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出嫁,但是定国公府她的住处仍然是保留的,并且老夫人还派人时时打扫,弄得崭新无尘。

徐贤忠匆匆赶到,给元瑾行了礼:“二小姐。”

自萧风一事之后,徐贤忠等人就对元瑾毕恭毕敬,将她当做主心骨一般的对待。

“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元瑾把玩着手上盘的青琉璃珠串,淡淡地道。

“您有东西,交代给赵壁转交便是,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徐贤忠笑道。

赵壁便是元瑾身边的赵管事。

元瑾却没说话,只缓缓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展开后递给了徐贤忠。

徐贤忠一看就惊讶了,他随即立刻合上,对元瑾拱手,激动之情都有些按捺不住了:“多谢二小姐!老朽本还没报什么希望…”竟然是朱槙的军事布局图!

“只是您…究竟是怎么取到的?”徐贤忠有些疑惑,虽然他之前是有所请求,但其实并未想到元瑾能弄到手。毕竟她身边的人可是朱槙,是那个靖王朱槙。偷他这样机密的东西,绝非易事。

“说取到的倒也不尽然。”元瑾道。

她其实有非常周全的计划。

朱槙既然是个心思极多的人,那她利用的便是这点。她给朱槙送药,致使他心存疑虑,而她怎么会蠢到真的给朱槙下药,由此他便心存愧疚。在朱槙追过来之时,她便借此提出要求,朱槙虽然愧疚,却也果然不会同意她单独进入书房。但这不要紧,李凌毕竟是个下人,元瑾走哪里,他不敢寸步跟着。

自然,元瑾并没有冒险到去偷,她恰好对图像也有过目不忘之能,虽然没有闻玉记得那样快。

第一次拿到布局图时元瑾便记了一半,当时犹豫,没有记完另一半。

而她上次,趁着李凌不注意时,已经将另一半记完。她并没有将图取走,那么朱槙也就发现不了。

“这份是我默下来的。”元瑾道,“不过只有一半,你们将就着用。”

这不是轻易得来的东西,元瑾也没有全然交给徐先生,完整的布局图就在她脑海中,谁也不会告诉。

“已经是极难得了!”徐先生道。

“另外,我还要你们帮我做件事。”元瑾淡淡道。

“二小姐尽管吩咐。”徐先生拱手。

“这事,说来可有一点冒险啊…”元瑾笑着说,眼中暗芒闪过。

那些对不起她,对不起太后的人,现在,她要一步步地报复他们了。

徐先生笑了起来:“二小姐说的,咱们本来做的,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您尽管吩咐就是了。老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边好。”元瑾道,“如今我们,可有人能接近皇上?”她盘玩着琉璃珠子,看到徐贤忠似乎在沉思,随后告诉她,“倒是有,不过是个宫女。”

“那无妨。”元瑾笑道,“不过眼下,我要见一见太子。徐先生先去安排吧。”

而半个时辰之后,元瑾已经坐在了上次来过的那个院子里。

院子里依旧在煮茶,茶香四溢。

这次却有个女子跪地服侍元瑾吃茶,片刻之后,元瑾又听到了脚步声响起。

她微微叹气,问那女子:“姑娘,有茶点吗?”

很快,朱询就跨门进来,他穿着太子燕服,坐在了元瑾对面。“王妃娘娘今日又找我,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朱询笑道,他眉眼间有种年轻的凌厉,这和朱槙是不同的,朱槙的冷酷凌厉,是藏在温和面具下的。

否则,她也不会被骗这么久了。

元瑾只是喝茶。

面前坐着的,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不远处他的对手,也是她的仇人,并且是她有着更多复杂情绪的敌人。眼下她需要同弱小者结盟,否则,等强势者将弱小者吞没,那就没她什么事了,可以洗洗睡了。

她将利用两边的矛盾,将弟弟扶持上位。

说真的,若朱槙只是利用她作为遮掩,利用她作为借口。元瑾倒也觉得没什么。只是上次宫中落水一事,现在想来的确疑点颇多,徐贵妃为何会要杀她?莫不真是朱槙动的手脚?否则何以他将那些人杀得遮掩快,几乎一个活口都没留。

只要这样一想,她心中仍然莫名地钝痛。

现在,就不是该留情面的时候了。

“殿下不急。”元瑾道,“殿下匆匆自宫中赶来,想必还没吃午膳吧。”

说着,方才煮茶的姑娘,已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跪在两人身侧,将里面的素饼、豌豆黄、煮花生和卤牛肉放下,才屈身退了出去。

“你怎知我没吃午膳。”朱询拿起了筷箸。

元瑾心道却也不难,她叫得匆忙,正是要进午膳的时候,朱询现在不敢轻慢她,自然是很快就赶过来了。

“凡事何必刨根问底呢。”元瑾淡笑道。

朱槙越来越觉得这个靖王妃神秘莫测。她给的意见的确不错,所以他才赶紧来见她。他一边吃一边道,“王妃娘娘有什么事尽可说。现在这时局紧张,你不能在此久留。”

元瑾只是一笑:“那我要的东西,殿下可带了?”

