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亲情凉薄,至亲之人,却是满腔的心思想要杀他。

唯她给了他关切。

朱槙闭上眼睛。

他也是一步步被逼到今天的,他一向知道自己极有天分,若真的早想要那个位置,在逼退萧太后的时候他就要了,那时候,帝位对他来说不过探囊取物般简单。他不过是不想罢了。

现在他已心硬如刀,这些所谓的亲情血缘,已经是半点都不在意了。

朱楠的确,比他想的还要狠毒。他这个兄长没别的本事,唯有在对人狠毒这一点上,十个都比不过他一个。

而他如今,就是要利用这份狠毒。

他受伤这夜,元瑾依旧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为了方便照顾他,元瑾睡在了他的外侧。

也许是因为伤痛,朱槙却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孝定太后刚死的那年,他从慈宁宫中出来,被还是淑贵妃的淑太后带回去的时候。

皇兄朱楠穿着绯红冕服,坐在小几旁边看书。小几上放着一碗核桃。

朱槙那时候还因孝定太后的死而伤心,站在一旁沉默的不说话,只望着隔扇外的草长莺飞,春意融融。

朱楠喊了他两声呆子,见他不理会自己,就从盘中拿了一颗核桃扔向他,砸中了他的脑袋。

朱槙回过头,也是被砸痛了头,道:“你做什么!”

朱楠很小就是皇长子,皇后无出,他日后许是要继承大统的。因此身边的人自小就喜欢吹捧他。他一看朱槙的神情就被触怒了,道:“我是你兄长,我叫你,你必须要听我的!”

朱槙还小,又转过头,根本就不理会他。朱楠却被彻底激怒,下了罗汉床,怒气冲冲地径直朝朱槙走来,一把就揪着了朱槙的头发踹他。

因为知道朱楠是兄长,比他高比他大,朱槙只懂得躲闪退让,直到朱楠一脚踹在他的心窝子上,当真踹痛了他,他才猛地吸了口气,忍不下去了,突然捏起拳头砸向朱楠。朱楠却是个虚架子,他自小养尊处优,力气竟还比不过比自己小的弟弟,最后被朱槙按到在地上猛揍。

朱槙把这个哥哥按在地上时,才发现他并没有自己那么强,他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而他完全可以打败他。

他就像对待平日里同他训练的小侍从一样,捏着朱楠的脖子问他:“你还敢不敢了?”

朱楠面色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候,淑贵妃从外面进来,她一看到屋内的场景,简直是肝胆俱焚,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一把拉起朱槙就揍他:“你做什么打你哥哥,你个小人,还反了天了!”

朱楠被宫人扶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是哥哥先打我的…”朱槙不服气道。

“你还敢顶嘴!”淑贵妃气发抖,“好啊,果真是养在太后那里,叫你学得蛮横无理!”

朱槙震惊地看着淑贵妃,淑贵妃却让宫人拿了藤条来,准备要打他。他满心的不甘和委屈,明明他没有错,为什么被训斥、被打的却是他!

他大哭,争辩,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宫人终于进来了,但是他托盘上放着的,却不是一根藤条,而是一把尖刀。

刀,怎么会是刀呢…他仓皇无助地问:“母妃,您要杀我吗?”

不是的,她是他的母亲,人家说虎毒不食子,她怎么会要杀他呢!

淑贵妃却不说话,表情突然变得非常狰狞,突然,她一刀刺向了他的腹部!

朱槙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惊魂甫定。盯着头顶的承尘,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腰部的伤口还在痛。

好似梦中,真的被人刺中了一样。

他又闭了闭眼,怎么会在事变前梦到这件往事。想再提醒他一下,他那兄长有多可恶不成?

元瑾本来就睡得浅,突然被这动静惊醒,她支起身看朱槙:“殿下,您怎么了?”

朱槙转过头,看到了元瑾。

她穿着纯白的长袍,脸如白玉般温润。在黑沉的夜色中有种暗莹的柔光。目光中是对他的关切。

元瑾却发现他的神情,有种往常没有的东西。

究竟怎么了!

她看到他额头上的虚汗,问:“是不是您的伤口太疼了,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朱槙闭上了眼,他道:“…你能给我倒一杯水来吗?”

倒水?

