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就那么重要?”

“是。”

“女人,越是美丽就越是致命。”

“卡洛斯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你又是我最好的手下,我不想看到你有败在一个女人手里的那一天。”

她看的出这个男人对那女孩已经用情至深。

可他们不是普通人,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没有资格去爱人。

因为他们给不了女人任何的承诺。他们没有什么天荒地老,没有什么海枯石烂。

下一刻他们会葬身何处,都没有人知道。或许某次短暂的离别,就将会是永别。

一个杀手,是不能有常人的感情的。他们不是医生,每次的任务也不是去救人,而是杀人,或者,被杀。

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他们不能有感情。卡洛斯的人基本全是孤儿,没有亲情的牵绊,更不能被爱情束缚手脚。

卡洛斯的人,是不可以爱上任何人的。爱情会让人变得麻木,变得脆弱。有了弱点,代价就是失去性命。

身为同伴,就有帮他去除弱点的义务。

“限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她还活着,不是吗?”封澔唇边露出一丝得意。

这段时间,他暗地里解决掉了无数个被派来取她性命的杀手,只为保护她的安全。她可以安然的活着,便会被他们承认。

他有能力保护他的女人。也向他们证明,就像是某种食肉动物,一旦认定了伴侣,就绝不会放弃。

姚霜银轻叹,长指抚着额角。

“不错,她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女人,穿云试探过她的身手,一个普通的女孩是不可能——”

“我知道。”他打断她。

“你知道?”

“一开始我就知道,她的身手没有几年的时间达不到那个程度的。”

姚霜银皱眉。

“她是有意接近你。”

“嗯。”他坦然回答。

“封澔,你真够疯狂的,这样一个女人每晚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你就不担心哪天不明不白断了气?”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

“她并不是来要我性命的。”否则她有太多机会可以下手。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封澔耸肩,老实说,他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既不是杀手,也不是商业间谍。她没有对他造成过任何的伤害。除了曾经泄露他受伤的消息,便再没有任何动作。

“那么她背后的人又是谁?”

封澔沉默下去。

她背后的人或许就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见他不回答,姚霜银也不追问。

“也罢,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执意袒护她,谁都拿她没办法,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另外,皇甫律妹妹的事,是你做的吧?”

“确实跟我有关系。”封澔把身体藏进沙发里,叠翘起长腿。

“我们轻易不去动皇甫家的人,你这么做没有想过后果吗?”并不是惧怕皇甫家族的实力,只是两方有多项合作,为了利益还没有必要撕破脸皮。

“比起我,圣熙更想这么做。”他手指搓着下巴,笑的诡异。

姚霜银觉得有些头疼,为什么这些男人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官圣熙?他又想搞什么鬼?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招惹那个火爆太子!”

“还不是为了女人。放心,皇甫律的妹妹没有死,隐已经放出消息了,皇甫律很快就会找上圣熙的。”

官圣熙和皇甫律的妹妹,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不用封澔多说,姚霜银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又一个得力的属下遭遇了爱神爱神之箭。

“西泽尔公爵的委托,进展的如何?”

“既然已经得手,也跟「北斗」的人周旋很久了,玩够了可以收网了。”

姚霜银在说「北斗」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不能掩饰的恨意。

“我的人已经到了东京,我会亲自去解决。”封澔眯起眼睛,黑眸之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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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第八次抬头看着墙上时钟的指针,才过了二十分钟。

她收回视线垂着眼睛盯着脚下的地砖,一遍一遍用眼睛刻画着上面的花纹。嘴唇紧抿,脊背僵直的坐在沙发边缘。

只有不断搓着裙边的手指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慌乱。

对面沙发上那个翘着长腿懒散的依靠在那里的男人。他指间夹着香烟,曲着手臂撑着头大喇喇的看着她。

七七能感觉到他黑色护镜后面放肆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反复游走。

赤煌唇边带着玩味的笑意,好心情的欣赏着这个女人的窘迫,脑中回忆着她裙子下的曼妙身材。

看着她手上的动作,赤煌忍不住轻笑出声,掐熄手上的香烟。

“你在害怕吗?”

