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见她神情怪异,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扶她,可是那肉嘟嘟的手伸到一半却僵住了。

一柄长剑已至身后,剑尖带着扭动的闪电刺进了他的背部,而后残忍地转动。那些闪电进入他的身体,飞快地侵入四肢百骸。谢小桑眼睁睁看着血从师祖身上喷溅出来,落在她的身上同她的血融在一起,可是她却连唤他一声都做不到。

灵犀也已经瞧见了这一幕,状若疯癫地大吼:“师父——”

灵犀自小便是被师祖捡回来的孩子,养大他,帮着他建立了灵犀门。那个看上去只是一个孩子的家伙其实是他的父亲啊!灵犀真人再也顾不得别的了,他飞快冲破人群到他们身旁。

而此时,师祖的身体已经颓然倒地。倒地后,一个金色的婴儿状的东西从他的身体中飞出来,看着四周一脸茫然。

谢小桑又是一口鲜血呕出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师祖的元婴还在,那就还有机会!她拄着斩鬼刀,想要举起它,可是却觉得手中的斩鬼刀重若千斤,连一分一毫也挪动不了。

镇天门主笑意狰狞,猛地抓住那个元婴,引来雷电将其击碎。

灵犀真人赶来时,所见到的便是这一幕,这令人心神俱灭的一幕…

他怒吼着扑向镇天门主,两人厮杀起来。

天上突然落下稀薄的雨丝,一滴滴落在打斗的众人身上。谢小桑手中斩鬼刀寸寸碎裂,犹如白玉碎屑落了一地。而她失去了支撑的东西,身子便直直扑向了地面。

师祖的尸体就在面前,可是她费尽了所有残留的力气才得以触碰到他的身体。

那张孩童的脸同初见时一般无二,可是此刻那紧闭的双眼却再也不会睁开。

“师祖…师祖…”身体内的血似乎终于流干殆尽,满是血腥味的口中终于吐出了这两个字。她扑倒在他的尸体上,声音颤抖地唤他,明明心中痛到极致,可眼中却没有一滴泪。只有血,已经干涸的血又被湿润开,一滴滴落在他已经失去神采的脸上。

自小没有母亲,后来也没有了父亲。

从未享受过的那份来自父母亲的爱,她曾经一度在师父和师祖身上感受到。可是此刻,师祖却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被许多人骂过的词——丧门星。

克父克母克所有亲近的人!

他们没有错,她谢小桑果然生来就是个不吉的人!即便到了这个修真世界也不会改变,所有同她亲近的人都终将死去!

她听到了师父的声音,愤怒却逐渐无力的声音…可是她已经没有转头去看的力气…仰面颓然倒在血泊中,她终于闭上了那双已经疲惫至极的眼睛。

落霞山上空那方昏暗的天空上,不断有流星划落。

那是死去的人,坠落的星辰。

那颗主宰她命运的星辰也已经逐渐熄灭…

《道友来双修》复生卷

第一章死去又活来

好累…

好疼…

好饿…

那样焦灼的饿意,从肚腹中升起,盘旋于唇齿间,经久不散。

然而比起这股难耐的饿意,更痛苦的却是火烧一般的疼痛。将身体放置于炼丹的炉鼎中,怕也就是这般滋味了吧。炼丹的炉鼎?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师祖呢?去哪里了?似乎好些天没有见到师祖炼丹了吧?

