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打算为苏家的名声考虑了?”叔公也站了起来,怒视着我。

看来这位叔公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与他正面冲突我好象捞不到好处,“冰块”又不在家,激怒他似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当即转用“哀兵政策”,低着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轻声说道,“在整件事里,我只是个被陷害、被冤枉的弱女子,四年前差点被逼闹出人命,又被赶出苏家在外流落多年,为什么最后却要让我一个无辜的人来承担毁坏苏家名声的罪责呢?倘若这样,那天下哪还有公理可言?叔公得高望重,是我左月月敬重的长辈,又岂能看不到我的冤屈?我才刚刚回来,你们就要让我看到相公另娶,我实在难以接受。即然这样,不如让相公休了我,我离开京城就是了!免得让大家为难!”

叔公的怒气消了不少,又重新坐了下来,过了半天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唉…这件事也确实让你受委屈了,但你千万别提离开京城的事,淡云早就跟我说过了,如果我让你离开,他也会跟你一起走。苏家这个时候,可不能少了他。我看这件事还是等淡云回来,缓缓再议吧!”

好啊!缓缓再议!到时候再想办法让它一缓再缓,最后缓到永远议不了那就大功告成了。

“谢叔公体谅!”我再次施礼。礼多人不怪,封建大家长喜欢的就是这一套。

“当初还以为你不识字,但我听淡云说,苏佑这孩子现在的学业都是你在教他?这两年不准备请夫子了?”叔公重新端起慈祥的面容问我。我心里暗暗佩服,果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看看老爷子变脸的功夫就可见一斑。

“是的!我自幼随我娘习文,也读过不少书,现在用来教教佑佑还不成问题!”我不谦虚地答道。记得听慕蓉说过,当初这位叔公可是嫌弃过我是个大老粗的,可不能让他看扁了。

“没想到左老爷大字不识一个,到是养了一个识文断字的女儿。难得!难得!”叔公摅摅胡须说,听不出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老爹。

“我爹虽说不识字,但做生意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经常跟我说一些生意经,在我看来,这些在做生意过程中自己得出来的经验,比起那些书里说的要有用多了。”我自己可以口口声声说老爹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暴发户、大老粗,但听到其他人对他不屑,心里还是有些吃味,不由自主地开口替他辩解。

“噢?到底是什么生意经?不妨说来听听!”叔公似乎对我的话很感兴趣,端起茶杯,等着我说下文。

除了想让“冰块”再娶的事,我发现叔公也算得上是一个可爱的老头,看他说“冰块”的口气,到象是处处在维护他。我暗自猜测,或许在苏家内部的争权夺势中,膝下无子的叔公站的是比较中立的立场,也许为了苏家的利益最大化,还会稍稍偏向“冰块”这一边。这样的长辈,与之为敌肯定是最笨的方法,如果能赢得他的好感,以后的麻烦事或许就会少很多。

我清了清嗓子,对叔公笑笑说,“我爹说过很多,我记得不太全了,就说些我还记得的吧。我爹曾说,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要与人为善,笑脸迎人;做生意要坦坦荡荡,有时候吃亏也是福;不要太计较蝇头小利,要懂得先舍小利而后赢得大生意;每一个新的生意的投入都要考虑好退路,即要‘进可攻’,又要‘退可守’…”

我终于发现一个做总裁秘书在这里还算有用的技能了,领导的发言稿、公司业绩报告写多了,那些老生常谈的企业发展规划,被我改头换面,再换上朴实一点的措词,到不失为一套古代经商的生意经了。诸如“和气生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任人要恩威并施,奖惩得当”之类的,反正电视剧、小说也看得多了,无非是这些论调,好在我也只是纸上谈兵,暂不论是否操作可行,至少就这个问题,我能侃侃而谈,列出个一二三来,听上去也有板有眼,可以唬弄唬弄人。

我的一席话,似乎让叔公大感意外,他很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微笑,偶尔也皱眉摅摅胡须,提几个小问题。我乐得将我脑子里记得的与做生意相关的内容,从经商之道、任人用人、帐务理财、服务态度等几个方面娓娓道来,当然不忘时不时加上一句“我爹说过”,将所有来源都推给了老爹…

厅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很多,我庆幸叔公是这种阴晴不定的古怪脾气,虽也有“母凭子贵、妇凭夫贵”、男人定要三妻四妾的封建思想,但总算还不是一板一眼的老古董,否则我哪有机会在他面前谈这些话题。至少这一番话下来,我这个“大老粗”女儿的形象,应该在他脑子里有所改观。

