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点起一只烟,说自己睡不着,他来守第一班。我看了他一眼,对他说千万可别半夜自己摸出去找东西,进了玄宫随便你拿,这里就消停掉,你他娘的别给我看扁了。

胖子大怒说自己是这样的人吗?他守夜,保证我们安全。

路途疲倦,算起来上到雪顶已经是傍晚,进的冰盖中的宫殿,一路过来,已经快用了10个小时,相当于强体力劳动一天一夜,其中包括攀岩、狂奔、跳远,以及跳远失败摔楼,我想着都累,一进睡袋,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睡的很香,因为我是伤员,没让我守夜,我醒过来的时候,四周还是一片漆黑,风灯暗了很多,守夜的人已经换了潘子,他正靠在石头上在抽烟,一边胖子的呼噜打的象雷一样。

我看了看表,也只有睡了五个小时,不过大伤的时候,睡眠质量一般都非常好,因为身体强烈的修补,人基本都处于半昏迷状态了,但是醒过来脑子是清爽的,身体却更累,腰酸背疼的厉害。

我揉了揉脸爬出睡袋,一边活动手脚,一边让潘子去睡一会,说我来守会儿,潘子说不用,在越南习惯了,不在床上,一天都睡不了三个钟头。

我也不去理他,坐到另一边的石头上,也要了一支烟抽,吸着醒脑子。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潘子就问我,能不能估计出三叔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我看他表情,是真的关切和担心,心里有一丝感慨。按照道理,潘子这种战场上下来的人,看惯了枪林弹雨,生离死别,不应该有这么深沉的感情,但是事实上,潘子会对于这个老头子的忠心和信任,让我这样的亲侄子都感觉到惭愧,也不知道潘子和三叔以前发生过什么,有机会真的要问问他。

我安慰他道:“你放心吧,那只老狐狸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他这种人命硬,要是出事,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事了,咱们现在只要顾好自己就行了,现阶段,让别人担心的应该是我们,因为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潘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有点懊恼道:“可惜我脑子不行,三爷做的事情,我总搞不懂,不然这种危险的事情,也不用他亲自去做,我去就行了。”

我心中苦笑,心说三叔做的事情也不见得非常危险,我反而感觉最危险的是我们,老是跟在三叔后面猜三叔的意思,然后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样下去,运气再好也有中招的时候。

就比如这一次,从三叔可以提前给我们地下玄宫入口的线索来看,似乎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预先知道了这里地宫的结构,“沿河渠水至底”这是一句文言文,三叔讲话不是这种腔调的,这句话肯定是来自古籍。而顺子所说的,三叔他是一个人进入雪山来看,显然他并没有落在阿宁他们手里,如果他顺利进入了这个火山口,那他很可能已经在皇陵的地下玄宫之中了。

可以推测的是,这那让他预先知道地宫结构的“东西”,应该就是他前几个月去西沙的目的,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阿宁的公司竟然会在这里出现,他们的目标应该也不是海底墓穴,而是这里的云顶天宫,和三叔合作去西沙,只不过是在海底墓穴中寻找这座长白山地下皇陵的线索。

而阿宁在海底古墓中,和我们分开过很长的时间,在我们疲于奔命,给那些机关陷阱弄的抓狂的时候,这个女人在后殿中干了什么?是不是也和三叔一样,拿到了通往这里地下皇陵的关键?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刚才在前殿看到的装备精良的尸体,证明阿宁的队伍已经先我们到达了这里。根据顺子所说的,他们这么庞大的队伍是无论如何也通不过边防线的,可是他们却毫发未伤的过来了,表明他们必然知道一条谁也不知道隐秘道路。

这至少可以证明,阿宁他们也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就是我们和他们的绝对差异了,我们是完全的“无知”,地下玄宫之中有什么等着我们,我们根本无法估计,这其实是最糟糕的处境了,然而我们还必须继续前进,不能选择后退,这是糟糕之中的糟糕。

