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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简堂瞅了她半晌,忽地冷笑一声,“那你千万问清楚了,陆岐然喜欢的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那种被你仰慕的感觉。男人都有点英雄主义情节,要是有个小姑娘不计回报纯情兮兮地喜欢我这么多年,我身边又没有其他人,我也肯定毫不犹豫…”

“你帮我收的东西在哪儿。”程如墨出声打断他。

齐简堂望她一眼,“哟,还不高兴了。”

“齐简堂,”程如墨冷声说,“你别这么阴阳怪气,这问题之前咱们就讨论过一次。你倒是扪心自问,你有多喜欢我,你连你初恋情人都不能坦诚,还能为了我这么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要是这点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感情。”

“陆岐然有什么好?不就是愿意娶你吗?我说句实话,你要真这么想嫁人,还不如嫁给我。”

程如墨气得半晌没说话,瞅见东西堆在里面的墙脚底下了,便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搬东西。东西有点多,她好不容易全部抱住了,最顶上的一个快递盒子又摇摇晃晃地直往下掉。

齐简堂从椅上站起来,帮她拿了几个,朝外走去。到了程如墨工位上,齐简堂把东西放下了,又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走回办公室去了。

程如墨座位旁边的几个同事立即凑上前来,“怎么了?装枪口上了?”

“可不是,”程如墨笑笑,“差点成炮灰了。”

——

下班之后,程如墨抱着堆东西慢慢吞吞往电梯口走,经过齐简堂办公室,门忽然打开了,齐简堂站在门口,依然板着脸,说:“你东西多,我送你回去。”

“不劳齐总大驾。”

“程如墨,我说话混,我跟你道歉,可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程如墨看了他一眼,“我尊重你,是因为你既是我上司,又是我导师,也是我挚友。我们相处四年,我自认为从没有一次,与你相处时自己行为有所不当。所以齐简堂,希望你今后别说这些话来侮辱我。”

齐简堂叹了口气,依然帮她拿了些东西,“走吧。”

程如墨顿了几秒,还是跟上去了。

在车上的时候,两人好半晌没说话。程如墨忽然瞅见脚边有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弯腰拾起来一看,是枚发卡,“这是上次送你巧克力的小姑娘的?行啊齐总,左有初恋逼婚,右有少女投怀,左拥右抱,人生赢家啊。”

齐简堂立即伸手将她手里的发卡夺过去,“瞎说什么,这我侄女坐我车时落下的。”

程如墨笑笑,“敢做不敢当。奉劝一句,不满十四岁你是要坐牢的,还是悠着点吧。”

很快到了小区外面,程如墨喊了停车,“你进去倒车也不方便,我就在这里下吧。”

齐简堂看她一眼,踩了刹车。

程如墨去后座把东西都拿出来,待齐简堂车子开走了,抱起来慢慢悠悠往里走。走了几步,忽听见身后传来刘雪芝的声音:“如墨!”

程如墨回头,见她一只手里提着只大号的购物袋,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今天很多肉都降价,多买了一些。”

程如墨有心想帮她提着点,奈何腾不出手,便说:“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先上去把东西放了,再下来帮你。”

“行了就这么走吧,哪那么多讲究。”

程如墨跟在刘雪芝后面,慢慢走着,走了几步,刘雪芝忽问她:“是不是齐简堂送你回来的?你都跟小陆在一起了,跟他保持点距离。”

“我这不是东西多不好打车吗?今后不会了。”

过了一会儿,程如墨问刘雪芝:“小舅妈他们已经走了?”

“前天才走,走之前软磨硬泡,非得让你爸答应让你小舅当红叶园的负责人。”

程如墨听得心里憋闷,“爸答应了没?”

刘雪芝叹了口气,“说是答应给他安排差事,但负责人的事没松口。你是没看见你小舅妈回去时那脸色,活像我家欠了她八百万一样。”

程如墨静了半晌,“爸这次倒是有原则。”

“你别这么说,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程如墨打断刘雪芝,“我爸刚来江城那会儿打拼,确实大家都互相扶持,帮衬了不少。但凭什么一个个觉得劫富济贫是理所当然?再说你自己也知道,我们家富吗?我爸承包工程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了不起挣个二十万,他应酬多开销大,到年底结账时能剩几个钱?再说他现在五十出头高血压就患上了,胃也不行,到时候一退休,攒得那点钱不得光要用来治病。”

第34章 过关斩将(三)

刘雪芝扑哧一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说,“所以我说你们父女俩,明明互相关心,偏偏搞得跟仇人一样。”