两人相谈甚欢,叔公很聪明的不再提来此的目的,我也装作忘记先前的冲突。我知道,这次见面并不能让他放弃先前的打算,依他们的立场来说,提出那样的条件,恐怕在看在“冰块”的份上,对我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他们不知道,这样的让步并不能让我感恩,我要的是更多,也可以说是更少,只是以他们的观念,永远都不可能理解。

我能做的也许只有这些,那些实质性的问题,还是要看“冰块”的态度,若他有心,那我想什么麻烦都困扰不了我们;若他无心,我即使再上蹿下跳,拒理力争,也将是无济于事的。

正想得有点出神,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月儿!”

我一惊,回头看去,早上出门说是过两天才能回来的“冰块”,正站在那里神情古怪地看着我。

他怎么回来了?

“相公!”我惊喜地站了起来,向他迎了上去。

大家别催文啊别催文!我一直在努力!比谁都更希望能早日写大结局噢!我要加油!我要加油!我一定要加油!:)

第56章 意外返家

“月儿,你没事吧?”“冰块”上下打量着我,轻声问道。

“没事!我在跟叔公聊天!聊得很开心!”我朝叔公看了一眼,笑着说。为了跟这位苏家最大的长辈搞好关系,博得他的好感,我可是使出浑身解数了!脑子里所有跟做生意相关的内容,可都被我绞尽脑汗给挤出来了,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冰块”拉着我走到叔公面前,行礼道,“叔公!您来啦!淡云有事不在,怠慢了!”

“若不是听说你出门了,我还不来呢!怎么?听到什么消息了?居然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叔公的心情不错,说话的口气象是调侃的意味更多一些。

“走到半途,发现少拿了一份重要的契约,所以就赶回来了!”“冰块”看起来不怎么轻松,冷峻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叔公端起丫鬟刚刚进来换上的热茶,掀盖吹了吹茶叶,并没有喝,只是顿了一下,象是下定决定一样,又飞快地盖上,放回桌上,说道,“即然回来了,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谈谈,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冰块”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我说,“月儿,你先回房,我跟叔公有事谈。”

我点点头,朝叔公行了礼准备退下。

“慢着!你也留下听听!反正这事刚才我也跟你谈过了!”叔公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我和“冰块”坐下。

“冰块”急切地说:“叔公!有事跟我谈就行,月儿她…”

“她怎么样?这事本来就是要让她知道的。再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就是让她在旁边听听,主意还得你自己来拿!”叔公打断了“冰块”的话,口气有些不快。

我扯扯“冰块”的衣袖,拉他坐下。

叔公果然是老狐狸啊!刚才跟他把话题绕来绕去,还以为短期内不会再提,没想到居然这么固执。而且对于“冰块”表现出来对我的在意,他也明显有些不高兴。

“我要说的上次都跟叔公说过了!此事叔公不必再提!”“冰块”沉声说道。

“上次选的几位你不满意也就算了,我看看也觉得不合适。如果怕断了各家的交情,等过些日子娶来做小妾就是了。”叔公轻描淡写地说着,感觉在他的观念里,娶几个女人做妾就象是在大街上挑几棵大白菜那么简单。

我偷偷朝“冰块”撇了撇嘴,心里那个堵啊!

“冰块”看看我,刚要出声,又被叔公抢了话,“前几天城西的裘老爷子来找过我,他说你上次在路上救了他来京投亲的女儿和外孙女,一直想找个机会来谢谢你。碰巧听说苏家大当家正在选夫人,所以亲自登门来见我,想跟我做个亲家。他那个女婿家虽然不怎么样,生意败了,女婿也过世了!但裘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了,那姑娘怎么说也是裘老爷子的亲外孙女,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果能与裘家结亲…”

“冰块” 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微怒,打断了叔公的话,“叔公,此事不必再议。我上次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不会再娶。如果你们再在外面说什么给苏家大当家娶亲的事,那这个苏家大当家就请叔公另找一人来做吧。”

“你这是什么话?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了,至于再娶地原因我上次也跟你说过了!既然我们做了让步,你也应当为苏家着想。再说,也没有要你做什么,不过是让你多娶个女人进门罢了,有这么难吗?”叔公也站了起来,冲着“冰块”吹胡子瞪眼。

我赶紧低着头,很安静地地扮演我“听众”的角色,表面虽然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般折腾开来。好家伙!老狐狸动作还挺快,居然外面都知道苏家大当家要娶新夫人了。不过,要跟这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老顽固谈什么“从一而终”的爱情,大概是永远都谈不通的。问题的关键还在“冰块”身上,只要他坚持不同意,想必老狐狸最后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直接选一下新娘子送上门来吧?

