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上一章:第 24 章
  • 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下一章:第 26 章

“你再说一句,我就真要你英勇献身了。”

“你这么禽兽,我怎么早没发现。”程如墨笑说。她倒也不敢继续捋虎须了,伸手将他手臂拿起来,头枕着他的腿躺了下去,“我不担心,我现在攥着她的把柄,想她也闹不起来。我只是想到了上回白苏讲的那主编和实习小姑娘好上的故事,本来是不信的,但现在却有点信了。”

“如果严子月真能做到这点,也算是她有本事,但我看来,差得远了——他什么时候走?”

“谁?”程如墨“哦”了一声,“齐简堂啊。听严子月说他跟苏钰已经谈好了合同的事,估计年内肯定是会走的吧。”

陆岐然“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夏天热,你别跑来跑去了,周末找时间去看看房子吧。”

程如墨怔了一下,“好,我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别敷衍我,你再不去看那售楼小姐都要发展成小三了。”

程如墨扑哧一笑,“哪个售楼小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勾搭上了售楼小姐?”

“悦铭家园的。上回我留了一个号码给她,她看我有买房子的意思,又不好意思直接催,一天三次踩着饭点给我发祝福短信。”末了又说,“怎么不见你给我发得这么勤快。”

程如墨笑得不行,“我发二十个字你回两个字,爱谁谁发,你以为你是领导批复文件呢,不是‘已阅’就是‘同意’。”

“不是有电话吗?再不济微信语音。”

“一样的,我微信叽里呱啦说一串,你还是回两个字。真的跟你聊天太累了,陆同志这一点你真的需要深刻检讨。”

“检讨什么,言简意赅懂吗?”陆岐然笑了一声,又说,“房子早装修也好趁早搬进去,然后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去趟珲城。”

程如墨怔了怔,抬眼望着他:“你跟你父母提前过我吗?”

“转职买房都是大事,肯定是要跟家里商量的,”他看程如墨脸上现出些担忧的神色,又说,“我妈业余生活丰富,腾不出多的时间来干涉我们的事。”

程如墨看着他:“真的?”

陆岐然点头,“而且她这人有点女权主义,你见了她别的不说,先把你跟你爸之前的关系稍微提点两句,保证她立即跟你统一战线。”

程如墨忍不住笑出声,“那到时候他们见面了场面一定很热闹,我爸这人本来就怕老师,如今亲家母还是个女权主义的老师。”

——

看房子的事,便就这么提上了日程。但程如墨有选择困难症,尤其还对销售这行业的人抱持普遍不信任的态度,是以看了快两周,也没拿一个决定。

刘雪芝在旁边都不耐烦了,催促着程如墨去问问程德云的意见:“你爸就是干这个的,知道什么房子好什么房子差,别一个人瞎捉摸了,去让他给你参谋参谋。”

程如墨觉得别扭,不肯去。刘雪芝又好说歹说了一大通,最后程如墨好歹答应下来。程如墨便趁着回家去吃饭的时候,把目前看过的几个户型的资料给程德云了。

程如墨本来也没在意,不指望着程德云多上心,谁知道隔了三天,刘雪芝过来给她送东西,顺便交给她一个软抄本。

就是程德云平时惯常用来记账的那种本子,两块钱一个,封面还特难看。程如墨看刘雪芝捧着至宝一样,问她:“这什么?”

刘雪芝将本子塞她手里了,去厨房帮她归置东西,“你自己看吧。”

程如墨翻开看了一页,顿时怔住。里面程德云仔细画了平面示意图,在旁边密密麻麻标注出了各种内容,譬如房屋面积多少,实际能活动空间多少,每日采光多少个小时,室内空气会受哪些影响,房子估计会出哪些故障…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软趴趴的一个本子,此刻摊在她手里却沉甸甸的。程如墨一条一条仔细看了,心里渐渐笼上一阵酸涩的滋味。

刘雪芝把东西整理好了,合上冰箱门出来,说:“你爸没什么本事,对建房子的事还是在行的。房子嘛,产权七十年,一辈子的事,肯定得挑着好的买。他的意思是,贵点也没事,要是小陆付不起首付,我们这边也还能添点。只要人好,咱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钱。”