程如墨立即反驳:“谁关心他了?我是担心你,女人本来就活得比男人长,到时候他瘫在床上动不了了,还得你来给他把屎把尿。再说他关心我吗?我读了十几年的书,他参加过一次家长会吗?平时没见他嘘寒问暖,我早恋了考试考差了倒是跳脚跳得比谁都高。”

“你爸就是这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成天跟你说什么疼呀爱的,你自己听了不觉得恶心?”刘雪芝将购物袋放下换拖鞋,“有一点你否认不了,你跟你爸啊,个性简直一模一样。”

“我可不像他那么老顽固。”

“你还不顽固,跟茅坑里石头似的。”

刘雪芝将菜拎进厨房归置,程如墨把特产搁进卧室了,也走进去帮忙。她看刘雪芝拿出保鲜袋装着的牛肉,伸手戳了两下,“看着还挺鲜嫩。”

刘雪芝将她手一把挥开了,“去去去,别捣乱。”

程如墨望见袋子里还有一小袋苹果,自己拿了一个出来,水龙头底下洗干净了,咬了一口,问:“严子月最近没来找你吧?”

“她最近忙得人影都不见,清明节倒是见过一次,拿着个手机扒拉了一整天,打电话也躲着人,估计是谈朋友了吧。”

“您真是低估她了,她有没谈朋友的时候吗?”

刘雪芝叹了口气,“子月也是…你说她现在这性格,哪里像是…”

程如墨没答话。

过了一会儿,刘雪芝看了她一眼,问她:“你跟小陆还行吧?我跟你说啊,你流产这还不到一个月,要是他过来你,你千万…”

“妈,”程如墨听得不好意思,立即打断她,“我知道我知道。”

“你让他赶紧把工作转过来,老分隔两地不是个事。结婚的事房子的事也可以开始操办了,他父母那边,也得计划去拜访,我不是催你们啊,只是你好歹都这么遭罪了,早点把婚结了,以后万一遇到点什么事,身份也不尴尬,你说是吧?”

程如墨默默啃苹果,没回答。

“我问你话呢。”刘雪芝戳了她一下。

“嗯。”

东西都差不多整理完了,刘雪芝一边洗手一边说:“还有个事,上次不是给了你一个电话吗?卢阿姨跟我说,你跟他打过?”

“不是你让我打的吗?”

“嘿,我那是不知道你跟小陆在好啊。你赶紧的,找个时间跟他见一次面,把话讲清楚。卢阿姨老问,问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看什么时候有空吧。”

——

程如墨把这事答应下来,转头就忘了。过了两个多礼拜,刘雪芝又催了一回,她才想起来,抽了个时间给卫界打了个电话。卫界说既然母亲都在一块儿跳舞,也是种缘分,当个朋友也好,便邀请她周五吃个便饭。

程如墨左右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心想吃顿饭也不至于少块肉,当面讲清楚了也好,也就答应下来了。

对方是学计算机的,对传媒这块儿也有些熟悉,见面聊了几句,还有些投机。吃到一半,卫界中途去上厕所,程如墨掏出手机照着他背影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了:相亲对象,29岁,178公分,有点小帅,年薪15万,帮忙参谋一下,值不值得深交?

发出去没一会儿,陆岐然就来信息了:胆子有点肥,几天不见就打算爬墙了。

程如墨笑了笑,立即回复:你也知道“几天”没见了。

过了片刻,陆岐然回复:我看看明天能不能抽出时间过来。

程如墨连忙回复:不用,搞得像我催你一样。我也挺忙的,家里乱也没收拾,你过来我懒得招待。

没等陆岐然再回复,她又立即发了一条:先不说了,我这会儿在吃饭,不方便。

和卫界吃完饭分道扬镳之后,程如墨在地铁上收到陆岐然的短信:吃完了吧?赶紧回去,不准去看电影。

程如墨笑了一阵,回复:老同志,你属山西老陈醋的吧。

过了半分钟,陆岐然电话直接打过来了。这几天程如墨也在忙,而且公司里齐简堂脾气阴晴不定,整个小组的人无一幸免都挨过他臭骂。程如墨下班了别的不想干,只想睡觉。陆岐然打电话过来,讲了两句程如墨就听见那边有人叫他,怕耽误他工作,也不好意思说太久。

她想她果然是习惯不了异地恋这种相处方式,以前跟邱宇谈恋爱,在跟前都能发展成最后一地鸡毛的德性,现在隔了十万八千里,今后能成什么样完全是未知数。

渐渐地,老是想到刘雪芝跟她说的,让陆岐然早点将工作转过来。

可程如墨只在当时陆岐然给她解围时听他提过这茬,也不知道作不作数。想得久了,人就焦虑。一焦虑晚上就又梦见掉牙齿,一嘴的血,吓得她好几夜醒了就再睡不着。心里总是忐忑,又觉得自己这样患得患失太没意思。

这会儿听见陆岐然声音了,心情蓦地安定了些,问他:“吃饭了没?”