脚步虚浮,一脚一踉跄。

她疑惑地看向地面,却是坚硬的地没错,可为什么每一脚踩上去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又轻又柔地拂到脸上就变成了刀子一般,生生要将人的脸划破。她无奈地伸手捂住头脸,继续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穿过一扇门,又穿过一扇门…也不知道究竟穿过了几扇门,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山洞。

她欣喜地笑,脸颊上现出一个深深的酒涡。

只是脚下的路似乎愈发难走了,一脚踩下去就像是不小心踩进了一个坑里。山洞中没有风,却有风声。呜咽的,像是有谁在凄凄地哭。她不再捂住头脸,而是转而扶住山洞内一侧的墙壁,慢慢往里走。

走着走着,风声中似乎隐隐传来了某个熟悉的腔调。

有人在唤她,“小桑…小桑…”

一声声,接连不断。只是那声音忽隐忽现,飘渺难寻。

循着声音往前走,幽深的山洞里只能瞧见点隐隐绰绰的身影,可细看去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孤身走在这未知的黑暗里,而尽头是不断召唤她的飘渺声音。

突然,一道白光掠过眼前。

她下意识伸手去挡,白光过后,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炼丹炉,而坐在丹炉前面的那个青衣童子可不就是师祖么。她呢喃着“师祖”二字小跑靠近,手轻轻搭在师祖的肩上。

不知为何,她不敢用劲,似乎只要一用力,掌下的那个人就会烟消云散。

“小桑桑,你回来了。”青衣童子缓缓转过身,对着她绽开一个笑容。

刹那间,眼眶中便蓄满了泪水。

为什么会这般想哭?

泪眼朦胧间,她俯身想要抱住那个青衣的孩童身影…可是,却抱了个空…她的身子直直朝着那个燃着真火的炼丹炉而去…

而师祖的身影却在远处一点,一点点变得可怕狰狞。他的脸上满是血,躯体被洞穿…

她终于想起,原来师祖已经死了,自己也早已死去…灵犀门,这世上再也没有灵犀门了…

犹如飞蛾扑火,她纤弱的身子投入丹炉——

“啊——”谢小桑尖叫着睁开了干涩的双眼,“好疼——”她无意识地翻滚着身子,想要躲避那强烈的日光。可是哪里能躲得开,不论她如何躲避,那光却还是落在身上。

肌肤发出焦灼的声音,焦糊的味道越来越刺鼻,令她在疼痛之余恍恍惚惚以为自己成了一头烤猪。

许多年后,当她早已不再畏惧日光的时候,曾有人疑惑地问她为何只要出门必定打伞?那时的她大口喝着糖稀,一言不发便先将问话之人狠揍了一顿。她总不能老实说是因为当初被太阳晒得狠了,曾误以为自己是烤猪,从此留下了心理阴影吧?

自然,这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此时的谢小桑还只是个甫一睁开眼便陷入深深恐惧中的初生僵尸罢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烧死的时候,耳畔传来打伞的声音。

再然后,头顶上便出现了一片阴影。她慌不迭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努力将自己全部缩到那片阴影中。日光一旦被遮住,她身上那些方才被晒出来的伤口就纷纷以肉眼可见的可怕速度复原。只是因为她身上实在太脏,脏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肤色。谢小桑才没有发现自己的异状。

过了半响,她才渐渐放松下来,抬头看向头顶的伞。

殊不知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中,那双眼睛波光粼粼,又似是深深古井,竟叫人忍不住要沉溺其中般。而那张生着这双眼睛的脸孔却似乎不足以匹配它,不如潼九大人的精致,甚至不如红红的俊朗,可是谢小桑却觉得就该是这样的。因着那双眼,他原本并不十分惑人的脸却显得尤为惹人注目。

视线吃力地沿着少年清秀的脸庞往下看,便看到一袭紫色的长袍。

那样艳丽又诡异的颜色,趁着他的脸却显得甚是和谐。襟口处绣着密密麻麻的银色桃花,他一扬手,便又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银桃花从他的袖口露出来。

那只略显冰冷的手探到她的脸上,力道之大忍不住令她发出“嘶”的一声。

紫衣少年收回手,扬起嘴角笑,嘴角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还好知道疼,不是傻子。”

“我看可不一定…”他肩上趴着的一个东西忽然探出脑袋来,尖声道,“主人,你真要捡个垃圾回去吗?”

谢小桑听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可当看清他肩上的那个东西时,却是惊呼出声:“玄武!”

