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琢磨着,冒出股股的凉意,已经在考虑人不喝水能活几天。

在阴凉舒适的环境下,据说是三天时间,但是现在我们一路走过来,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一夜,体液的消耗非常大,我估计能够撑到三天已经是极限了,据说喝尿能多活一天,可是狗日的我哪里来的尿。

想着一阵绝望,也就是说,就算我在这里不动,也最多只能活两天时间,如果没有人来救我们,而我们又走不出去的话。

阿宁显然也作着同样的打算,她低着头。

接下去怎么做,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继续走,也许能够走出去,然而如果失败,则明天就可能是我们的死期,我们会在这里脱水而死;而不走,等待别人的救援,希望十分的渺茫,也最多能活两天时间,还是会死。

阿宁是性格很强悍的人,我虽然有放弃的念头,但是在生死关头,倒也不算糊涂,我和她最后合计,就是继续走,走到死为止。

不过阿宁此时比我要冷静,她开始做一些石头的记号,并且拆下了她手链上的铜钱,她有一条铜钱穿起来的手链,压在石头记号下。她说如果有人在找我们,那这是一个希望,最起码,他们能发现我们的尸体。

这些铜钱相当的值钱,放在这里当记号,相当于放了一块金砖在这里,我想着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昂贵的记号,可惜,它指引的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继续在这魔鬼城里穿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

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到了最后,连意志力也没有了,好比一个行尸走肉。

从第二天的夜里起,我的一切直觉都不再清醒,我看见的东西,都是沙砾的戈壁和四周高耸的岩山,这些景色有时候甚至在旋转,我不知道是自己在转,还是真的天在转,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些事情可能发生,哪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有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自己是在飞,然后下一秒,我就看到阿宁在我面前蹒跚的前进,煎熬还在继续。

此时我还在期望,期望着能突然看到广阔无垠的戈壁,或者前面的岩山一过,我们就能看到戈壁了。然而,除了岩山还是岩山,好像怎么都走不完似的。

最后终于,阿宁先倒了下去,我看道她一下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那一瞬间,我有了瞬间的清醒,接着我就绊到了东西,也滚到了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绊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摔在石头上还是沙地上,那一刹那,我就看到了天,那不是蓝天,是黑沉沉的乌云。

我心里苦笑,如果不是没有太阳,我想我现在已经开始腐烂了,可是,就算给我多活了几个小时,时间也到了。

看着乌云,我想站起来,可是根本没处用力气,眼皮越来越重,在完全合上的那一刹那,我忽然看到天空闪了一下,好像是闪电,接着,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一切都远去了。我缓缓的沉入了深渊之中。

第27章第一场雨

那一刻,我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心理也已经认命,心说死就是这种感觉,那还不错。

就这么意识混沌着,这种迷离的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慢慢的,我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拍打我的脸,这种感觉非常的遥远,但是,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接着知觉开始复苏,我逐渐的恢复意识。一开始还只是朦胧的感觉身体回来了,到后来意识开始清醒,我才逐渐对四周有了感觉。

首先感觉到的是凉,非常的凉,一路走在魔鬼城,精神上的压抑和低矮的云层让人非常气闷,这四周的凉就特别的舒服,好像给浸入到了冰水的浴缸里面。

接着我就发现那种嘴唇干裂的感觉没有了,嘴唇上凉凉的,好像有一股冰凉的东西在往我嘴巴里钻。我舔了一口,又舔了一口,再舔了一口,就发现那竟然是水!

难道有人在救我!我心中狂喜悦,此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我拼命的吮吸,用我最大的力量动着嘴唇,一点一点,就感觉一股冰凉开始进入我的五脏六腑。

喝完水,我又沉沉睡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我好像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听不分明,也没有力气去注意,瞬间就又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醒来,感觉睡了很久很久,各种各样的知觉就一起回来了,听觉、触觉,我的力气开始恢复,意识也越来越清醒,最后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粗犷的大脸,十分的熟悉,在对着我傻笑。

我看到这张脸,立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想不出为什么有这种感觉。这是谁呢?我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搜索着那些藏人司机的脸,是那个开876的?不是。那个开取水车的?也不是。

想来想去想不出这个人是队伍里的哪个,随即我就一个激灵,马上意识到为什么,不对,这不是队伍里的人,这是…嗯?这脸不是王胖子吗?