陆岐然回答:“刚下班。”

“你们电视台果真是拿人当畜生用,这个月就没有哪一天你是不加班的。”

陆岐然嗓音带笑:“再忙两天,现在这事儿就收尾了。”

程如墨“嗯”了一声,心里微妙的有些不是滋味,低声说:“反正你照顾好自己。”

聊了几句,陆岐然问她:“你没跟那人在一起了吧?”

“哪人?哦你说卫界啊,他啊,他就在我旁边坐着呢,你要跟他聊两句吗?”程如墨笑说。

“我跟他有什么可聊的,我是合法政府,他顶多算农民起义,还是草台班子。”

“呸,”程如墨大笑,“不要忽视农民的力量,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懂吗?”

又聊了一会儿,程如墨说:“你快去吃东西吧,等你忙完了再打过来,早点休息。”

程如墨挂了电话,呆坐了许久,忽然听见报站的声音了,方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起身下车。

——

周六程如墨白天跟小组的人一块儿出去玩,又吃又喝地玩了一整天,晚上回去了,看电话依然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将号码调出来了,怔愣着看了片刻,到底没拨出去。去洗头洗澡做了个面膜,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她伸手将电话摸过来接听,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带着些疲惫的声音:“出来开个门。”

程如墨顿时清醒了,骨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门?”

那边低声一笑,“你还有几个门?”

程如墨拖鞋也顾不得穿了,飞快地爬起来跑去客厅将门打开了,走廊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懒散站着,脸上略有疲意,眸光却亮如寒星。

程如墨半晌没说话,陆岐然将电话挂了,笑说:“怎么不让我进去?是不是衣柜里藏了什么?”说着也不待程如墨回应,将地上的行李袋拎起来径直踏进去。

“你还真是不客气。”

陆岐然挑眉一笑,“老同学,客气什么。”话音落下,抬手将门关上了,顺势将程如墨揽住,低头吻下去。

程如墨给吻得脚底发软,总觉得自己仿佛是顷干涸已久的麦田,等风盼雨许久,终于等到了。又觉得这比喻细想起来格外猥琐,显得她特别饥渴一样。

最初还乱七八糟地想一阵,渐渐地脑袋一片混沌,再容不下别的什么。陆岐然手掌紧紧捏着她的腰,那狠劲仿佛要将她揉碎。

过了很久,陆岐然将她松开了,哑声说:“有没有吃的?”

程如墨怔了片刻,扑哧一笑,“你这不行啊陆帅哥,大敌当前鸣金收兵,小心输得内裤都不剩。”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听过吗?”

程如墨捋了捋发丝,抬手将客厅灯打开了,自己回卧室将拖鞋穿上,又将上回陆岐然留在这儿照顾她时买的拖鞋找出来,然后去厨房帮他下面条。

十多分钟后,程如墨端着碗热腾腾的面出来了。是拿西红柿蛋汤煮的,上面还卧了几片生菜叶几缕香菜。

陆岐然也不挑剔,接过来开始狼吞虎咽。程如墨去给他倒了杯水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了,问他:“能留几天?”

陆岐然伸手比了一掌。

程如墨惊讶,“这么久?”

“跟人调班了,这个月还没放过假。”

程如墨喉咙顿时堵了一块儿,过了好半晌才说:“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你何必急急忙忙过来,休息一天明早出发多好。”

陆岐然抬头一笑,“来得迟了,草台班子就发展成太平天国了。”

程如墨笑,“我刚刚还想是不是给你碗里放醋放少了,现在看来完全是我白操心。”

“怎么,觉得我吃醋了你心情很好?”

