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这小家伙居然抛弃我这个娘,背着我偷偷去看爹!哼嗯!看我待会儿怎么对付他。”我半嗔半怒地低声吼道。

“小姐还能怎么对付小少爷呀!还不是抱着怀里叫着‘佑佑宝贝!娘最最最最喜欢你!’”小紫学着我的口气说道。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刚刚才取笑了她,现在懂得报复了!

我故意不说话,朝着云福走去,然后对着云福慢慢地说,“云福啊!我们小紫…”小紫跑过来,着急地用手去捂我的嘴。

云福很惊讶地看着我们俩,然后转向小紫说,“小紫,你还不快把少夫人放开!”

“小姐!对不起!我…”小紫赶紧放开我,脸红红地连声道歉。

“没事!没事!我们经常这样,见怪不怪!我刚才是想说待会儿你跟小紫一起去前厅用午膳。”我对着云福说,然后回头朝小紫得意地笑笑!小丫头知道上当了,娇嗔地瞪瞪我。

“你们俩继续,我去看看佑佑!”成功看到两个人同时红了脸,我偷偷笑着,朝着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先听了听声音,还好,除了佑佑那细嫩的说话声,其它没听到什么,应该没有发生什么“虐待儿童”的惨剧。又从半看的门往里看了看,看到“冰块”正坐在书桌前,侧面对着门,正在看着书桌上的一本东西。佑佑则蹲坐在书桌上,小屁股下还垫坐着一小摞帐本,正背对着门。然后就听见佑佑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冰块”一脸严肃,偶尔“嗯”两声,一看就知道佑佑正在进行超没有意思的单口相声表演,唯一的观众还是那种不懂幽默没有反应的木头人。这表演的人还处在书桌上这么危险地位置,我怕吓着佑佑待会儿从桌上摔下来,忙站在门外先轻轻地叫了声,“佑佑宝贝,你在哪儿?”

书房里响起佑佑急切的声音,“娘,我在这儿!你快来!”

早上还得罪过这位苏大少爷,心里还是有点虚,深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都朝我看了过来,一张面无表情,一张笑容灿烂,这画面,让我想起了一本书名,叫“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我快步走过去,先把佑佑从书桌上抱下来,危险地方,还是离远点的好。

“冰块”没说话,一直看着我跟佑佑。

“那个!…”我想了想,还有个问题,“你是梅苑主人,我不好赶你。你要住这里可以,住宿费就算了,反正是你的房子,伙食费要交噢!三个人一天按一钱银子算,看你是佑佑爹的份上,就不收预付款了,等你们走那天,我们一并结算!”

“冰块”看着我,没说话。嗯?难道没听懂?

“娘!…”旁边的小家伙扯扯我的裙子,发表意见了,“娘!你不是说爹赚不到路费回家吗?现在好不容易赚到路费回家了,你还要让爹交银子给你?爹没有银子,好可怜的。”

“冰块”一脸疑问。我一脸崩溃。

“爹!你别怕!我把我储蓄罐里的钱给你!你下次就不怕没路费,可以回来看我了!”佑佑想了想,脸上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宝贝储蓄罐贡献出来。

看着眼前这幅子孝图,我心里那个酸溜溜啊!大有那种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要被人家夺走的感觉。

我盯着佑佑不说话,佑佑看着我,好象发现了什么不对,抱着我的腿撒娇地说,“娘!以后佑佑要赚好多好多银子给你用,比储蓄罐里多很多很多,佑佑要当一个武功高强的大财主!好不好!”我又一次被小家伙的糖衣炮弹击中,得意地看了“冰块”一眼,瞧!儿子还是我的。

“少爷!可以用膳了!”云福端着几盘菜和一碗米饭进来,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我对佑佑说,“我们也去吃吧!”佑佑看了看“冰块”,“冰块”朝他点点头,小家伙顿时一脸满足地笑了,伸出手让我抱着出门。什么呀!才对你点点头就乐成这样,没出息。

走到门口,我对着云福说,“你忙完了就赶快过来,大家等你!”云福点点头,脸又红了。

到了前厅,许嫂家的小豆子今天也来了,佑佑一见小豆子就让我放下他,飞快地跑了过去,两个小家伙顾自在旁边嘀嘀咕咕起来。

我看了看小轩也在,走过去问,“今天怎么没去淡月居!”

