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礼声声声不绝,还礼还得我腰酸背痛腿抽筋…

捂住肚子,我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突然间,远处一声尖利的长声响起:“太子驾到!”

顿时,刚刚还围绕着我们的人群马上又围了过去。只见楚卓然挺拨的身姿傲然的挺立着,微笑着冲各位官员打着招呼,眼光突然扫到了我,他的眼睛明显的一亮,拨腿就向我这里走了过来:“六王叔,王妃、郡主,你们来啦?”

楚傲远与苏雪映顿时跪了下去,“太子有礼…”

我则再也跪不下去了,抚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楚卓然,我欲哭无泪。

楚卓然发现了我的异常,一脸紧张地挨近我,“绮君,你怎么了…”

我抽抽答答地看着他,“我…要…出…恭…”一字一顿。

顿时间,全场默然,一阵阴风在“上林苑”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第057章

舒舒服服的坐在临时的马桶上,我终于痛快淋漓了一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想着刚刚自己差点被憋死的糗样和楚卓然、楚傲远…等一群人涨成猪肝色的脸,竟止不住地大笑了起来。八成楚卓然也没有想到过,我第一次入宫,第一次以“懿德郡主”的身份与他的对话,不是娇柔婉转的请安,竟成了“我要出恭”四个字,这对于做太子的他来说,倒不失为一次新的尝试和考验。要他们这些当官的这么多的繁文缛节,不把人憋急了,我能这样么我?

但一想到苏雪映那一张不赞同和见到鬼一般哭笑不得的脸,我又立刻笑不出来了。看看,人家明明好好的在家向佛呢,一遇到我,就没得安生了!

只是,这能怪我么?怪只怪这么大一个皇宫,竟然连厕所都没几个,这能不把人憋疯么?

净了手,我从临时厕所里出来,心虚地向外瞄了瞄,待确定屋外无人,连刚刚带我来这里的太监和小宫女也都回去照应会场去了,我这才又嚣张了起来。伸了伸腰,抖擞抖擞精神,甩开腿到处溜达起来,想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溜回宴会上去。免得现在回去被人当猴子般看来看去,再加上刚刚的出恭事件…我抖了一抖:不知道会被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八卦多久?还是躲躲风头的好!

在苑里溜达了一圈,不同的植物见了不少,但却终究未见一人。加上天色已暗,在昏黄的灯光下,相较于前厅的热闹繁华,空荡荡的上林苑侧门显得有几分阴森恐怖,我越逛越毛骨耸然,不禁一个得瑟,看看时辰,我猜测着皇上应该也快要来了,便转过身准备往回走——“呜呜呜…”突然,一个稚嫩的哭泣声不远不近地传来,让我全身一阵发麻,不自禁地缩起了脖子,停下了脚步:天哪,不会这么邪门儿吧?

正想脚底抹油开溜,突然又转念一想:不对呀,我是穿来的,我可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是祖国未来的花骨朵,我是现代的无神论者,我怕什么?于是又猛一转身,冲着声音的来源厉声大喝:“谁?谁在那里?”边说边捋了捋袖子,想走近一点看个究竟。

“姐姐,姐姐…”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猛地冲进我的怀里,抱着我的大腿使劲的摇晃,“姐姐救我…”吓得我脚下一软,卟哧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待爬将起来,借着灯光我才终于看清刚刚吓我的竟是一个八九岁大的女娃娃,一身宫装打扮,梳着两个圆圆的小髻儿,一张圆圆的脸上全是眼泪鼻涕,大眼睛忽扇忽扇亮晶晶的看着我,“姐姐救我…”奶声奶气的求着我。

颤抖着手,我摸摸自己的下巴,又使劲地掐了掐她的,换来她的一声痛呼,我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是人!

于是我蹲下身,帮她擦了擦糊了个满脸的鼻涕和眼泪,轻声地问:“小妹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小朋友扁了扁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手指了指我身后的树,“刚刚…刚刚淑妃娘娘要我拿条手帕给她,哪里知道我经过这里的时候,风一吹…手帕就…呜呜…”说到这里,小宫女又哭了起来。

我抬眼一看,果然,一棵高高的梧桐树的分杈上,一条白色的丝绸手绢正迎风招展着。

“姐姐…”小宫女抽抽答答地拉拉我的衣袖,“你帮帮我,帮我把它拿下来好不好?手绢不见了,娘娘会打死我的…”

我看了看树杈的高度,有些为难:“这…这么高…”吞了吞口水。

小宫女又咧了咧嘴,“哇…”马上就要放声大哭的样子。

“别别别…你别哭啊!”我忙安抚着她:要现在有人经过,看到这一幕,指不定还要想成是我欺负了小宫女呢!于是我心一横:MD,老娘我豁出去了!

