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莫名的让我的心一痛。

我该如何向他开口,告诉他…他心里爱着的那个人,与眼前这个人…

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手,不自禁地抽了回来。

我的动作让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却仍痴痴地看着我,执意要等一个答案。

忍不住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我直起身坐了起来,抱着腿,直直地看着他,“耶律逐原,你真的…有爱过我吗?”故意地,我把“我”字压得很重。

耶律逐原微微一愣,但随即立刻朗声道,“爱!”坚定无比。

我于是笑了,笑得有几分凄凉。

“那好,耶律逐原,我告诉你一个故事,”我眼望着他,觉得是时候,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了,“一个关于灵魂穿越了时空,附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的故事…”

于是,我开始向他娓娓道来了我的身世,就像跟奇轩说的那样,甚至比跟奇轩说的时候更详细。我告诉了他很多关于现代社会的事,从我小时候开始,讲到为林昊霜爆爆米花被爆筒炸到穿越,从醒来在沙漠里的茫然讲到被帅哥所擒获…中间,为了让他相信我的话,我讲了许多许多的我在现代生活的事情,讲到飞机,讲到轮船,讲到核弹,讲到超市,甚至讲到自行车…

然而,耶律逐原的表情却越来越冷冽,一双如鹰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渐渐的竟然染上了狂怒的气息。

终于,他忍不住一拂手打断了我的话,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大吼道,“庄绮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何苦为了拒绝我而编出这样一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来骗我?这算什么?你把我耶律逐原当什么?”他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又捏紧了起来,跳将下床,冷冷的看我,“庄绮君,你不要以为这样一套怪力乱神的话就能哄得我放了你,任由你回到陆奇轩的身边,我告诉你,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到这里,他突然蹿起,一把从床里扯过我,攫紧我的下巴,眼睛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子般恨恨地看着我,似要将我撕裂一般,“庄绮君,我告诉你,你是我的,是我耶律逐原的女人。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一套什么劳什子的谎话,因为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你,相反的,我只会觉得你…很恶心!”说完,他一把把我扔回床上,穿回自己的衣服,却连鞋都不穿,就这样赤着脚走到门口,摔门而去,带来一阵风和雪…

我跌坐在床上,脑袋是一片眩晕,很久很久都无法回复过来。

但是,我的唇边却漾开了一抹笑。

耶律逐原,谢谢你。当你在选择不相信我的那一刻,你已经把你自己的真心给丢弃了…

 

第090章

耶律逐原这一次看来是真正的动了气,整整两天,他都没再过我的房,只是命人不定时的拿药给我服下。话说这药,真TNND奇苦无比,喝得我翻江倒胃的直想吐,比咱现代的霍香正气液味儿还大,让我总感觉他们有故意整我在我药里加了味苦的药剂之嫌。而我还得在那些士兵威胁中又带着点看笑话的眼神下捏着鼻子强灌进去,然后再翻过碗来,装作无所谓的一笑,“嗯,好喝,再来一碗!”顿时吓得这些人缩缩脖子一脸无语,表情就像在看怪物。

靠,真当我是好惹的。

这不,在经历的闹腾了两天之后,我的中药味道再也没有这么苦了,里面甚至还下了红糖,有一丝丝甜甜的味道。

哼,也不想想我是谁!我边喝心里边想着。话说现代医药虽然很发达,但我爸妈却仍对传统的中国医药有着不可抗拒的信仰。说什么西药吃多了对身体有害,中药好,副作用小,又能治本。于是乎,每当我与昊霜有病痛的时候,总是先吃西药消炎,待好得差不多了再喝中药调理。否则,咱咋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经过我爸妈一系列的地狱的折腾,我对中药有了很大的认知,也对中国的中药文化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他们这些蛮子想整我?也不想想我是谁?我是苦水里泡大的现代人,我容易嘛我!

