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吴叔登时精神过来,踩着拖鞋就过来扶老人就座:“孙先生精神好啊,这气质,一看就是读书人!”

“在谈什么?”孙伯伯看着温穆起身开窗通风,抬眉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哪里的话,”没等苏绒开口,吴婶急切道:“您来了正好呢,我们家儿子,谦谦,这不正为着上学的事情发愁呢。”

孙伯伯动作一顿,抿了口茶慢慢道:“什么意思?”

“这都是亲戚,不是想让小穆帮帮忙,把孩子运作一下,送到一中去。”吴叔赔着笑道:“这孩子挺聪明的,就是偏科,咱们这儿又不会教孩子,还是读书重要啊。”

“是么?”孙二伯眼睛一眨,语气变得微妙起来:“现在正是教师评比的时候,听说小温正在忙高级教师的职称啊。”

“哎,年轻人嘛,机会多的是。”吴叔还没有意识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理所当然道:“小穆是我看着长大的,刚生下来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你说,咱们算不算一家人?”孙二伯语气一顿,笑的相当和蔼。

“那当然了,这也算有缘啊。”吴婶巴不得攀交情,身体都凑近了一些。

还没等她再念叨两句,孙二伯脸色一变,直接就把茶杯拍到了桌上。

“嗙!”

“像什么样子!”老头子一发起火来,眉毛都往上竖,简直比老虎还凶:“你们四五十岁的人了,有脸过来巴巴的求晚辈帮忙?!害不害臊?!!”

吴叔被他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拍,都吓懵了,木讷道:“这不是,这不是孩子上学要紧……”

“早干什么去了?”孙二伯冷冷一笑:“考试不管,读书不教,回头考不上学校知道着急了?这时候想起来要负责,就找小穆负责来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吴婶慌张道:“咱总归是一家亲,互相帮衬也是自然的。”

“帮衬?那你们替人家小穆想过没有?”孙二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响:“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孩子还等着爸妈赚钱带大,你们叫人家什么都不管不顾,就为了照顾你那个倒霉孩子?”

“真他妈的无耻!你们这帮不上进还想着不劳而获的渣滓!”

这一番骂的中气十足,听得吴婶脸色当即就变了,怒不可遏道:“我们家的事儿关你什么事儿啊,要你多嘴吗老不死的?”

“老不死的?”孙二伯语气一顿,相当危险的慢慢道:“你信不信,就你这四个字。你这儿子,这辈子都别想进二中的门。”

初高中?想都别想!没戏!

吴叔忙不迭的拉着吴婶赔不是,装孙子道:“我这婆娘说话不过脑子,您千万别跟他计较。”

“长辈说话就老实听着!别在那跟我顶,有教养吗?!”孙二伯接过苏绒递来的又一杯热茶,顺了口气教训道:“我是把你们当自家人看,不然鬼才跟你们说这些!”

就这两句话一摆,后面的话他们夫妇两不听都得听着。

“就你们这样的,我见的多了,从来没把别人当人看,脑子里全是自己的那点小算盘!”

“知道外头管你们这种叫什么吗?吸血虫!当心哪天有人指着鼻子骂你们不要脸!”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这夫妻两都跟小学生似的,缩在那听老头子训话。

孙二伯损起人来毫不客气,口才又相当不错,愣是喝了三大杯茶,直接数落了个爽快。

但凡吴婶想推辞着走人,老头就慢悠悠的拿她儿子的事儿提溜两句,吓得吴叔头都抬不起来,一个劲的低头说是是是。

苏绒做足了贤惠媳妇的派头,全程在旁边劝着老头,偏偏就是说不动。

直到老头儿数落累了,这才手一挥,放夫妇两老鼠一样的逃了出去。

温穆站在窗边,目送着楼下那对夫妻狼狈离开的背影,好奇的扭头看向苏绒:“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咱们家还有个副校长的亲戚?”

老头儿数了数苏绒递上来的三百块钱,眉开眼笑道:“这种人啊,就算是得收拾——别提副校长了,就是书记我都能装出那副官腔出来!”

“孙大爷,这事儿多亏您,他们两也肯定能消停一段时间。”苏绒松了口气,心里给大爷的演技点了个赞。

这要是自己上场撕,就得被辈分压得死死的。

可这‘孙二伯’不管怎么说,既亲又不亲,拿着辈份和官职都能压的这对夫妇没法撒泼。

“以后,他们要还敢来,尽管给我打电话,”孙老头儿咧嘴一笑,挥手道:“我下楼遛弯去啦,回头见!”