元瑾看了他片刻道:“那你稍等。”

她翻身下床了。

朱槙看着元瑾的背影,在元瑾看不到的时候,其实他的眼神跟平时是很不同的。既不是温和,也不是冷漠,而是平静和洞悉。

其实在此之前,他未曾完全的信任她,他是个生性多疑的人。虽然元瑾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个幕僚,但他并未完全放下戒心。他用了很多种办法,来测试元瑾是否真心待自己。

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还利用她去做一些事情,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但是最后他发现,她是真的关心着他。

现在,他终于真正,完全的信任她。而之前那些试探、猜忌甚至是利用,她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隔扇外面是留了烛台的,烛台的灯透过镂雕的隔扇透进来,光线朦胧昏黄,她立在光线之中,好似马上就要幻化成光一起消失了。

朱槙看着她许久,想起那日他要走的时候,回头看她。

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自此后,不再试探和利用她了。他会好好爱她,将她当真自己最重要的人。

元瑾端着水过来了,因他不好起身,她半跪在他身侧,将水喂了他。

一杯已尽,元瑾问他:“你还要吗?”

他看着她并不说话,突然将她拉入怀中。元瑾一时不察,跌落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咚咚的胸膛声,和沉默的呼吸。

“殿下,”元瑾问,她努力抬起头,“要是伤口痛,您就跟我说。”

“…不是。”朱槙只是道。

在那些年轻的日子里,他曾做过很多荒唐的事。但是随着时间的渐长。他渐渐的越来越心硬,到现在,他觉得关于那些人的事,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了。但是他心中总觉得差了一点东西,那种东西他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做那个梦吧。

缺的究竟是什么呢,是一点人的性情,是他可以完全放心戒心,去拥抱的那个人。

“只是梦到,少年时候的事罢了。”朱槙笑了笑道,“那时候孝定太后刚死,我同母后同住,被皇兄欺负。不过那时候,母后只帮着兄长,并不会帮我。”

元瑾也笑了笑:“原来是这样的事。太后娘娘的确偏心皇上一些。”

元瑾觉得人在受伤的时候,是个极脆弱的时候。她知道两个人日后恐怕再难同途,那么这仅有的时间,她便尽力地对他好一些吧。“那您好生睡吧,我会陪着你的。”元瑾说。

“你陪我?”在暧昧不明的光线中,元瑾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问她,“那你会陪我多久?”

“我已是你的妻,自然会一直陪着你。”元瑾轻轻地说。

元瑾是一个性情含蓄的人,她从不会直面说这些话。

这让朱槙觉得有些意外,她是在安慰自己吧?他又沉沉地一笑。“好,我记住了。”

他略低下头,在元瑾的耳边说:“你可得照做。”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的表情,是略带一丝血气的。

他是真的记住了,她若不履行诺言的话,他会用尽办法,让她履行的。

元瑾却又不再说话,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放松了身体随之靠着他。

而他也紧紧地搂着她,两个人的体温彼此交织感染,像是这漫长无尽的黑夜里,永恒不变的偎依。

她的贴服,让他觉得温暖和放松,很快朱槙又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睡着了。这次好眠无梦。而元瑾却睁开了眼,就这么静静地清醒了后半夜。

朱槙的伤口恢复得很快。

裴子清来看朱槙的时候,他已经可以面色红润地啃桃吃了。不过是因为要装得病重的样子,才特地弄得一副血气不足的样子。

虽然裴子清很早就来镇守靖王府,但是担心殿下多想,他一直没曾踏入后院。直到今天朱槙派人传他过去。

“殿下。”他对朱槙行了礼。

朱槙嗯了一声,指了圆凳让他坐下:“一切准备的如何?”

“都在您的计划中。”裴子清道。

朱槙听了一笑,略抬起头:“所以,你现在,可是被架空了?”

“应该是整个锦衣卫都被架空了。”裴子清苦笑说,“现在守皇城的是金吾卫和羽林军。”

“那很好。”朱槙又问起薛让的事:“顾珩可把人找到了?”

裴子清摇头:“顾珩还在继续找,但是已经传话回来,说怕是凶多吉少…”

朱槙轻轻地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他。”

元瑾这时候,正好端着一盘新嫩的桃子进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侍从见是王妃娘娘,就并没有拦她。于是她在门口听到了这番话。

她心中一紧。薛让还没有找到?

而且朱槙为何会说,是他对不起薛让。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脑海中瞬间转过了许多念头。跨了进去,将桃子放在小几上,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问朱槙:“殿下,这都两三天了,怎的顾侯爷还没有把国公爷带回来。可是需要加派人手去找?”