那东西闻言扬起长长的蛇颈,眼睛盯着她看了又看,道:“咦?好奇怪的僵尸,不但知道疼,竟然还知道小爷我是谁。”紫衣少年哈哈大笑着拍拍玄武的脑袋,示意它钻回龟壳中,“那是,大爷我看中的东西什么时候有差的?”

他忽然俯身一把拉住谢小桑的手,将她扯了起来。

谢小桑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才堪堪立住。那原本已经缩回龟壳的蛇头却又钻了出来,长长的信子几乎吐到谢小桑脸上,“混蛋!竟然敢吃主人的豆腐!”

谢小桑无力反驳,她根本没有力气说话,而且躲在伞下后,那股饿意陡然便凶猛了起来,此刻连带齿根都开始灼灼起来。她盯着玄武的脑袋,心中想着的不是害怕,而是咬上一口。这实在太反常了…

不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太反常。

自己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现在又还活着?

而且,竟然会有人带着玄武?玄武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常见的灵兽,比起珍稀灵兽可还要珍稀得多了。四方神兽——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这可是极品的灵兽,是只有仙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可眼前的这个紫衣少年,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得道成仙的样子…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阵扑扇翅膀的声音,谢小桑下意识仰头去看,只见一只小猪般大小的黑色乌鸦晃晃悠悠地飞了过来,而后重重落在她怀中。可此刻的她哪里有力气抱住它,结果连带着那个紫衣少年,一齐摔倒。

扑棱着漆黑的羽翼,软糯的童音放声大哭,“小桑小桑,你没死实在太好了啊啊啊啊。”

被垫在最底下的紫衣少年咬牙切齿道:“你错了,她早就死透了!”

第二章吾命为妖

她早就死透了…

死透了…

谢小桑此刻满脑子都只剩下这几个字,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若真的已经死透,却还能这样睁着双眼看着这个世界。然而下一刻,当她低垂着的视线掠过地面时,脑子里“嗡”地一声,思绪霍然开朗。

从面前这一片狼藉的地面,被打斗中的法术所毁坏的景物中还依稀能看出现下身处的地方还是灵犀门。

而躺在她旁边,灵犀门的弟子,镇天门的弟子…那些死去的弟子都已经开始腐败了…

她直到这时才闻见那股浓郁得令人无法呼吸的腐臭味,而最重的那一丝气味却似乎是从她自己身上传来的。她忽然就明白了紫衣少年所说的那句死透了的意思。满是脏污的脸上看不清神情,她默不作声地伸手去探自己的心口。果然,那里毫无声息。原来她真的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透…

飞扑过来的小羽在听到紫衣少年的那句话后便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它喃喃道:“尼玛,这是诈尸了吗?”

谢小桑以为它是害怕,可谁知它念叨完却忽然又钻进了她肮脏不堪的怀中,大哭道:“呜呜呜…死的也好,活的也好,只要没有烂掉都好。呜呜呜呜…”

“哈,没想到这一趟运气不错,白捡一只僵尸还附赠一只肥鸟。”紫衣少年束着手嗤笑,那双好看的眼睛将谢小桑从头打量至尾,“可惜此时完全看不清楚是什么模样,听声音倒是个女的。”

趴在他肩上的玄武兴冲冲接话,“女的好,女的好啊主人。扫地煮饭还能暖床。”

“是呀,而且这样一来那桩生意也可以接了。”紫衣少年扬起嘴角。

两人自顾自地说着话,但紫衣少年撑伞的手却是稳稳的,一分一毫也不曾移动,牢牢地罩着谢小桑。她忽然问道:“今日是几月初几?”地上的那些尸体的腐败状况似乎很严重,而且处在夏日中,情形更是严峻。

紫衣少年瞅她一眼,道:“七月十五。”