我脑子紧了一下,啊?王胖子?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不可能啊?他已经回北京了啊。

难道我在做梦?出现幻觉了?

又睁开眼睛,还是那张熟悉的胖脸,满脸的胡楂,比在北京的时候老了点儿,就这么瞪着我,凑得更近了。

我又闭上眼睛,感觉不正常,不对不对,不可能是王胖子,我就算做梦也不会梦到他啊。

我用力的咬了咬牙,第三次睁开眼睛,这时候,我的脑子已经非常清晰了,一看,确实就是王胖子,他点起了烟,正转头对着身后说着什么。我的耳朵还不清晰,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接着,我就看到另外一个人头探了过来,也是十分的熟悉,那竟然是潘子。

怎么回事,我皱起眉头,心说难道自己根本没没进戈壁,还是在杭州?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一个梦?

回忆遇到的事情,大量的记忆涌了上来,我们遭遇沙暴,车抛锚,人失踪,镶嵌在土丘内的沉船…一切都非常的真实,绝对不可能是做梦啊。

这时候我的耳朵恢复了听觉,我听到潘子说了一句:“小三爷,你感觉怎么样?”

我用力弓了一下背,就想坐起来,潘子上来扶我。我坐起来长出了一口气,就看到四周的情况,这里好像是一个山洞,里面生着篝火,我看到几个睡袋和装备丢在四周,洞外一片漆黑,显然已经是晚上了。

同时我看到闷油瓶坐在篝火的边上,正在煮什么东西,而阿宁躺在另一边的一个睡袋里,还没有醒过来。

我逐渐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按摩了一下太阳穴,问潘子:“你们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死了吗?”

“不是死了,是差点死了。”胖子在边上道,“要不是你胖爷我眼尖,就看不到这东西,那时候你们已经在发臭了。”

我看着胖子玩弄着几枚铜钱,就知道是阿宁的记号,不过我还是搞不清楚。

“那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奇怪道。

“我们一直跟在你们队伍的后面。”潘子道,指了指闷油瓶,“你不知道,其实你们进戈壁之后,三爷的队伍马上跟了上去,你们每一个宿营地,这小哥都有留下记号指引我们,我们就保持着和你一站的差距,一直在后面。”

“什么?”我一下没听懂潘子的话,“记号?在我们后面…他…”

潘子道:“这是三爷的计策,这小哥和黑瞎子都是三爷安排和那个老外合作的,目的是为了混进队伍里。因为三爷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自己弄明白裘德考的真正目的已经不可能了,他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像当年裘德考的做法一样,打入内部去了解情况。实在没想到,你也混进去了。早知道这样三爷直接请你就得了。”

我还是有点搞不清楚,花了好半天理解潘子的话:“等等等等,什么,我三叔?你是说这些我三叔都计划好了?那…你们?”

“我们早在格尔木准备好了,在敦煌我们的人准备了近半个月了。你们的队伍刚出发,我们就跟在后面出发了,当时这小哥留下信息,告诉我们你在队伍里,三爷还吓了一跳。小三爷你也真是的,三爷不是让你别再蹚这浑水了吗?你怎么还来?”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很无力,我靠,心说这次我真的就没想到,那…那个黑眼镜一路过来这么照顾我…看来还是我三叔的面子…

潘子继续道:“你在里面,三爷不得不顾虑你的安全,所以让黑瞎子提点着你点。这次排场很大,裘德考还是棋差一着,以为这一次把三爷摆脱了,没想到咱们早就计划好了。”

“那我三叔呢?”我看着四周,没看到三叔的影子。

“三爷在我们后面,差了点路,这一次我们来了不少人,人多不好跟踪。我和王胖子打先锋,在前面开路,一直跟着你们,然后沿途留下记号给三爷,就是没想到,你们到了这里就出事了。”

这时候我的思维才清晰起来,一下就想起来,那天晚上和闷油瓶长谈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是站在我这边的,让我不用担心,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原来这是三叔的计划。

这,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看来老狐狸真的是老狐狸,和三叔斗,我还真的不够格。

“也算你们命大,我们一直跟这你们,要不然你们现在已经晒干了。”边上的胖子道,“就你这体质还想干这一行,我看你回去真的就该好好倒腾你的小生意。”

我问潘子:“他怎么也来了?”