“攻略进度——百分之百。是否前往下个世界?”二狗子出声提醒道。

不着急。苏绒送老头下楼之后,抬头望了眼楼上望着她的温穆,心里一阵暖意。

她还要等几天。

果不其然,又过了半个星期,从骆芬那里传来了消息。

“你可不知道,吴家的那个小子——就那个小胖子,可闯了大祸了!”婆婆盛着汤,啧了一声道:“听说他被带着去谁家那做客,又砸了不少东西,还用辣椒油把人家白墙画的跟什么似的。”

“然后呢?”苏绒接过碗,佯装不在意道:“不就砸了点东西,能值几个钱。”

“这你可就不懂了,”骆芬一脸复杂的叹气道:“那家人啊,是搞钟表生意的,听说这小破孩随手扔得一块表,市价都得七八万呢。”

“哟,那可是实打实的,不像花瓶一样能讲价钱。”

“可不是嘛,这两家人现在都闹疯了,吴婶刚才还抹着眼泪找我借钱呢。”骆芬挥了挥筷子,叮嘱道:“都不许借啊,这借出去可就回不来了。咱们家乐乐还得留学呢。”

看来婆婆这段日子跟着自己有样学样,也学精了啊。

苏绒笑眯眯的喝了口汤,应了一声好。

混蛋自有天收。

小混蛋也一样。

一切搞定之后,她琢磨了很久,到底要不要接下X级任务。

“二狗子,我现在应该有75成就点了,可以升级吗?”

“还是选择格斗技么?”二狗子询问道:“二级格斗术,相当于全国散打冠军的能力。”

“如果我拥有这个能力,打没有格斗基础的男人简单么?”苏绒还是不太放心,询问道:“毕竟不在一个力量级。”

“解锁之后,你的反应、反击能力,都会上升到奥运会铜牌的普遍水准。”二狗子安抚道:“这一点不会掺有任何水分的。”

『是否消耗75成就点,解锁二级格斗技?』

苏绒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解锁吧。”

原先的要求,是必须要有颜值超过她的男性伴侣,她才肯受理任务。

但是这个X级的隐藏任务,似乎格外有趣。

『肌肉记忆注入中……』

下一秒,她的视野突然模糊了起来。

家中每一个人的举动,都变得如同慢镜头一般,一眼就可以看出破绽。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体,莫名的变得轻盈起来。

可以说,哪怕现在突然有把刀飞过来,她都能稳稳接住。

这种身体状态,与从前练武打的时候似曾相识。

但更加的融洽自在,仿佛自己习武多年,熟透了人体的每一个结构。

苏绒看向温穆,忽然发现自己连哪几处脊椎一拧就断,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知识都已经融进了记忆里,变成了她自己的东西。

“二狗子。”她定了定神,开口道:“送我去X世界。”

“哪一个?”二狗子开口道:“为了安全起见,我需要再次提醒。”

“每一个世界,你都可以随时暂停,然后选择退出。”

“X.681.”苏绒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微笑道:“出发吧。”

先拿那个家暴男练练手好了。

-2-

只听见叮的一声系统音,紧接着呼吸一滞,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重重的往下一坠,差点眉角磕到桌侧。

苏绒猛地回过头去,发现那个男人正喘着粗气,抬拳正打过来!

这是家暴现场!

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却下意识的一个侧滚翻避开,直接躲过了那毫无章法的拳头!

“小贱人,还敢躲?”卢强见她脸色惶然的神情突然消失,喷着酒气咆哮道:“老子今天就告诉你!你躲不掉的!”

他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两步,把她逼到卧室的角落里,伸手就试图抓住她的头发,方便把她往墙上撞。

苏绒看准时机,直接在他伸手的那一刻侧腕横抬,虎口猛的用力,往另一个方向推过去——

“咔哒!”

卢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手腕一凉,下一秒就传来钻心的痛楚:“操他妈好疼啊——”

他捂着脱臼的手腕,龇牙咧嘴的想在地上打滚,整个人都疼的快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捂着手一边往后退:“小娼妓!老子回来再揍你!”

苏绒揉了揉手指,心里还颇有些意外。

她把这个一米八的壮汉弄脱臼,压根就不费力气,用的全是来自本能的巧劲。

这么愉快的吗?

卢强的爸妈原本在门外看着电视,突然儿媳的惨叫声停止,反而传出来儿子的嚎叫声,都不自觉的吓了一跳。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卢妈看着冲出来的卢强,心疼道:“手?手打骨折了?快去诊所里弄一下?”

“不知道,他妈的估计是不小心弄脱臼了。”卢强啐了口唾沫,骂着脏话就出了门。

苏绒一个人坐在屋里,神情相当淡定。

“资料调出来。”

宿主所在的地方,是偏远的城镇。

在这里,家暴变成了见怪不怪的事情,仿佛男人打老婆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所谓的人权,也没有女权。

原宿主在父母的撮合下同这个看似憨厚的男人相亲结婚,过了相对安稳的几年。

可随着卢强下岗失业,他开始跟着狐朋狗友们酗酒赌博,不光输净了家产,回头到家里开始用暴力让宿主闭嘴,不许指责他的任何过失。

想要离婚?

亲戚朋友甚至法官都会劝你,让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为了这点小事让孩子不幸福。

可自己的小孩在这样的环境里,哪里可能正常的成长?