谢小桑心口一紧,明明那里面的心已经再不会跳动,她却觉得在听到七月十五时那心狠狠一跳。

不等她说话,那紫衣少年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兀自开口道:“人间界中,七月十五这一日被称为中元节,是为鬼门大开之日,阴气极重。属于你的那颗星辰虽然坠落,可在你的命盘上却又出现了另一个暗星。若我没有看走眼,你便是中元节出生的吧。”

“中元节?那不就是鬼节!鬼节生日未免也太不吉利了吧?”小羽此时心神已渐稳,闻言诧异不已。

谢小桑呆呆地往伞外踏出一只脚,却又即刻收了回来。只是那只脚已经在嗤嗤冒烟,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小羽忍不住捂鼻,一边用歉疚的眼神看着她。她看到那眼神,忽然就确信自己的确是诈了尸,变作了僵尸。

僵尸,食人血肉…

她,变成了妖怪!

想到血肉两字,唇齿间的那股灼热便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而紫衣少年却似乎又看穿了她,皱眉凝气为刃两指一划,他的手腕上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红的血缓缓流出,映衬得他愈发肌肤胜雪,有种动人心魄的瑰丽。

可在谢小桑眼中,她只看到了血!红色的、新鲜的、温热的血!

顾不得眼前的紫衣少年到底是何人,也顾不得怀中的小羽,甚至明明心中想着要先去看一看师父跟师祖的尸身在何处,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扑向了那道正缓缓流出鲜血的伤口。

嘴角蓦地冒出尖锐的犬齿,深深地扎进紫衣少年的手腕。他脸色如常,肩上的玄武却是恼了,“主人你也太大方了!明明有那么肥的一只乌鸦在,还怕没血与她喝?”

“不成,灵兽的血能解的她一时的渴,却没有办法填报她的肚子。”紫衣少年扬眉一笑,又道,“况且,喝点血罢了。那桩生意若是成了,我可是能拿到一座灵石矿。还有,若是第一口喝的是大爷我的血,只怕她就再也喝不下别的了,便是不肯跟我走也得走。”

沉浸在食物中的谢小桑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了,倒是那只玄武听了它主人的话后,良心发现,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阴险太阴险,可怜太可怜…”

而被眼前这一幕吓住的乌鸦小羽虽然骇得连翅膀都软了,最后却依旧死死跟在谢小桑身边不肯离开一步。当时那道雷落在身上,它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兴许是贼老天也知道莫名其妙将它丢到这个

世界太不厚道,如今又要让它就这样被雷劈死实在是过分所以才没有收走它的命,它硬是活了下来。

但醒过来便发现,遍地都是尸首,灵犀门的,镇天门的…数不清的尸首…身为生活在法治社会的现代人,它几乎没骇得死过去。若是找不到谢小桑,他怕是真的要挂了。

幸好,被它找到了。

所以即便她成了僵尸这种只有生化片里才经常出现的东西,它也依然要死死跟着她。很久以后,当谢小桑问它为何宁愿但着可能被她吃掉的危险也要留在她身边时,彼时已经化成人形的它吃着果子

漫不经心地道:“许是因为雏鸟情结吧。都说鸟类会将破壳而出时见到的第一个活物认作母亲…”

当然,它说完后看到的是谢小桑石化的表情以及某人砸过来的烈火球,还有某个小团子扑上来狂扇它巴掌…

但现在,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到以后的日子。因为谢小桑死去又复活,她的命盘上虽然重新出现了一颗星子,却是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以后的路谁也看不清了。连带着那群跟她沾边的人的星盘也隐隐混乱。

吃饱喝足,她原本满是脏污的脸在几人眼中以极快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脏污剥落,露出后面雪白的面颊,殷红的唇。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还是从前的那双,可小羽却已经看出了不同的地方。而且她的脸实在太白,她从前的肌肤也白,却白的透彻,而不是如今这般毫无血色像是它前世见过的那些糊了白水泥的墙壁般。