“顾珩还在找,动作不能太大,否则也是打草惊蛇。”朱槙道。

元瑾却摸到他的茶杯已冷,叫人进来给他换了杯热茶。“小厨房已经备下了饭菜,您和裴大人说完,便可以开始吃饭了。”又说,“现在定国公府,唯国公爷和我弟弟在,弟弟又还不能独当一面。国公爷若真的出事,恐怕祖母承受不住。”

“你放心,我亦是极想找到他的。你不要着急,顾珩手底下能人不少。”朱槙道。

裴子清看到元瑾竟把朱槙照顾得格外妥帖,不仅是日常的茶饭准备好,朱槙的本人也是收拾得整整齐齐。想起上次殿下在山西也受过一次伤,虽然也有小厮照顾,但哪里能像元瑾这样好。她心细如发,又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领会你的索求。

殿下似乎也挺享受这种照顾的,这几天都只呆在湛堂,都不回他的院子了。

“殿下虽受了伤,日子倒是好过的。”裴子清笑了笑道。

朱槙也是一笑,“也是我受了伤,才得了她的照顾,寻常时候都没有的。”

元瑾就说:“说得也是。您若想我多照顾,那总是受伤也就行了。”

朱槙听了只是笑,没有说什么。他可不会在这些口角上和元瑾计较。

他已经接连吃了好几天的猪血粉丝汤了,不想再吃了。

裴子清发现,薛元瑾和殿下都有些不一样了。殿下从没有待旁人这样亲近过,看来,他的确很信任元瑾。而元瑾,待殿下也是真的好,不然她是不会这样去照顾一个人的。

既然如此,裴子清想,那应该是一个好现象吧。

没想到到了下午,顾珩就回来了,看得出几天没有休息好了。说他找遍了京郊一带,都没有发现薛让的丝毫踪迹,竟不知是死是活。朱槙听了面色凝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找。”

但是大家都明白,这么久了都找不到人,那势必也是凶多吉少的。

元瑾开始担心老夫人听到这消息该怎么办了。她年事已高,如何能承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

恐怕还要继续隐瞒才是!

她同朱槙说了之后,朱槙也认可。

“薛让一时不见,的确有些事要重新安排了。”朱槙沉吟片刻,便派人送信给了薛闻玉,叫薛闻玉过来说话。

如今定国公不见了,定国公府主事的,自然就是闻玉了。其实在薛让去京卫前,他就已经有意开始历练闻玉,所以闻玉现在不仅是金吾卫副指挥使,手中还掌握了一些定国公府的势力。

闻玉到了靖王府来,跟朱槙交谈一番后才出来。

元瑾正在门外等他。

他现在又拔高了不少,竟超过了元瑾一个头了。

“殿下同你怎么说?”元瑾边走边问他。

闻玉道:“殿下的意思是,现在多事之秋,暂不要告诉祖母。还是等找到确切的消息再说。不过我要当起定国公府世子的责任了,之前父亲的那些暗中势力,都需要我暂时掌控。”

元瑾听了便不再说话,这是在靖王府中,说话并不安全。她跟朱槙说了一声,说要回去看看老夫人,才跟着薛闻玉一起上了回定国公府的马车。

等在马车上,确认已经无人回听到之后,元瑾才直逼薛闻玉的眼睛,压低声音问:“闻玉,你告诉我,国公爷失踪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朱询叫你…”

薛让失踪以后,闻玉便是直接获利人,元瑾不得不有此疑问。

薛闻玉摇头,告诉元瑾:“与我无关,我也是之后才知道。这次,是皇帝陛下动的手。”

元瑾听到这里一怔,虽然知道问题真正的冲突根源是皇帝和朱槙,但是没想到,皇帝竟这么直接和迫不及待。

她坐了回去,轻轻出了口气。

“这件事有疑点。”元瑾淡淡地道,“我怀疑,朱槙是故意受伤的。”

薛闻玉嘴角一扯,柔和道:“姐姐倒是与我想的不谋而合了。朱槙一向谨慎,怎会在回京的时候,突然少带了人手,让皇帝陛下趁虚而入了。故太子殿下只让我问一问姐姐,朱槙的伤势可是真的,究竟伤到什么地步。”

元瑾语气平静:“那你应该知道,如何回答他。”

“自然的,姐姐放心。”薛闻玉道。他们两姐弟的目的是把水搅浑,让两方斗起来。自然不能让太子他们知道,他们的设计不成功,否则岂不是不会轻举妄动了。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问姐姐。姐姐可知道,皇上为什么现在决定刺杀朱槙?”

“你说。”薛元瑾现在非常的不喜欢卖关子。

“殿下之前还不动手,是因为顾及着若朱槙出事,就没有人能对付土默特。眼下萧风在边疆战胜了土默特,西宁卫没有战乱之虞了。所以皇帝也不必再顾及土默特,决定对靖王动手。”薛闻玉说。

元瑾却听到他这话的意思,眼中光芒微闪:“萧风打退了土默特部?”

