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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如墨脸色一变,下一秒便看见严子月手里捏着张纸片走进来了,“你人流都做过了,好意思教训我?孩子是谁的?”严子月看了一眼陆岐然,又立即摇了摇头,“肯定不是他的,否则你打什么胎呢,直接结婚就好了。”她想了想,突然轻蔑一笑,“我知道了,齐简堂的吧?他不肯娶你,所以你只能打胎了?陆哥哥好气量啊,专程过来当接盘侠。”

程如墨抄起枕头朝严子月扔过去,“严子月,你说话放尊重点。”

“啊呀我说,是谁不尊重了?是你先说的我钱色交易吧,我即使钱色交易,也没交易出个孩子出来啊…”

陆岐然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严子月手臂,将她往外带。

“你放手!信不信我喊了啊!”

陆岐然不为所动,将她带出了卧室,反手将卧室门关上,任凭严子月挣扎,也没松手,直到将她带到了客厅门口。

陆岐然刚一放手,严子月就将自己的手腕握紧,皱眉说:“你怎么这么大力气啊,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陆岐然紧拧着眉,神色严肃,“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希望你别出去乱说。”

“自己不检点还不让别人说,够清高的啊。”严子月故意抬高了声音。

“你随便说!”卧室里传来程如墨的声音,“你以为我怕你!”

“说就说!你看姨夫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陆岐然表情看着依然十分平静,他伸手打开了客厅门,说:“你回去吧。”

“啧啧,真够死心塌地的。你听我一句劝,她跟齐简堂不清不楚好久了,你真要跟她在一起,千万提防别让她给你带绿帽子。”

“出去。”陆岐然冷声说。

严子月翻了个白眼,大步跨出去伸手将门使劲一带,“嘭”地一声巨响,房间复又安静下来。

陆岐然立即走进卧室,见程如墨手枕在膝盖上,脸埋在臂间。他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对不起,这事儿是我的错。”

“你错什么,”程如墨声音哽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那我是共犯。”

程如墨半晌没说话,末了才从极细碎压抑的哭声里传来沙哑的声音:“我说真的,我们别联系了。本来就是六年前的前尘往事,现在试也试过了,亏也吃过了,再这么下去也没意思。你这样的,也不缺个把两个炮|友,但我是真的得为自己打算了。”

陆岐然静了数秒,沉声说,“那你把我打算进去。”

程如墨动作一顿,说:“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看我流产了,觉得你有责任。你这人道德感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可结婚是要过一辈子的,你能靠着现在这点愧疚感撑到几时?过个一两年,你觉得不甘心了,要跟我离婚,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真把自己当我肚子里的蛔虫了,”陆岐然淡淡说,“可惜说得半点谱都靠不上,事情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来瞎分析。”

程如墨没法了,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推开,“我累了,我想睡觉。”

陆岐然起身去给她绞了条热毛巾过来,程如墨胡乱抹了一把,背对着他,在床上躺下来。

她觉得累。心知自己嘴上说得好听,却很难丢手逃开。

大四那年下雪去找他,话说得极好听,什么正是因为已经不喜欢了,所以才告诉他;什么这是一个人的事,并不期待他的回应。

这种事,如何不期待回应?所谓暗恋是一个人的事,只是一种文艺式的自我麻痹。一个人若是爱上一个人,自然会开始期待,期待与他恋爱,与他结婚,与他结合,与他生儿育女。

毕业多年,距离远了。这种期待渐渐淡了,经历了那么一场,痛到极点,反射性开始自我保护,渐渐地将这心思封存起来。如果邱宇是那么个靠谱的人,兴许现在全然是另外一番境地。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她走了千万里的路,却依然还在回忆里,从未走出去过。

都说人人都有过去,可她的过去全是陆岐然。

这真他妈的不公平。

第24章 自食其果(七)

第二天,程如墨身体活泛些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回想昨天的事,越想越觉得自己无比矫情。她在客厅里看电视,想得坐不住了,起身去观摩陆岐然做菜。

陆岐然正在切着白萝卜,刀工不怎么特别娴熟,不过看得出来平日里做菜并不少。

“以前实习的时候,没听说你会做饭啊。”程如墨斜靠着墙壁,好奇问他。

陆岐然没看她,“崇城工作的第二年,我就把周围所有的外卖吃了个遍,实在吃恶心了,只能自己做。”

程如墨一笑,“架势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你倒是忘得快,明明不久前吃过热干面和馄饨。”

“那哪儿能体现你技术水平。”

两人站在聊了一会儿,程如墨说:“你下午几点的车?”