朱询从袖中拿出一张图。

他看着元瑾,只见她低头凝视着图,看了许久之后,却无端地笑起来,抬起头说:“殿下莫不是诳我?”

“有些地方分明就是兵力虚弱点,殿下却毫不设防。”元瑾喝了口茶,“给我看假的兵力布局图,殿下合作之心,怕是不诚吧!”

朱询才一笑:“二小姐哪里的话,我只是拿错了罢了。”他从另一袖再拿出一张纸铺展开。

元瑾这才眼睛一眯,这份果然是真的!

并且,他的称呼也变了。

朱询倒也明白事不过三的道理,他倘若再表现出怀疑,恐怕就会寒了旁人的心了。

在重生后的这些年中,元瑾同闻玉一起学行军布阵,加之还有太后为她打下的基础,更有朱槙的亲历指导,眼下比之一个幕僚也不想让了。但她和普通幕僚的不同之处在于,她无比的了解朱槙。

她在前世就已经同朱槙交手数次,眼下又得他亲生指导许久,对他的用兵、阵法和布局都非常熟悉。

“殿下对自己的布局图有何想法。”元瑾先问。

朱询却实在是觉得新鲜,竟和一个姑娘讨论这些,这让他无比地想起姑姑。当年,他也是这样和姑姑一起讨论的,并且姑姑也很强势,说起来,比现在的薛二姑娘还要强势。

“想法什么的,却也不好说。”朱询嘴角一扯,“二小姐先说?”

“西北兵力太弱,靖王是个喜欢侧面突围的人。”元瑾就懒得跟他卖关子了,“殿下不应把兵力放在主场。另外,到了开战的时候,京卫势必会接应靖王,殿下手中不过是金吾卫、羽林军,神机营和保真两卫,靖王手里是锦衣卫、千军营、京卫以及山西八万亲兵,和顾珩手中的宣府卫兵。殿下虽防御了锦衣卫、千军营等,可防卫了京卫?”

朱询眼中微闪,那一瞬间的眼神,元瑾其实并没有看见。他缓缓说:“说的不错,不过薛二小姐出自普通官家,本宫能否一问,这些事薛二小姐是从何处习得?”

像,实在是太像了。

就连行军布阵都这么像!

这让朱询心中蠢蠢欲动起来,他太过思念她了,太想要得到她了,而以前那些所谓像她的人,不过是容貌或者气质有几分相似,但是面前这个不同,她虽然容貌上丝毫不似,但是内里却是像得,让他感觉是同一个人。

“殿下问这么多,可是不想听了?”元瑾淡淡道。

“哪里的话,”朱询一笑,“只是好奇于二小姐在这上面的精通罢了。不过二小姐能否再仔细同我说说,该如何防御京卫呢?”

元瑾看他一眼,能感觉到一丝他的变化。

但眼下大敌当前,他只能专注于局面,不会真的去在意或者查探,这个元瑾是明白的。

而她需要做这些事,无可避免,那便不掩藏了,不然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元瑾将自己的战略布局说了一遍,其实并非她比朱询他们的幕僚更优秀,而是她比那些人更懂朱询和靖王。

朱询听完之后也慎重起来,他不得不承认,元瑾的确聪明,并且极有军事素养,她所说的法子正是可行的。他们虽已重伤朱槙,但是兵力上仍然不好制衡。有了这个布局,便足以对敌了。

“殿下的动作,是否也要加快了。”元瑾笑道,“需知夜长梦多之理。”

“二小姐说的极是,我们也是这般的考量。”朱询道,“后日就是先帝的生辰了,不过今年皇上并不打算操办,只说邀了自家人聚聚便罢了。不知到时候二小姐来不来?”

“殿下这般一说,那我那日恐怕是不得空了。”元瑾站了起来,“如此,殿下既已全知晓了,那我便告辞了。”

元瑾站起来往外走,不知朱询在背后看她的目光,变得深沉似海。

第62章

夜色渐起,天边浮出淡淡的星子。

靖王府的大厨房里,一干的厨子老妈子们正在忙碌。因为下午湛堂突然传出话来,说王妃娘娘突然要亲自下厨,做饭给靖王殿下吃。

他们哪里能不慎重,王妃娘娘要亲自来做饭,这简直比做饭给娘娘吃还要麻烦。厨房被收整一新,王妃娘娘可能要用的配菜,俱洗的干干净净切得整整齐齐摆好,而他们严阵以待地站在一旁,等着王妃娘娘吩咐。

其实元瑾也不是突发奇想,是今儿朱槙说:“我教你箭法,还教你读书,怎没见你回报我点什么?”