这些我都没有和他们说,因为对于潘子来说,三叔就是一切,三叔要他做的事情他就必须去做,不用管动机。对于顺子来讲,他完全是局外人,这就是一比买卖,他只关心最后的结果。而胖子就更简单,他是为了“夹喇嘛”而来的,陵墓中的东西才是关键,我们的三叔,对于他来讲只是一个麻烦的代名词而已。这些分析的出来的东西,似乎只对我自己有用,只有一个人是在扑朔迷离之中的。

其他人都活的如此简单,第一次让我感觉到有点羡慕。

又聊了一回儿其他的,潘子就问我身体行不行,我感觉了一下,经过睡眠,我的身体已经好转了很多,此时不用人搀扶应该也能够勉强走动,只是显然,打架还是不行的。潘子说还是再休息一下的好,难得这里这么安静,似乎也很安全,恐怕进了地宫之后,就再没这种机会了。

我一想也是,就想再进睡袋睡个回笼觉,然而却睡不着了,一边的胖子不停的用一种我听不懂的方言说梦话,似乎是在和别人讨价还价,在他说的最激动的时候,潘子就拿石头丢他,一中石头,胖子马上就老实了,但是等一会儿又会开始,十分吵人,我疲倦的时候完全听不到这些,但是现在要入睡,就给这搞的够呛。

闭着眼睛,又硬挨了两个小时,潘子一块石头挑的太大,把胖子砸的醒了过来,这一下子谁也别想睡了,顺子也给吵醒了。

整理好东西,又随便吃了一点干粮,我们重新走回到刚才看到的殉葬渠处,糜烂的黑色石头人俑还是无声的矗立在那里,长长的队列,一直衍伸至两边的无尽的黑暗之内。

我给搀扶着爬下殉葬渠,一下子就走入了人俑之中,在上面是俯视着人俑,所以感觉并不是很强烈的,但是一到下面,人俑就变得和我一般高,四周的错错黑影,让一股强烈的不安从里我心里产生了。

胖子用手电照了照两边的方向,问我道:“你们的三爷让我们跟着水走,但是这里现在没水了,咱们该往哪里?”

我看向潘子,他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参加过特种战争阶段,应该对这种东西有点研究。

潘子走近一座人俑,摸了摸上面的裂缝,指了指人俑朝向的方向,“看石头上水流的痕迹,那边应该是下游。”

胖子凑过去,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信任道:“人命关天,你可别胡说。”

潘子不去理他,说着招呼我们小心点,几个人开始顺着沟渠,向护城河的黑暗处走去。

护城河的长度,我一点概念也没有,在悬崖上用照明弹看的时候,整个皇城是一个远景,我们大概只看到建筑物的顶部,护城河给四周茂密的死树林遮挡着。而在上面桥的时候,手电的光芒又不足以照出黑暗中的全部。所以沿着殉葬渠直走了有半个小时,万般寂静的护城河底,却还是没有到头。

殉葬渠高底不平,有几段,里面的人俑碎裂的十分严重,似乎给什么巨大的东西踩过,那种坚硬的不知名的石料,都裂的粉碎,我甚至发现在沟渠的底下,不时还有人俑的头颅的四肢出现,似乎殉葬渠底下的土里,还埋着一层这样的东西。

或者可以这么想,这条沟渠是不是原本是要被埋藏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工程停顿了,所以还有这么多的人俑没有掩埋。

越走越黑,本来手电照在一边的河壁上,还有一点反光,至少还有参照物,走着走着,就连一边高耸的河壁都找不到了,四面都是黑咕隆东的,我们不由放慢了脚步,潘子提醒我们机灵一点,千万不要分神。