“叔公,您说的那些我根本就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我和月儿,我管不着。如果说是为了苏家的名声,我觉得更没有必要。我上次也跟你谈过我的打算,而且这些日子跟叔父他们也都商量过了,希望他们也能好好想想。或许用不了一年,苏家在京城也就是一般的生意人家,到时候那些闲言碎语自然就不会有了。”

我诧异地看看“冰块”,他刚才的这些话让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一般的生意人家”,难道他这些天在做什么秘密的打算吗?

“淡云,那件事我们还是再好好商量商量!谢家弄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那也是事出有因。我们苏家安安份份做生意,又怎么可能会惹出大祸?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叔公重新坐下,语气也平静下来。

“当年谢家不也是安安份份做生意,还不是一样被牵扯进去?这朝庭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我两年前就在考虑这件事情了,各地的铺子也做了一些安排。我想苏家的祖宗让我守住这份家业,我得首先守住苏家上下上百条人命,命都没了,家大业大又有什么用?”“冰块”语气凝重。

我在旁边听了更糊涂了。现在是什么状况?刚刚还在说要不要娶新夫人的事,怎么一下子就转到“满门抄斩”这么血腥的事情了?好象还跟朝庭有什么关系。

我看看“冰块”,此时一张俊脸真成了一块“冰”了。再看看叔公,也皱着眉头在沉思。我是恨不得一把把“冰块”拉到没人的地方,好好问个清楚,他们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淡云,此事我们慢慢再议!我先回去了!”叔公站了起来,神情疲惫,象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他走了几步,又转向“冰块”说道,“裘家的亲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裘老爷子说他家的外孙女对你是极为中意,再说,我与他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要是拒绝也实在说不出口…”

叔公停了一下,又转向我说,“孙侄媳,你再劝劝淡云!多妻多妾,才能多子多孙,看看其他各房,再看看淡云这房,太冷清了,是时候添几个人了!你刚回来也许是匆忙了些,不过先定下来,缓些日子进门也行。”

我低着头站在旁边,也不表态,只是弯腰行礼道,“叔公慢走!”

“先回房等我。”“冰块”对我低声嘱咐了一句,又对着叔公说,“叔公,请!”然后亲自送叔公出门。

我站在大厅里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小紫进来催我回去,我才跟着她朝淡月院走去。

一路上,免不了胡思乱想。

平日里我不愿意问苏家生意和苏府外面的事情。一个原因是我明白自己的处境,可以说我只是闯入这个世界的一个孤魂罢了。我可不认为几百年前的人思想都那么开放,能够轻易接受来自几百年后的人,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会落个“妖言惑众、烈火焚身”的下场。我想只有安分守已、不惹麻烦,或许才是对自己同时也是对我身边所爱的人的最好保护。

另一个原因是我性情懒散,从来就没有“闯一番大事业”的雄心壮志,当初开“淡月居”也不过是为了以后梅园人的生计。在现代的我很平凡,落到这个年代依然很平凡,我只想抓住身边的小幸福,只是希望身边的亲人和朋友都可以平平安安地活着。至于苏家的生意要做到多大,从来都不是我考虑的问题。再说,我侃的那些生意经、小聪明,也只能用来吹牛聊天,大多都是拾心牙慧,并非我个人智慧,就靠这些,在生意上大概是帮不了“冰块”什么忙的。

刚才叔公和“冰块”的对话,提到了“朝庭”、“生死”的问题,让我吃惊不小。我差点忘了这并不是一个歌舞升平的年代,记得现在这个皇帝也做不了几年,换个皇帝肯定会有一番动荡。所谓树大招风,苏家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是好是坏还真是很难讲的…

“娘!娘!”正想得出神,佑佑带着些哽咽的声音传来。我盯睛一看,小家伙挣脱了小轩牵着他的手,朝我飞快地跑了过来。小轩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我,没有说话。陈嫂、小喜她们也跟着佑佑的身后迎了上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用得着这么隆重,都到院子门口接我吗?”我抱起佑佑,打趣地说道。再看看小家伙,两只大眼睛红红地,一张小脸若然欲泣。

“怎么了?是不是小轩舅舅欺负你了?待会儿娘帮你欺负回来!”我哄着佑佑,知道他肯定是醒来看我不在,陈嫂她们又不让他出去,闹脾气了,故意把事情扯到小轩身上。

“娘到哪儿去了?佑佑没看到娘,佑佑就哭了!”小家伙搂紧我的脖子,两条小胖臂搂得我喘不过气了。

“好了,好了,快松手!娘不是回来了吗!”佑佑终于松了松手,我喘了一大口气说,“小男子汉,一下子见不到娘就哭鼻子,羞羞!”