射箭元瑾的确在学,所谓的教元瑾读书,却是他屋中的一些闲书,元瑾偶尔闲着无聊看看,有不懂的问题会去问她。

元瑾想了想,问道:“那殿下想如何回报?”

朱槙道:“…你有什么擅长的?”

元瑾道:“却也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不如我亲自下厨,做两个小菜给殿下吃?”

朱槙听了笑容微有些僵硬,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见元瑾等着他回答一般看着他,只能说:“…那,自然好。”

元瑾便挽了袖子洗了手,进了厨房。

而身后的紫苏和柳儿则对视一眼,暗道不好。其实元瑾平日在家中,还挺喜欢做饭的,但在家中根本不是她动的手,所以她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一个分明的认知。但这手艺,可不能让靖王殿下尝了去。

两人赶紧的跟了上去,说王妃娘娘身边有她们帮忙就好,屏退厨房中的众人。

元瑾将鱼片下锅煮了一锅鱼片汤,上头洒了点香菜作为点缀。她再另用一灶,炒了一个溜肝尖儿,再一盘茭白炒蛋。模样倒也不错,毕竟菜什么的都是大厨们早就切好的,火候也是专门的烧火丫头管着,还有紫苏和柳儿帮忙看着。这样装了一托盘的几个菜,元瑾才叫下人端着,浩浩荡荡地往湛堂去了。

屋中,朱槙在看书,听到元瑾的动静才抬起头。

只见元瑾跨门而入,身后带着的丫头将几盘菜一一放在了桌上。并两碗上好的竹溪贡米所蒸制的香喷喷的米饭。

朱槙看着元瑾做好的菜,慎重地审视了一番。

元瑾则面带微笑:“殿下怎么了?”

难道他又在疑心她会动手脚?

“没什么。”朱槙笑笑道,“坐下一起吃吧。”

他不是怀疑元瑾下毒,而是在娶元瑾之前,老丈人特地交代过了他,别的都好,唯一一个是千万别让元瑾做饭。她不光做得难以入口,还不许别人说她做的难以入口。所以内心隐隐有所担忧。

元瑾依言坐下来,她先夹了一筷子鱼片吃了。见朱槙也夹了茭白炒蛋,他定神许久才放入口中。却发现并未像老丈人说的那样要命,也是还不错的。才松了口气,十足地夸了元瑾两句。

元瑾笑了笑:“殿下若喜欢,我日后常给您做。”

这样做饭是很少见的,两人如凡世的普通夫妻一般相对而坐,桌上摆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小菜。食不言寝不语,两人都安静地吃饭,朱槙不时给她夹鱼片,屋内有种淡淡的温馨之感。

元瑾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看朱槙,他的食量顶得上三个她的,菜其实几乎都是他在吃。穿着家常的长袍,英俊面容,浓眉如刀。却是同她对坐吃饭,吃的还是她做的小菜。轻轻的咀嚼声,筷箸相碰的声音,让他显得无比的真实,无比的贴近。

若是在五年前,有人告诉她,她会嫁给靖王朱槙,并且与他同桌共食,元瑾只会以为那人疯了。

而现在,这个杀神就坐在她对面,吃她做的饭,还时不时地给她夹菜。

元瑾微垂下眼,眼中波澜微起。

不久后,李谦再度进来汇报事情。朱槙就先出去了。

他似乎不愿意让元瑾听见这些权欲斗争的腌臜事情,在外面的厅堂里同李谦说话。而元瑾在他走后也没挪动,她耳朵极好,朱槙也没有刻意戒备她,因此隐约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属下查过了,不管是太子还是萧风的军队,最近都没有出现新的兵械幕僚,那弩机出自何人之手不得而知…倒是太子有些反常,将原本防守咱们山西亲兵的保真两卫人马撤回,停留在了城外的山丘上。”

朱槙平静道:“怕是朱询手里有个高手。”

李凌的语气则有些迟疑了:“那能是谁,他们的幕僚并无什么变动。”

朱槙低低一笑:“既是高手,自然要做足神秘之态,岂能在明面上出来。且放着吧,等他浮出水面了再说。”

元瑾听到这里,用筷子轻轻拨了两下饭。

紧接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听不见了,元瑾见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叫紫苏把菜撤了下去。将她的笸箩拿了上来。

前些日子,她打算给朱槙做一双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给朱槙做鞋,第一双,也可能就是最后一双了。