“没…”程如墨赶紧说,“我手里还有五十万呢。”

“不是还要装修呢吗,现在装修没个十万也拿不下来。不过这事儿好办,到时候装修材料让你爸帮忙操办,他有门路,自己还代理了一些。便宜,用着也放心。到时候你孩子出生了,也不怕甲醛啊什么的。”

程如墨低头“嗯”了一声,看着手里的本子说,“那我晚上给陆岐然打电话,把我爸意见跟他说说,让他拿决定。”

刘雪芝点头,“赶紧把这事儿决定了吧,小陆九月份要过来,别到时候连个敞亮的住的地方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刘雪芝又说,“要是小陆什么时候有时间,你也抽空去见见他父母吧。”

程如墨和陆岐然也有这个打算,但陆岐然确实是忙,好几周都没放假,是以此事只能暂时按下。

程如墨想了想,问刘雪芝:“妈,你那时候见我奶奶是什么样的?”

刘雪芝一笑,“我那时候跟你这时候不一样。你应该晓得我们那里习俗,媒人说定了就直接订婚,订婚时候女方是跟家里直系的亲戚一起去的,去了还要摆酒。到时候两边家长肯定也是见一见的,但你还是应该自己先去一趟。表示尊重,也了解了解情况。”

程如墨沉思一会儿,点头,“那行,我到时候打电话问问陆岐然。”

刘雪芝笑着拍了拍她肩膀,“你放心,家长如何,从孩子性格上也是能看出来的。小陆这人有担当,他母亲肯定不是那种管得特多的人。再说她还是当老师的,脾气应该挺温顺。”

程如墨想了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根据程德云的意见,又结合自己的喜好,程如墨实地考察之后,最终确定了一套。她从悦铭家园出来之后,将自己看房时拍的照片和视频给陆岐然发过去,等着他拍板做决定。

正朝着地铁站走去,包里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刘雪芝打过来的,程如墨还没来得及说话,刘雪芝急吼吼的声音已经传来了:“你爸工地上围了十几个记者,你赶紧过去!”

程如墨心里咯噔一跳,忙跑往路边拦出租,“发生什么事了?!”

“咱们工地上烧饭的那个,曾玲,你知道吧?她说你幺舅把她□了,她等着你幺舅给说法呢,结果你爸爸包庇,让他回老家去了,她一气之下喊了都市报的记者来帮她讨说法!”

程如墨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她从哪里认识的记者?”

刘雪芝急得声音发颤,“我不知道啊!你赶紧过去吧,你也是学新闻的,看看能不能跟这些记者协调协调,要是这事儿一报道出去,你爸麻烦就大了!”

程如墨眼皮陡然一跳,正好这时候一辆空车驶过来,她赶紧安抚两句,挂了电话,招手拦住车子,报了红叶园的地址,催促着司机飞快往那边赶过去。

——

下午三点,平常这时候工地上工人已经睡午觉起床复工,搅拌机和提升机轰隆隆的声音也都响起来了。今天程如墨一过去就看见大门里面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烈日底下大家也不嫌热,挤做一堆兴高采烈七嘴八舌。

程如墨望见这场景脑袋都炸了,她赶紧小跑过去,扒开了人群,只见里面一圈十几个长枪短炮,对准了中间那两人正咔擦咔擦按着快门。

中间两人,正是曾玲和程如墨父亲程德云。

曾玲头发已经散了,状如疯妇,此刻正抓着程德云手臂大声哭诉,她眼里也没有泪,只扯着嗓子干嚎。

程如墨过去先将曾玲拽开了,“有什么事到里面去说吧。”

“说什么说!今天不给我个交代,你们谁也别想走!”她顺势往灰扑扑的水泥地上一坐,开始嚎啕大哭。

程如墨头皮发麻,心想这地面快到五十度烫得能摊鸡蛋了,她也坐得下去。

第59章 最终抉择(二)重写

程如墨到工地之前在出租车上就将此事仔细想过了。曾玲她也认识,以前陪着刘雪芝给工地上买菜的时候,见过几次。这女人初中没毕业就出来了,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人又有些妖妖调调,在工地上很吃得开。

程德云手下都是一群农民工,很多都没结婚,三十岁不到血气方刚,趁着打饭的时候和曾玲调笑几句,都是非常正常的事。程如墨估摸着,幺舅和曾玲是有那么一腿,被程德云知道了,责令着赔了些钱,就把他赶回去了。暂且不问曾玲从哪里认识这么一帮小报记者,但她主要的目的肯定还是要钱,估计对赔偿数目不满意,是以反咬一口。

是以这会儿曾玲坐在地上撒泼,程如墨也不着急,将铅笔伞撑起来蹲在曾玲面前,说:“曾姐,你应该记得我吧?”