她装作没听见,继续低头盯着地砖上的花纹。

直到一双黑色的鞋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轻屏呼吸。

赤煌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悄无声息的,让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他坐在茶几上,一条长腿曲起踏到她的位置,隔着几厘米就要碰上她了。

“这说明你还记得我,对吧。”他意有所指的说到,看到她搓着裙边的手指有着片刻的停顿,唇上的笑容扩大。

“真是尤物,光是这张脸蛋也值得封澔费去保护了,说实在的,我还真有些不忍心下手呢。”赤煌有些惋惜,对上她不明所以的眼神,他脑筋一转,护镜后面的浓眉一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七七捕捉痕迹的移开一点。

“”

赤煌哑然。“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可有趣了。”

“这段时间你能安然的活着,全靠他费尽心机滴水不漏的保护,明白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你的命。”他说的云淡风轻,却如同丢给七七一磅炸弹。她的全身骤然绷紧,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他虽说的随意,可是她听出他语气之中的认真。

“别担心——”他说着就要伸手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碰她一下,我就断了你那只手。”封澔的声音冷冷的插进来,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

赤煌悻悻的收回了手。“你害我损失的那么多人,这么点福利都不肯给,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小气了?”

“那是你的人学艺不精,怪不得我。”封澔拉着七七,看也不看赤煌一眼大步离开。七七回头,赤煌勾着嘴角向她耸肩。

我的命,你若想要就拿去

「古堡」。卡洛斯T市基地之一。

天边的晚霞把周围的云彩印染的血一般的鲜红,让人觉得有些刺眼,不安。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硕大肥厚的叶子在地面上洒下星星点点的斑驳影子。

把手指举过头顶,半眯着眼睛透过指缝望着那一小块儿天。

微风起,吹拂着柔软的发丝从脸颊掠过,有些刺痒。

古堡里的人僵硬的表情反复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请问。”七七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身旁匆匆走过的男人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等着她的下文。

“封澔在哪?”

男人随意打量了两眼这个美丽的女子,似乎对这张陌生的脸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武场。”他指了指院子深处白色的建筑,声音如他的表情一样僵硬。

七七点头道谢顺着石子小路向那栋建筑走去。

大门是敞开的。她一眼就看到封澔被五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包围在中间,他从容一圈一圈的缠绕着护手绷带,然后固定。

他一直低着头,七七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危险气息。

“一起。”他话音刚落五人便一同冲上前去以自身最凌厉的招式发起攻击。

封澔只在最后的时刻才有所动作。灵巧的身形游刃有余的闪躲在五人狠绝的拳掌之下。以一敌五他依然可以丝毫不费力气的取胜,用更凌厉凶猛的拳势反击。钢铁般的拳头击在肉体上发出闷闷的响声,听的人牙齿都会打颤。

手下们私下里交换着眼神。任谁都看得出封澔极差的心情。就像是一头盛怒的狮子一般,需要用最暴力的手段发泄着怒气。他们不敢惹又不敢退缩,若是被看出有意应付绝对会比现在更难看。一次次被制服在地,还要翻身而起继续去当人肉垫。直到再也没有了力气,摆出各种造型摊在地板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滚。”他不耐烦的低吼。五人手捂伤处连滚带爬的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偌大的房间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七七震惊的咬出下唇,她从未真正见识他的身手,如今亲眼见识了,她是不是要庆幸自己的任务不是直接来要他的命?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要不要来试试?”封澔一边拆开手上的绷带一边表情冷淡的看着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格斗中敛去暴戾,那股强大的气场让七七都有些胆怯。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她会功夫的秘密,那反驳就太矫情了。可她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卡洛斯」,她不是不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她日日夜夜面对的这个男人,却根本不知道他竟然会是卡洛斯的核心成员。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千万倍。

“嗯?来过两招。”见她低头不语,他讥诮一声,扔掉绷带,脱掉上衣,冲她勾勾手指。

“过来。”

刚一走进他的攻击范围,封澔猛然一个扫腿踢向她。

七七只觉得有阵疾风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她只是皱皱眉,在原地站定。

他及时收住力道停在她脸侧,然后缓缓放下。

“怎么不躲?”

