是学长发来的微信。

  蒋方卓:商陆联系你了么?

  紧接着又是“叮”地一声。

  蒋方卓:他说他误了飞机,改自驾过来。

  向南星有气无力地敲着字:今晚的计划泡汤了。

  却还没点击发送,手机就又响了。

  这回不是微信,而是来电。

  向妈来电。

  向南星一怔,咽口唾沫,小心接听:“喂?”

  *

  向南星为了不让她妈发现她在纽约,特地开通了国际漫游,话费贵得她肉疼。偶尔还要在朋友圈发一些她和迟佳之前在一块时拍的旧照。

  向妈这通电话打来,问的还就是迟佳的事——

  准确来说,是迟佳和陈默的事。

  “迟佳最近有跟你提过陈默吗?”

  “没有啊。”

  “陈默妈妈今天一大早来找我哭诉,说她家陈默背着她回国了。”

  “是吗?”向南星假意惊讶,“他妈妈不是说他打算定居国外,开牙科诊所吗?”

  “而且呀,他也在西区医院的国际部。”

  “这么巧?!”向南星一脸平静地大呼小叫。

  “我就去问我在国际部的同事,你猜怎么着?陈默不仅在那儿上班,听说还在追一护士。那护士该不会就是……迟佳吧?”

  她妈还真是消息灵通……向南星应付着:“不是吧。”

  向南星一问三不知,向妈估计有些怀疑,语气多了几分试探:“迟佳真没在你面前提过这些?”

  “真没有!”

  “难道陈默追的护士另有其人?”

  “真没准。”

  “我看你成天和迟佳待在一块,跟连体婴似的,就不能旁敲侧击地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