她语气平平静静,曾玲听见愣了一下,哭号声立即止住了。

程如墨望着她,“我大学也是学新闻传播的,还在新闻网站工作过两年,”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用阳伞遮了一部分记者的视线,凑到曾玲面前说,“你知道现在社会新闻看点是什么吗?网站拼流量,报纸拼销量,如今出个车祸追个尾大家都不爱看了,跳楼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唯独这类花边新闻,大家百看不厌。”

她见曾玲听得一愣一愣的,笑了笑接着说:“但现在强|暴啊性|侵啊这类也都不算稀奇了,记者稿子要想发,肯定得千方百计找新鲜的点。别得不说,曾姐你长得这么漂亮,照片肯定是一定要见报的。”

曾玲有些慌了,“不是,不是说马赛什么…”

“马赛克啊?这个嘛,要是记者有点职业道德,还愿意帮你打一打,要是是些下三路的小报,纯粹为了夺人眼球,那就不一定了。曾姐你知道你找来的这些报纸的底细吗?”

曾玲立即往后面还在咔擦咔擦拍照的记者看了一眼。

程如墨趁胜追击,“你在我爸工地上干了四年了吧?他亏没亏待过你?你去问问别人工地上烧火做饭的,拿不拿得到你这个工资?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自己好好协商,要是我幺舅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有学法律的同学,我找他帮你免费打官司。”

曾玲沉思,程如墨说的不打马赛克这点着实让她有些害怕,是以频频回头望着记者们,已经有了退却的心思。

“你在我爸手下工作了四年,也了解我爸的脾气,他不是护短公私不分的人。上回有个跟了我爸二十年的老工人顺了几十斤的钢筋出去卖,我爸是怎么处理他的,你也知道。所以你要是想讨回公道,我们一定站在你这边。”

她见曾玲没说话,笑了笑朝她伸出手:“地上烫,你赶紧起来吧。”

曾玲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程如墨,终抓着她的手站起来了。起来后她便立即去赶那些记者:“不采了不采了你们走吧!”

记者哗然,一时朝着这边围拢过来,程如墨赶紧拿伞遮住了脸,对程德云说了句:“爸你挡一挡!”说着拽过曾玲的手臂飞快朝里面跑去。

到了曾玲住的地方,坐了半个钟头,程德云过来了。程如墨看他满头大汗,起身去给他舀了一杯凉茶。程德云一口灌下去,看见曾玲正梗着脖子望着他,顿时怒火中烧,抬手便将手里的被子猛地扔到了她脚边。

曾玲尖叫一声:“你干什么!”

“你跟我舅倌子的事别他妈以为我不晓得,他给你的六千块钱你还没揣热乎,转眼就敢找记者过来找麻烦!说,哪个指使你的!”

“没哪个指使我!他本来就是强|奸!怎么,想六千块钱就私了啊?!”

程德云气得额头青筋暴跳,程如墨生怕他出手打人,立即伸手将他拉住了,“妈已经跟幺舅打电话让他过来了,晚上就到,怎么处理等问清楚了再说。”

程德云冷哼一声,指着曾玲鼻子:“你给我老实点!”