薅了薅袖子,我站起身来,很有义气地拍拍她的肩,“小妹妹,你等等,姐姐这就上树帮你把手帕给取下来!”

说完,我大气凛然地走到树下,看了看笔直的树,“吐、吐!”冲两手吐了口唾沫,双手抱住腰粗般的树干,使劲地向上一蹭…

“滋溜…”我滑了下来…

郁闷!

我再使劲地向上蹭——“滋溜…”我滑了下来…

于是,我蹭我蹭我蹭蹭…

“姐姐…”小宫女怯怯地在旁边提醒着我,“你这样…穿着宫鞋…是爬不上去的。”

我一脸茫然:“那怎么办?”总不至于要我脱掉鞋赤脚爬树吧?

“…”小宫女不说话,只是一双大大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我,充满着希望与乞求。

行行行,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谁叫我摊上了这等子事儿呢!如果我不帮她,指不定她待会儿还会被那啥娘娘整成啥样呢!宫里的女人大多心理有些变态的不是吗?

于是我唰唰地把鞋给蹭了下来,又把系在脚上的袜子也褪了下来,露出白白的脚丫子,再次抱着树干,手脚并用,努力地向上爬…

终于,我好不容易爬到了树上,瞅准了那挂着手帕的树杈,小心翼翼地一小点一小点的挪了过去,终于,一把把手绢给抓到了手里…

“小妹妹你看…”我冲着树下高喊,扬着手绢正想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曾想——树下空空如也,别说人,连半个鬼影儿也没有,而且连我的鞋竟然也不见了踪影!

“小妹妹,小妹妹!”我急得大喊,匍在树杈上,偏着头四处张望着。

“…”树下,再也没有人应我。仿佛刚刚那个哭着救我的小宫女只是我自己的幻觉。

猛然间,我心里一悚:该不会…真遇上不该遇上的东西了吧?

这一想,心里一慌,我肌肉僵硬的马上想从树杈上退回去,哪里知道,我刚退了一步,那细细的树杈就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惊吓间,我分明听到了树杈因承受不了我的重量而发出了细细的开裂声…

娘啊!不会吧?人说好心有好报,为何我好心去帮人,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抱紧树杈,我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扯开嗓门,“来人啊,救命啊!”我的声音在夜空中久久飘荡,高亢而凄厉。

终于,当楚卓然率领朝廷百官闻声赶到的时候,只看见我抱着树杈,神情紧张地望着他们,一双白白的脚丫子挂在树杈两边,在黑暗里更是显眼…

“好了,绮君,不气了不气了…”挥退了所有的人,楚卓然拍拍我的肩安慰着我。

我抹了把眼泪,抬起头看着他,“不气?能不气吗我?第一次入宫,原指望着能让大家留一个好印象的,可你看看…”我扯扯身上的新换的衣服,再踢了踢脚上重新换上的宫鞋,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郁闷,“刚刚你看到没有啊?我义父母的脸色,都黑了…那些个王爷大官的笑得那叫一开心啊…还有还有,你…我能不气吗我!”一想到刚刚那一幕,我就窘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也别再出来见人了。

刚刚当众人找到我的时候,我的一双白白的脚丫子悬挂在树杈两边,抱着树杈,我看着树下一众神色各异的脸和楚傲远夫妇那由红转青再转黑的脸,我是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楚卓然本想叫太监搭个梯子来救我,结果树太高梯子又太矮,没办法,楚卓然只能在树下轻声的安抚着我,然后说他会在树下接着我,鼓励着我闭上眼往下跳。没办法,眼看着那细细的树杈就快承受不了我的体重而断裂,我闭上眼往下一跳,哪里知道——原指望着楚卓然能平安地接着我,却不曾想,一根突起的枝丫一下子勾住了我的纱裙,“嘶啦”一声,我的宫裙从头裂到尾,甚至可以看到我里面的亵裤!这且不说,正因为这一勾阻挡了我下落的力道和角度,我竟然、我竟然…

一屁股坐到了楚卓然的头上!