连喝了两天的药,第三天一早醒来,身体感觉好了很多,原来的眩晕感和身体的酸痛感也少了很多,于是我爬下了炕,伸了个懒腰,看矮凳旁有一套新衣裳,估摸着应该是耶律逐原派人送进来的,由于他的狂猛,我的衣服已经被他撕破了好几件,这一件,就算是他赔我的了!

于是,迅速地将身上的穿了好几天的里衣换下,展开衣裳正要套上,却不料门吱呀一响,正赶上耶律逐原进来,后面,竟还跟着几个端着碗碟的士兵…

“啊——”我反应过来,一声惊叫,赶紧把身子扭了过去,用光裸的背对着他们…

耶律逐原这才一下子回过神来,立刻冲上前来抓住背子将我紧紧地裹住,然后回身冲身后几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昏了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士兵低吼,“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出去?”

那几个士兵这才一下子恍然大悟,端着手里的东西一扭头一溜烟的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见人都走光了,耶律逐原这才清了清嗓子,化解了一下尴尬的场面,放开我,脸色极不自然地道,“那个…他们都走了…”

我却一阵光火,光火得把我怕他的事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转身怒瞪着他, “耶律逐原,要死啦你?你懂不懂礼貌,你进门前至少先敲一下门吧?”看到他还一脸无辜的样子,我真恨不得能伸出手去挠死他!“还有,大遥没女人吗?这几天跟上跟后的全是男人,你叫我怎么办?”

也许是我生气的表情太过凶恶了,耶律逐原又愣了一下,却最终在唇边漾开了一丝笑意,而且,笑痕越来越大,“我的小野猫终于发火了,嗯?”他一下子将我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完全无视我的拼命挣扎,亲了亲我的额头,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知道吗,我最怀念的,就是我们以前在祁支山北面的绿洲那里…你给我唱歌,很怪异的歌……我还记得,那时的你真笨啊,一点小心思我都能看穿,还想要整我吃你加了料的羊腿…还有,把厨房给烧掉,吓得阿婆大叫…知道吗?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阿婆吓得这么厉害…还有,你夜晚在我的营外喊口令的事…我也还记得…”说到这里,他突然俯下手来,俯到我耳边,轻轻地喘着粗气,开始亲吻我的耳垂,“绮君你知道吗?那时我虽然口头上怪你,心里却实在很高兴,看到你这样快乐,这样充满着活力…”手不自禁地滑到被子下面,滑过我光裸的皮肤,挑逗一般的抚摸着,“还记得你当时喊的口号吗,嗯…再喊一次,我想听…”

“呃…”我一时间无法适应他突然的温柔,皮肤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鸡皮疙瘩:哪有人在做那件事的时候,竟然还想听人喊口号的?这人…算不算有特殊癖好?

仰头,感叹:果然是变态年年有,古代特别多。

但他变态不意味着我也变态。

抬眼,我警惕地盯着他,一脸戒备,“耶律逐原,你想干嘛?”看他一脸暧昧的神色,我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都说男人早上最容易冲动,他…该不会…

果然,下一秒,他就将我扑倒在炕上,手抚弄着我的背,嘴也开始在我的裸背上零星地亲吻着,让我感觉到他的冲动…

“绮君,再叫一次以前的口令让我听听,我好想听…”他边脱着自己的衣服边说,语气粗犷暧昧。一会儿功夫,一具温暖的人体就压在了我的身上,手也伸到我的花蕾上,开始轻捻慢挑着。

我拼命地摆动着,却挣不开他的力道,只能急得大叫,“耶律逐原,你个种马!要操操你老母去…啊…”

然而我话还没喊完,他却已经从后面进入了我的身体,带着我开始疯狂的做着最原始的律动。

“好了好了,绮君别生气了,好不好?”

