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你们太无能了，你把她的联系方式拿来，我亲自来联系她！”
人事总监打开手里的文档，抽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放到顾太太面前：“我们没有她的联系电话，只有一个电子邮箱。”
“那就给她写邮件，现在就写，以我盛虹集团董事长周悦明的身份写，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用钱请不来的人！”
人事总监连忙答应下来，抱着电脑开始写邮件，极尽恳切、溢美之词。
这个邮件发了出去，果然，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对方要求先看合同，再决定是否签约。
顾太太为了能够迅速找到黎晏书的替代者，给了这个Karen-Li非常优越的签约条件，同时在公司层面上做了最大程度的让步。双方最终达成共识，Karen-Li同意签约。
顾太太十分得意，训斥人事总监说：“你平常都是怎么工作的？遇到一点事情就觉得有难度，为什么我一出面，事情就解决了呢？”
人事总监赶紧恭维：“董事长，您英明神威，我们哪敢跟您比呀？”
顾太太冷哼一声：“少拍马屁了！你立刻去拟一份合约，条件就按邮件上说的，全都满足她！我就不信我堂堂的盛虹百货离了一个黎晏书就不转了？！”
人事总监答应着，马上就要去办。
顾太太突然又叫住他：“等一下！你再去搞一个签约仪式，邀请几家时尚界的媒体，务必要把这个签约仪式做得隆重、漂亮一点。”
人事总监如奉圣旨，回到办公室就指挥着人事部的员工去准备，果然把签约仪式弄得十分隆重，堪比商业大片的发布会，邀请了一堆媒体记者。
当天，顾太太盛装出席，记者们围着她提问：“周董，Karen-Li的作品，我去年有幸在纽约时装周上见过，确实很有才华，我记得她当时是签约在一个大品牌旗下，请问盛虹是如何打动她的呢？”
顾太太微笑道：“这次合作是我亲自发出的邀请。”
“您亲自邀请？”
“是的，我们盛虹一直求才若渴，非常重视人才，Karen的设计才华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她对我们运营的Newface平台也很感兴趣，所以，这次的合作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那关于合作条件，您方便透露一下吗？”
“在我们邮件沟通时，我就告诉她，可以提任何要求，我们会尽力满足。Karen随后提出了几项与她的才华完全匹配的条件，我立刻就同意了。当然，太具体的细节是不方便透露的。”
这时，工作人员走过来，在顾太太耳身边耳语几句。
顾太太微微点头，对身边的媒体记者道：“各位，Karen已经来到了现场，让我们一起欢迎她吧！”
记者们纷纷退散开来，顾太太移步走向前去，只见入口处，一个帅气又时尚的正装女人缓缓走进会场。随着她的走近，顾太太的表情由惊喜慢慢地变成了惊诧。
来人走到跟前，摘下墨镜，竟是黎晏书。
顾太太的整张脸都是僵的，难看至极。
记者们全都围了上去对着黎晏书拍照，快门声“咔咔咔”一通乱响。
黎晏书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应对记者。
人事总监和其他同事在旁边全都看傻了眼：“黎特助，难道她就是……”
“Karen-Li，啊，原来她不姓李，是黎啊，她就是黎特助。”
人事总监转头去看顾太太，顾太太一阵眩晕，差点倒下，幸亏他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顾太太对他怒目而视：“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她？”
人事总监一脸快哭了的表情：“我，我也不知道啊。”
黎晏书应付完记者，微笑着看向顾太太，笔直朝她走去：“董事长，感谢您的邀请，我很荣幸，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说着，她伸出右手。
顾太太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可是，面对周围这么多的媒体记者，她终于浮起笑容，伸手与她相握，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黎晏书被她握得手背生疼，却又忍不住想笑。
记者们立刻围上来，“咔咔咔”又是一通拍照。
终于，完成了签约仪式，打发了记者，两个人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顾太太立刻笑容全失，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
黎晏书微微一笑，道：“顾太太，你又何必这么生气，说起来，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要仰仗你当年的赞助。”
“你，你竟敢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但是，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用这种态度对待合作伙伴，是很不专业的。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一次咱们的合约签得比较严谨，你要是再想随随便便毁约，那我只能感谢你帮我发家致富了。”