佑佑看看我,把小脸贴到我脸上,哼哼嗯嗯地撒着娇。

“小少爷醒来闹着要见少夫人,我们拦着他不让出去,他就哭了。幸好轩小爷来了,刚刚才劝住。二小姐刚才也来过,听轩少爷说少爷回来了,她就先回去了!”陈嫂说。

“小喜,你去一趟清云院,告诉韵儿没事了,让她别担心。其他人都进去吧!都忙自己的事去吧。”看大家的架势,大概都认为叔公是上门来找麻烦的了。小喜冲我笑笑,向清云院走去。陈嫂和小玉也进了淡月院。

小轩走过来把佑佑接了过去,又不确信地看了我一眼,“姐姐,真的没事了?”

“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对了,你们早上出门,怎么下午就回来了?”我边走边问。

“我们走到半途,他突然说要赶回来,所以我们就全都回来了。”小轩说。

“冰块”做事情还真随自己性子,什么原因也不说,带着几个人就这么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我停下来看着小轩说,“我很好奇,你在人家面前是这么称呼佑佑他爹的?还有,他又是怎么叫称呼你的?”

小轩愣了一下,大概是还没从我跳跃式的思维里反应过来。以前小轩跟我说起“冰块”,总是说“那家伙”,现在更省事,改成一个字——“他”。“冰块”也从原来的“那小子”变成了“小师叔”,就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外人面前是怎么互相称呼的。

“有外人的时候我叫他‘少爷’,他叫我名字。没人的时候我叫他名字,他叫我小师叔!”

我一听就乐了!这两人还真是有趣,称呼改来改去也不嫌麻烦。

“小轩,你带佑佑去其他院里玩玩,我有事情要跟你师侄谈!”我笑着说,特意加重了“师侄”两个字,换来小轩的一记瞪眼。

“佑佑不去,佑佑要跟娘一起玩!”小家伙在小轩怀里挣扎着。

“佑佑乖!去玩一会儿再回来!晚上娘给你讲三个故事,好不好?”

“五个!”伸出一只小手朝我晃着。

“好!五个!”与他小胖手轻轻击掌。

“小轩舅舅!我们去玩吧!!”小家伙心思真是单纯,很容易就满足了,催着小轩离开。

小轩不放心似地看着我没挪脚。

“没事的,去吧!”我笑笑。

“姐姐如果有事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小轩仍然没动,认真地对我说。

我突然想到那位老和尚让小轩带的话,他不会是想到那里去了吧?看他一脸担心的样子,我赶紧答道,“别想太多了!真的没事,如果哪天有什么事,姐姐一定会告诉你。”

我还真是幸福,这个当初在大街上无意中救回来的弟弟,又懂事又贴心!我伸手想去拍拍他的头,身高一对比,根本够不着,只好笑着作罢。

“爹!”佑佑冲着院门口喊道。

“那我带佑佑去了!”小轩看了一眼走进院子的“冰块”,抱着佑佑离开。两人经过“冰块”时,佑佑高兴地朝他爹比着小拇指,奶声奶气地嚷嚷,“爹!晚上佑佑要跟娘睡!拉勾勾的!”

“冰块”神情不自然的看看我,嗯了一声算是应答。小家伙回头冲我露出一脸笑容,开开心心地随小轩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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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谁都不娶

小家伙到是没有忘记早上跟“冰块”的约定,还知道提醒他爹,在关键时刻他总是显得固执又聪明,让人忍俊不禁。

朝佑佑挥着手,直到他和小轩走出院门,再回过头来看“冰块”,他正直直地盯着我,眼神炽热,嘴角微掀,神色古怪的淡笑着。

“干嘛!不认识我啊?”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转身往房间里去。“冰块”几步就跟了上来,抓住我的手,把我拉进了房间。

进了外屋,他放开我的手,退后了几步,双手交叉抱胸,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我,开始笑得肆无忌惮。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自然地撇开眼,不去看他那张笑得很嚣张的脸。

“月儿戴了我送的发簪,还精心打扮了,幸好我回来了,要不然就错过了!”“冰块”走近我,把我拉到他怀里,贴到我耳边又说道,“今日的月儿可真漂亮!不过,下次这样的打扮给我一个人看就行了!其他人不用理会!”