“柯掌柜知道他来了,让我们回来帮忙!姐姐!他没欺负你吧?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苏家大少爷呢!”小轩一脸愤慨,激动地说。

刚走进厅的那个人听到小轩的话,抽了口气,一脸惊讶,又看了我一眼,想是突然记起来一样,行礼道,“云祥见过少夫人!”

我朝他笑了笑,对他说,“随便坐吧!等云福过来我们就开饭!”他拘谨地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转回头来,拍拍小轩的肩膀,“真是贴心的好弟弟啊!谁敢欺负我?也要先来问问打不打得过我们家小轩是吧?放心,只有我欺负别人,没有人欺负我。”呜呜…什么时候这小子长得这么快,坐着也比我高多了,以后这脑袋瓜子也拍不到,只好改成拍肩膀了。

刘妈走了过来,悄悄跟我说,“小姐!你看姑爷住在这里,我们以后还要大家一起用膳吗?这不太好吧,怕姑爷怪我们没规矩!”

“没事!规矩也是人定的。反正他也不在,就是加了云福云祥两人,还不是跟过去一样嘛。他的就每天让云福送书房好了!”

过了一会儿,云福进来了,刘妈走过去问,“姑爷吃好了吗?”

“没有!少爷说他待会儿自己用,让我先出来!”云福看了看我,说道。

大家坐下来开始吃饭,除了云福云祥还是有点不自然,其他人到是已经很习惯了,说说笑笑,都是高高兴兴的,想来其他人的搬入,也没改变梅苑什么,我放下心来。

看了看对面的云福,又想到了在书房的“冰块”,感觉我们这样好象是幼儿班里一大群人故意孤立一个小朋友一样,好象有点不是滋味。唉!我真是太善良了!

碗里已堆满了坐我旁边的刘妈和小轩夹过来的菜,我感激地朝他们笑笑,埋头吃起来,心里感慨,这跟厨师谈恋爱也有好处啊,瞧小芸这手艺,真是一天比一天有进步啊!做得菜越来越好吃了!

第15章 与冰相处

饭后,佑佑硬要拉着小豆子去书房看他爹,吓得许嫂一把拉住小豆子,怎么也不肯让他去。佑佑又跑去拉小轩,“小轩舅舅!我带你去看我爹!我爹跟我长得很象噢!也是帅哥诶!”站在旁边的云福、云祥听了这话,一脸黑线。

“佑佑今天饭后不想散步吗?娘陪你去后花园散步吧!”小轩被佑佑拖着就是不放手,我只好出面解救小轩。

“好吧!”拉着小轩走到我身边,另一只手牵起我,“走吧!小轩舅舅也陪我散步,待会儿再带小轩舅舅去看我爹!”真是固执的孩子。

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小家伙已经开始打哈欠了,小轩抱起他,走到亭子里。我也跟了进去,靠在栏杆上,微闭着眼养神。

脑子其实挺乱,也就两天的时间,感觉身边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如果我是左月月,接下来会怎么做呢?怎样做对佑佑来说才算是好的呢?说实话,对于苏大少爷那个人,我并没有个人的怨恨,或许他对左月月曾经做的那些曾让我觉得这个人冷酷无情。只是,我终究没办法把自己完全当成左月月,以她的心来判断对周围人事的好恶。说到底,我没办法做到去把一个人完全放在对立面上去恨,恨一个人也需要付出,如同爱一个人一样,那是一种全身心投入后的情绪,我认为自己再也不会有。

确实,我活着,或者可以说,我代替左月月活着。只是,我只想做我自己。

“小轩!你在吗?”闭着眼轻声地问。

“我在!”

真好!我笑了!

就是这样,在害怕孤独的时候,轻轻地问“你在吗”,然后身边就有人回答“我在”,对我来说,如此这样,便是最好!