陆岐然手里动作一顿,说:“我跟组长多请了两天。”

程如墨沉默了一会儿,“何必费这个事,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

“我这会儿不赶紧鞍前马后,到时候你真退群换号码了。”

程如墨没说话,摸不准他这话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又站了一会儿,她说:“我晚上有个聚餐。”

陆岐然头也不抬,“推了。”

“家里的,大姨和舅妈都去。”

陆岐然抬头瞥了她一眼,“你表妹呢?”

“她和我小舅妈关系很好,舅妈好不容易来一趟,她肯定会去。”

陆岐然沉吟了片刻,说:“当务之急是不是该出去逛街?”

程如墨奇怪看他:“逛街干什么?”

“买身新衣服收拾收拾啊。”

程如墨沉默了片刻,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让你陪我去。”

“那你想让谁陪你去?”陆岐然停了动作,看着她。

“我没想让谁陪我去…”程如墨咬了咬唇,有些局促,“算了,我没话找话而已。”

陆岐然不说话,情绪不明地看了她一会儿,低下头去继续切菜,笃笃笃的声音里,他再没开口。程如墨站了会儿,心情有些复杂,仍旧回客厅了。

程如墨觉得自己这样特别不好。因为方才自己这么无意识一开口,实际上是希望陆岐然能安慰安慰她。以严子月的性格,今晚的聚餐必然凶多吉少。她有些害怕,所以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一种寻求依赖的心理。

她想果然是病的,人傻了也玻璃心了。

午餐是排骨萝卜汤,上汤娃娃菜,虾仁百合,还有个青椒炒肉丝。程如墨对陆岐然的厨艺的期待值很低,是以真吃了第一口,差点用惊艳来形容。

但面对她明显赞叹的表情,对面这人却似乎一点也不想领她情,只埋头吃饭,偶尔和她说一句话,表情也是不咸不淡。

程如墨有些心虚,但仔细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可心虚的啊。两人没名没分的,就这么冒冒失失去见家长,多少说不过去。再说她此前一点风声没透露,刘雪芝陡然面对这凭空里冒出来的女婿,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程如墨想得挺乐,忍不住自己笑出声来。

陆岐然眼神锐利,望她一眼,“你笑什么?”

程如墨摇头,想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见过叶嘉的家长吗?”

“我和她交往八年,你说见过没有?”

程如墨点头,“也是。”隔了一会儿,又说,“站在旁人的角度,觉得挺可惜的。”

陆岐然瞥她一眼,“你这人挺有意思,说话处处给人下套。我若说不可惜,你必然觉得我这人薄情寡义;我若说可惜…”

程如墨见他不往下说了,好奇问:“怎样?”

陆岐然一笑,“那得问你自己啊。”

“少自作多情了。”

“嗯,”陆岐然看她,目光如寒星明亮,“我自作多情,所以觉得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你说呢?”

程如墨脸上有些发热,舀了一勺汤,作势要往他身上泼去,“呸。”

——

吃完饭,程如墨去睡了个午觉,睡到下午三点,起来洗头发化妆。

“你暂时别洗。”陆岐然拦着她。

“不行,不洗我没法出门见人。”程如墨看他一眼,“没事,有吹风机呢。”

程如墨刚洗完从浴室出来,迎面便被一块大浴巾给罩住了,陆岐然仗着身高优势,摁着她的脑袋使劲揉了几下,方将她放开。程如墨差点没被憋死,立即将浴巾掀开,瞪着陆岐然,后者笑得一脸促狭。