苏绒看着破烂不堪的卧室,从门缝里瞥了眼还在安心看电视的公公,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所有人对这种性别欺凌的恶,都见怪不怪,甚至去镇压反抗者。

伴随经济和学识的限制,一般人想要逃离这里,是何等之难。

脱臼的治疗很快,还没等苏绒看完乡镇的地图和其他背景,卢强就又怒不可遏的冲了回来。

“老娘儿们!要不是你,老子也不至于受这种罪!”他受伤的右手被打上了夹板固定,但很明显,这个男人并不想消停下来。

这一次,他连关门打人的心情都没有,直接一脚踹了过来!

男性的力道,如闷棍一般沉重又狠决,哪怕要跟他硬打,就宿主这羸弱的小身板,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苏绒趁着他抬腿的一瞬间,直接侧身抬腿,一脚狠狠地踹上了他另一条腿的膝盖窝上。

卢强没有想到她还会反抗,加上身体受力不均,直接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头狠狠地磕到了床沿,疼的他瞬间眼冒金星。

这种畜生,就不该留后手。

苏绒没等他站起来,直接一脚对准胸膛踹过去,径直踩过他走进客厅,扬手便把水果刀抽了出来,放在掌心里掂了掂。

“哎哟——好疼——”卢强歪倒在卧室里,下意识地呼唤道:“妈——”

“你干什么?!”卢老头被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试图用气势控制她:“你给我把刀放下!”

“小强!小强你撞到哪里了?”卢妈哪里顾得上她,一看儿子成这样了,心疼的直接跑了过去,抱着儿子揉头道:“你也是的,小心一点啊,至于这样吗?”

卢强好久没被打过,一时半会反应了过来,指着苏绒吼道:“这贱人!她踹我!”

卢妈站了起来,眼睛里露出轻蔑而冷漠的神情,冷冷道:“小苏,你拿着刀子想吓唬谁呢?”

“这沙碧镇里,哪个女人没被打过?你就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她直接走到了苏绒的面前,抬手就想戳苏绒的脑门:“我告诉你——”

苏绒单手便卡住她的手腕,眼睛都不眨的用虎口一锁一扭!

“咔哒!”

“哎哟喂!我的亲娘!”卢妈倒吸一口冷气,疼的直接坐到了地上:“你——你——”

“你对我妈做什么了?”卢强刚站起来,直接朝她扑了过去:“婊丨子,你还敢反抗,老子打死你!”

真的是弱智母子。

苏绒叹了口气,直接把刀尖横了过去。

你对准刀子自己扑啊,我绝对不拦着。

卢强见她完全不怵,还拿刀子对准自己,吓得愣是扑了一半停下来。

“你把刀子放下!”他吼道:“你难道还能拿一辈子的刀吗?!”

卢老头原本看见自家老婆子被空手脱臼,都吓得不敢出声,直到儿子站过来,才勉强恢复神色打圆场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样!”

“我挨打的时候,你们好好说过话么?”苏绒握紧刀刃,语气凛然:“我被打到流产的时候,你们有一个人心疼过我吗?”

自家爸妈都是包子就算了,老公拖累成这样还觍着脸不离婚,这家人是哪里有脸吃自己的用自己的?

侧屋的门悄悄开了个缝,有个小女孩怯生生的唤道:“妈……”

趁着苏绒分神的功夫,卢强动作极快的冲了过去,一巴掌就想拍掉她手里的刀刃,没想到苏绒的反应比他更快,直接侧臂前驮再往外侧使劲,两条胳膊一个用力,直接把他的肩膀给卸了下来!

“嗷——”

“咔哒!”

苏绒不喜欢见血,也不认为自己能残忍到哪种地步。

在所有反抗方式里,这种法子最为简单,却无懈可击。

一旦他们关节脱臼,为了关节囊和骨骼的正常运作,都必须要静养。

如果有意强来,等于自废身体。

这一次,卢强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恍然而惊恐的神情。

“你,你怎么做到的?!”他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胳膊嚎道:“来人呐——”

他这一退不要紧,刚好压到卢妈的另一只手,两个人同时嚎起来。

“别嚎了。”苏绒冷冷道:“自己去正骨吧,再过半个小时医生该下班了。”

卢老爷子见这母子两还在嚎,叹了口气,忍着心里的恐惧把卢妈扶了起来。

苏绒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卢强,挑了挑眉毛,想把他拽起来。

“你别碰我!”卢强慌乱地扭动着大叫道:“离我远一点!”

行吧行吧。

苏绒叹了口气,把水果刀放到桌上,任由他们三人再度下楼找医生。

侧屋里的那个小不点,还在怯生生的看着她。

“小桃儿,过来。”苏绒活动了下手腕,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妈妈,你要杀了他们吗。”卢桃不肯过来,露着半张脸看着她,吓得声音都在抖。

“只是教他们一些道理而已。”苏绒随手挑了个水果,走过去揉了揉头:“以后妈妈保护你。”

爸爸虽然混账,但这孩子是个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