睁开眼来,心里已是一片清明。

看了看佑佑,小家伙已经在小轩怀里睡着了。

“走吧!送他回去睡吧!他现在不会拉你去见他爹了!”我笑着对小轩说。

一起走到听梅院,看到云福和云祥两个人站在院子门口。见我们走过来,云福走上前准备来接小轩手里的佑佑。小轩一闪,抱着佑佑径直进了院子,向房间走去。云福傻傻地看着小轩的背影。

我笑笑,解释说,“佑佑这孩子心事重,换人抱肯定会醒。”

过了一会儿,小轩从房间里出来,走到我旁边。我指着他对云福、云祥说,“这是小轩,以后你们跟他住一个院子,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就行!刘妈已经把那里收拾好了,要不要让小轩带你们先去看看?”

云福朝书房看了看。我接着说:“你们随小轩去看看吧。我去看看你们少爷,这么一会儿,没事的。”

从昨天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我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挑衅的,象是怎么能惹他生气我怎么做,到是他冷冷地没多少反应。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会跑到这个梅苑来住,我也不想一直这么一见面就箭拨孥张的。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带着一家子人在他屋檐底下过着,即然气不走他,那就和平共处吧。

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问,“谁?”

“是我!可以进来吗?”态度极好!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一件事情想明白后,角色转变很快。

里面顿了顿,半天没反应。

在我快到放弃离开时,低沉地声音传来:“进来!”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某块冰还是坐在书桌前,跟午饭前看到的一样,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姿势、相同的表情,就不知道看的是不是相同的帐本。我知道他不会抬头看我,所以我也不指望,自顾自看看四周,发现窗边桌子上的饭菜还没动过。这家伙,不会工作起来这么废寝忘食吧?

“你怎么还没有吃饭!”

某块冰终于抬头看看我,有那么一瞬间,我有那么点闪神,仿佛看到的是另一个佑佑有点难过有点哀怨地看着我。哀怨?嘿嘿。我暗自好笑,这样的词是不可能用来形容这块冰的。

“要不要我拿去厨房热热再端过来?”

某人仍然看着我不说话,仿佛对我态度的突然转变很是惊讶!

“那我拿去热一下!”不回答就当你同意,我走过去准备动那些盘子。

“不用!”某人已经闪到我面前。

“那…那你就现在吃吧!”我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他坐在桌旁,端起饭来吃。

看来这人从小就受了极严的家教,坐得端端正正的,吃饭的样子也很优雅,安安静静地没发出一点声音。

象他这样一天到晚说不了几句话,还得阴沉着脸,还要做那么多事,这样活着都没意思啊?虽说算是个大家族的大当家,实际上不过是一台赚钱的机器罢了,一点生活乐趣都没有。唉!这么想着,到还挺同情他的。还好还好!咱佑佑以后可不能象他这样子,即使当大财主,那也得是快乐开心的大财主。

某人大概是被什么噎着了,大声的咳嗽着。吓得我忙站起来,跑到他后面,用力地拍打他的背!他的脸憋的通红,眼泪都咳出来了。这样子看上去…唉,怎么跟我家佑佑这么象呢!以至于我母爱泛滥,拿杯水凑到他嘴上,喂他喝了下去,又絮絮叨叨地说着,“你怎么吃饭这么不小心呢?跟小孩子似的,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呀!这么大的人,吃个饭也能呛着,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终于消停了!我看着他,想了想又说,“你要是不跟我们讲什么大少爷规矩,晚上就跟我们一起到大厅里吃吧!这吃饭啊,也讲究一个气氛,象你这样一个人吃饭是没有乐趣的,什么东西都要是分享起来才会比较有意思。当然,你要是还想一个人吃,我晚上就让云福给你送书房来。你自己决定吧,我们可不强行拉你入伙。”

某冰看了看我,仍然不说话。

唉!我是彻底无语了。跟我家佑佑说话可比这家伙有趣多了,这人性子要冷成这样也算是极品了。我还真佩服他那个慕容师妹,居然喜欢他,要是跟他谈恋爱,那还不是天天面对面练习“沉默是金”啊!

“这饭菜你也别吃了,待会儿我让刘妈做点心拿给你!我可是想好啰,反正也赶不走你,我们就和平共处吧!虽然我也搞不懂你为什么好好的客栈不住要跑来这里。”

想了想,我又接着说,“还有一点要说清楚噢,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所以,我们现在最多也就算房东房客的关系!人前他们称我少夫人我也就认了,私下里我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噢!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佑佑的爹,我是佑佑的娘,这是不会错的,但我们俩之间是什么事都不可能发生的,明白吗?”