“我打扮成这样,还不是想给叔公留个好印象!我知道他一直对我不满意,但输人不输阵嘛!”

“谁说叔公对你不满意?刚才送他出门的时候,他还夸你聪慧、明理、举止得体,而且…”

"冰块”拖着长调不往下说了,拉着我到窗边的榻上坐下。

“而且什么?”我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

“而且…还知道耍些小计谋,懂得用缓兵之计,装柔弱来博得他的同情,若不是我突然回来,他还真让你给绕在生意经里,忘了上门来的真正目的了。”“冰块”笑着说。

姜还是老的辣啊!我耍的小聪明自以为得逞,还是一件件落在老狐狸的眼里。不过,他跟“冰块”讲这些话,让我觉得叔公还真是个有趣的老人!

“月儿谈的这些生意经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梅苑的那些书里看来的?你都忘了以前的事了,肯定不会是岳父大人教你的。”“冰块“摸摸下巴沉吟,“有几条到是很有意思,怪不得连叔公他也听进去了!”

我脸一红,赶紧说,“我不想叔公以为我爹是个大老粗嘛!这些都是从书里看来的,我也知道在叔公面前是有点班门弄斧了。不过,至少让他知道,我爹的女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他别老是捉摸着要给你送个配得上的真正的大家闺秀来!”我只承认是从书上学来的,没承认是梅苑的书,阿弥陀佛,我这样不算撒谎吧?

“月儿觉得怎样才叫‘配得上的真正的大家闺秀’?”“冰块”很好学的问。

“大家闺秀当然是要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样样精通!可我…”想想还真失败,这几样我也就书法还会一点,其它方面毫无优势。我丧气地垂下头。

“我觉得月儿这样就很好!琴你以前也会,只是忘记了,五子棋下的不错,书法也好,我在杭州路过淡月居,看到那牌匾上的字写得很有气势,给佑佑画的棋也很特别,那叫什么‘储蓄罐’的东西,外面套着的衣裳做的很有趣,还有你煮的‘鲜蔬鸡粥’ 也很好吃!琴棋书画、女红厨艺,你看,你都会了!”“冰块”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哪有象你这么算的!要象你说的那么简单,叔公就不会口口声声说要你娶妾了!”脸上不表露,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算他聪明,还知道哄我开心。

不对!娶妾的事!差点忘了!

我气恼地站起来,佯装掐住“冰块”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娶妾的事是怎么回事?怎么外面人都在传你要娶新夫人了?若不是叔公来,我还蒙在鼓里!哼!快说!”

“冰块”笑着不语,直盯着我看。

“别以为我舍不得,你如果说不出个理由来,我真…”我虚张声势地使了点劲,又赶紧松开。没办法,我真做不来太暴力的事情,特别是面对一张笑得很无辜的脸。

我放开手,正准备坐下,被“冰块”拉了一把,跌坐在他腿上,被搂个满怀,唇也被他炙热的气息密密包覆住。

“…唔嗯…我们在…在谈事情…你…你正经点…”我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抗议。

好一会儿,“冰块”才放开我,眼神炙热,声音嘶哑,“月儿!我们先做点别的事吧?”说完,抱起我就往内屋走…

“等等…大白天…门没拴…”我紧张地语无伦次。虽然“冰块”晚上在屋里霸道得很,但也许是从小就接受过礼教的熏陶,大白天是很守礼的,也就在口舌上暧昧一下,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万一佑佑回来闯进来就糗大了!

“别管门!没人敢进来!”“冰块“固执地把我压在床上,随手一挥,把厚厚的床幔放下…

“哪有这样的?刚才明明是我再审问你!怎么就审问到床上来了?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想用这种办法蒙混过关!”我支起身子,看着躺在身边的“冰块”说道。

“冰块”用一只手臂枕着头,笑咪了眼,一脸坏主意得逞后的满足!另一只手伸到我面前,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后得意地笑得更欢!