马车上,他轻轻地逗弄着我的下巴,好心情地笑弄着我,仿佛我是一只他豢养的宠物。

我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使劲地偏过头,不想让他再用这样的方式逗弄着我,也不想看他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一样的得意。挑开帘子,透过行驶的马车看向窗外。

心里,却在无比的翻腾着。

今天一大早起来就被他按回床上嘿咻了一个上午,直到近午时分,他大爷估计也累了,这才放开了我,帮我穿好衣服后叫人端了些饭菜进来,我已经累得快虚脱了,连吃饭都不想再吃,又被他逼着哄着硬吃了一条烤羊腿,刚想着想再回床休息休息,他倒好,硬拉着我出了门,说什么再过两天就要起程回大遥的国都帝京了,此刻正好他有空闲,带着我上街逛逛会都的街市,也让我顺便体会一下大遥的风土人情。

我本来就已经累得快要倒地了,再加上被他这样生拉活扯的扯出了千户府,在一群人的跟护下正要上马,腿一软,这下好了,直接接在地面的土里,半天爬不起身来,看着随行的一众人等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想到这里,我又禁不住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不能用眼睛当利剑,唰唰地刺他个体无完肤:如果不是他,我们用得着现在在马车上这样晃晃悠悠地在会都的街市上显摆不?

然而我的眼神他接收到了,却像装成没事人一样的一笑,一脸无辜无害的表情,手伸过来,一使劲,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与我一同望向窗外的街市:“绮君,你看。”他一一指给我看,又一一给我讲解,“这是牲口市场,大遥是一个游牧国家,所有的人都可以在这里把自家的牲口拉到这里来卖;还有这,是货物市场,所有西域和楚国过来的商人都喜欢把这些摆货物摆在街市上让人挑选;对了,还有这里…”

说句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遥国一个小小的会都也会有如此繁荣的情象。虽然他们所谓的市场并不是一条街,而是按物品特色划分开的各个不同的领域和路段,但我仍然看得出其实这里的人汉化都很深,无论是他们的衣着还是所卖的物品都可以看得出来。但他们也吸收了许多西域的东西,一些小小的物什上都有着很浓厚的西域文化色彩。可以说,大遥是一个连接着西域与中土文化的中介点,在这里,人们的买卖很自由,一点也不输于楚国的京都。

更让我难以忘记的是,这里除了买卖繁荣之外,竟然还有许多艺人也在当街表演,其中,竟然还有养吹着笛子让眼镜从竹篓里探出身来跳着怪异舞蹈的天竺人!这对我的吸引力不小,话说这些画面我也只在电视里见过,现在亲眼得见,我如何能不激动?于是我叫耶律逐原在此下车,一直站在那里看了个过瘾,这才啧啧称奇的再次上车离去。

接下来,我们又参观了皮货市场,草料市场,武器市场…终于,在又到了一个市场时,耶律逐原命令停车,下得马来,又将我牵了出来,揽着我就往前行去。

我一眼望去,这个市场里全都是人,却没有看到有卖货的地方,不禁好奇的扬起头问他,“这里怎么全是人?这又是什么市场?”

耶律逐原却嘲我微微一笑,“既然你都说了这里全是人,那这里当然…是人市喽!”

人市?

我乍一听他的话,顿时吓了一大跳,脚步一顿,戒备地看着他,“到这里来干嘛?”

该不会…他想卖我吧?

还有还有,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允许卖人?天哪,天哪!这里真没人权啊!

转身,想跑,却被耶律逐原一下子揪住了我精心“梳好”的两条小辫,下一秒又被扯进他宽阔的胸膛里。

“你在想什么呢庄绮君?”他的声音在我的头上响起,略带着揶揄,又带着一丝宠溺,“早上的事…不是你说要几个女的过来服侍你的吗?所以…我干脆让你到这里来…挑几个女奴回去…让女的侍候你,我也放心,好不好?”他咧开嘴笑了,刮刮我的鼻头,“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呃——我一下子呆住了。

挑女奴?让我?

还礼物?