某冰仍然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挫败地站起来往外面走。跟个哑巴似的“冰块”交流太累了,我还是回房间补个美容觉比较好。

“你去哪儿?”某冰开口了。

“回房间去睡觉,补充一下刚才跟一块冰块交流所消耗的能量!你忙你的吧!”我摆摆手,口气又有些不善,直接走了出去。心想,以后还是让佑佑来陪这块冰吧!那小家伙的热情比较高,我不行,再接近点,大热天我也要冷死了。

回到房里,看到刘妈正坐在门口纳着鞋底,我轻声问,“佑佑醒来了吗?”

刘妈朝我笑笑,也轻声说,“小少爷睡得可香甜了,肯定是梦到什么好事情了!小姐,这小少爷长得真是越来越好看,这要长大了,还不得多少姑娘跟在他屁股后面啊!”

“是啊!到时候就让我这个当娘的和你这个当奶奶的,在梅苑门口摆个桌,整天守着,哪个丫头要进来看我们家佑佑啊,先交了银子再说。”我打趣道。

刘妈乐坏了,“你呀!也就你这个当娘的有这个心思,我可不舍得,这么好看的小少爷,我恨不得放在梅苑天天掖着捂着,省得外面人看了抢了去。”

“是啊!到时候我恐怕也舍不得啰!”别说以后舍不得,就是现在想想,也是舍不得啊!我愣了一会儿,又想起事来,对刘妈说,“待会儿做些点心送到书房去,刚才他没吃多少东西。”

刘妈看着我,笑得一脸神秘又满足,“我们小姐心肠就是好,无论姑爷这几年这么对你,你还是惦记着他,姑爷可真有福气。”

我尴尬地笑笑,这哪儿跟哪儿嘛,唉!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晚上用膳的时候,我让刘妈多准备了一张椅子,放在主位的位置。书房里的饭菜刚才云福已端了过去。想想还是派出了我们家的小外交部长,悄悄跟他说,“佑佑!你去书房问问你爹,要不要来大厅跟大家一起吃!”小家伙一脸高兴,屁颠屁颠地迈着小短腿跑去了。

大家都静静地坐着,齐唰唰地看着我。我笑笑,“那个…可能还有个人!再等等!再等等!”大家大概是想到了某种答案,一时间脸部表情都丰富起来,有惊讶、有不安、有笑意…

好一会儿,厅外传来佑佑轻快的脚步声,接着,小脑袋从门帘子下钻了进来,眼神找到我朝我笑笑,又缩了回去,在外面又折腾了一会儿,终于拉着一个冷着脸有点别扭的人进来。除了我跟小轩,其他人都马上站了起来,口里有叫“少爷”的,有叫“姑爷”的,场面顿时拘谨起来。

我也有点惊讶,没想到“冰块”还真愿意来。我也站了起来,眼神看了一下佑佑。小家伙聪明地接受到的我的“旨意”,把“冰块”拉到那个空位置上坐下,又奋力地想自己爬上“冰块”旁边的那个高脚椅,试了几下都没有成功。刘妈他们几次想过去帮忙,看看“冰块”又没人敢动。我极力忍住笑,也没去帮他,又伸手拉出了旁边已站起身来的小轩,示意他别动。小家伙停下来看看我,又看看大家,然后转向“冰块”,脆生生地叫道,“爹!…”“冰块”如我所想,受了点小刺激,哼嗯!我家可爱佑佑的魅力那是无人可挡。“冰块”看了会佑佑,又看向我,我故意转头装做没看他,然后他站起来,把佑佑抱到高脚椅上坐好,自己又重新坐了下来,扫视了一下众人,开口道,“吃饭!”