“我说你几岁了啊,幼稚不幼稚。”程如墨看他一眼,去找吹风。

她吹得慢慢悠悠,陆岐然看不过去了,“你先把头皮吹干。”

“你行你上啊,知道女生头发多难吹吗?以为像你们男人,抓两把就能出去啊。”

“那得看脸。”

“…”程如墨简直无语,“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这么自恋。”

“这叫自信,”陆岐然笑说,“你现在知道还来得及。”

吹完以后,程如墨去卧室坐着化妆。陆岐然做客厅里玩电脑,等了十五分钟,没见程如墨出来;又等了十五分钟,还没出来。他坐不住了,起身往卧室去。

程如墨正在画眼线,望见他进来,手一抖,线顿时歪了。

“你进来干什么。”程如墨抽出张化妆棉去擦。

“妖精画皮都没你这么慢,”陆岐然双手环抱靠着门框,“稍微化化就行,你素颜挺好看。”

程如墨从来没被陆岐然这么坦诚称赞过,略有些羞赧,嘴上仍说:“你以为你看到的素颜就真是素颜啊?只是化得让你们男人看不出来而已。”

“小瞧我,这两天我看见的还不是素颜?”

程如墨顿时一惊,想起来自己这两天蓬头垢面的模样,只想一头撞死。“你快出去,我马上化完了。” 她手里加快了动作。

陆岐然却站着不动,眼神分明非常认真,“让我看看。”

程如墨手又是一抖。

除了美容院的造型师,她从未在化妆时被男人这么注视着。 她总觉得,化妆在男女之间是件极旖旎的事。汉有张敞为妻画眉,被皇帝问起,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唐代也有诗说“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都是小儿女情态,仔细想想那场景都有些活色生香的意味。

程如墨哪里还化得下去,匆匆扑了个定妆粉,便就这么结束了。

——

两人坐出租,很快到了酒店。陆岐然有些不放心,坚持送到了包厢门口。

“谢谢,你先回去吧,或者去找白苏聚聚什么的。”

陆岐然不理她这茬,“你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程如墨点头,正要推门进去,听见里面传出来高声大笑的声音。

“你说去年那事儿,多大个笑柄啊。请柬都发了,结果未婚夫搞破鞋。我就说这姑娘是个不省心的主吧,心气忒高。仗着自己读了个稍微好点的学校,过年回老家恨不得鼻孔朝天了。也不是北大清华,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她也不想想,小学还在家里读过呢,这还没功成名就就开始忘本了。以前多可爱听话一小姑娘,真是…”

“可不是,你不知道吧大姐,前两天我撞见她上司送她回来,两人嘴上说是同事关系,其实私底下谁知道呢。后来我还听见她给人打电话,说什么‘图不图’的。啧啧,现在年轻小姑娘,真是不简单…”

“也不年轻了,不然她家里怎么这么着急,四处打听谁家有没结婚的,想着跟她介绍对象。我看她现在这样,也难。模样也不算顶顶出挑的,关键是脾气太差。你说谁乐意娶回去这么个人啊,在外工作就够糟心了,回去还得看人脸色。”

程如墨面无表情听着,迟迟没有敲门。

陆岐然紧盯着她,伸手将她手轻轻一握,“如墨?”

程如墨轻轻挣开,说:“没事,我进去了。你回去吧。”她也不敲门,径直握住门把手拧开了。

里面正说得热火朝天,猛然间见正主出现了,吓得恨不得心脏病发,震惊的表情凝在脸上,跟见了鬼似的,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程如墨神色如常,好似不知道一般,平平淡淡地打着招呼,甚至脸上还带了一丝笑,“舅妈,大姨。”