可显然,谢小桑此刻完全不在乎这些,她甚至没有察觉自己的脸上发生了变化。她看着紫衣少年血迹斑斑的手腕以难得的拘谨道了谢,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膳,况且拿人手短,她喝了别人的血这是多大的人情?可不论多大,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那少年也依着她,笑着给她撑着伞,任由她带着自己在尸堆间乱走。

先寻到的是师祖的尸身。因着已经过去了几十天,这天气又热得紧,若不是师祖那少见的身形,她怕是就要认不出来了。放声哭了一场,眼里流出来的却是浓的发黑的血。找到师父后,又狠哭了一场。

哭完后,她就地挖了个大坑,将师父和师祖埋在一道。没有棺木,也没有立碑,可却是只能这样了。

又一个个将着青衣的尸首埋到了另一个大坑中。有些腐化得厉害了,这手一碰就整个软烂如泥挪动不得。她也不哭,只面无表情地一点点将他们埋了。

小羽看得不忍,数次以羽翼遮面。玄武也早早躲进了自己的龟壳中,不敢看人。唯有撑着伞的紫衣少年虽然没有帮她一把,却始终将那片阴影牢牢罩在她头上。

终于是全部入土为安了——整整三百七十二人。

谢小桑苦笑,立在那两个坑前,跪倒,轻声说道:“我定会为你们报仇。”

第三章报仇雪恨(1)

灵犀门全数尽灭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夜云城,镇天门的势力也愈发大了。

虽然未能收复灵犀门,可灭了门,也算是拔了颗钉子,心里多少舒坦些。但镇天门主显然并不开心,因为他嫡亲的弟弟死了,而他也在那一战中受了重伤。

他坐在主殿上,长吁一口气。若不是偷袭了怪怪子,怕是这次的伤还要更严重些。而那个灵犀,虽然修为不及他许多,可实力却也是不容小瞧。想到这,他莫名烦躁起来。恼火这世上竟有那般愚蠢的人,若是乖乖归顺镇天门,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事。但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灵犀门的弟子混进了镇天门,还杀了自己的胞弟。

果真是胆大包天,死有余辜。

眼前闪过那个面目模糊的少女模样,他心头一震,旋即命人去灵犀门将那少女的尸首找来。接了任务的弟子欲哭无泪,此时已是八月初一,便是去了,只怕那尸体也烂光了,这可如何找?

然而等到他到了灵犀门,却是大大吃了一惊。

因为灵犀门比他们离开时毁的更加干净!地方莫说尸体,便是连草都没有了一根。所有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竟是被大火焚烧过。可这些日子以来,谁也不曾见过落霞山上起过火光或者黑烟。

他慌不迭回去报了信,可最终也没有找到人。

其实在镇天门派人回去之前,灵犀门还到过一群人。就在谢小桑跟着名唤澹紫的紫衣少年离开后的隔日,那群人上了落霞山。一群人在尸堆中翻来覆去,足足一日后才拿着一个已经肮脏不堪的乾坤袋离去,离去之前更是放了一把大火。

而这一切,已经离开夜云城的谢小桑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她此时正仰面躺在一块雪白的皮毛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头顶上那块半透明的东西。小羽也躺在她身旁,一个劲地道:“果然是好东西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可移动空间了。”

在场几人谁也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倒是澹紫却似乎略懂了一些,一边捧着一碗不知是什么的糊状东西往谢小桑脸上胳膊上抹,一边道:“这东西虽好,在上边可常见得紧。况且我这个芥子境域并不怎样。”说着他长叹一口气,“唉,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再狠狠敲一笔才是。”

谢小桑此时虽还不清楚澹紫的身份,却是已经知道这人平日里就是接各种乱七八糟的活儿过日子的。据说他此次来夜云城就是为了帮某个人寻一种石头,而那种石头却只有落霞山上的灵犀门才有,所以他才会上山。可最后石头没找到,反倒是巴巴地带了自己回来说是为了赔偿他的损失以及一饭之恩,所以要帮他完成一件任务。

所以谢小桑这才不得不忍耐着任由他成天在她脸上瞎鼓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