如果这还不算最倒霉,那更霉的就是:楚卓然这娃也太不经压了,一看我的大屁股坐到了他的头上,他竟然向后一倒…

这下好了,由他垫背,我四平八仰的摔倒在地,两只白喇喇的脚丫就挂到他的耳朵两侧…

呜呜呜…

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

我早说过我和皇宫犯冲嘛,以前在民间倒霉丢脸一下就算了,这下子好了,闹到皇上举行的宴会上来了!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喊要出恭、光着脚丫子爬树、屁股压翻太子…这每一桩每一件都够这些朝廷百官和楚国百姓笑上几年的啦!

呜呜呜…

偶错咧,偶真的错咧!虽说点儿背不能怨社会,但偶人太霉压根就别想学人家搞啥穿越!如果我不是天天想着念着想穿越,我就不会被林昊霜以闲得无聊之名拉去给她爆爆米花,如果我不去爆爆米花,就不会被爆米花的爆筒炸到穿越;如果我没有穿越,我就不会沦落到这么个伤心的地方…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穿越的姐妹们啊,为啥你们穿过来就能文能武,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我穿过来就倒霉成这德行,一会儿沙漠被擒,一会儿晕马,一会儿被打屁股,一会儿被人逼债…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堂吧,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脸面,还拉上一个储君…

老天爷,你还要不要我活?还要不要我活了?

呜呜呜…

看我哭得这么伤心,楚卓然只好揉了揉刚刚差点被我坐断的脖子,强颜欢笑:“嘿嘿,其实你不用这么伤心的嘛,你看看,你至少还有个太子我给你垫背啊,想想,你多不简单啊,用屁股压倒太子,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啊…”

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我更是又羞又窘起来。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叫你不要说了你还说!”

楚卓然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在看到我眼露不善之后又聪明地忍住,别开眼不看我,肩膀却一耸一耸地…

娘的,这下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咳咳…”好不容易笑完,楚卓然清了清喉咙,突然想到了正事,“绮君,你刚刚说…那个小宫女说她是淑妃娘娘的人?”

我点点头,“对啊?”

楚卓然皱眉,“不对啊!淑妃娘娘早已过世五年了,她的宫女也早就分到了别的处所,况且照你这么说,那宫女的年纪也还很小,五年前顶天了也就五岁吧?但楚国有规定的,未满七岁的女孩子,是不能入宫当宫女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又吓得一抽,“不…不会吧?可刚刚那个小女孩明明就说是…”难道我真是见鬼了?这样一想,我又吓得全身冰凉。

楚卓然手一伸,打断我的话,“别急,让我想想。”别开头思索了一阵,他转头看我,“你可不可以跟我形容一下她的长相?”

我想了想,切实的形容:“嗯…脸圆圆的,胖胖的,很可爱的样子。梳着两个小圆髻,眼睛很大,小小的嘴巴,看上去很讨喜。而且年龄也就七八岁左右吧…”

楚卓然低下头:“七八岁左右…”喃喃着,突然间,他眉宇一开,“我知道是谁了!”站起身,“你等等!”说完就朝宴会那边走去。

一会儿功夫,他再度回来,手里竟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一个小男孩,身着宫服,看来品阶不低。当他把小男孩向我身前一放,我顿时惊呼一声:“就是她!”那个小男孩和我所见的小宫女的五官竟然完全相似!

“嘿嘿…”小男孩转头,冲着楚卓然狡黠的一笑,“皇兄…”

“嘿嘿…”楚卓然也冲他眯眯一笑,转瞬间又变了脸色,“说,是不是你刚刚恶作剧吓位姐姐?”

小男孩一见楚卓然脸色不善,缩了缩头,一下子中规中矩起来。

“太子,这位是…”我问得小心翼翼。

楚卓然鼻子一哼:“他?他就是我十六弟卓琪,我同父同母的皇弟!”一把拎着他的耳朵,“也是宫里最捣蛋的家伙!”咬牙切齿道,“说,是不是你刚刚假扮小宫女吓姐姐的?”

“哎哟哟哟哟…”卓琪吃痛,小小的手在空中乱舞着,一双含泪的眼望着我,还企图博取我的同情,“皇兄,我错了啦…”

楚卓然点点头,“嗯嗯,认错了?那就说真是你了?”下手愈发重了起来,“好,好得很!学会装神弄鬼糊弄人了?”