“那当然,”程如墨笑说,“但凡是雌性,只要有两个雄性为自己打架争斗争风吃醋都会特别高兴,女人是高级动物,在虚荣这方面也自然是位于食物链的顶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大抽抽…盒子更新不容易,大家看文也不容易quq都辛苦了…

第35章 过关斩将(四)

其实有极长一段时间,程如墨的生活就像是一座孤岛。那是在她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自己摸索着找中介租房子,为了省钱租了个便宜的,租好以后发现那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里,东西看得都是好的,用着全是毛病。于是成天到晚的,不是修燃气就是堵马桶。每天的日子除了上班就是修修补补,剩下的时间全用来睡觉,生活再没别的。

她所在的网站部门里头男人不少,但自己仿佛成了异性绝缘体,工作了两年没有收到一次单独的邀请。那时候极度阴郁自卑,没有钱没有房没有前途也没有爱情,甚至连个追求者都没有。总觉得自己像是只地穴里的老鼠,生活阴暗潮湿,永远望不见阳光。

后来离职,依然是入职那天的前辈带她办的手续,他抱着她的电脑走在前面,说:“如墨,你应该多笑一笑,你可能不知道,部门很多人都想追你,又觉得你不好接近,远远望了两眼,就退缩了。”

前辈零零碎碎还嘱咐了很多,唯独这几句话,程如墨记得非常清楚。后来她换了工作,认识了齐简堂,又认识了林苒,渐渐觉得生活有了该有的模样。再后来,就认识了邱宇。她与邱宇交往已久之后,谈起对彼此的初次印象,邱宇说:“那天你抱着策划书朝我走过来,我觉得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女人终究是需要爱情的,但对爱情应谦卑而不卑微,自信而不自负。她想,换做六年前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像此刻一样与陆岐然相处。

陆岐然吃完以后,程如墨将碗洗了,出来看见陆岐然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笑着走过去朝着他小腿轻轻踢了一脚,“你现在这样跟我爸一个德行,一回家就像个老爷一样往沙发上一躺,专等人端茶倒水。”

陆岐然望着她笑,“那你过来,给我捶捶腿。”

程如墨笑说:“你吃我的住我的,还想让我伺候你,想得是不是有点太美了。”

陆岐然大笑,“那你过来,我给你捶捶腿。”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旁边。

程如墨在他旁边坐下了,问他:“真累?要不我给你揉揉肩?”说着侧了身子伸手捏住他肩头,用了揉了几下。

陆岐然伸手将她手捉住了,“行了行了,跟猫爪子挠一样的,”说着顺势揽住她往下一按。程如墨身体不稳,倒在了他腿上。

陆岐然将她肩膀按紧了,程如墨挣脱不开,这会儿头仰靠在他腿上,除了闭眼,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他的视线。

程如墨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这么怔怔地望着陆岐然,也不愿逃开。他眼神极深,程如墨在里面望见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岐然忽然俯下|身来。

程如墨将眼闭了,伸手勾住他脖子。此刻夜深,客厅里只饮水机烧水的声音格外响亮。程如墨觉得自己呼吸和心跳声都有些剧烈了,尤其心脏处,砰砰跳着,竟比她当年跋涉千里去找陆岐然跟他告白时,还要激烈。

吻渐渐由唇辗转至颈项、程如墨洗过澡,此刻只穿着两件套的睡衣,过了片刻便觉陆岐然温热的手掌沿着腰一路往上,流连片刻,渐渐伸到前面,忽然用力捏了一掌。

程如墨一时未防,从喉间逸出一声低吟。抬眼朝陆岐然看去,他目光已叫情|欲染得极深极黯。这样纠缠了片刻,陆岐然停了动作,“我去洗澡。”

程如墨望着他,低声问:“是去洗澡,还是先去洗澡?”

陆岐然低声一笑,深深看她,“你说呢?”

陆岐然进浴室之后,程如墨就回卧室里窝着了,回想方才自己说的话,羞愤得极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心想,一遇到陆岐然她就意志不坚定行为不检点举止不矜持——岂止不矜持不检点,简直是轻浮孟浪不要脸。

正乱七八糟想着,听见卧室门打开了,程如墨立即不动了,闭眼背对门口侧躺着。陆岐然带着一身温热水汽过来,坐在床边俯下|身低声喊她:“睡了?”

程如墨没动,只感觉床凹陷下去的部分又起来了,陆岐然离开了床边,随即轻轻“啪”的一声,卧室暗了下来。接着被子被轻轻掀开,床又微微陷下去,然后一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腰。

程如墨全身顿时僵硬起来,丝毫不敢动弹。这样僵持了片刻,她微颤着声音说:“陆岐然,你这样我没法睡。”

陆岐然立即将手抽回去了,声音带着点笑:“醒了?”