潘子就说长沙的伙计、好手都跑到别人加去,现在三爷重新带了批新人,经验都不够,所以请了他来撑场面,也是老价格。

胖子道:“怎么?你还看不上我了?告诉你,你可是老子背回来的。”

我忙摆手,心忽然就安了下来,三叔的人到底像是家人,是我自己人,我不用凡事都戒备了。而且和这些人合作惯了,知道他们的本事,最开心的是闷油瓶真的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那就万事大吉了。

刚才是胖子在给我喂水,我逐渐恢复了力气,就自己喝了几口,他们不让我多喝,说是要缓慢的补充水分。

我看着阿宁没有反应,不知道什么情况,就问潘子她有没有事。

潘子道:“你放心吧,你的相好体质比你好,已经醒过一回了,现在吃了点东西又睡了。这里不是沙漠,你们只是脱水昏迷了过去,不是晒伤,补充点盐水,多睡睡就好了。”

潘子调侃我,大概是看到我和阿宁都衣衫不整,我也没有力气去反驳他,也就不去理会。此时身体虽然有点虚弱,但是人的精神已经相当好,我爬起来吃了点东西,问这是什么洞,当时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潘子告诉我,这里还是在魔鬼城,是在一个岩山的洞里,这洞是胖子发现的。当时出了事之后,扎西他们逃到了外面车子抛锚的地方,等我们等了很久都没出来,扎西就想到我和阿宁都不会看阿拉伯石堆,现在也不知道我们是遇难了,还是迷路了。

当即闷油瓶就用镜子给他们发了信号,他们赶了上,黑眼镜留下照顾剩下的人,闷油瓶就带着潘子进来找我们。

我问这么大的地方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潘子说这地方有点邪门,这些石山的顺序好像是设计好的,他们也就是跟着感觉,其实走的路线完全和我们一样,最后看到了阿宁的标记,就一路找到我们倒在沙地上。

说起这个我就心有余悸,忙点头:“确实,这狗日的地方,好像怎么走都到不了头,却又不是走回头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我心里又紧张起来,心说那现在我们还在魔鬼城里,不还是走不出去?

“我们可没你们这么蠢,我们是一路留着记号的,你就放心吧。”潘子道。

胖子也道:“老子搭的记号,全是这么大的石头,离一公里都看得见,而且这走不出去的原因老子也看出来了。”

“哦。”我松了口气,问道,“那是为什么?”

潘子就说,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还是胖子厉害,确实是他看出来的,我实话告诉你,我们现在待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魔鬼城了,这里离原来的魔鬼城起码有一百五十公里。这是一片巨大的雅丹地貌群,由十几个小型的魔鬼城构成,中间是戈壁,而所有的魔鬼城都有岩山群相连,首尾相接,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魔鬼城链环。你们就是顺着这链子走,那就是三千六百平方公里,你们走得出去吗?

我摇头:“不可能啊,哪有这么巧?我随便找个方向一直走,就一点都没有偏移?”

胖子就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顺着哪个方向走,是别人设计好的。那是因为这魔鬼城里有很多的石头,这些石头的摆放非常的讲究,经常是绕过一座岩山,一边的石头多,一边的石头少,但是因为石头杂乱无章,你在瞬间意识判断不出哪边好走哪边难走,感觉差不多,但是潜意识里,你却能分辨出石头少的方向,而条件反射的选择那个方向,结果你在这魔鬼城就一直在走别人给你设计好的方向。而且,几乎每一个路口都是这样的情况,就算有一个路口判断错了,你接下来还是有无数个机会被纠正。这种招数在古代很普通,有一个非常朴素的劳动人民取的名字,就叫做奇门遁甲。”说着,就看向闷油瓶,“小哥,我说得没错吧?”