“哎哟哟哟哟…”卓琪惨叫,眼睛又撇向我,可怜巴巴地样子,“绮君姐姐,救救我…”

“哟,还学会叫救命了?你捉弄人的时候咋没想到叫救命?”楚卓然一点也不手软。

“你还说!”卓琪偏了偏头,一脸的委屈,“人家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帮你?”

啊?我和楚卓然都瞪大了眼:帮太子对付我?

只见卓琪偏偏嘴,一脸的愤愤然,“是嘛!皇兄你难得喜欢一个女孩,卓琪当然要帮你试一试她善不善良,心地好不好,身体怎么样啦…所以才扮成小宫女看她会不会心疼下人,外加体能怎么样,不然皇兄你这么威猛强壮,你们今后的婚姻生活可能会不协调哦…”

“你!”楚卓然大惊,揪着楚卓琪耳朵的手也快速的挪开,仿佛揪了块烫手的山芋,却立刻又回过神来想要再去抓他,“你个小儿,谁教你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哪里知道,楚卓琪像根泥鳅似的滑溜,一下子就从楚卓然的腋下跑了过去,冲我们扮了一个鬼脸,“皇兄,要开席啰,父皇和父后也快来了,你可别和郡主姐姐亲热太久了哦!”说完撒丫子狂奔而去。

“你个小家伙!”楚卓然还想追出去,却想到还忤在原地的我,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咳咳…”他走到我面前,清了清嗓,有些不自在起来,“卓琪他乱讲的,绮君你不要在意…”

我也因着刚刚卓琪的话有些脸红,听他这么一说,只能尴尬地笑笑,“不在意不在意…小孩子嘛,不懂什么事儿…况且,太子你是知道的,我有喜欢的人了…”委婉地再次向他表明我喜欢陆奇轩的事实。

楚卓然闻言一愣,却又在下一秒笑了开来,“当然…”呼吸窒了窒,“绮君你就放心吧。”又尴尬地笑了笑,“看看这个卓琪做的什么儿!小孩子家的恶作剧,绮君就原谅他吧。”

我笑,“小孩子嘛,都爱这样捉弄人。太子你就放心吧,我真的没有生气。”

楚卓然点点头,“那…快开席了,我们…我们先过去吧?”

我亦冲他点头,“好!”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

 

第058章

回到会场,宴会还未开始,但文武百官均已就座。楚卓然偷偷告诉我,若按平日皇室宴会的规矩,宴会会分为男宾席和女宾席,分别由皇上和皇后主持,皇上招待的文武百官按文左武右、品阶高低就座,而皇后招待的女宾席亦是如此,如有妃嫔参加,则妃嫔按品阶高低就座于皇后两侧,再下来的命妇也按夫妻的品阶同夫制。但因为今日为中秋赏月会,中秋乃为人月两团圆,所以可不讲这些规定,男女同席,女眷可陪夫婿面见天颜。

楚卓然将我带到会场外就和我分开了。毕竟他是太子,如果与外臣的义女一同进入,那些酸腐的官员们不知又要说三道四些什么。文武百官均已入席,全场并不像我想象中的喧闹。大家都静静的坐着,脸带肃穆与庄重地等待着上殿的到来,偶有交谈,也仅限于私人间的窃窃私语。在引路宫女的带领下,我安静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因廉亲王楚傲远品阶高,与夫人已位于上座,所以作为他义女的我也必须和他们坐到一起。

跪坐在就像现在的小日本跪榻榻米一样的宫女早就为我准备好的席座之上,我心里真是无比的哀怨:虽然我早就知道,按君臣之礼,除却上殿可为坐席之外,外臣均是以跪席以坐,但我的心里就TMD不平衡:你说吃饭就吃饭呗,干嘛还要搞这些礼制之类的俗套?难道古人真不知道这样跪久了两腿会血脉不流通,容易患上萝卜腿儿么?看看现代的小日本女人那一条条上面粗如象腿的大腿和下面细如萝卜的小腿,那叫一畸形啊!可那怪不了人家,人家是岛国,啥都没有,坐不起木制的板凳,就只能委屈自己的腿——可咱楚国好歹也算是泱泱大国了吧,干嘛也搞这一套?也不怕这样吃饭会消化不良!