这个时候,走在最前面的胖子停了下来,我们正要上前,看到他做了一个让我们停下的手势。

我走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手电看去,只见殉葬渠的尽头已经到了,人俑的队伍消失了,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河壁,应该是到了护城河的另一面了,河壁上似乎有雕刻着一个乐山大佛一样的巨大的东西,因为手电根本照不出全貌,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看到河壁的根底下,有一道被碎石掩盖的方洞,现在石头已经给搬开了不少,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和刚才我们进来的排道一样,这个洞也是当年修陵的工匠们偷偷挖掘的通道之一,这是他们在地宫封闭之后逃出的唯一通道。

“又是一个反打的坑道?”潘子惊讶道:“开口怎么会在这里?这不可能啊。”

“怎么会不可能?”胖子问。“又不是你修的。”

潘子道:“这里当年是在水下,你以为那些工匠全是鱼吗?”

我摆了摆手让他们别吵,这时候顺子“嘿”了一声,说道:“过来看,这里有东西。”

说着用手电照过去,我们一看,只见方洞一边的石头上,有人刻了几个字。

第24章水下的排道

方洞有半人高,四方形,打的非常粗糙,边上全是大概西瓜大小的碎石头,里面也有不少,显然有人曾经把这个洞堵上过,而方洞内黑漆漆一片,不知道通向哪里,有点像我们在南方经常看见的水库涵洞。

在方洞一边的碎石头堆里,有一块比较平整的,上面很粗劣的刻了几个字,是非常仓促刻上去的,刻的非常浅,要不是那几个字是英文字母,在这种皇陵里面看着非常刺眼,顺子还不一定能发现。可惜刻的什么,根本无法拼出来。

是三叔刻上去给我们认路的吗?我当时就这么想,但是三叔的洋文很不靠谱,他这种脑子怎么会想出来刻洋文当暗号,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胖子好奇走近去看一看,突然就咦了一声,招手招呼我道:“小吴,这几个扭曲曲的洋文,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也走过去,才看了一眼,心里就不由一跳。

不是好像,这几个符号我们的确见过,这是我和胖子在海底墓穴之中,下到碑池之中的时候,胖子在池壁上看到的。看到这个符号之后,闷油瓶突然就冲下那个碑池,之后他就想起了海底墓穴中发生的事情。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在了这里?

当时,我一直以为这符号是当年三叔带文锦他们下来的时候,那几个人中的人刻上去的,但是突然又在这里出现,显然就不对了。

看雕刻的痕迹,是用登山镐胡乱敲的,而且痕迹如此新,那要不就是三叔留下的,要不就是闷油瓶子或者阿宁留下的,因为这里也就这几个人能有登山镐,留这个符号的人,肯定也已经进到方洞里去了。

此时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心说会不会,海底墓穴中的那个洋文符号,是闷油瓶刻下的,所以他看到这个符号之后,才会知到道:“这个地方我来过。”

还真是有这个可能,他再出现的时候,我得问问。

潘子看我发呆,问我怎么回事情,我把我和胖子在海底看到符号的事情和他们一说,潘子也感觉到很新奇。不过他道:“我跟三爷十年了,往少了说也倒了不下五十个墓,其中大的也有几个,没见过他留过暗号,而且三爷abcd都认不全,这肯定不是三爷留下的。”

我心说那就是阿宁或者闷油瓶了,转头对他们说:“不管怎么说,看样子路没错,这洞已经有人进去过了,地宫的入口应该就在这下面,咱们是不是马上进去?”

“进!”胖子马上道:“还等什么?几番人马都在我们前头,胖爷我向来都是打先锋的,碰上你们几个倒霉孩子才混的给人殿后,咱们就别磨蹭了,等会儿人家都办完事出来了,咱们都没脸跟他们抢。”

潘子对我道:“你别问我们,你身体行不行?”