“哦哦,如墨…快,快坐。” 小舅妈立即招呼。

陆岐然瞧了瞧里面场景,见没有吵起来,这才转身离开。

这边程如墨大姨跟她寒暄起来,程如墨客客气气应了,虽不熟络,也不失礼。正说着话,听见来短信了。她掏出手机一看,是陆岐然发来的:我在对面星巴克,有事随时叫我。

程如墨收了手机,依然微笑着应承着,说了两句,突然不动声色说:“里面有点闷,我开个窗。”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往外望去。外面天色染了霞光,似是少女酡颜,几分醺醉的意味。斜对面的确有家星巴克,正巧陆岐然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夕阳将他身影照亮。隔得远,看不分明,只望见个大概的轮廓。程如墨却莫名安心下来。

便想到以前做作业答辩,她站讲台上讲ppt,每次望见底下正认真听着的陆岐然,与他眼神不经意间的一个交汇,便能瞬间让她镇定下来。心里似乎憋着股勇气,总想着无论如何,当着他的面,绝对不能出丑。

第25章 自食其果(八)

陆岐然在星巴克里坐了会儿,不经意往外一看,突然瞥见外面路灯底下站着个人,略有些面善的模样。又仔细瞧了会儿,确认那是江城卫视节目宣传组的负责人*,之前一道开过研讨会,跟李组长是校友,上回李组长跟着去喝酒的就是他。

陆岐然思考了一会儿,站起身走了出去。

“张组长,你好。”

*似乎是在等什么人,频频看着手机,连陆岐然靠近都没觉察,这会儿陡然听见声音,吓了一跳,推了推眼镜看了陆岐然一眼,恍然大悟说:“哦哦,小陆!你好你好!”

“您在这儿等人?”

“我闺女在这附近学校读书,我给她送个东西,她让我在这门口等她。”

陆岐然笑说,“要不您进去等吧,我请您喝杯咖啡,等会您女儿过来了,让她进去找您。”

*打量陆岐然一眼,笑说:“好,好,我进去等。”

这些人都是人精,如何看不出来陆岐然的想法。两人进去之后该寒暄的寒暄了,开始慢慢靠近主题。

“这年头传统媒体不好做啊,尤其是电视,做什么观众骂什么,越来越多年轻人奔互联网去了。”

“互联网是大势所趋,但话语权尚未真正偏移,”陆岐然说,“我实习那会儿是在门户网站当网编,这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每天的更新内容全要依赖纸媒和电视的更新。”

*笑了笑,“门户网站没有资质就爱无风不起浪,有了资质,更无法无天了。你有句话说得对,电视媒体话语权目前暂时无法撼动。你看出个什么事儿,微博上一通造谣,越造越谣,还不得仰仗央视,仰仗权威媒体出来辟谣?再说电视剧,虽说现在也有视频网站的自制剧,也有网友上传的内容,但那些内容,小打小闹还行,要正经看,那画质,那演技,那摄影技术,能看吗?”

陆岐然点头。

“当然,互联网发展快,再过个十年,这话也说不准了。我也不是鼠目寸光,但好比说沉船,没到最后时刻,船长总不能先下船是吧?所以只要电视一天不消亡,电视节目制作就一天不能停,”他顿了顿,看着陆岐然,“只是现在电视节目缺少创新,年轻血液不涌入,光靠着几个思想陈旧的老古董来创新,做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除了膈应人没别的用处。电视少说还有十数年的光景吧,但恐怕没有年轻人愿意进来这个领域来为它送终了。”

陆岐然顿了数秒,说:“我之前专门研究过江城卫视目前的状况。”

*顿时来了兴趣,身体不自觉坐直了,问他:“你有什么高见?”

陆岐然想了想,总结说:“身染沉疴,问题很大,做手术不见得会好,但不做手术必死无疑。”

他说这话已抱了会得罪人的决心,这会儿说完,果见*沉默下去。

陆岐然也不急,喝了一大口咖啡,等着*的回应。

过了许久,*笑起来,说,“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没记错的话,你学的是数字传媒吧,为什么不去网站,而是选了电视台?”