程如墨翻了个身,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他,“我没睡。”

“现在知道怕了?”陆岐然笑。

程如墨没说话,往他那里凑了凑,头轻轻靠着他肩膀。

“程小姐,你这样我没法睡。” 陆岐然用她的句式这样说了一句,忽地侧身,伸手按住了她后背,往自己面前用力一按,随即低头将她嘴堵住了。

程如墨此刻再没有其他想法,随着陆岐然的接受,一边接受一边回应。她睡衣扣子很快便给解开了,陆岐然修长的手指探进去,带了些恶意地折腾她。

程如墨呼吸渐渐乱了,贴着陆岐然紧实的身体,自己也仿佛烧成了一块烙铁。陆岐然一手捏着她光滑的肩,一手往底下探出,“我问你个事。”

程如墨深思恍惚,听见陆岐然的声音,拼命夺回点清明,声音却仿佛软成一摊水:“…嗯?”

陆岐然手上一边用力一边问她:“你当年为什么要去参加‘七天契约情侣’。”

“七天…什么?”

“七天契约情侣。”陆岐然一边粗声说着,一边抬手将她床边的柜子打开,摸出安全套的盒子,他看了一眼,蹙了蹙眉,还是从里面扯了一枚出来。

陆岐然戴上了,抵着她,“给你配了个大一的学弟,你见了一面吃了个饭,在群里问我们怎么拒绝他,记得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只是…”程如墨话没说完,陆岐然忽扶着她的腰撞进去了。程如墨立即闷哼一声,微微睁开眼睛望着陆岐然。

“接着说,为什么?”陆岐然似乎不着急,待她适应之后,慢慢动起来。

程如墨被陆岐然以这种姿势居高临下望着,心里陡然生出股羞耻之感,她咬着唇,看着陆岐然,也不开口。

陆岐然见她不说话,渐渐加快了动作,“那学弟是一米七九是吧,嗯?”他恶意地往里顶了顶,“矮了我三厘米。”

程如墨被这一阵的冲撞搅得思绪恍惚,听见陆岐然这么说,觉得好笑,偏又笑不出来,一开口只是断了线的低吟。

陆岐然也渐渐地不说话了,手掌紧紧箍着她,将她翻来倒去地折腾。程如墨身上浮了一层汗,伸手攀着陆岐然的背,发现他也是如此。两人都异常投入,有种要将对方揉碎了捏紧自己身体里的凶狠。

程如墨嗓子早已叫热和干渴弄得哑了,觉得自己仿佛是只脱水的鱼,困在干涸的车辙里。陆岐然一直不放过她,翻来覆去地纠缠,她掌心里全是黏腻的汗水,身体软绵绵地瘫在陆岐然身下,脑子里的弦似乎崩断了多次,到最后只剩下无意识的告饶。

最后,他伸手将她手掌扣紧了,紧紧抵着她重重往里一击,动作便顿了下来。程如墨吸取上次教训,立即将陆岐然伸手推开了。他在她身边躺下,重重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两人渐渐平复下来。程如墨裹上浴巾出去倒了杯水,自己喝了大半,递到陆岐然嘴边,陆岐然坐起来,将杯子接过来喝干净了,伸手搁在柜子上,顺势将她又拉进了被窝。

程如墨知道自己此刻暂时安全了,头靠在他胸膛上,任由他抱着。

过了片刻,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你问题还没回答。”

程如墨笑得不行,“老同学,你肚量真是越来越小,居然还翻起陈年旧账来了。”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太可能会参加这样的活动。靠这种方式脱单,比父母包办婚姻还不靠谱。”

程如墨立即反驳,“怎么不靠谱了?那学弟不就比我小两岁吗?除了年龄,哪里不靠谱?”

“靠谱你还让人支招摆脱他?”

程如墨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她将陆岐然挣开了,低声问他:“你在意吗?我参加的动机。”

“原本是不在意的,现在有些在意了。”

程如墨顿了数秒,才说:“我想摆脱你。”

陆岐然顿时一怔。

“那时候过得极痛苦,什么都仿佛无穷无尽。写不完的论文,做不完的作业,还有总是见不到头的,每天都要见到你的日子。人一旦压抑了,总会产生些冲动,好比当时的那活动。其实我一交完报名表就后悔了,但主办方安排得很快,那学弟也发短信过来问,我不好意思连个见面的机会也不给。那学弟其实不错,除了人稍微幼稚点,我和他话题少点,也并无任何致命缺陷。但我一开始就动机不纯,他又似乎对我非常满意,连介不介意年龄这种问题都问出来了。我觉得对不起他,是以相处了一天就落荒而逃了。”

陆岐然沉默了很久,忽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程如墨转过头望他,“你唯独不需要对我说的就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