待程德云出去之后,程如墨又好说歹说,跟曾玲分析利害关系,争取到了第二天早上协商的机会。

程如墨从工地上离开,先回了自己家里。这事怎么想怎么蹊跷,她虽记下了出面的报纸媒体,但从记者身上却没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地方报纸社会板块时常无事可报,两家邻居吵架有时候都能上报,如今遇到这么大的花边新闻,又还与地产巨头红叶园沾了点边,记者们鸡血上头望风而行实属正常。

这里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曾玲的态度,程如墨幺舅都回去这么些天了,她钱也收了,这时候突然跳出来指证强|奸,怎么都有些阴谋论的意味。她大致确定了一个方向:这事大约是有人针对程德云,是以暗地里收买了曾玲做文章。

程如墨想得头疼,索性不去想了。这时候才记起来给陆岐然发了房子照片的事,她赶紧掏出手机一看,然而没有任何回复。程如墨一怔——陆岐然即便再忙,收到她短信之后,不超过十分钟也一定是会回复的,如果不方便也会特意说明,但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她一方面觉得三小时尚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反常,两相挣扎,到底没忍住给陆岐然打了个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程如墨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过了五分钟,程如墨再打了一次,这回终于接通了,陆岐然声音传过来:“刚去洗手间了。”

程如墨忙问:“今天在加班吗?”

“没有,在外面。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程如墨正要说话,程如墨忽听见那端一个女声说:“拿铁续杯,谢谢。”

这声音,程如墨虽然只听过一回,但是格外影响深刻:不疾不徐有理有据,音色清澈里带了细微经过训练之后的铿锵——这语调非常适合律师这一身份。

程如墨呼吸不由一滞,脑海中千万个念头已经不由自主冒了出来,偏偏她只轻声笑了笑说:“没什么事,我看房子排的照片和视频发给你了,你抽空看一下吧。”说着也不待陆岐然回应,率先挂了电话。

陆岐然听见那端挂断的忙音了,愣了一下。对面叶嘉望过来,“怎么了?”

陆岐然摇头,将面前的地图往她那边推了推,指着其中一点说:“这里离法院近,附近还有学校…”

——

程如墨洗了澡,坐在沙发上发了一回呆,刘雪芝来电话说幺舅和幺舅妈已经到了,她忙换了衣服赶过去。

刚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程如墨见门是虚掩,忙伸手推开,却见幺舅正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幺舅妈站在沙发前,手插着腰激烈陈词;而刘雪芝站在对面卧室门口,气得脸色涨红。

“…我早就说了你们工地上那烧饭的骚|货不安分,现在好了,偷|人偷到我头上了!”

程如墨“啪”地一下将门摔上,冷淡地瞥向幺舅妈。幺舅妈望见她进来了,暂时收了声。程如墨走到饮水机前,先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将杯子搁在电视上,看向幺舅妈:“偷|人的是你老公,你冲我妈嚷嚷什么?”

“程如墨你…有你这么跟你长辈说话的吗?!”

程如墨瞥了坐在沙发上闷声不吭的幺舅一眼,“自己崴了泥,还打算往我们身上蹭。”

幺舅妈气得肺疼:“你什么意思!我们过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听你一个小辈在这咋咋呼呼的!”

程如墨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这会儿见幺舅妈这么张牙舞爪,火气更是往上涌,她瞥见手边电视上的杯子了,想也没想一巴掌拂到了地上。

玻璃杯在地上炸碎,里面尚未喝完的水溅开一地。幺舅妈听见这声清脆的破裂声顿时吓了一跳,张了张口,怔怔望着程如墨。

程如墨想到当时坐在人行道旁陆岐然与她讲的那席话,看着幺舅妈逐渐冷了声音:“您搞清楚,没谁逼着我幺舅往那女人床|上爬,他自己没处理妥当被人反咬一口,如今还打算拖我爸下水。说白了这事关我爸什么事?关红叶园什么事?过来不是让你讲条件的,如今还拎不清,明天你就等着曾玲咬死了强|奸,让幺舅坐牢去吧!”

