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可是偷了一大包出来。这些是他当初说好要给你的,你不是有把刀?拿来补补绝对比以前的还要好上几分!”狐狸老头摇头晃脑说了起来。

几人叙完旧,谢小桑陪着澹紫坐了会,便拿着白鸟精魄去了另一间屋子里重新铸炼斩鬼刀。

她这方面学的并不好,可那两只狐狸更是一窍不通。若是等澹紫醒来再炼,又怕时机不对。而且她既然已经找到了澹紫,那么也是时候先回夜云城一趟了。要回去帮小羽跟绿眉,那斩鬼刀重铸就成了势必要做的事情。

一切准备就绪,谢小桑长吁一口气,幻出真火丢到巨大的炉子里。

这炉子还是她从澹紫的乾坤袋里找出来的,也不知是否能用。

不过幸好她虽然不精通铸器,但是对于火的掌控却是极佳的。僵尸性属火,她天生便对火有着别样的理解。所以真火的大小控制得极好,她也总算是放心了些。

先将斩鬼刀丢入炉中,再将真火混入一丝属于僵尸的地狱业火。业火极其霸道,但是用在这种时候效果非常好,所以谢小桑看了看那一大包的白鸟精魄,还是决定先掺杂业火试一试。

红黑相间的火焰在炉子底下缓缓流动,炉子里的斩鬼刀一点点熔了…

第十八斩鬼重现

两指粗细的白鸟精魄被丢入另一团漂浮在半空中的业火中,黑色的火舌缠绕上白蜡一般的精魄上。

须臾片刻,白鸟精魄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细碎的裂纹,似乎下一刻就会整个崩碎开来。但是它并没有在黑色的业火中破碎,而是缓慢地融化成了一团水状的东西,晃悠悠漂在业火中,黑白分明。

谢小桑闭上了眼睛,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团业火跟炉子上。

神识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势将白鸟精魄融化得更加细腻,同时将炉中的斩鬼刀彻底融化。

这两种材料都不是轻易便可以完全掌控住的东西,谢小桑就这般在屋子里静静闭着双眼坐了两天一夜。湖底不知白昼,所以狐狸老头特意嘱咐胡栗给她送了个报时鸟来。

没过一个时辰,那只只有拇指大小的鸟便会叽叽喳喳叫起来,准确无误地将时辰念出来。

等到再一个卯时到来,谢小桑终于睁开了眼睛。斩鬼刀已彻底融化,成了一团奶状的液体,堆在炉子底部。而白鸟精魄更是已经彻底同她的业火熔在了一起,一丝黑一丝白,叫人分不出来。

她眉头一皱,那团业火便倏地落入了炉子里,发出喑哑的呻吟声。

白鸟精魄、业火、斩鬼刀——

融合,再融合。

终于全部融到了一处,谢小桑镇定心神,开始筑形。炼器中这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也是谢小桑最不擅长的一个步骤。尝试了多次,她却始终没有办法控制好火候跟力道。每一次铸造结束的东西样子都极其失败,成功的几率到如今仍是为零。

所以这一次,她也已经抱了必败的信念。

可人生永远是这般的出人意料,她想好了失败,但这一次的筑形过程却是意外的顺利。也许这跟她往里面添加了业火有极大的关系。业火是来自地狱的黑色火焰,非修为高深的僵尸不得使用。所以不论是魔族人、妖族人还是人族,都不可能拥有业火这种东西。也因此,有业火的他们在炼器,炼丹方面会有特殊的天赋。

当然,这种天赋,谢小桑从未在自己身上发现过。可在春华的身上,天赋二字可算是用的淋漓尽致。

不过保不准这一次,她的天赋也终于发挥效果了。

法宝筑形原本也不是这般困难的一件事情。这么想着,谢小桑眼中红光一闪。炉底的真火掺杂着业火猛地往上一窜。而炉中的那团液体也逐渐变得坚硬起来,谢小桑适时硬挤了自己的几滴血进去。听人说,炼器时加入自身的血。等到炼成了此器对于主人的感应会比普通的强烈数倍,而且这血是量越大便越好。