她拿了石青绒面的料子做面,千层布的软鞋底,已经做了大半了。加紧些做,想来这两天应该能做完。

在她出嫁之前,是被崔氏突击过针线的,旁的绣花许还不行,鞋却是能做得很好的。崔氏叮嘱过她许多次了:“你嫁了人,一针一线都不给夫君做,只会显得你们夫妻不亲密,会做个鞋总是好的。靖王殿下常年行军打仗的,也是费鞋。”

朱槙从外面进来时,就看到元瑾在做鞋。

寻常人家里,妻子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从未见元瑾做过,倒也觉得新鲜。

蜡烛的光芒朦胧,元瑾的头发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侧脸温柔而朦胧。微卷的睫毛低垂,眼瞳明亮而清澈,仔细地看着走针,不时地用针拨两下头发,让朱槙想起小的时候,孝定太后就常为皇祖父做鞋。

他一看,就满心溢着柔和。

他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道:“你在给谁做鞋呢?”

元瑾道:“殿下看不出大小?”

这样大的脚,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朱槙笑笑,原来真是做给他的,他又问:“你知道我穿多大的鞋?”

“不知道。”元瑾道。

“那做来我如何穿得?”

元瑾抬头,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拿您的鞋来比照着做的,你怎么会穿不得。”

倒是嫌弃他碍着她的事了一样。朱槙不再说话。

朱槙坐在她的身侧,他身材伟岸,顿时就遮住了她大半的烛光。既没有看书,也没有去演武堂见幕僚。元瑾觉得有些奇怪,就抬起头,发现朱槙正看着她。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朱槙轻描淡写地说,“元瑾,明日的先帝忌辰,你就不去了吧。”

元瑾道:“那…皇上难道不会怪罪?”

“他不会的。”朱槙似乎是一语双关道,随后又说,“明日,我会派五百精兵秘密送你回定国公府去。你就留在定国公府,暂时不要回来。”

元瑾听到这里,面上更露出几分忐忑,抓住了朱槙的手:“殿下,究竟怎么了?”

他的手极其宽厚,是练家子的手,刚劲有力,元瑾是见识过的,他可挽弓三百斤。但是在她手中,他的手非常的放松。朱槙只是笑笑:“先帝忌辰很是枯燥,你去了也没什么玩的。”

元瑾没有再问下去。朱槙则靠着迎枕,开始了闭目养神,或者是在沉思什么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元瑾是不会知道的。

她看着朱槙英俊的面容,表情平淡,眼底却微有波澜。

朱槙防备利用自己,为何最后还会让她回定国公府去,分明她若是跟着一起进宫,会对他更有利。

他莫不成…是在意她的生死的?

元瑾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垂下眼眸,继续做她的鞋面。

第二日晨起,朱槙换了正式的亲王冕服,郑重地装着一新。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的面色显得有些蜡黄,嘴唇发干,一副久病未愈的样子。

元瑾给他整理了革带,将当初他一开始送他的那枚玉佩,系在了他的腰间。

朱槙也看到了,笑道:“这是做什么?”

元瑾摩挲着那枚普通的青玉玉佩,道:“您身为靖王,身边之物必定都是价值不菲的,却将这块普通的玉佩一直留在身边,它对您势必有不一样的意义,所以给你系着祈福。它究竟是什么来历啊?”

朱槙沉默片刻,才说:“不过是个普通之物罢了。”

元瑾笑笑也没有多问,站起身。

这时候,外面有人隔着房通传:“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朱询怎么会这时候来了?

朱槙听了面色不变,淡淡道:“叫他先在前厅等着吧。”他看了元瑾一眼,“你现在,立刻就从偏门出府去。”

“殿下…”元瑾微咬了咬唇,“怎么了,我还是送您离开吧?”

“现在就走。”朱槙再重复了一遍,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决,“立刻!”

元瑾后退一步,让紫苏赶紧收拾要带回定国公府的东西。

“不要收拾了。”朱槙说,向外喊了一声,“宋谦!”

宋谦进来,对朱槙拱手。

“立刻带娘娘回定国公府去,你亲自护送。”朱槙吩咐道。

宋谦拱手应喏,虚手一请,看来是很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娘娘,您请。”

元瑾最后再看朱槙一眼,朱槙看她惶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又安慰般地对她笑了笑:“我无妨的,你去吧。”

元瑾才带着紫桐几个出了湛堂,坐上了马车,一路小跑着从靖王府的偏门出来了。

等她走后,朱槙才整理了衣裳,表情重新变得淡然起来,对身侧的李凌道:“走吧。”

朱询正在前厅外等着,既没有进去喝茶,也没有坐下。身后还站着大批的羽林军,这像是请人么,押送还差不多。朱槙眼中平静而冷酷,嘴角却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侄儿怎么亲自来了,这皇宫怎么走,叔叔也不是不知道路。”

“叔叔此言差矣,是父皇惦念着皇叔身上有伤,才叫侄儿来护送,免得路上出了差池。”朱询也和煦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