程如墨说得越来越快,心里有阵异样的痛快。她望见幺舅妈和幺舅全都噤了声,这才暂收了势头,转身回厨房拿扫帚和撮箕打扫碎片。

刘雪芝也无心做饭,下了几把面三人分吃了,等程德云回来。程如墨没胃口,只捏着遥控在客厅里看电视,偏又什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想着下午那通电话,越想越觉心神不宁。她扔了遥控到阳台透气,不由自主掏出手机,将陆岐然电话号码调出来了,犹豫了一会儿,拨了出去。那边响了三声无人接听,正在此时,外面响起程德云的声音,程如墨便掐了电话出去了。

程德云态度很明确,公了私了他都不打算掺合,但如果曾玲打算把红叶园也拉下水,他必然会与幺舅撇清关系。

幺舅二人听得面如死灰,程如墨在旁冷声说:“她无非是要钱。”

幺舅妈似乎这时候才被触动了敏感的神经,终于忍不住,伸手打了幺舅一拳便开始大声哭诉。程如墨听哭得心烦意乱,便跟刘雪芝说了一声起身告辞。

刚到了楼下,陆岐然便回电话过来了。程如墨顿了几秒才将其接起来,语调轻快地与陆岐然先寒暄了几句。

“照片我看了,房子不错,你喜欢就行。” 又问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程如墨便把曾玲的事情跟陆岐然讲了,顺道说了一下自己的分析。

陆岐然“嗯”了一声,顿了数秒,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程如墨一愣,笑了笑说,“没啦,哪有那么多事。”

那边静了一会儿,陆岐然声音才又响起来,“行。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跟我打电话。”

“陆岐然…”听见他似有挂电话的意思,程如墨脱口而出,偏喊了他名字之后,仍是开不了口,她低下头,鞋尖轻轻蹭着地面。

“怎么了?”陆岐然耐心等她。

话在嘴里滚了几遍,最终还是随着一声叹息咽下去了,她小声说:“没事,两周没见到,有点想你。”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快了,我过几天要来江城跟电视台接洽,大概能待个三天。”

这话像是支强心剂,让蔫吧的程如墨又多了几分精神,“那你保重身体,按时吃饭。”

——

第二天早上,曾玲就摆好了架势跟幺舅谈判。程如墨没去,听刘雪芝说曾玲要了两万。幺舅妈听到这个数了又是一通大骂,说要不是为了表弟,早就跟幺舅离婚了。

程如墨问:“那幺舅打算给钱吗?”

刘雪芝叹一口气,“不给也得给,这事闹开了丢人。”

“那给的时候跟曾玲订个协议,别让她今后有事没事就提起这茬,”程如墨顿了顿,“跟爸说这个工程结束了就让她去别的地方吧。”

“你爸也是这个打算。”

“这事解决了就让幺舅他们早点回去,我爸别的没干,尽帮着别人擦屁股了。”

刘雪芝不由笑了一声,“你昨天跟你舅妈说的那些话,挺解气的。我现在也想通了,你说得有道理,今后我就按说的办。今天早上我也把你说的话跟你爸说了,你爸口头上没说什么,但看起来挺高兴,还喝了一小杯酒。就是上回小陆提的那茅台。”

程如墨也笑了笑,“酒很贵,我得好好感谢陆岐然。”

——没有他注视着引导着,她也没勇气去打破一直束缚着自己的这些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4月23日,重写。

第60章 最终抉择(三)重写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谁知道几天之后都市报上登了一篇独家报道。报道对象仍是程德云的工地,这次却只口不提曾玲的事,直接委婉暗示工地存在施工安全问题。这报道占了一整版,图文并茂,若不是认真读过,都以为确有此事。

程德云气得要死,当即将曾玲开除了。红叶园上头的人下来针对报道问题进行视察,工地部分停工,程德云一时忙得焦头烂额。

陆岐然到达江城这天,程如墨本是要去接他的,但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她被程德云叫过去商量“危机公关”。

电话里程如墨笑说:“我真不知道这该不该叫做患难见真情。”

陆岐然答:“是上阵父子兵。”

程如墨笑了一阵,“那你直接去我住的地方吧——哦要不你还是住酒店,我哪里空调没修好,挺热的。”

陆岐然“嗯”了一声,“不用操心我,你先去帮忙吧。”

除了小学,这是这么多年程如墨往工地上跑得最勤快的时候。她小学放假常去程德云工地上玩,这里钻钻排水管,那里戳戳石灰坑,有时候还帮人开开提升机,买烟买水跑腿赚雪糕和汽水钱。后来有次在玩沙子时被里面藏的钉子扎了脚,一时留下阴影,渐渐就没去了。