我刚跪坐好,一抬头,却看到几乎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就像我的身上打了聚光灯一样。不仅是那些闲着无聊多事的诰命夫人,就连她们身边的夫婿也纷纷冲我行注目礼。只是目光似乎不怎么友善,有些是轻嘲,有的是看好戏,有的则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之下,我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感觉背后就像有根芒刺似的,扎得我坐立不安:干嘛干嘛?你们以为我想出出丑?你们以为我想用屁股却压你们的太子?我这是不得已的好么?若不是不知道皇宫里会找不到厕所,若不是又恰好摊上了楚卓琪这么个搅事儿的皇子,我能成这样么我?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我还不信了,你们生来就是圣人,就从来没当众出过糗!看!还看是吧?好,老娘今天让你们看个够本儿!

于是,我柳眉一竖,猛地瞪起自己本来就不小的杏眼,一一扫过全场,对每一双看着我不怀好意的眼睛都投去了问候的一瞥,没错,是问候的一瞥:问侯那些人家里的十八代祖宗!

果然,在我杀伤力不小的“秋波功”下,所有向我投来的眼神纷纷瑟缩了一下,看向了别处,见此情此情,我心里那是一爽啊:TNND,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如何,看到老娘的厉害了吧?看到了吧?屈服了吧?想用眼神来凌迟我,也不想想我是从哪里来的!我是穿来的,我是21世纪的小强啊!我不欺压别人就是别人祖上积了德,还能让你们这几丫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娃欺负了我去?想都不要想!

正暗自得意间,突然,坐于我身侧的苏雪映发现了全场的异状,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我凌利的眼,竟惊得脸色一变:“绮君,你怎么了?”

“母亲,有什么事吗?”我问她,凌厉的眼神没变,继续扫视全场中…

苏雪映也不答我,转过身,竟拉了拉楚傲远的衣袖:“王爷,你快看,绮儿她的眼睛…”

楚傲远闻言,越过苏雪映看我,在与我的脸照面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竟也是一僵:“绮君,你的眼睛怎么…”

我也傻傻地看他:“父亲,有什么事吗?”他们到底怎么了?我的眼睛只是有些瞪得生疼而已,他们怎么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楚傲远脸色都青了,伸出手,抖抖瑟瑟地指指我,“快,快,绮君,眨一下眼睛!”

我依言眨了眨,休息了一下刚刚一直瞪着的眼,睁开,“父亲母亲,到底怎么了?”见他们夫妇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心里更加的好奇起来。

终于,苏雪映抚了抚胸口,转身俯到我耳侧:“绮君,你的眼睛…从来没出过毛病吧?”

“当然没有!”我立马否认。庄绮君的眼睛一直都挺好的,没有近视,没有沙眼,没有角膜炎…这么久以来,我一直看东西都很清晰的好不好?

苏雪映于是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见我一脸的奇怪,她又俯身到我耳畔,小小声的说:“刚刚…我看你的眼睛…像是斗鸡眼儿似的斗在一块儿…可把我和王爷吓坏了…”

倒塌!

看苏雪映一脸认真的神情,我真想扯着头发叫娘:敢情,我刚刚那充满着杀意的凌厉眼神…我的秋波功…在别人眼底,竟然成了斗鸡眼了?

瑟缩了一下,我顿时气焰矮下去几分:算了,多做多错,我还是低调为妙,低调为妙啊!

“皇上皇后驾到!”正想着要低调,突然一个高亢尖利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就如同是拧到了极致却又走发了丝儿的螺丝般让人闹心。顿时鼓乐声起,馨钟长鸣,全场的所有人全都站了起身,向着最中央的雕刻着金碧辉煌的龙凤的座位长长一揖,恭下身去。

“臣等恭迎皇上皇后!”恭迎之声庄严肃穆,整齐响亮。

我也不能例外,但仍忍不住有几分好奇,偷偷拿眼去瞄。只听乐声中,一阵脚步声响动后,便出现了由左右排列整齐的三名手提宫灯、低眉顺目的引路宫女,两位手持拂尘,身着深蓝色太监宫装,看似太监总管般的两名太监一脸顺和的紧随其后,接下来,便是一是身着明黄色九龙袍的壮年男子正携手一位同样身着明黄色凤袍的妇人,我知道,那便是皇上和皇后,楚卓然的父母,楚国权力的代表!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太子楚卓然及后宫妃嫔、皇子皇女、一众一脸谨慎小心的宫女太监,扬扬洒洒的一百来号人…