我点头表示没问题,“胖子说的对,咱们不能拖了。反正碰到粽子,我就是没受伤也是死,现在受伤了,也就死的快一点而已,不怕。”

胖子一边已经卸下自己的背包,听我这么说,“啧”了一声:“你他娘的就不会说点吉利的事情?也不看看咱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我瞪了他一眼道:“有你在脑门上贴两个门神都没用,你先管好你那手。”

我们各自准备自己的装备,刚才我们是行军的打包方式,现在我们把风灯,燃料这些东西全部放进包里,然后把冷烟火,冷光棒,炸药全部拿出来,系在武装带上,胖子和潘子各自拉开枪栓,退下子弹匣子,把子弹带上的子弹退下来装枪,上满弹药后,猎刀匕首都归位。

五四枪太长,在方洞之中可能无法转身,于是胖子把枪给了顺子,自己拿出登山镐子,几个人测试了一下手电的光度,胖子拿出自己的摸金符,捏在手里朝天拜了拜。

顺子也是用枪的行家,拿过枪,“咔嚓”几下熟悉了一下,大有怀念之感,然后对我们道:“几位老板,我不懂你们这行,不过我要提醒一句,在长白山上钻洞,要小心雪毛子,如果看到苗头不对,先用棉花塞自己的耳朵,这东西现在这个季节脑壳还没硬,只能钻耳朵,等到了夏天,壳硬了之后,能直接从你皮里钻进去,就露出两根后须,你一扯后须就断,整只虫子就断在里面了,你得挖开伤口才能挖出来,还有,这东西也钻肛门,坐的时候千万小心。”

胖子厌恶的看了一眼顺子,下意思的勒紧了皮带,道:“现在虫子也有这嗜好了?”

顺子道:“我不和你们开玩笑,中招了自己想办法拉,别来问我。”

我们感到下半身发凉,都点了点头,胖子当下一马当先,探身爬进了方洞之中,我们进跟其后,鱼贯进入,向着地下终极的未知世界开始前进。

方洞之中必须猫着腰走,洞是平行挖掘的没,边走边看四周的情况。因为高度太低,走的很慢,这里的岩底非常结实,看敲凿的痕迹,这条坑道,显然用了最原始的办法挖掘。我猜想修这么大规模的皇陵用了多少时间?怎么样也要二十多年吧,很多皇帝在登基的时候就开始着手修坟墓了,二十多年,挖掘这条坑道也是十分的勉强,看样子当年外逃的人应该是很大规模的一批人。

越往里走,越看到很多人到过的痕迹,登山鞋子的鞋印就不止一处,没有出现雪毛子,不过,我却发现在坑道的顶上,有一些奇怪的岔洞。

这些洞都不大,只能够容纳一个人,而且洞是180度弯曲的,笔直向上一段后,就会向下大转弯,形成犹如数字“9”形状的弯曲管道。这样的洞,每隔十米,大概就有一个。

自从涉足这一行以来,爬洞不知道爬了几次,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结构,从建筑核算学的角度来说,打这些洞的工程量几乎和打整条坑道一样多,那这些洞必然有不得不打的绝对理由,不然就是不经济的,可是又实在看不出这些洞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潘子在后面对我说:“小三爷,你有没有发现,这条坑道有点眼熟?”

“眼熟?”我顿了顿,转头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潘子道:“咱们在山东瓜子庙的时候,过的那尸洞,进洞的隧道,不是也是这个德性的,那老头子不就是躲到上面的洞里来害咱们几个?”

他这么说,我又仔细看了看洞的顶上,在山东的那时候,我慌都慌死了,并没有太过注意那尸洞水盗洞的头顶,现在也无法比较。不过潘子既然这么说,那就应该不会有错,也心生奇怪,问他道:“你确定?”

潘子倒也不确定,说:“我们也是听了那老头的话才知道上面有洞,自己过的时候一片漆黑,并没有发觉。”

我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这些岔洞,马上就明白了它的作用,道:“当时那个尸洞也是个水盗洞吧?”