工地北面建了座两层的办公楼,程德云就在那儿办公。程如墨被烈日晒了一身的汗,一推开办公室门一阵冷气袭来,瞬间像是溺水之人被捞出来一般舒畅。

里面除了程德云,还有一个工地负责人和两个红叶园的人。他们看见程如墨进来,谈话稍稍停了一下,又接着开始。程如墨静悄悄走到程德云旁边坐下,听他们交谈。

刚坐下她便发现这桌子椅子似乎是刚刚换新的,上面的塑料膜都还没揭干净。

“虽然施工安全问题确实不存在,但那篇报道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傅总很不高兴,希望你能采取点措施,找到写这篇新闻的作者,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德云猛吸了一口烟,“行,我想想办法。”

“其实我倒觉得,当务之急是扩大正面影响。”程如墨忽然开口。

红叶园的人立即将目光投向她,程德云这才抬头介绍:“这是我女儿。”

那两人点头,“程小姐有什么高见?”

程如墨也不推拒,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这是明显有人针对我父亲,也有可能直接针对红叶园。稿子我认真看过,其实除了标题耸动一些,内文没有任何实质内容。这样即便是找到记者,他也可以一口否认。是以查明真相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现在立即进行正面宣传。红叶园是全国最大的房地产商,每年用于宣传的资金必然也是不菲。虽然这只是江城的工程之一,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暂且不说,要是给红叶园的潜在用户造成了不良印象,对红叶园整个企业利益肯定也会造成伤害。”

对面那两人听得一愣,忙问:“程小姐是学什么的?政治管理?公关?”

程如墨望见程德云微微勾了勾唇,笑了笑说:“我是学传媒的,所以也只能在宣传上提点意见。如今大环境是重视农民工的权益,红叶园何不趁此机会作为牵头人,专门成立一个项目来为农民工发声维权。当然这个项目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搭建起来的,但眼下可以走第一步——拍个一两集纪律片,或者说伪纪录片,专门贴近农民工生活,在江城电视台播放,地铁上也能见缝插针地播。”

她说完之后,那两人半晌没吭声,程德云立即笑说,“您二位都是的见惯大场面的,别计较我女儿这些天方夜谭。”

“不,”一人立即摆手,“程小姐说得很有道理,这个创意的确是我们宣传方面的一个盲点。我认为很有必要成文之后汇报上级,尽快立项。”

程如墨笑说,“项目是长期的,纪录片也不是一两天可以拍出来,但不管立不立项,先把口号亮出来,也算是一种宣传策略。” 她见二人频频点头,又说,“当然其实还有更便捷更一劳永逸的方式——如今报纸都穷得叮当响,只指着广告商养活。要是红叶园成了这家报纸的广告大客户,别说是整版报道,任何捕风捉影的负面消息都不会再出现。”

两人立即大笑,“程老板,你这闺女很有见地啊!”

将红叶园的两人打发之后,程如墨自己去饮水机前倒了杯水,喝了大半杯回来,见程德云将烟头掐灭了,不咸不淡说了一句:“看来书没白读。”

程如墨愣了一下。

程德云望了她一眼,又说:“现在你要去哪儿,我派人送你过去。”

程如墨立即摇头,“没事我坐地铁就行。”

程德云瞥她一眼,“中饭吃了没?”

“我回去吃,陆岐然要过来。”

程德云便不说话了。

程如墨收拾东西打算走,望见崭新的桌椅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爸你办公室里家具什么时候换的?”

“换了半个月了。”

“在哪儿买的?”

“小杨帮忙买的,你去问他。”

程如墨点了点头,看了程德云一眼,“那我先走了,您要是有需要,再给我打电话。”

程德云点头,又掏了支烟出来点燃了,程如墨走到门口了,他才开口:“注意安全。”

程如墨又是一愣。

——

她出去之后先没急着回去,去工地上找到小杨,问了问家具的事,又打听了一下曾玲的情况。

小杨是程德云最喜欢的一个徒弟,跟着程德云干了十年,办事特别妥帖靠谱。小杨笑了笑,将安全帽摘下来擦了擦汗说:“她还赖在她住的地方不肯走,师父让我把她赶出去,我跟她说了几次,她不听,我也不能动粗。”

程如墨好奇:“难道她还想接着烧饭。”

小杨摇头,“也不是,她说没拿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