顾太太气得说不出话。
“另外，出于对你主动邀请我合作的感谢，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她说着停顿了一下，笑道，“我现在根本不喜欢顾瑾昀，所以你大可放心。”
顾太太道：“没错！你根本就不是喜欢他，你只是喜欢盛虹女主人的头衔，看中了他的家世背景。”
“顾太太，你当盛虹女主人那么多年，是不是越当越过瘾，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会觊觎这个位置？恕我直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眼中的宝座，可能在别人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我之所以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气气你，还蛮好玩的。”
顾太太冷笑道：“你以为你换了个身份就会有什么变化吗？你要是真的对我们家瑾昀没有想法，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接受我的合约。”
“所谓在商言商，我对你的孙子没有想法，不代表我对你的公司也没有想法。实际上，作为一名专业的设计师，我很看好Newface这个平台，希望能够利用这个平台好好发展一下我的事业。你既然主动向我递来橄榄枝，我当然不能轻易错过。”
顾太太气得发疯：“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无耻的女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让你好好发展？！”
“顾太太，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这都没有意义。如果你是盛虹合格的女主人，就该知道以Newface目前的局面，当务之急是放下对我的成见，换一种新的态度来对待我以及我们的合作。反之，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为了私人恩怨枉顾公司利益，那就只能说明你很不专业，连经商都不够资格，不如早点退休，退位放权吧。”
“你……你个不要脸的！”
顾太太气得又要伸手打人，被黎晏书一把握住胳膊，道：“凡事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之前你打过我两回，我作为晚辈，不跟你计较，可现在我是你亲自敲锣打鼓请回来的合作方，我要是再让你打了耳光，那丢脸的人，可就不仅仅是我一个了。”
黎晏书松开她的手，顾太太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黎晏书静默片刻，换了一种心平气和的语气：“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能够有今天，确实多亏了你当年的资助。试想一下，如果我当年没有去国外念书，而是和顾瑾昀在一起，相信用不了多久也就分开了，也不能成为今天的Karen-Li。所以，顾瑾昀那边，我会找机会和他说清楚，就当给你一颗宽心丸吃吧。我建议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你越是这样粗暴地干涉，他越是叛逆。其实，他对我的感情并没有他所认为的那么深。”
顾太太怒道：“你现在是在教我怎么管教孩子吗？”
黎晏书见她句句曲解自己的意思，不禁哑然失笑：“真是无药可救。”
她不再废话，扬头走了出去。
第十三章 华丽回归
黎晏书以Karen-Li的身份重回公司，闹得沸沸扬扬，顾承泽却不知情。他正领着高阳，陪同Helena来确认发布会的场地。
场地选在一处高级会所，会所的接待人员陪着他们参观了一圈，然后请他们到一旁的接待处喝茶。顾承泽趁机问Helena：“怎么样？Helena小姐对发布会的场地还满意吗？”
Helena笑道：“顾总挑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满意呢？我太喜欢这个地方了。”
“那就好。”顾承泽转头对高阳说，“你去把预订手续办一下。”
高阳答应一下，立刻去找工作人员办理。
顾承泽看着Helena喝完茶水，等她放下杯子，方才说道：“场地既然已经看好了，咱们走吧。”
Helena笑道：“别急着走啊！站了老半天，我的脚有点疼，想多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再走。”
“那Helena小姐就休息一下，我先告辞了。”顾承泽站起身来欲走。
Helena有些急了：“哎，顾总别急啊。”
“抱歉，我还有事！”顾承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一只呆头鹅！”
Helena气恼他的不解风情，一回身，见高阳站在身后，笑着解释说：“Helena小姐，您不了解咱们总裁，他是那种连去一趟洗手间都有严格时间规划的人。”
“走开啊！”Helena推开他。
高阳讨了个没趣，撇撇嘴，出去找顾承泽。
顾承泽正走向路边的停车位，这时，路边忽然吹来一阵风，一只气球滚到他的脚下，他抬头一看，马路对面有个漂亮的小女孩正跑过来要捡气球，而马路上车流不息。
