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飒一愣，压根没想到爸爸是要跟她谈这个，以为爸爸会对她很失望。
冯啸咏说：“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会跟你妈妈闹翻。”
停顿了一下，“我家闺女虽然能力一般，也对自己没多高的要求，但她善良、隐忍、独立，还特别善解人意。”
他看着她：“就我这样的，几乎对你没尽过责任，可你从来没把埋怨表现出来，反而还经常反过来宽慰我，说我工作不容易。而你妈妈这么多年还照顾你，抚养你，所以实在没理由让你想跟她断绝来往。”
他放缓声音：“洛洛，能不能跟爸爸说说，这些年，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行吗？我不去声讨谁，因为我没那个资格，我就想知道自己闺女这些年到底过的怎么样。”
自从洛飒舅舅给他打了电话，他闲下来时就不禁反思，他配做一个爸爸吗？
连女儿的喜怒哀乐都察觉不出，还一直心宽的以为女儿跟着妈妈过的很不错。
他早就该感觉到不对的，在女儿九岁自己单独出来住的时候，他就该好好关心一下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可那个时候，他还在南方的省里工作，一门心思的扑在工作上，根本无暇顾及女儿。
“洛洛，能跟爸爸说说吗？”冯啸咏又低声重复一遍。
洛飒把手臂搭在脸上，在心底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爸，真没什么，就是妈妈经常唠叨我，所以我烦了，没别的。”
冯啸咏看出女儿一点都不想提以前的事，就没再勉强她，但心疼的不行。
他宽慰她：“洛洛，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跟妈妈说话只是因为心里的那道坎还没跨过去，所以我们也别强迫自己去怎样，时间久了，什么都会变得不再重要。”
洛飒“嗯”了声，又沙哑着声音说：“谢谢爸爸。”
过了会儿，她疑惑的问道：“爸爸，你怨过妈妈吗？”
冯啸咏愣怔片刻，摇摇头：“不恨不怨，你跟你妈妈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她以前不嫌弃我，给我了一个家，后来又给我生了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感激她都来不及，怎么去恨？”
洛飒点点头，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那妈妈离婚后，你们还会……”
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合适。
冯啸咏笑 ：“要是还能在一起，当年就不会离婚了，我跟你妈妈不管在不在一起，也一样都是你爸妈，她也一样，都是我家人。”
洛飒浅浅笑了笑，她喜欢爸爸的这份豁达、包容。
冯啸咏把洛飒的脚从他肩头拿下来，放在腿上，把手放在她脚底板比量一下，“你刚生下来时，脚小的我手掌心都能放下，现在比我手都长出那么多。”
洛飒歪头看着爸爸，笑：“我要一直长不大，你不得哭啊。”
冯啸咏也笑。
父女俩开始聊起她小时候的事，说起来就说个没完，一下午过去了，都没感觉到。
冯啸咏看了眼手表，还以为手表坏了，忙问洛飒：“洛洛，几点了？”
洛飒：“等一下，我看看。”
眨了眨眼：“爸，已经五点多了。”
说着，从沙发上坐下来，光顾着跟爸爸回忆过去，把蒋慕铮给忘记了。
“快去看看小五，他一个人在客厅待三四个小时估计也闷坏了。”冯啸咏开始收拾茶盘，茶泡好了，也忘记喝。
洛飒：“没事，他让我陪您聊天的。”
小跑着去了客厅，蒋慕铮正在看春晚的回播，“好看吗？”她紧挨着他坐下。
“还行，好几年都没看了。”蒋慕铮把她手放在掌心轻轻揉搓 ，看她心情还不错，应该跟冯啸咏聊的很开心。
问她：“我们晚上在这吃过饭再回家吧。”洛飒说行，两人就去厨房准备晚餐。
“下午很无聊吧？聊天忘记时间了。”洛飒歉意说道。
“不无聊，打了几个电话，看了会电视，时间过得很快。”蒋慕铮看了眼客厅那边，冯啸咏在茶室还没出来，他趁机偷亲了洛飒。
洛飒竟然主动回应他，用舌尖舔舔他的唇，很轻，像羽毛滑过，却撩的蒋慕铮意乱情迷，身体有了反应。
他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我们吃过饭就回去吧，想要你了。”
洛飒：“……”
下次再也不敢随意亲他了。