闷油瓶抬头看了看我们,没理他,看着火,好像有心事。

我失笑,说:“你啥时候懂奇门遁甲了?”

胖子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看那表情还挺得以。我心说估计这家伙又是现学现卖,收回话题,就问胖子道:“那你是说,这魔鬼城里,有人用这些碎石头,摆了一个障眼法?”

胖子点头:“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不算高深的阵法,遇上个缺心眼的,或者观察能力特别仔细的,肯定能发现。看这些石头在这里也有年头了,估计这里当时是战场,西王母应该是个术数高手,这些石头是用来防御的。”

说到这里,一边睡袋里就传来了阿宁的声音,她轻声说道:“你说得不对,西王母根本就是奇门遁甲的创造者,当年黄帝得到的天授神书,就是西王母给他的,论起奇门遁甲,她是祖宗。”

原来这女人没睡,我们都给吓了一跳,我随即想起九天玄女的传说,心下骇然。确实是这样,当年的传说和一些历史记载,都说当时黄帝统一中原是得到了西王母国的鼎力相助。

再一想那古船,心说当年这里肯定是浅湖,这些岩山露出在水面上,水下的岩石会搁浅船只,那么在水里船夫更加的会选择暗礁少的地方行进,更加容易迷路,这可能也是西王母国这么多年下来,未给人发现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忽然眼皮一跳,对潘子道:“你是说这里的魔鬼城是一个环?”

潘子点头,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潘子就摇头:“这是我们的向导说的。怎么了?”

我兴奋的在沙地里画了一圈:“你不知道,我看过文锦的笔记,她说西王母是在无形的城墙的保护下,这城墙别人看不到,但是碰到了,必然就会回头。在这里,几千年前,应该都是水,也就是说,这里有一条水带,类似护城河一样,围成了一圈。如果我们假设这条保护带就是别人无法进入,掩护了西王母古城这么多年的‘无形的城墙’,那么,西王母国应该就在这个圈之内,也就是在这个魔鬼城圈的中间。”

我说完后,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的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傻瓜。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摊手道:“我说得不对?”

潘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三爷,你说的,不用看文锦的笔记我们都猜到了,只是,情况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那么西王母古城早就被发现了。这里是柴达木盆地,不是塔克拉玛干,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是经过了无数的地质考察,所以,如果鬼城就在这里的话,情况也一定十分的特殊,很可能就整个儿被埋在戈壁下面了,或者处在一种别人很难发现的境地里。你认为到那里就能看到,很傻很天真。”

我一想也是,就问他们,那他们的打算是什么?

潘子说他们本来是打算跟着阿宁的队伍,到达塔木陀再说,现在到了这里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不过,按照定主卓玛的说法,在这个魔鬼城西边,跟着古河床再走两天就是她当年和文锦的队伍分别的那个岩山口,接下去的路,定主卓玛也不认识了。他准备在我们恢复后,就到那里去休整,等三叔的队伍。之后,就打算顺着河道往下游走,因为古城肯定是在河道附近,当年的队伍肯定也是这么走的,我们也可以这么碰碰运气。

我对潘子道:“可是古河道到了这一段已经基本上和戈壁混在一起了,根本看不清楚。”

“那个不用担心。”胖子道,说着指了指一片漆黑的外面。

我们在洞的底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走了出去,一到洞口,忽然一股冰凉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我就听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声音。

外面一片漆黑,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是这情形我十分的熟悉,然而一刹那我却有点不敢相信我想到的。

等我走出洞口,脸上瞬间被水珠打到,我才反应过来,心说,我操,外面竟然在下雨。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里是戈壁滩啊,这里一年有可能只下一场雨,而且绝对不是这个季节。

我走回,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下雨?”

潘子道:“小三爷,你得谢谢这场雨,要不然你等不到我们过来,就成咸鱼了。我们找到你们的时候,这雨已经开始下了,现在外面全是水,走也走不出去,不染我们背你就出去了,在这里待着也不舒服。这雨下了之后,老河道肯定会满水,往下游走,就算河道我们看不见,但是水能知道,所以你放心吧。”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定主卓玛和我说的:时间快到了,错过了就只能再等五年,心说难道是指这场雨?