“不怕受伤?”

“你说过,你不会真的伤了我的。”七七语气幽缓,眉头依然皱着。

封澔冷笑。

“你倒是聪明,会用这句话来堵我。”

“不错,我是说过,作为我封澔的女人,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再送你一句话好了。”

他往前走进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高大的阴影把她完全笼罩。以极轻的语气开口。

“对于背叛我的人,我可一向不会手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七七按捺着心中复杂的情绪,微微转开眼睛。

封澔也不再看她,径直绕到后面的浴室,水声响起。

她走到半透明的玻璃墙外依靠在那,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

封澔知道她就在外面,毛玻璃上模糊的映着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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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时候,东京的接头人传来消息,情况有变需要他尽快赶过去处理。

他简单收拾两人的衣物,无意间翻到了隐蔽的角落里一个精致的棕色小瓶子。

没过多久,荀易骞把化验单交到他手上。

他看着化验单上那行清晰的小字,手指捏的咔吧作响。

荀易骞也被他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心下为那个小女人捏了一把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到。

“放心吧,这配方挺高级,不会伤身体。”

“还有件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不管你信不信,虽然我自己也不太信。”他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沉睡的林七七,面色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他为林七七的身体做了全面的检查。检查的结果,让他很是难以置信。他又反复确认了两次,最后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

封澔眼里布满了愤怒的血丝,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荀易骞知道他在听。

荀易骞自顾自的说着,细不可闻的轻叹,道出结论。

“她被人,下了盅。”

封澔楞了几秒,浓眉深深的纠结在一起。“什么?”

“终上所述,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被下了毒盅。只是这种盅很特别,我还没有发现致命的地方。所以她看上去与平常人无异。”

荀易骞双手环胸,眼里的谨慎与认真,让封澔闷的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毒盅。多可怕的词!他很难想象她的身体里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对她下了这般毒手,他一定要将那人碎屍万段!

“多久了?”

“至少四年。”

“能引出来吗?”

“能,不过她会死。”想引出她体内的毒盅并不难,但是那会要了她的命。这种毒盅,就是奇怪在这里。若是让它一直保留在她体内,她就没有任何危险。似乎下盅之人并不是想要她的命。这才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那要怎么解开?”

“只能找到下盅之人。”

封澔将手里的化验单揉成一团,死死的攥在手里。

将他的压抑与痛苦看在眼里,荀易骞轻抚额角。“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把她留下都太冒险了,显然她只是一个诱饵,你等于带了个不定时炸弹在身边。”

“会影响生育吗?”封澔的声音因为过度的自制显得有些嘶哑。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一点。别人在她身上下了盅,而她在他心里下了盅。就算她是毒酒,那也是他甘愿喝下的。

荀易骞怔了怔,答道。“不会。”

他叹气,起身。“不要跟BOSS讲,我来解决。”

“知道。我也尽量再寻找别的方法。”荀易骞看着封澔的背影,只觉得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爱情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可以让他对林七七执着到这种地步。

这两个字,还真是个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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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早些时候,官圣熙给他发过一些新的资料。上面的内容不多,但是却有一张照片。

从照片上看,她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青春靓丽的模样。双眼弯弯的对着一个男人在笑。

那种笑容,是封澔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

纯净的,真实的,开心的,满足的,幸福的,毫无保留的与现在的她,简直天差地别。

现在的她,也会笑。笑的妩媚,笑的勾魂,可她不快乐。就算是快乐也是装出来的。为了取悦他,她却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可是她不快乐

至少她从未对他那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