简单吃过晚饭他们就回去了，刚到楼上，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其他灯还没来得及打开，蒋慕铮就把洛飒抵在墙壁上，猛烈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他轻轻啃咬着她的脖子，把她的一条腿抬起盘在他腰上。
他呼吸沉重，“洛洛，下次在外面不许那么亲我，我的自持力没你想的那么强。”吻上她的唇，进入。
欢畅淋漓的欢爱结束后，蒋慕铮把她搂在怀里，“洛洛，时间还早，我们聊会天吧？”
洛飒舒服之后，就只想睡觉，但嘴上还是敷衍的应答他：“嗯，你说，我听着。”
“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瞎聊。”他想了想，问她：“我是你初恋对不对？”
洛飒：“……”
这人还不是一般的无聊，但她故意道：“不是。”
蒋慕铮轻轻按了她身体某处一下，洛飒一个战栗，踢他一脚：“流氓！”
“我要是不流氓，不想把你压在身下，不想要你，你不得整天以泪洗面？”他笑着不要脸道。
洛飒在他肩膀上使劲掐了一下：“再瞎说试试。”
“嘶……你轻点啊！”他赶紧表态：“好了好了，我不乱说了。”
蒋慕铮转移话题，问她：你做交警好多年了，会不会有时萌生不想做了，想要改行的念头？”蒋慕铮问她。
“肯定有啊，大冷天被冻僵了时，大夏天快被晒焦时，执勤被人辱骂时，恨不得马上就想辞职，其他时间也没想过。”
她说：“每天站在路口，可以看到人生百态，然后感觉自己其实挺幸运的，我觉得要学会知足吧，如果成天拿自己的不如意跟别人的优势去比，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她睁眼看着他：“再说了，不是很多人都说过干一行怨一行吗？不管做什么工作，时间久了应该都差不多吧。”
说完又眯上眼，打了个哈欠。
蒋慕铮挺诧异她一次性说那么多话，还在她迷迷糊糊意识混沌时。
他把玩着她的手，柔柔软软的，他放在唇边亲了亲，“嗯，的确都差不多，我有时也不想当老板，想打工，按时上下班，到了时间就能领工资。”
既然她还是想做现在的工作，以后他只管支持她就行了，不会再想着让她换份舒适清闲一点的工作。
蒋慕铮拍拍她的后背：“睡吧，大冬天的，正适合你这样的懒虫冬眠。”
洛飒咕哝一句：“还有几天就要立春了，春天很快就来了。”
春天到了就舒服一些了，执勤时不会那么冷，空气也能好一点，还可以去户外玩。
光是想着都觉得美好。
第六十八章
四月,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也是一年里最困乏的季节, 特别是今年的春天，怎么都睡不醒。
洛飒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 反正她是。
每天早上都是蒋慕铮掀开她的被子, 强行拉她起床。
“我再睡五分钟。”洛飒讨价还价。
“一分钟也不行，快点起来, 我送你去单位，还要赶去机场。”蒋慕铮把衣服递给她:“我帮你穿？”
洛飒摇头, “我自己穿。”
她揉揉眉心, 意识清醒不少, 这才想起来蒋慕铮今天要出差。
他白色衬衫、黑色商务西装，已穿戴整齐。
呆愣两秒，洛飒一个骨碌爬坐起来, “你行李还没收拾吧？我马上帮你收拾。”
昨晚他临时接到电话要出差，他们回家后吃过饭洗过澡, 她本来要去给他收拾行李，结果被他抱在床上一直折腾到半夜，后来累的就睡着了。
蒋慕铮:“我已经收拾好了, 现在就等你起床洗涑，我们下楼去。”
吃饭也来不及，为了让她多睡几分钟，他把早饭时间都挤出来给她睡觉。
早饭只能打包在上班路上吃。
洛飒以最快的速度洗涑完毕, 穿上衣服匆匆下楼。
“你慢一点！”蒋慕铮在她后边喊到。
洛飒听而不闻，跑着下楼去，到楼下书房找到之前买的东西。
“找什么呢？”蒋慕铮紧跟着她进了书房。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洛飒把前些天逛街买的ZIPPO给他。
她有次去书房找他，发现他桌角有个用完的打火机，要把它丢掉，结果被他夺下来，她感到莫名其妙，后来她才想起来，那个打火机好像是她在跳伞俱乐部买给他的。
蒋慕铮接过ZIPPO，同时伸手把她圈在怀里，“你知道我生日哪天？”
“嗯，看过你的身份证。”
“我尽量在我生日前赶回来，你还要给我买个蛋糕。”
“好。”
“再给我煮面。”
“行。”
“我生日那天再唱首歌给我听。”
“……好吧。”
蒋慕铮满足了，亲了亲她:“走吧，时间不早了。”
“你直接去机场，我自己开车上班。”洛飒拿上车钥匙。
“说了要送你去上班。”蒋慕铮不由分说的牵着她走出书房。
路上，蒋慕铮递给她纸笔，“干嘛？”洛飒疑惑的问道。
“把你最喜欢的图形画出来。”
洛飒把纸笔还给他:“不用画出来了，很简单的图形我喜欢菱形。”