大家如遇大赦般,纷纷坐下来开始吃饭。为了不让其他人太拘束,我只好带着我的小搭档发挥我俩活跃气氛的专长,偶尔说个笑话,再逗佑佑说几段“童言无忌”的话,一顿饭下来,也总算是热热闹闹、平平安安。

饭后佑佑又拖着“冰块”去散步,后面跟着云福云祥,四个人朝后花园走去。

小紫陪着我回房间,我们坐在榻上聊天。小紫一脸高兴地对我说,“小姐!你这样真好!以前小姐见到姑爷很怕,总是不喜欢说话,两个不说话的人在一起,我们在旁边看着也是心慌得很。现在小姐这样又爱笑,说话又有意思,连我现在也感觉看到少爷好象没那么怕了。看他跟小少爷两个长得这么象,坐在一起,还觉得挺好玩呢!”

“是吗?不怕吗?好,待会儿你再到他面前把这段话再说一遍,看你怕不怕!”这小丫头,也就在我面前胆子大。

“不敢!不敢!小姐还是饶了我吧!”小紫连连求饶。

“行!这个不说也行,你就把那个云福的事跟我说说吧!”

“小姐!你说什么呢!我跟他有什么事呀?小姐,你千万不要乱猜!”小紫急急否认。

“你呀!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得想办法紧紧抓住才行。放心吧,我才不要你和小芸一定要拖到二十岁才离府成亲。如果遇到好的,明天成亲都行,我一定准备好嫁妆风风光光把你们俩嫁出去。只是嫁出去以后,就可能不能常常见面了。这人啊,总有分分合合,离离散散,我到也是想通了,在一起的时候开开心心就好,等到了分开那天,我也会笑着送你们走的。”说来是很轻松,想到这样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

“小姐!你又多想了…”小紫轻轻地说。

“是啊!我就爱胡思乱想,这个习惯一点儿不好,看来我得改改!”

“小姐喜欢的人是姑爷吧?那现在姑爷也来了,照小姐的话说,那你现在也应该紧紧抓住才行。”

“谁说我喜欢他?你们都误会了,我跟你们说,我喜欢的…”没等我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佑佑的声音,“娘!…”

小紫脸色一变,从榻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行礼道,“姑爷!小少爷,你们回来啦!”

我回头一看,“冰块”抱着佑佑已站在门口,我也站了起来,“冰块”看了看我们,抱着佑佑走了进来。我刚准备过去抱佑佑,小紫抢先一步把佑佑接了过来,说道,“刘妈说小少爷以后就跟我住,姑爷小姐,你们歇息吧!小紫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什么?他们是怎么回事,“冰块”的房间不是安排在迎梅院吗?怎么要住我房里?我快步走过去,先把佑佑搂到怀里,然后轻声问小紫,“他的房间刘妈不是安排在迎梅院吗?”小紫低着声回我,“云福云祥住在迎梅院,姑爷当然是跟小姐住一个房间喽!”这个死丫头,白天竟然不跟我说清楚。

想了想,我恢复正常声音,对着小紫说,“你下去吧!佑佑跟我住习惯了,还是让他跟我一起住吧。”

小紫愣了愣,看看了“冰块”,见他没反应,又看看了我。我抛她一个眼神“看我明天怎么跟你算帐”,小紫捂着嘴笑了,退了出去,顺手还关好了门。

我紧紧搂着佑佑,他现在可是我的护身符,要不跟“冰块”两个人,今晚可没办法过了。

“冰块”看到榻上那本我早上抢回来的《说文解字》,走过去拿了起来,就着桌上的蜡烛,坐下来看了起来。我心想,他对这本东西这么感兴趣,不会是在找错字吧?看看哪些字是缺胳膊少腿的?

佑佑搂着我的脖子,眼睛里充满了兴奋,高兴地说,“娘!今天晚上爹也跟我们一起睡吗?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跟爹娘三个人一起睡呢!”我暗暗捏了一下佑佑的小屁股,示意他住口。

我知道如果我不开口,恐怕这个家伙一晚上都能坐在那里挑错字,所以定定神,抱着佑佑走了过去。

“那个…那个我下午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反正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了,住同一个屋我也没意见。那个大床就给你睡,我跟佑佑睡他的小床。”

他抬起头来,看看我跟佑佑,又回头看了看大床和旁边的小床,说道,“好!”

这个家伙,我也是跟你客气一下的好不好,你就这么不懂得照顾妇女儿童吗?怎么说也应该主动说要自己睡小床,让我跟佑佑睡大床嘛!唉!早知道我跟你客气什么呀!