顾承泽吃了一惊，连忙阻止她：“等一下，别过来。”
这时，一连三四辆车从马路上开了过去。
顾承泽弯腰捡起了气球，走过马路，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拉住气球的绳子，甜美地笑道：“谢谢叔叔！”
顾承泽蹲下身子，教育道：“像刚刚这种情况，是不可以过马路的，知道吗？”
小女孩点头：“知道了！”说着将手里的一个棒棒糖递给他，“叔叔，这个给你吃。”
顾承泽看着棒棒糖，有些犹豫，小女孩将棒棒糖塞进他的手里，他没拿住，掉在地上了，小女孩撇嘴，表情有些伤心，他赶紧捡了起来，小女孩笑了。
这时，女孩的妈妈跑了过来，小女孩和顾承泽挥手再见。
高阳在马路对面看到这一幕，走过来赞美顾承泽：“哇，总裁，原来你这么有爱心啊，真是没有想到耶。”
顾承泽皱眉：“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个魔鬼吗？”
高阳意识到失言，赶紧解释：“当然不是啦！怎么可能呢？您在我心目中一直都很善良……”
顾承泽懒得听他这番谄媚，转身，过马路，走向汽车。
高阳忍不住在他身后做了一个鬼脸。
顾承泽坐进车里，拨开了棒棒糖，塞进嘴里。
高阳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看到他吃棒棒糖，惊呆了：“总裁？你……”
顾承泽见他表情夸张，蹙眉道：“怎么了？”
高阳瞪圆眼睛：“这个棒棒糖刚刚掉地上了。”
“那又怎么样，不是还有一层外包装吗？”
“你的洁癖——”
“这种程度应该可以接受吧。”
高阳张大了嘴巴。
顾承泽也是一愣，觉得这话有些耳熟，猛地想起，这是黎晏书说过的话。他顿时一个激灵：怎么回事？难道我被黎晏书感染了吗？
高阳观察他，小心翼翼地说：“总裁，你最近真的很奇怪。”
“有吗？”
高阳点头：“奇怪的地方可不是一点两点。”
“是吗？”
“对啊，你以前可从来没有在会议上走过神，设计部的金总监一直没能搞定方案，你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刻薄他，刚刚还帮小女孩捡气球，你以前可是从来不管闲事的。”
“我觉得自己平常也挺亲切的。”
高阳的五官差点扭曲了：“亲切？总裁，你是在讲冷笑话吗？”
顾承泽冷冷地看着他。
高阳连忙改口：“倒是有一个人你对她确实很特殊，但是，也谈不上亲切吧。”
顾承泽问道：“谁？”
“黎特助呗。”
顾承泽又怔了一下：“怎么说？”
“你平常总是一张扑克脸，冷冷的，没什么表情，却总是能被黎特助给激怒。对了，你知道吗总裁，楼下的售货小姐还在传你和她的八卦呢。”
“什么八卦？”
“她们说你和黎特助的关系不一般，黎特助亲过你，哈哈哈！说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我对你有着充分的了解，差点就相信了，哈哈哈！”
顾承泽看着大笑的高阳，一脸的五味杂陈，不知该做何反应，脑海里不知怎么却闪过了黎晏书亲吻自己的画面。
高阳想了一下，又说：“不过，你对黎特助吧，好像确实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顾承泽尽量不动声色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就拿那次的内衣展来说吧，她的箱子不过是碰了你一下，结果你就一路追着她，盛虹的股票跌倒最低点，我也没见你有那么大的反应，还有，在那个小酒馆，咱们去找她，谁知她一巴掌拍在你的嘴上。”高阳越说越嗨，一副完全沉浸在回忆里的表情，“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这么对待你，哈哈哈！”
顾承泽见他讲自己的糗事，笑得这么开心，不禁对他怒目而视。
高阳却是浑然不觉：“那件事，我整整笑了一个礼拜，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好笑，哈哈哈！”
顾承泽从嘴里拿出棒棒糖，用力敲在了他的脑袋上，喝道：“还不快开车。”
高阳“哎哟”一声，立刻收敛了表情，不敢再说话，将车子开了出去。
外滩百年的建筑自窗外飞掠而过，车内，顾承泽陷入沉思。和黎晏书相识以来的种种，浮光掠影般闪过他的脑海，像有一道强光劈开他混沌未知的情感世界，这个瞬间，他窥见了自己的内心：
啊，原来这就是爱情啊！
原来他对顾瑾昀追求黎晏书的行为有着本能地抗拒，对David和黎晏书的交往下意识地感到反感和排斥，是因为他爱着黎晏书啊，而他时刻需要和自己角力、克制的那股强烈欲望，原来是占有欲啊。
这一瞬间，顾承泽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像天地间初绽放的花朵，迎着人间的第一缕轻风，有着震颤的喜悦和隐约的担心。
黎晏书和盛虹的签约一经媒体报道，迅速在业内传了开来。夏梦看到报道的时候，十分气愤，立刻打电话把黎晏书叫了出来，语气十分严重，以至于黎晏书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到了咖啡馆。
夏梦坐在咖啡馆里，面前放着一张报纸，脸色十分难看。
黎晏书走进来，一坐下就问：“这么急叫我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夏梦冷冷地看着她，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