上帝啊,我的神啊,救救我吧…

 

第091章

虽然我打心眼底没有想要践踏人权的爱好,但迫于耶律逐原这难得的“好心”,我被他“强押”着,只好随他进入了人贩市场。

一路走过,我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贩人的俱是一脸的热情大声的吆喝着来来往往的人过来“看货”;被卖的人,则是一脸的惊恐万状,眼睛里有着惊惧,也有着对未来的害怕;而买人的,则全是一脸的挑剔神色,东挑西捡,买男奴的看牙口,看体形是否健硕或生殖器是否硕大,买女奴的,则要看长相,看牙口,看胸部…更过份的是,有的买主竟然直接把女奴按倒在地,拨开女奴的裤子,分开大腿检查其是否是“雏儿”…而这些女奴中,遥国人很少,据耶律逐原讲,这些被卖的人大部分都是来自于中土楚国的战俘或是他们掳来的良家妇女,也有一部分则是西域一些小国的俘虏…

看着市场里一团乌烟瘅气,人与人之间,拿着别人的生命与尊严、自由作着交易,仿佛只不过是在买匹马买只羊…不,那些裸露着身体,头发上插着稻草脖子上系着粗绳的人们在这里甚至还比不过一匹马或一只羊的价钱,就这样被人卖来卖去,而这些买他们的人,对他们更是连一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可以想见,被买走的人的命运将会是如何的可悲。

我不由得心生怜悯,如果此时不是因为耶律逐原在我的身旁的现实提醒着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与命运,我说不定真会一个不忍将他们全买下来,然后放他们自由。

是啊,我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呢?我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护他们周全?说不定…有一天,耶律逐原失去了对我的兴趣,我的命运也不过是这个市场上一匹牛马的价钱。所以,耶律逐原今天带我来此的目的我很清楚,名义上是心疼我让我买个奴婢回去听凭差谴,可实际上呢?他何尝不是想借由买奴之机来警告我:在大遥,在他的领域里,一个没有人庇护的汉女的境地会是多么的悲惨与凄凉,所以,我最好不要再动逃跑之念!

可是…

眼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正一脸兴致勃勃甚至带着一点讨好意味的耶律逐原——我要逃离他身边的决心却更加的坚决起来。

我如何能不逃?当耶律逐原把这样一个藐视着人权与尊严的市场视为合法经营的一种手段而在遥国大兴的时候,当他带我来到这里,为大遥的人市的兴起和繁荣而洋洋自得的时候,我看到的,却是一副人间的炼狱!

耶律逐原,你到底将人——当作是什么?动物…还是草芥?

那么我呢?我在你的心目中,又与他们有何不同?

还记得三日前,你紧紧的将我抱进你的怀里叫我不要离开你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你的脆弱与无助,看到了你的害怕与孤独。我不得不说,我也有过一丝感动。我甚至想过原谅你对我的伤害,虽然不能给你爱,但至少我愿意给你我的顺从,愿意留在你身边陪你度过你生命中最难捱的那一段时光,就算是我当初不顾你感受而逃离你的补偿…

不过,到了今天,到了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我于你的意义,怕也不过就是小孩手里的玩偶,只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更加想要拥有吧?我,只是你…你泄欲的工具罢了。只怕有朝一日,你厌烦了我,我的命运甚至会比这些被卖的奴隶们更加的悲惨!

耶律逐原,你实在不应该带我来这里,让我看到这一切的。本来,心里,因为恨你而竖起的那块坚冰,也因为你的表白而有了一丝裂隙与动摇,但当我的脚踏进这个人间地狱的那一刻,我反而…更加坚定了要逃离你的决心与勇气!