我抱着佑佑走到小床边,先把佑佑放在床上,再帮他把衣服脱了,安顿他躺下,佑佑一脸疑问,“娘!我们为什么不跟爹一起睡大床啊?”

我看了看“冰块”的背影,考虑要不要脱外衣睡。看看屋里,这没有电灯也有好处,点了几支蜡烛,光线也不是很亮,想想还是脱下外衣,穿着中衣,贴着佑佑躺了下去,搂着佑佑说,“睡小床多好呀!佑佑不是最喜欢娘抱着睡吗?你看小床就这么大,娘一整晚都可以抱着你睡。”

小家伙一听高兴了,搂着我的脖子,钻到我怀里,“好了,那就睡小床吧。现在你可以接着讲昨天晚上的故事了。”一副我已坐好位置就等着你好戏开场的样子。

于是,我又开始给他讲那个被我改了背景改了名字的童话故事。唉!为了佑佑,我的故事也是要改得符合当前人们的接受能力的,要不然,哪天佑佑说出去,还不被人家当成怪物看啊。

想想自己也真是能人啊。瞧!那边坐着的大的看着我的文字著作,这边躺着个小的听着我的口头著作,这“故事大家”的称号,舍我其谁啊!嘿嘿!

也不知道“冰块”是什么时候睡的,等我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房里了。看看四周,咦!我怎么睡到了大床上,转头一看,佑佑也成“大”字型的躺在我身边。

心里暗想,这“冰块”好象也不是真的那么“冷”嘛!

只是那天早晨我的结论下的早了点,之后几晚,每次在我说要跟佑佑去睡的时候,“冰块”也不开口说让我们睡大床他睡小床,我也不好意思自己提,只好又跟佑佑挤小床上,只是,第二天醒来,一定发现自已和佑佑是躺在大床上的。

这家伙,好象就喜欢半夜里做搬运工。这人“冷”到不算极致,想想到还有那么点小可爱的地方,这“别扭”的个性到是真的到了极致了。

番外2:苏淡云(一)

我不愿意回忆我十二岁之前的事情,对于我、对于当时苏家的大当家苏老夫人来说,那都是一个再也不愿提及的阴影。

那一年,那个被我叫了十二年“母亲”的女人死了,苏家给她办了隆重的喪事,并把她葬在了苏家祖坟,那是个对于很多死去的苏家人来说,算得上荣耀的地方,我却知道那里是她最不想待的地方,就象她十二年来不愿意待在苏家一样。

我六岁就跟随苏老夫人(也就是我的奶奶,不过她从来不让我这么称呼)身边学习怎样做一个苏家当家人。她说这是我的命,是每一个苏家长子长孙的命。她说我那个不争气的爹是这样,甚至我以后的第一个儿子也会是这样。

那个封闭的小院子是我后来六年里一直住着的地方,没能出过院子一步,每天都有好几个先生进来教我读书。除了这些先生,除了服侍我的下人,我没有机会见其他人。苏老夫人隔半个月会来看我一次,说的最多也就是苏家的责任。即使那时候我并不懂,每半个月我也要跪在那里,听她讲足一个时辰。大概过了一年,那个女人也被允许每个月进来看我一次。

在我十二岁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再也没有在心里把那个女人当做母亲,就象在她心里,一直没有把我当成儿子一样。我是跟她最恨的人长得很象的人,我是她最恨的人的儿子,所以,我也是她恨的人。

但那之前我并不知道,在那个苦闷如牢狱般的院子里,对于她到来的日子,我总是充满期待。虽然见面的时候,她跟以前一样,对我冷着脸不说话,但是能坐在她身边,喝着她带来的甜汤,我仍然感觉那是我几年里唯有的温暖。

十二岁那年,我被带离了那个院子,每天跟着老夫人,开始学着掌管苏家的生意。虽然仍然没有自由的时间,但能跟着老夫人走出苏家大门,到各个地方的铺子里走走,那也让我心里感到暗暗高兴。

因为我的身体一直很瘦弱,苏家人虽然没有学武的先例,老夫人还是决定给我请一个教武功的师傅,想让我强身健体。我就这样认识了我的师傅慕容青,还有当时只有五岁的师傅的女儿慕容玉琳和十岁的莫雁离,他是二师伯肖南生的徒弟,我后来也叫他师弟。