我抽起旁边的枕头,盖在他的脸上,又趴到他胸口咬了一口。他吃疼地“哼”了一声,把枕头拨开。我朝那个清晰的牙印努努嘴,挑衅地看着他。

他一伸手把我压到他怀里,紧紧地搂着,慢慢地说,“答应过月儿的事,我不会忘记的。所以,你不必为那种事生气!我绝不会再娶的!”

我趴在他胸口,不由咧嘴傻笑。我知道这些事情不会是“冰块“的本意,只不过是那些亲戚长辈们所谓的“热心”罢了。不过,忍不住还是会耍耍小性子,非得听到“冰块”的亲口保证不可。

“那个裘老爷子的外孙女,你要怎么办?”真是好心没好报,发次善心居然就招来一个要跟我抢相公的小丫头。

“别人的事我不管!谁答应谁自己娶了就是了!”“冰块”冷冷地说。

我差点喷笑,六十多岁的叔公娶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亏他说得出口,若是让叔公听了,肯定会气得晕过去!

“无论叔公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娶!是吧?”我再次问道。

“除了月儿,我谁都不娶!”回答迅速,语气坚决,很好!抬头亲了他一口,表现不错,理应奖励香吻一个。

确认了“冰块”的想法那就好办了,以后叔公他们要是上门来再跟我说什么娶妾的事,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他们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娶亲,你怎么办?”听了“冰块”的保证,心里石头落了地,又忍不住问些假设性的问题。

“即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娶!”

我满足地笑!再一想…不对!

“如果他们用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还是答应吧!先保住命再说,然后再找机会逃了就是了,反正被迫许下的承诺,不守约也算不了什么!”我赶紧改口,我可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采用这种“鱼死网破”的做法。

“冰块”没说话,对我的观点不否定也不肯定。

“如果他们用刀架在我脖子上,逼你娶亲,你怎么办?”没办法,我就喜欢胡思乱想。

“我不会让人有机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冰块”的手臂紧了紧。

“我是说如果,又不是真的!”我抬手拍拍他的脸,让他快回答。

“那我就先假装答应,保住你的命,然后再找机会救你出来…”

“不行!”我猛得挣脱他的手,坐了起来,很认真地说,“即使他们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你娶亲,你也不能答应!本来刀架在我脖子上,一定会害怕,但只要想到你不会违背对我的承诺,我就会想着要活下去。如果你当着我的面答应要娶别人,我可能一时气急,会直接撞到刀上死了算了!”

“月儿!”“冰块”生气地低喝一声,坐起来一把把我搂住,“你又在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我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佑佑,不会让人有机会把刀架在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脖子上!”

我在他怀里挣扎着,吃力地回头想看他的脸。“冰块”慢慢松开了手,扶着我的肩膀,脸色铁青,瞪着我不说话。

完了!我好象又说错话了!我承认,我提的“刀架在脖子上”的问题的答案即任性又自相矛盾。我还杞人忧天,总是想些有的没的,刚刚说的话实在是有点不着边了。

“我是瞎说的,你别生气!”赶紧放低姿态讨饶。

“冰块”的脸色有些缓过来!我又主动凑过去亲亲他的嘴唇,可惜人家不卖我面子,看着我不动声色。

用力推倒他,摸摸他胸口刚才被我咬得那个牙印,又低下头亲了亲,再故意用舌头打着圈地舔舔我留的这块印记…

一阵天旋地转,我终于成功转移了某人的注意力,被反压在床上…

只是…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打发佑佑离开,不就是想认真的跟“冰块”谈谈当年堂兄的事情,还要问问刚才在大厅里听到的什么“朝庭“、“满门抄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结果却变成我要“牺牲色相”来安抚某人的情绪?我好象又稀里糊涂地把自个儿绕进去了!

在即将被某人又一次生吞入腹、吃个干净前,我极哀怨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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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冰块”出房门的时候,看到小紫在东厢房的廊下站着,远远见了我们,小跑过来说,“姑爷!小姐!前院来传过,可以用膳了!”

“佑佑呢?他有没有回来?”朝佑佑的房间方向看看,不象是佑佑在的样子。

“小少爷一直在轩少爷那里,这会儿应该也跟轩小爷到偏厅去了,二小姐他们都在等着姑爷和小姐过去!”小紫说完,看看我,偷偷眨眨眼,笑得很神秘。

我顿感脸上发烫,暗暗瞪了小紫一眼,不好意思地拉起“冰块”就走,掩饰着说,“我们赶快过去!别让他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