越想越不靠谱,不过看闷油瓶没有说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安心了不少。

之后,我就去休息,这一次睡得不好,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又一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在这个山洞里,我们休整了两天时间,我和阿宁的身体都痊愈了。阿宁和胖子熟悉,到底是潘子他们救了她,她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对我一下子变得很冷淡,可能是认为我也是三叔安排进来的,骗了她。

我也不在乎,心说差点就挂了,还会计较这事情。第三天我们就出发了,顺着记号,我们蹚着到脚踝的水,冒雨走了两天,先走回到了外面,和黑眼镜回合。外面的人已经绝望了,看到我们平安出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外面潘子又休整了一天,他建议我留在这里,等三叔到来,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进去。

然而这时候我却感觉没什么脸见三叔,而且定主卓玛给我的口信,让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找到文锦,算起来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就执意要和潘子一起打先锋。

一边的阿宁也安排了自己的队伍,大部分人都想要回去,高加索人的状况非常不妙,队医说等三叔的队伍到了,借了车必须马上回去。阿宁安排了一下,就告诉潘子,她也要参加我们,怎么说她的队伍也是打了先头。

阿宁的加入没有问题,潘子也拗不过我,况且这段路我们有车,也不是什么危险的路段,就答应了。我和胖子、潘子、闷油瓶、阿宁正好一辆车,黑眼镜在这里等三叔。

之后的两天时间,我们顺着水位逐渐见涨的河床,在戈壁中越走越深。因为雨水的冲刷,河床中出现了很多的支流,我们一条一条去找,然而,怎么看,我们都没有看到那座岩山。我的望远镜都看裂了,最后开始怀疑,是不是那座山已经变成沧海桑田了。

雨在出发前就停了,我们最后在河床边上休息,车的轮胎磨损得非常厉害,后来一个还破了,我们只能开一段就下来打气,然后继续开,苦不堪言。

胖子就说:“会不会那老太婆是胡扯的,根本就没有那座山?或者那根本不是山?也许是土丘,这十几年给风吹没了?”

我感觉不是,定主卓玛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骗子,或许这古河道的走向已经改变了。

“那怎么办?再走下去,汽油都没了,我们要走回去可够戗。”

“这喝水能会聚的地方就是整块平原最低的地方,那里应该有个湖,我们要不先找到那个湖?然后从湖开始寻找河道的痕迹,这样至少能缩小范围。”

想想也只能这样了,我们继续赶路,开上一个斜坡的时候,忽然,潘子大骂了一声,一脚刹车。

我们全部都撞到了前面的坐垫上,胖子大骂,还没骂完,几个人一下都愣住了。

这斜坡的另一边,竟然是一块断崖,我们的车头已经冲了出去,两只轮胎已经腾空了。

我们心惊胆战的下了车,走到悬崖边上,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盆地,烟雾缭绕,一片凹陷在戈壁中的巨大绿洲!

第28章向绿洲进发(上)

眼前的情形之壮观,言语根本无法表达,我们都看得呆了,虽然文锦的笔记中提过这么一个绿洲,但是,我的印象里应该不是这个样子。

盆地非常大,而且看上去很工整,胖子说起来,竟然好像一个陨石坑。从悬崖上往下看去,只看到下面烟雾缓绕,几乎全是密集的树冠,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这应该就是塔木陀了,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发现它的,好像有点太简单了。

潘子把车倒了回来,我们就一边用望远镜看盆地,一边琢磨这是怎么回事。

潘子道:“看来定主卓玛和文锦他们分开时候的岩山,确实己经消失了,这里是盐盖地区,可能那是一座岩山,几十年,几次雨就剩个土包了,不过,顺着河水的方向,还是能够找到这里。”