如果没有师傅,如果没有通过师傅再偶尔见到二师伯,或许我到死的那天,也不会有机会了解上一辈人的那些恩怨,也不会把心底那唯一残存的温暖的感觉彻底磨灭。有时候我总在想,或许那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二师伯是个有名的神医,经常在外游走,每年里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会来师傅这里,主要也是来教寄养在师傅家的徒弟莫雁离,那时候因为师弟年纪小,一直跟慕容师傅住在京城,到了十二岁以后才跟在二师伯身边。也刚好是凑巧,我认识慕容师傅没几天,二师伯刚好回到京城,我也见到了传说的这位神医,然后我也知道了潜伏在我身体里的秘密。

十二岁的年纪,长达十年的喂毒,那是怎样的怨恨?我不能理解,而且那个人还是生我的母亲。如果没有六岁那一年的完全隔离,如果不是后来只能一月见一次面,二师伯说我怕是早就应该不在了,而且一般的大夫根本找不出病逝的原因。

没有人知道一个深宅大院里的苏家大夫人从哪里找来这样奇特的毒药,而且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整整下了十年。她恨的应该是我那个不争气的爹吧,一个不顾她的意愿抢娶了她,又长年沉溺在青楼妓院,甚至后来为了一个红牌姑娘闹到被老夫人赶出苏家大门的地步。所以她开始恨长得越来越象他的我?恨我的骨子里流着他的血?没有人弄清楚这些问题,在老夫人知道真相还没找她之前,她就服毒自尽了,一口气吞掉了原来还要继续下给我吃的那些毒药。

于是,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急病而亡的苏家大夫人被风风光光的下葬了,甚至我那个当时还在外面的爹,也是这么认为的吧。苏家的声誉和面子容不得这样的真相暴露在众人面前。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老夫人、我、慕容师傅和二师伯,还有几年后才知道的师弟莫雁离。

我再也不愿意想到那曾给我带来温暖的甜汤,甚至不在食用所有甜的食物。长年的积毒在二师伯的妙手下,并没能要了我的命,但那种伤害却是根深蒂固的,即使我想忘记,一年里也总有那么几次,它会毫无征兆的跑出来提醒我曾经经历的事实。

十四岁那年,离家四年的爹回到苏家,带来一个刚出生的女婴,痛苦流涕地请求老夫人收留这个孩子。看着那个襁褓里的孩子,我觉得很是悲哀,总想着外面的世界多好啊,苏家这么肮脏的地方,来了也不是好事情。

十六岁的时候,那个我一辈子也没能看懂的爹去世了。去世前的那两年里对于那个难产死的红牌姑娘的痴念,让我觉得即可笑又难以理解,这个男人跟那两个女人,甚至中间有更多女人的故事,我没有兴趣去探究。这些个痴痴恋恋、爱与不爱的事情,我不认为以后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十八岁的时候,老夫人也去世了,弥留之际,宣布我成为下一个苏家的大当家。我在一片反对声中接过了老夫人留下的担子,对于这个位置,我没有欲念也不想逃避,真如老夫人所说,这是我命定该做的事情。

二十二岁我成亲了,娶的是扬州左家庄的女儿左月月。对于这桩婚事,我没有太多抵触也没有感到欣喜,这是我总归要走的一条路,什么时候发生,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很多人认为我跟左家的联姻,是为了苏家的生意。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只不过在那前一年,我想着该是成亲的时候,左老爷在一次见面时刚好提到这个事,所以我就同意了。或者换成其他人当时跟我提,我也会同意的。有些路一定要走,陪我走的人是谁,我并不关心。

成亲那天,当我掀开她的的红盖头时,那双大眼睛还是让我闪了一会儿神,很亮很干净。我当时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把这样的姑娘家带到这么复杂的苏家来。只是,她似乎总是很怕我,面对我时,总是不爱说话。我有时候也暗暗嘲讽自己,我在期待什么呢?在这个勾心斗角的苏家,我冷酷无情的性子已经让许多人忌禅,不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到现在还掌握着苏家大当家的位置,还守着老夫人说的该是我有责任守住的苏家的产业,才能至今还好好的活着吗?我想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吧,或许就这么过一辈子…