潘子点头说是,我道:“这些岔洞其实是用来呼吸的,你看,水灌入这条排道的时候,因为岔洞的弯曲结构,会在岔洞中留有空气,这样只要游一段,然后头探入岔洞中呼吸一口,再继续前进就可以了。”

潘子一下惊讶道:“这么巧妙的办法,这么说,当年这一条排道,的确是在水下的?”

我道:“差不离吧,看样子,瓜子庙的那一道水盗洞,说不定也是汪藏海的人挖的。”想想又不对,那条盗洞之古老,三叔推断是在战国时期,可能是鲁殇王进山修陵的时候挖的,难道是汪藏海去了之后看到,借鉴了古人的技术?倒也十分有可能。

走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距离了,排道逐渐变宽,终于看到了出口。我们爬了出去,面前竟然是一跳极深的河渠,大概十几米深,五六米宽,河渠中已经没有了水。

我看了看河渠修凿的情况,道:“这是引水渠,护城河的水从这里引出去,保持水是活水,不会发臭,而且防止了水位的倒灌。”

河渠两边都有供一人行走的河埂,上头还架着一座石桥。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来到河的另一岸,胖子问现在怎么走?

我道:“这条渠和外面的渠是相通的,应该算一条渠,我们跟着水走。”

潘子蹲下去看了看水流向的痕迹,指了指一边,“那里。”

我们继续往前,不多久,前方的河埂边上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四方形非常规则的方洞。

胖子打起冷烟火,丢了出去,照出了方洞外面地面上黑色的石板,显然这是地宫的封墙石。胖子钻了出去,连续打起很多冷烟火扔到四周,接着给我们打招呼,我们才从坑道中爬了出来。

出来的地方是一间黑色岩石修建的墓室,不高,人勉强能站直,但是很宽阔,墓室的四周整齐的摆放着很多的瓦罐,可能是用来殉葬的酒罐,每一只都有半人高。粗略估计有一千多罐,看样子万奴皇帝可能是个酒鬼。

四面黑色的墙上,有一些简单的浮雕,雕刻着皇帝设宴时候的情形,浮雕保存的并不好,可能和这里于外界相通有关系,这里的火山气体虽然没潘子说的那么致命,但是腐蚀性肯定比一般的空气强,这里的壁画能保存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可惜保存下来的那些画面只能看一个大概。

在墓室的左右两面墙上,各有一道石头闸,后面是黑漆漆的甬道。一股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胖子捡起两只冷烟火,一边扔进去一只,都没看到头。

第25章猴头烧

潘子看我脸色不对,让我休息一下,我实在有点吃不消了,就坐到酒缸上喘气,其他人重新收拾了一下装备,顺子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捡起一只冷烟火,就四处好奇的看。说道:“还真是不来不知道,这长白山里竟然还埋着这样的地方。这次算是长眼了。”

“再走下去还有你没见过的呢。”潘子在一边道:“我估计当年大金国掠夺南北宋得来的这些东西,和南宋岁供的宝贝,要不就是落在成吉思汗的手里,要不,就肯定在这个地方。”

“别想的太美。”胖子道:“当年南宋进贡的大部分都是绫罗绸缎,这种东西不经放,又不好出手,我看就算有也烂的差不多了。咱们别老是惦记地宫里的东西,还是多考虑考虑眼前的利益比较好。”说着就去研究那些酒缸,想去搬动一罐,看看罐底写着些什么。

我对他道:“这种缸子太糙了,你别折腾了,送给别人卖羊杂碎腌菜别人都不要。”

胖子道:“谁说我惦记这缸了,别以为你胖爷爷我只好明器。”他用匕首敲开一罐酒的封泥,顿时一股奇特的味道就飘了出来,说香不香,说臭又不臭,闻多了还挺过瘾,也不知道是什么酒。

古墓藏酒,我在大量的典籍中都看过,但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这时候也好奇起来,就凑过去看。

酒是黑色的,很纯,里面的水份已经基本上没了,只剩下半缸,懂酒的人都知道这就是陈年酒的特征,这半缸就是酒的精华所在,实在是诱人,不过再怎么说,这东西也放了太久了,不知道当年的保质期是多少。