薛闻玉颔首:“对,刚传回来的捷报。这下萧风立下如此大功,因此陛下褒奖了太子殿下,殿下也让我转话给姐姐,说多谢姐姐的献策,日后将重赏姐姐。而且,萧风也暗中传话给我们说,他想见姐姐一面。”

“他想见我?”元瑾眉头微皱。

“是的。”薛闻玉说,“自从他看到那份名单之后,就坚持要见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元瑾却知道为什么,这样机密的名单,不是谁都能拿到的。五叔恐怕是想知道她是谁,他可能在猜,她是不是还活着!

所以他才必须要见到她。

“这个再说吧。”元瑾深吸了口气,薛闻玉不会平白跟她说起这样一件事,元瑾问道:“还有呢?”

薛闻玉道,“所以我想,当时朱槙的军队一直不出兵,就是想拖延时间,甚至我推测…萧风上次兵败,也和朱槙有关。”

元瑾心中思索。朱槙的军队那时候一直不去西宁卫,的确是想拖延时间。因为西宁卫一日无安,他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和应对。

而现在,五叔在西宁卫得胜,皇帝不必顾及西宁卫。同时朱槙已经准备妥当了,所以,他才会顺水推舟地受伤了。他也忍耐皇帝很久了,皇帝这次想算计他,他何尝不想算计皇帝。

薛闻玉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开口继续道:“姐姐,你是否感觉到,其实靖王一直在利用你。”

元瑾眼睛微眯,闻玉为何会突然说这个?

她淡淡道:“怎么说?”

“当时西宁卫一事,朱槙分明拖延明显。但是由于他那会儿正要娶你,所以,所有人都被你和他的大婚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事。”薛闻玉说。“这是他有意要掩人耳目。”

“还有上次,你在宫中无意落水。朱槙表面上,是说因为徐家害你而生气。其实,他除去的很多,是和徐家有关联,却与此事毫无关系的旁人。只是因这些旁人,是皇帝布局的关键人物。因此,姐姐在朝野中,还招致了一些红颜祸水的骂名。”薛闻玉说到这里,轻轻一顿,“但由于您当时落水,所有人也没有注意到朱槙的目的。若不是姐姐您说,这落水是有您的蓄意在里面,我都会怀疑是朱槙动的手。”

元瑾沉默了,若是上一件事还是推测,第二件事却是事实。她知道那时候朱槙杀了很多人。她也知道,的确有关于她的,不好的名声传出来。

而且,她落水那事,朱槙也许还真的有可能动手。

毕竟徐贵妃杀自己,这事就是有疑点的。后面朱槙还迅速地找到了薛灵珊作为人证,岂不是打算得很精妙。后来他对自己这么好,难道也有愧疚的成分?

旁人以为他沉醉于美人乡中,甚至包括皇帝和太子都这么想。但是其实他的每一步其实都在谨慎的计划中,西宁卫延迟出兵,将清虚请出青城山。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他头脑清醒所为。

这次朱槙受伤,李凌说,朱槙是因为思念她所以才提前归来,没有带足人手,但其实朱槙是想引诱皇帝来刺杀他,从让皇帝放松警惕。却拿思念她作为幌子。

元瑾听到的时候,何尝不是内疚了一分,觉得他受伤有自己的缘故。

但是,这才是她所认识的朱槙。他所做的每一步都是有所算计的,甚至连她,也在他的局中!

经薛闻玉这么一说,元瑾又想起了更多的事!

比如这次受伤回来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也稍微有所改变。

并不是变得对她不好了,而是之前的好,总有一些刻意的成分。但是现在他在自己面前,会肆无忌惮地流露迟疑、冷漠和思考这些更接近他人性的情绪,仿佛…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朱槙,之前那个不过是他的伪装。

也许,他其实怀疑过自己!

比如说那一次,带她去演武堂,特地将她引到那间房中,又突然离开。就是想看看她会做什么。

元瑾当时出于心里斗争,没有拿走部署图。或许反而因此,过了他的审核。觉得自己是真正无害的,所以他现在,才在自己面前流露真正的自己。

元瑾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如此说来,朱槙倒的确是,布置妥当了。”

薛闻玉继续道:“眼下的局势,其实对靖王是大好的,山西他早已布置妥当,他的军队未曾出征西宁,而是留在河北接应他。同时京卫那边,所谓的暗中训兵,其实是已经准备好了兵变的军队。这一切还是多亏了姐姐,推动了朱槙的计划。现在我问姐姐,您更看好谁?”

元瑾看着前方,淡淡地道:“现在自然是更看好朱槙。”

“嗯,太子问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答的。”薛闻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