“众卿平身!”待皇上和皇后落座,终于决定不再折磨我们,对全场所有正躬身为九十度的人下了赦令。听到这声“平身”,大家这才敢直起腰板。我看着在场一些垂垂老矣的官员,心里真为他们感到可怜。

“落座!”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再尖利的一呼,大家就像是被扯了线的木偶一样,一致转正身体,跪坐归位。

娘的,这些是谁发明的礼制啊,也不嫌折腾!

趁着待大家重新坐好的机会,我偷偷抬眼看向上位的皇上和皇后,这才发现皇上眉眼与楚卓然极为相似,且颇有儒风,虽身着天子的服饰,有着国家最高决策人的气度与威严,但却并不似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而皇后更是一脸的慈爱之像,嘴角含笑地看着大家,眉宇间也颇有些庄重的气势。真的很难想象,他们竟会是手握所有人生死的领导者。

大家落坐后,皇上终于又发话了:“今日乃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之时,故朕在宫中大宴各位爱卿,希望大家不必拘礼,尽情饮酒赏月,务必君臣同欢!”说完,与皇后共同举起了酒杯,里面盛满琼浆玉液,“诸位爱卿,请!”

众人于是全端起身前桌旁的酒杯:“敬皇上、皇后!”一口将杯中物饮尽。

我咂咂嘴:妈呀,好喝!酱香型的白酒,酒体泛着经年的微黄,柔和醇香,果然是好酒!我穿越一着,混了口御用贡品来喝喝也算值了!

喝完酒,好戏正式开场。随着总管太监的一声“奏乐”,顿时间,百花争鸣,万花争春。一众美女轮番上阵,施展出全身解数,随着乐声轻扭着柔腰,展现着自己最最柔美的舞姿。

此间,宫女们亦穿梭其间,为我们端上了最美味的菜肴,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害得本已饥肠辘辘的我眼都绿了,抢过筷子,再也顾不得一旁的楚傲远和苏雪映脸色如何,直接朝着我最最喜欢的菜进攻。

正吃得兴起,正值歌舞作罢之时,还未等下一轮歌舞接上,突然,坐在我们一旁的一位大臣跃了起来,直接走到宴会中央,躬身朝皇上一揖:“臣礼部尚书张适才启奏陛下,今日是中秋佳节,陛下圣恩浩荡大宴群臣。为感圣恩,臣家中小女殊莲想在此为陛下及皇后弹唱一曲以助雅兴,请皇上准许!”

我一惊,正挟着一只鸡翅膀的筷子也差一点落在了地上:不会吧?表演,又是御前表演?难道这又是传说中的穿越定律?不过马上又恢复过来:还好还好,我可没准备任何的节目拿出去献丑,其他人家的女儿干什么关我P事儿!于是又安心的继续啃起鸡翅膀来。

“哦?”皇上乐呵呵地一笑,我正撕扯着鸡翅膀的一块皮,不经意间抬头,却正好撞见他与皇后对望一眼时眼底闪过的一丝不豫。不豫?不会吧?因为下一秒,皇上已经状似兴奋地对张适才道:“快快有请!”

于是乎,在万众的瞩目间,张家女儿身着五彩曳地长裙,怀抱一琴,珠环翠绕的携一众女子施施然上前,向皇上皇后请安后,将琴安置于琴台上,缓缓拨弄起音调来,身后的女子也随着她的音调开始款摆身姿,跳起柔丽的舞蹈来。音调过后,和着弦音,她启唇高唱,声音清丽:“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凤兮凤兮双凰栖得托子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必和谐中夜相从别有谁…”

听着她悠扬婉转的歌声响彻全场上空,我感觉呼吸都窒住了:这这这…这歌,可是千百年来一直被世人所传唱,却消逝于现代的《凤求凰》?娘啊!过瘾啊,我终于听到古时流传的歌声了呀!看看,穿越总没错吧?

“别有谁…”随着缓缓的音律,张殊莲终于唱完了这曲古色古韵的《凤求凰》,纤纤十指放于琴面,抚平着尚有余动的琴弦,一双翦翦秋目却直直地望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