我记得中国最古老的酒是1980年在河南商代后期古墓出土的酒,现存故宫博物院,大概有3000多年的历史了,听说开灌之后酒香立马就熏倒了好几个人,也不知道这帮人当时有没有喝过,不然也有个借鉴。

胖子用刀蘸了一点,想尝一口,我拉住他:“你不要命了,过期食品,小心食物中毒。”

胖子道:“你不懂,窖藏酒放几千年都不会坏的,千年陈酒下面的酒漕吃了听说还能长生不老呢,咱们老祖宗倒斗,有的还就为那酒去的,尝尝味道不会有事的,最多拉个肚子。”

还没说完,潘子过来,“当”一脚就把那酒潭子踢翻了,黑色的酒液和罐子底下的酒漕子全撒了一地。一股浓郁的奇香顿时扑鼻而来。胖子刚想大怒,潘子对他道:“先别发火,你看看那酒漕里面是什么?”

我和胖子转头一看,只见黑色犹如泥浆的酒槽里面,有很多暗红色的絮状物,犹如劣质的棉被的碎片,这种东西我们在浸水的棺材里经常看到。

胖子用匕首拨弄了一下,脸色就变了,我凑过去一看,顿时头皮就一麻,感觉一阵剧烈的恶心,几乎就吐了出来。

那些红色的絮状物,是一具还未完全泡烂的婴儿的尸体,肉已经完全融解于酒中了,但是皮和骨头都在,所以形成破棉絮状的一团。

潘子看着目瞪口呆的我们,蹲下道:“这种酒叫做‘猴头烧’,这不是人,这是未足月的猴子,是广西那边的酒,可能是女真的大金还鼎盛的时候,南宋进贡的窖藏酒。”说着拍了拍胖子,用匕首挑起那团“棉絮”,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能不能长生不老我不知道,不过听说壮阳的功效不错,你别客气了。”

胖子恶心的用刀拍掉,骂了声娘,问潘子道:“你小子怎么知道的怎么清楚?你他娘的喝过这酒?”

“我在山西的南宫见过这种瓦罐,当时大奎和我们另一个伙计取了一罐出来,我始终是认为不妥当的,就没碰,但是他们不在乎,结果喝到见了底才发现下面的东西,后来为这事情大奎在医院躺了两个月。”说起大奎,潘子又有些感慨:“我对你们实在算不错了,要是有心害你,我等你舔上一口再踢翻罐子,有你好看的。”

胖子脸上直抽动,想发作又没借口,样子非常好笑。

此时冷烟火都陆续灭了,黑暗袭来,我们重新开启手电,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

休息了片刻,重新开路,胖子要回他的宝贝步枪,又拉枪上栓,这其实是有枪的人给自己的壮胆的习惯动作。他看了看两边两条墓道,小声问道:“往那边走?”

我们都定了定,这时候顺子指了指左边,“这边比较稳妥一点。”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潘子和我回答,现在顺子鱼肉冒出来一句,胖子莫名其妙,“为什么?”

顺子用手电照了左边甬道口子的地面,我们看到,在甬道的一边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又刻着一个洋文的符号。“我刚才偶然看到的,我想这是有人在为你们引路。”他对我们道。

第26章记号

我蹲下身子来,再一次试图辨认这几个奇怪的洋文符号,但是同样无果,线条过于凌乱,虽然能够看出和我们刚才在方洞口看到的是同一个词语,但是到底是哪几个字母组成的,无法拆解,我甚至怀疑起这到底是不是英文。

胖子也很好奇:“你确定这不是你们那个三爷留下的?”