此时,耶律逐原已命人将全市场里所有看得过眼的几个女奴带至了我的身边,转过身,微笑中带着他自以为是的宠溺,指着眼前那一排并列站在我面前的一脸惊惶,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我的女奴对我道,“绮君,看一看,这是今天最好的几个货色了,你有看得上的,我就买回去。”语气就像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将一条生命放在眼底。

货色?买回去?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眼波流转间象征性的看了并列的几个姑娘一眼,有些厌恶与乏味地对他道,“不用了,我不想要女奴,我想回去。”说话间,我转身就要往外走,来个眼不见为净。

然而我的手却被耶律逐原攫住,“庄绮君,你又怎么了?”他看向我,低吼,眼底有着一丝怒意与迷惑,这些我都懂。他的怒意来自于我的不识好歹,他的迷惑则诧异于我态度的转变,可这又怎么样,有些事情,我想通了,真的想通了,我现在甚至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瓜葛与纠结,不想对他有任何一丝的同情!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径直地挥开了的手,我无视一群遥将一脸惊讶的神情,快步越过他们往市场外的方向走,心里只想逃离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

身后,是耶律逐原的一声怒吼,“庄绮君!”眼见着战火一触即燃…

然而,下一秒,突然空中传来了一阵几乎堪称天籁的美色歌声,如落入玉盘里的珍珠,清脆悠远,细致绵长…就这么由远即近的传来,在一瞬间让一心想要快点逃离这里的我顿时脚下一顿:“朔风阵阵吹边草,篝火明灭雪花飘,征人路上小村庄,绿了杨柳梢…”

转头,我大惊失色地看向正在唱歌的那个女奴。她站在那里,很小的个子,还有着稚嫩神情的小脸她的模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娴静的味道,衣服虽几不蔽体,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种干净的地方,但一双晶亮的大眼却是兀自的看着我,眼底,有着期望,也有着几分暗示的意味,见我又慢慢地踱了回去,她笑了,笑得有几分赞赏与鼓励,却也笑得隐晦,千言万语,又化为了她唇间的那支未唱完的歌曲,“戈壁茫茫沙满天,浴血征战年复年,何日犁锄换刀枪,牧歌绕田园?”

她轻轻地哼唱着,而我,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眼底,包含着太多只有她与我才懂的含义。

不自禁地,我的眼中充泪了,自从被耶律逐原掳至大遥之后的紧绷在刹那间得到了释放,激动得我几近落下泪来。

我知道,奇轩来了!他来救我了!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因为,这一首歌,是我为奇轩一人而唱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首歌。

女奴唱罢,市场上突然前所未有的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她,用着许多我看不懂的神色。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却突然间换了神色,扑到了我的脚边,我一时不察,竟被她抱住了一只脚,“小姐,一看你的穿着就是大富人家的贵人…小姐你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奴婢会唱歌,奴婢天天唱歌给小姐听…小姐请您买下奴婢好不好?我不想被卖入红帐做妓女…今天卖奴婢的贩子说再卖奴婢不出去就要把奴婢卖给经营红帐的老鸨子了,所以小姐,求你行行好买下奴婢吧,奴婢为你端茶送水做什么都愿意,求求你,求求你…”说话间,头磕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赶快的喝令她磕头的动作,我让她抬起头来,想再次从与她交望的眼底确定一下我的感觉是否有误。她抬起了头来,却在看我的那一瞬间向我作了一个暗示的眼神…

确定了她的身份,心里的狂喜顿时抑不住地溢了出来。

强压下唇边快掩不住的那分笑意,我问她,“说了半天,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奴赶快聪明地答,“回贵人的话,奴婢叫绿珠。”

我于是点点头,抬头看向在我前方的耶律逐原,“如果非要买,我能选她么?”指了指绿珠。

耶律逐原刚刚被我气得有些发青的脸还阴沉着,此刻见我要买绿珠,他的脸先是一僵,然后低下头思索了半晌,终于抬起头冲我一笑,“好!”又踱到我的面前,“只要你喜欢,就好!”