陆岐然看着*,不疾不徐回答:“借您之前的比喻,电视少说还有十数年光景,而在它寿终正寝之前,总有回光返照的时候。”

*大笑,突然桌子上手机震了两下。他拿起来看了看,笑说,“我女儿,让我去她校门口接她。” 他掏出来张名片递给陆岐然,“年轻人,好好干,有前途。有需要随时给我电话。”

陆岐然点头接过,站起身来送*,“那您慢走。”

*走了之后,陆岐然眯眼瞧了瞧名片,收进了口袋里头。他抬头往斜对面酒店望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瞧见。正在这时,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是程如墨打过来的。

陆岐然“喂”了一声,那边却没有应答,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一个震怒的男声:“我他妈养你二十几年还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每回回家了给我掉拖鞋,你除了丢人现眼还会干什么?”

陆岐然一惊,又听了一会儿,立即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捞起椅背上的外套飞快跑出去。

——

六点左右的时候,包厢里人都到到齐了,先前定好的菜也正陆陆续续往上端。

严子月正好坐在程如墨对面,她穿着件嫩黄钩花的针织衫,头发扎了起来,显得无比青春。这会儿大人正在说话,她手里端着杯茶,慢慢喝着,要笑不笑地望着程如墨。

程如墨早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既已豁出去了,自然也不必怵她。

这会儿程德云在跟程如墨小舅妈谈下半年新工程的事,听了几句,程如墨也听出来了,小舅妈有意想让程如墨小舅舅当下个项目的工地负责人,此刻正变着法子探程德云的口风。

以前程德云工地上管事的人也没少用亲戚,程如墨的舅舅姨夫什么的都曾轮番上阵,但监守自盗总有发生,程德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后来便不怎么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这些年程如墨家里这些亲戚,也都各自另找了地方发展。只是今年小舅舅做了决定留在家里,结果年前谈好的那工程,老板资金没弄到位,最后搁浅了。小舅舅在家里打了几个月散工,觉得不是个办法,是以这会儿让小舅妈前来打个前哨。

“我九月份开工的工程是红叶园的项目,负责人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小舅妈立即笑说,“那二哥你到时候提个名也行,成不成都无所谓。你也知道,马上小凯就要读初中了,今年他爸也没找到什么好差事,外面还欠了好些债…”

程德云摆摆手,“你们情况我清楚,这事儿以后再说。”

小舅妈讪讪一笑,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程如墨早就发觉,她家里这些亲戚特别有意思。一方面有求于人,另一方面又在背后把人说得猪狗不如;一方面觉得找程如墨父亲帮忙是理所当然,另一方面想要从他们自己口袋里抠半分钱出来那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很快菜上齐了,一桌人一边吃一边聊起程如墨表弟升学的事。

小舅妈笑说:“小凯读书也不行,不如如墨聪明。”

“嗯,”严子月立即接了话题,望了程如墨一眼,笑说,“咱们这大家族,也就表姐发展好了。不但成绩好,找的男朋友也帅。”

程如墨夹菜的动作立即停下来。

果然刘雪芝立即问:“什么男朋友?如墨你找男朋友了?”

严子月假装惊讶,“二姨你们不知道?我昨天在表姐家里才见过呢,又高又帅,比邱宇看着还顺眼呢。”

程德云脸色沉下来,看着程如墨:“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程如墨放了筷子,淡淡说:“正打算跟你们说。”

严子月怔了一下,顿了顿,又说:“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吗?不如把他喊出来,让大家给你参谋参谋?”

程如墨一时搞不清楚严子月的用意,不知道她是有后招还是单纯唯恐天下不乱,便没有立即回答。

这边刘雪芝立即笑说:“子月啊,家长不是随便见的,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就这么冒冒失失见了,礼数上说不过去。”

严子月立即一笑,瞅着程如墨说:“原来表姐还是要讲礼数的啊。”

程如墨大姨立即喝止:“子月,好好说话。”

严子月吐了吐舌头,收了话。

程德云却搁了筷子,望着严子月,“子月,你跟姨夫说说,你刚刚这句话什么意思?”

严子月斜睨了程如墨一眼,摇头说:“我不敢说。”

“你直接说就是,没人敢拦着你。”

严子月正要开口,程如墨突然将筷子重重一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