我一直知道慕容师妹对我的心思,只是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我应该要保护的妹妹,因为她是救过我命的待我如父的师傅的女儿,也仅仅是这样。而且,她从小跟师弟雁离订了亲,雁离可以说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知已的朋友。虽然我知道,对于慕容师妹,他或许存在更多的也是如我一样兄长般的亲情,我看得出,并没有其它更多。只是,为了责任,他会毫不反抗地接受这样的亲事,将来也会给慕容师妹最好的照顾。

我与他的心思,我们俩彼此都很清楚,所以,即使慕容师妹经常吵着要住到苏府,我也没有反对。因为我知道,我与她之间只会是兄妹,也仅仅是兄妹。

慕容师妹与左月月相处融冾,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慕容师妹经常带她出去,看到她俩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我给不了的东西,如果她能从其它地方找到,对她来说,或许也算是好事情吧。

成亲一个月以后,在很多场合,都会有人跟我提起纳妾的事情,或许在外人看来,冷酷无情的苏淡云可以为了跟左家生意联盟而娶左家女儿为妻,也就可能为了其它生意纳其他家的女儿为妾。有一次跟雁离喝酒时,他也问这件事情。我说,只要有了苏家的继承人,我就不会纳妾。我知道为了苏家下一个当家人,成亲这一步是我必须要走的一步,如果有了继承人,我又何苦去走更多步呢。

相处三个月,我跟左月月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也就十几天。她似乎并不是很愿意见到我,见面时总是胆胆噤噤的。有次偶然看到她跟师妹在一起,笑的那么开心,才想着她也是有那么开朗的时候,应该是我的存在,才使她变成另外一面的吧。

如果没有后来那件事的发生,我以为我与左月月之间,就会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有情无情对我俩来说都不重要。

那天撞开客栈的门,看到左月月跟她的表兄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时,我并没有感到受伤的心痛。那样性格的人,我也不相信会做出这种事来。只是,我也知道,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跟她之间不可能再这么平静地过下去。事情闹得很大,尽管动用了许多势力,但这件事情仿佛预谋一般,很快被更多人知道。我能感觉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我没有把她表兄带回苏府,而是随随便便关在客栈的柴房里。果然,第二天就有人来报说他逃走了。我知道,没有人对质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叔父堂兄们很快来势凶凶的上门了,拿出诸多的苏家规距和家法来,要严惩这件事情。我敢肯定这件事与他们中的某一个人肯定有着关系。在我决定成亲以来,他们很多人都在坐立不安了,因为只要我有了儿子,他们便少了更多的机会。因为少了另一个人的对质,事情变得一时难以定论。我也很奇怪,如果整件事情都是他们操纵,最后怎么可能会放走左月月的那个表兄呢?这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的事情。

我许诺一定不会让左月月再待在苏家,他们才满意的离去,否则他们就要求把人交出来让苏家那些长辈们一起审问。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论结果清白与否,走到那一步,无疑都是条死路了。

过了几天,左老爷也上门了,我们谈了很久,最后商定送左月月离开苏家,我负责把人送到扬州,然后他再派人送到杭州。我用京城一栋八百两银子的宅院换了左老爷在杭州那栋值三佰两银子的梅苑,多余的五百两还没有来得及结清,又从左老爷那里听到左月月怀孕的消息,当时就决定那五百两就交给左老爷,让他每年送到梅苑去,就当是梅苑每年的家用。

第二年四月,左老爷来信告诉我左月月生了个儿子,当时好象并没有太多喜悦,只是松了口气,我以后终于不用强迫自己也不用强迫别人再去做成亲这种事情。虽然没有休离,但因为左月月的离开,而且我又一直没有纳妾的准备,苏家那些人到是对我的戒备放松了很多。他们一直以来都不是很清楚那个孩子的存在。

其实从左月月搬到梅苑以后,每个月杭州都有人给我送来梅苑的消息,她安安静静地待在梅苑里面,前面几年似乎都没有什么动静。我想这大概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后来听说她在西湖落了水,后来又醒过来了,然后又是半年多的安静,再后来又听说雁离似乎跟她相识,还经常去梅苑,最后还开了家叫淡月居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