潘子点头,表示绝对肯定,“三爷没这么花哨,他要留记号,一般就是敲出个崁就行了。这肯定不是三爷留下的,我觉得小心点好,记号不一定全是用来引路的。”

我明白的他意思,如果这记号不是引路的,那就可能是一种危险的警告。

不过我在海底墓穴里看到那符号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而且甬道就两条,不是走这一条就是那一条,两条都没把握,随便选哪条都一样,此时犹豫似乎没什么意义。

还是胖子在前面带头,我跟在胖子后面,走进甬道。

里面非常宽,足可以并排开两辆解放卡车,胖子一进去,就说里这是条骡道,就是施工的时候走骡车的道,这确实有可能,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宽阔的墓道。地面上还隐约可以看到当年的车辙痕迹,但是离奇是,甬道里面竟然很冷,温度不知道降了多少度,而且还有冷风从里面吹过来,似乎是通着外面,我们都知道无论什么古墓都很讲究密封性,这风从哪里吹来的?

“这是自来风,”潘子给气氛感染,压低声音对我说:“咱们老祖宗说这叫鬼喘气,在大墓里经常有这种事情,不过没什么危险。”

“有解释吗?怎么产生的?”我问道。

潘子摇头,“传下来大多数只有个说法,没人去研究过,而且这事情最好也别去研究。”

我心说也是,在那个时代,盗墓都是为了温饱,只要知道危险不危险就行了,各种奇怪的现象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实在无暇顾及。

甬道刚开始的一段还算平整,到后来就开始发现坍塌和地面碎裂的情况,很多黑色的石板都从地上翘了起来,使得地面高低起伏,这是地壳运动造成的自然破坏。甬道的两边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种加固的拱梁,上面都雕着单龙盘柱,很多都开裂了,我想如果没有这个加固的措施,这条甬道早就塌了。

一路无话,几个人安静的走了七八十米,胖子突然停了下来,在前面道:“门?”

我们都停了下来,手电照向前面,只见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石头墓门,门上飞檐和瓦当上都雕刻着云龙、草龙和双狮戏球的图案,门卷好像是金属的,左门上雕刻着一只羊,右门上雕刻着另一只不知名的东西。走近一看,石门关的紧紧的,门缝和门栓的地方都用铜浆封死了,但是左边的门上,羊的肚子上,给人炸开了一个脸盆大的破洞,冷风就是从这里面吹出来的。

“这不是门。”我推了推:“打不开的就不是门,这是封石,是用大块的黑石头垒砌,然后用铜水封死冻结成一个整体,做成门的样子,胖子说的没错,这条甬道是骡道,修的这么宽,是为了便于骡子拖动这些石头。”

胖子蹲下来看了看墓门上的破洞:“墓道里有封石,看样子这条墓道应该挺重要,能通到地宫的中心,路算是没错,那标记看来真的是给我们引路的。而且洞都开好了,他们已经进去了。”说着探入半个头,把手电伸进去,照里面的情形。

我们问他怎么样,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说:“还是墓道,里面还有一道封石,看样子万奴皇帝从小缺少安全感。”

我说:“扯蛋,你家的门还三保险呢,封石最少也有三块,三千世界,你懂吗。”

胖子没听到我说什么,他把手电往里面一放,缩身窜进了门上的洞里,到了封石的对面。我听到他打了个磕巴,自言自语道:“我操,好冷。”

潘子把枪给他递进去,跟着他也爬进去,我跟在后面,顺子殿后,都爬进了洞里,果然后面还是墓道,温度比另一面更低,人马上就有浑身发紧的感觉。正前面还是一道封石,不过这一道就比较简陋,没有外面的飞檐。封石上同样给炸了一个洞,比刚才那个更大。

我们不做停留,继续爬了过去,后面还是一样,墓道继续延续,面前又是封石,上面还有洞。

“我操,他娘的还没完没了。”胖子嘀咕道。

我道:“这很正常,一般的封石都七八吨重,长一点的墓道会有六七重封石,这些算是好的,厚度可能只有一半。咱们的老祖宗没炸药,对于这种封石塞道的古墓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