这些文锦的笔记上没写,我也不可能知道,不过如今这么就发现了这绿洲,我们也有点不知所措,我就问潘子,有什么打算。

潘子就道肯定要先下去看看,他听我说了笔记和定主卓玛的口信,知道文锦肯定就在下面,说现在不能等三爷会合,要直接先进去看看情况,文锦就是师母,要是因为等三爷,把师母漏过去,他这伙计也不用再当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心说你真是个二十四孝的手下,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算起来,十天几乎就在眼前,问了几个人,都没有意见,他们就让我看看,这盆地应该怎么进去。

文锦的笔记上有详细的路线描述,他们当年是通过一条峡谷进入盆地的。不过这里的地貌己经完全变了,通过她的路线描述看来是找不到那条峡谷,我们只能开车绕着盆地寻找,几经曲折,终于发现了一条宽大的峡谷。

潘子绕了一个大圈子,在盆地大概四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峡谷的路口,最开始的一段可以开车,我们一路进去,一直到乱石挡住去路为止。

然后几个人下车,背起装备就步行前进。一直走到看到树木,才停下来休息。我拿起文锦的笔记,仔细看里面的记载。

看了笔记之后,我不由有点心虚,从文锦的笔记中记载的事情推断,这条峡谷十分的危险。峡谷再往前去,因为海拔降低,热带植被丛生,瘴气弥漫,我们的防毒面具有可能应付不了这么潮湿的环境,而且这里是通往西王母宫的唯一入口,一路过来遇到的事情,让我感觉到西王母宫诡异非常,料想这路也不会这么好走。

不过相比之下,我最担心的还是过了峡谷后的事情。峡谷的尽头就是绿洲的核心地带,这里是河流会聚的地方,坑谷下茂密的树冠之下全是潮湿的沼泽,这里的奇特地貌几乎形成了一个戈壁中的热带雨林。虽然我们知道西王母的古王城就在沼泽之内的某处,但是在里面搜索几乎就是玩命。

我们在峡谷的树荫下详细的看了文锦在笔记中描绘出的大概行进路线,因为没有进入沼泽实地,很多的地方都看得一头雾水,而且文锦在很多地方都画着问号,我们不知道这些问号代表着什么,这让我们非常的为难,最后只能决定走一步是一步。

之后我们各自做准备工作,搜索的时候,知道前路漫漫,我们必须控制着自己物资消耗,如今要进入到西王母的后院了,自然也就顾不了这么多,照明弹、冷烟火、火柴、药物,所有能带的东西我们都装了进来。

潘子在越南打过仗,现在成了我们的顾问,他说从在悬崖上看下面的情况,这里的情况应该和越南的热带雨林差不多。这种湿润地带的沼泽最危险,上头是原始雨林的阔叶冠,几乎覆盖了整个谷底,这么茂密的植被,下面肯定透不过阳光,树冠下面一片漆黑,瘴气弥漫,是蚊子蚂蟥毒虫的天下。尽管这里的气温超过三十度,我们也必须穿长袖长裤,不然没一个小时你身上绝对一块好肉都没有。

阿宁说我有驱蚊水,行不行?

潘子说你驱走了蚊子,但是那东西会引来其他东西,在雨林里不要用太浓烈的气味。否则就算你当时没碰到野兽,它们也会一路尾随过来,咱们这一次只有我带了枪,就算碰上野猪也够戗。

他最后说,一旦进入了沼泽之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蹚水,或者去碰那些污泥。他有一个战友,在打伏击的时候脚陷在沼泽里面,才一分钟不到,拨出来的时候,整个腿上全是洞,给蛀空了,也不知道是给什么咬的。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出现这种事情就等于送命,也许还不如送命。

我从潘子的眼神中感觉到他不是在危言耸听,心里也多了几分异样,于是将裤管扎得更紧了点。

花了两个小时,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打包完毕,在潘子的吆喝下我们就出发了。闷油瓶打头,潘子殿后,砍着树枝阔叶,就往峡谷的深处走去。我们前脚刚动,天又阴了下来,似乎是要下雨。我在心里感慨,大自然的奥妙真是无法穷尽,在干旱的柴达木戈壁的深处,竟然有这么一块潮湿多雨的绿洲,真是天公造物,不拘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