 

第092章

把绿珠带回千户府里,自要通过一系列的检查。耶律逐原找来一些人帮绿珠检查身体,美其名曰是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和疫症,以防传染给我或传染给耶律逐原,但我知道,他对绿珠有着不放心,否则,怎么会让千户长的夫人亲自检验,直到把绿珠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才让她梳洗完毕后送过来呢?

绿珠来的时候,耶律逐原正呆在我的屋子里,半倚在床上好心情的与我调笑着,见绿珠进门,他甚至姿势也未变,反而将我搂得更紧,火热的唇也贴在我的唇上辗转反侧着,一点也不介意在别人的面前上演一出活色春宫。

然而绿珠却显得很镇定,见耶律逐原强行的与我在床上翻滚着,竟没有一丝的惊慌与失措,倒像是司空见惯一般,仅仅是盈盈拜倒,用她清丽的嗓音道,“奴婢绿珠拜见可汗,拜见…小姐。”

听闻绿珠的的声音,耶律逐原这才像刚刚知道有外人进入我房间一般住了手,又在我的唇上啄了啄,这才直起了身,看向绿珠,只见她穿着一身明绿色的丫环服,裙摆长及膝盖处,头发梳成一条黑亮的麻辫,却显得很是脱俗亮丽。于是他咧嘴笑了,回头看我,口气里是抑不住的揶揄,“想不到绮君的眼光如此之好,随手一点,竟然为我买回一个美人。这十两银子,果真没有白花。”又俯下身来与我对视着,“只是…绮君虽已很美,但现在孤王看绿珠的模样,却丝毫不逊于你…不知你留她于身边,妥不妥当?”就像在打绿珠主意的样子。

我心下一惊,以为他要染指绿珠,赶紧抬眼望他,却在对上他一双充满着期待的眼眸后立时回神:敢情他想看我为他吃醋的样子?切,怎么可能!

于是我冲他一笑,道,“可汗是大遥之王,想要什么样的绝色女子,又岂是绮君可以置喙的?”故意的激怒他。

果然,我此话一出,他的脸色顿时一变,转头又看了绿珠一眼,从鼻腔里恨恨地哼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径直下地后又理了理自己的的仪容,这才回转身对尚倚在床塌上的我冷冷地道,“我今儿有事要议,你就…”又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绿珠,“让她陪陪你吧。”说罢拂袖而去,却又在门前住了脚,“别忘了喝药。”他站在门口叮嘱着。

我一愣:他说什么?

然而我却无法再去探究他话语里的关心,因为下一秒,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掉了,风风火火的样子,像是在冲着什么人发脾气一样。

直到确定他走了,我才眼波一转,看向跪在地上的绿珠,走下床来,亲自将她搀起,细细地打量着她平静无波的脸。

经过了帅哥化妆为楼韵的事情之后,我再也无法相信身边的任何人,今天绿珠的到来,巧得也不能再巧,为了怕是耶律逐原对我的试探,我必须将她打探个清楚以后,才敢下定判断。

然而,面对我的打量,绿珠却勇敢地迎上了我的眼睛,直视着我,似乎想向我证明,她是我可以信赖的人。

我于是冲她笑了一笑,问,“绿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今天唱的那首歌,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是我必须搞清楚的一个问题。按说,她的唱的那首歌应该可以证明她的她的身份,但因为耶律阿单的打探功底,我算是彻底的领教了一番,况且身陷此境,我不得不小心为上。

听出我的话中含义,绿珠也轻轻地笑开了,“小姐,我们如今的环境,你认为…真有说穿的必要吗?卖我的那个奴贩是一个极妥贴的人,教导我们服待主子的本领一样也不少,你只要相信我能好好的服待您,就好。”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告诉了我身陷险境有些话她不便多言,又告诉了我她是我可以信赖的人派来的,值得我信任。

然而既便如此,我还是摇了摇头,“我怎知卖你给我的奴贩就真把你训练得这么好?你除了会唱歌以外,可否再向我证明一下你其它的能力?”双双打着暗语。我急需她拿出另外的证明来。如若她真是奇轩派来的人,那奇轩一定会告诉她我与他之间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果然,她眼波流转间,突然拉过我的手,摊开我的手掌,伸出自己的纤纤食指,在我的手上画下了一个符号——一个除却奇轩,在这个时空无人能懂的符号,同时也是象征着爱意的符号:?