“我们还不是一般的心有灵犀，我也喜欢菱形。”蒋慕铮把纸笔收起来，拿出手机给对方回了条信息:【就切割成菱形吧。】
对方:【？？！！那么稀有的粉钻你要切成菱形？？】
蒋慕铮:【我媳妇喜欢菱形，对了，十天后我到你那边，要拿到成品戒指。】
对方:【十天？！这么急？不是说三周后？】
蒋慕铮:【行程有变。】
本来他对过生日无所谓，这些年也没正儿八经的过过生日，有时生日过了好多天他才想起来。
他那不靠谱的娘更是没有把他和四哥的生日放心上，说大男人不用那么矫情……
可是他家洛洛愿意矫情他，他自然也要重视起自己的生日来。
还能收到她送的礼物。
原本打算五月份向她求婚，现在决定改到他生日那天。
以后她给他过生日，他给她过求婚纪念日。
“那边热，你受得了吗？”洛飒转脸问他。
蒋慕铮回神，“习惯了，以前每年都会在那边待好几个月。”
今年待的时间最短。
以前一个人，在哪都一样，所以北京他待的时间并不长，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里有了牵挂。
前边有司机，他只是捏捏她的耳垂，想亲她也忍住了。
对她说:“晚上睡不着给我打电话，我那边是白天。”
“嗯。”
“周末无聊了就去舅舅家，想要出去玩让俞洋陪着你。”
“嗯，之前就跟他约好了，下周末我们去跳伞。”
蒋慕铮不忘叮嘱她:“你去之前跟江东廷说好，让他提前安排好一点的飞机。”
洛飒:“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和俞洋一起，他也认识俱乐部里的人。”
蒋慕铮说随她高兴，但还是给江东廷发了信息，说洛洛下周末要去跳伞。
很快到了洛飒的单位，下车前洛飒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薄荷糖给他。
蒋慕铮嘴角弯了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特别想要她的一个吻。
洛飒大概猜到了他目光里的意思，瞥了眼司机，拿手挡着，凑到他唇边亲了下。
蒋慕铮心满意足。
汽车离开，洛飒收回视线，转身进了警队院子里。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蒋慕铮出差已经十多天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蒋慕铮会准时给她打电话视频，他们都能聊上一两个小时，直到她困的睁不开眼，蒋慕铮才挂电话。
除了偶尔做梦醒了后的那段时间比较难熬，其他的都挺好。
从昨天开始，接下来的几天又是集中查酒驾，晚上回去挺晚的，又累又困，时间就过的更快。
中午休息时，洛飒接到了妈妈俞钰打来的电话，她已经快两个月都没看到妈妈，之前那次是在舅舅家偶遇。
一起吃了顿中饭，大多时间都是蒋慕铮和妈妈在聊天，偶尔妈妈会跟她说几句，她每次也是寥寥几个字。
妈妈已经离婚了，所有手续在过完年后的第一周工作日办妥。
后来能这么顺利，大概是蒋慕铮帮了不少忙，她没问，蒋慕铮也没跟她提。
那次在舅舅家见到妈妈，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妈妈明显憔悴了许多，感觉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她不知道婚姻在妈妈心里到底意味着什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手机还在振动，洛飒最终还是接通了:“喂。”
“洛洛，吃过饭没？”
“嗯。”
“妈妈想跟你说一声，我在你舅舅家那栋楼里买了套房子，就在你舅舅家楼上，不出差时我就去你舅舅家吃饭，你不用担心，也别有心里负担。”
顿了好几秒，俞钰又说:“有空时你跟小五也可以过来玩。”
洛飒:“最近忙，以后再说吧，你照顾好自己，我要忙了，先挂了。”
俞钰连连说好，通话结束后，她长长呼了口气，蒋慕铮说的对，总要给洛洛点时间，时间久了，她不会不理她。
就像刚才，她还是习惯性的关心她，让她照顾好自己。
她知道这十几年累积给洛洛造成的心理伤害，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平复好的。
俞钰揉揉胃部，刚刚开完会，饿到现在还没吃饭，正准备去公司餐厅吃饭，又有电话进来，竟然是楚思思。
她犹豫片刻，接听。
“妈，你现在在公司吗？”楚思思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哭腔。
俞钰:“在呢。”
停顿了下，她又说:“思思，我跟你爸离婚了，你还是喊我阿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