看着这个符号,我顿时有些激动得双眼泛红,手都不自禁地抖了起来。这是奇轩回来之后的一天,我与他聊到古人与现代人之间对爱情的表达方式时,他问我现代人如何表达自己的思慕之意,我就拉过他的手,将这个心型的印记画在了他的掌心里,并告诉他,这个符号代表的是心,将心给对方,也就意味着爱。

然而,没有想到,仅仅这么一次,他就记了下来,并且记到现在!

绿珠看着我激动的神情,缓缓地道,“奴婢在被卖之前,贩奴的还告诉过奴婢一句话:凡事忍耐,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这就是生存之道。”绿珠又借贩奴人之口,说出来奇轩带给我的话。

我的心一动,眼泪几乎在同时间冲出了眼眶。这话,也是我只对奇轩说过的话,就在他向我求婚的那一天,我们一起回城的时候,我用这句佛谒中对爱的诠释来鼓励着他,同时也鼓励着我自己。我坚信着,无论前方有多少的险阻,只要我们心中有爱,我们就一定会等到在一起的那一天。

想不到,今天,却让奇轩用在了这里,借别人之口,表达了他的心意。他的确还相信着我,在盼望着我,无论我是不是已经…

在听到绿珠的这句话后,我心里的感动简直无法用语言可以形容。这么多日的委屈,惊惶与害怕,在这一刻都显得无足轻重。因为我知道,无论怎么样,无论我遭遇了什么,奇轩的爱,都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奇轩,你可知道,在这一刻,我是多么渴望自己能像一只鸟儿一样,插上翅膀,飞到你的身边,扑进你的怀里…永永远远,不离不弃!

“小姐,”绿珠偏头看我,用眼神示意着我:“如何,还需要我再证明吗?”

我摇摇头,泪珠滚滚,亦无言地告诉她:“不用了,我相信你。”可是,我心里还有一丝疑虑,那就是眼前这个绿珠,我从来没有听奇轩提起过,何以奇轩会将她派到我的身边来,她的身份到底是谁?是楚国的间牒吗?

我于是拉开她的手,写道:“你是谁?你的身份?”

绿珠见状咬咬唇,又一次拉过我的手,在我手掌心里一笔一画地写着,“王雷。”

我偏过头,当我看清那两个字时,顿时惊了一下,“你是说…”她竟然是王雷的人?这倒是我没有想到过的一个答案。

绿珠又点了点头,眼底泛出丝丝柔情。

见她此情,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还记得当初在奇轩军营的时候,王雷有一次曾跟我说起自己好像有一未婚妻,姓阮,名绿萼,说她生得天生丽质温柔婉约,只待他从军中退役后两人就将完婚。我当时还大大地用此事来嘲笑了他一把,也压根没往心里去…

但眼前这个突然冒出的绿珠,却让我心里没有来由的一抽。

赶紧拉过她的手,我在她的手掌心里写下了一个字:萼?

果然,她立马会意地点了点头,眼底浮起了一丝笑意,有些满足,有些甜蜜。估计她知道王雷曾向我提及过她,所以想来觉得很高兴。

我却顿时像被人抽走了筋似的软倒在地:为了救我,竟然让自己的未婚妻涉险,王雷,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有奇轩,他为什么会答应?

大概我的表情太过明显,绿珠一下子知道了我心里的所思所想,忙拉过我的手写道:小姐莫怪,绿萼的涉险,是救出你的唯一途径。你是王雷欣赏的女中豪杰,也是绿萼所敬佩的人。所以这一切,是绿萼心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