当初他们躲在长胜城周围看那群修士来来进进,便曾看到其中一人的法宝如血一般通身发红。

那绝对是加了大分量的血才能出的效果。

不过身为僵尸的她体内血液不再流动循环,能挤出这几滴已是极其不容易。有了业火,效果应当也不会差太多才是。

黑色、红色、白色。

三色不断混合起来。那团东西渐渐有了形状。

拉长,再拉长…

刀柄,刀身…

谢小桑长舒一口气,好歹斩鬼刀的形状已经出来了。剩下的事情便只有慢慢熬了。将已经粗粗成型的斩鬼刀从炉子里取出来,任由其漂浮于半空,左手一扬。一团真火已混杂着业火丢了过去,将斩鬼刀团团围住。

这般又过了五个时辰,谢小桑眼里的红光更胜。嘴角也隐隐冒出了两粒森白。不好!灵力不支了!

开始炼器之前,她根本没有预料到会需要这么久的时间,便也就没有准备补灵丹,这可大事不好。到了如今这样的时候,她也不能随意起身离开。但继续这样下去,非但斩鬼刀会前功尽弃。就连她自己怕是都要出事。

她心中正在纠结,屋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是谁?

谢小桑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起来,却没有开口问话。气乃是封在身体中的,若是她此时开口,那口气便会散,那么不论是真火还是业火就都会瞬间消失。

而且她是僵尸,能在身体里聚起一口气已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啧啧,长老说的一点没错,以你这蠢笨的样子,定然忘记了带补灵丹。”

听到来人的声音,谢小桑心里安定了些。虽然胡栗口中没好话,但好歹是来送补灵丹的。这般一来,她也就不用发愁会前功尽弃了。胡栗见她仍在关键时刻,又嘲讽了几句,便将装着补灵丹的乾坤袋放到了她身旁。想着她此刻怕是没有办法分心来吃,就又自己亲自取了一粒。不敢硬塞进她口中,便只好将补灵丹从她的背心正中位置打入。

也亏得九尾狐一族在这种方面都十分擅长,所以补灵丹打入谢小桑的身体时,她连一丝颤动也没有。

灵力上涌,胡栗满意地点点头又出去将门关紧了。

悬浮于她头顶前方的斩鬼刀已隐隐发出了她熟悉的光芒,那是在斩鬼未曾碎裂前才拥有的光。只需要一眼,便能发现那光里灵气四溢,斩鬼刀变得比过去似乎还要锋利、力量可怕!

又过了一个时辰,缠绕着斩鬼刀的那团混杂业火的真火顿时火焰高涨,火舌暴涨如蛇信,舔上斩鬼刀的刀身。

紧接着,火焰突然熄灭,消失无踪。半空中只剩下了一把长刀。

刀身如雪,上面有斑斑红痕,而正中处像是被人劈开了般,出现了一道凹槽。凹槽乃是黑色的,只是那黑色却似乎又有些不同。谢小桑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抓住斩鬼的刀柄,细细摩挲起刀身来。

那道凹痕是业火造成的。

加了血的法宝同她心灵相通,她松了手,心中一动。眼前这把重新淬炼过的斩鬼刀便随着她的心意动了起来,又是一挥,黑色的凹痕处突然冒出了丝丝火焰。

“去!”她背着手,念了个去。

斩鬼刀如电般朝着她想的方向射了出去,火焰在刀身上围绕起来。屋子里的那张桌子刚一碰到斩鬼刀,便在瞬间成了粉末!

快得连谢小桑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业火何时已经这般厉害?

业火是地狱之火,原本就可焚烧一切。听说比起那些得道的家伙的三昧真火还要厉害上不少,但谢小桑心中知道那说的一定是旱魃的业火。普通小僵尸的业火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力量,所以即便她如今的修为已是元婴后期,但一日无法突破,她的业火便也一日停留在元婴期的地步。

且她原本就是道身修行,拥有业火之前便先学会了使用真火。

虽然都是火,但是隐隐中仍是相克的。

所以谢小桑便会下意识压制自己的业火,她的业火自然也能在片刻中将一张石桌给烧毁。但是如同眼前这般,瞬间将其烧成粉末,她的确还是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谢小桑心中不免欣喜起来。

斩鬼刀不但恢复了过去的灵性,如今更是同她心意相通,不像过去那般不受控制。如今加了业火进去,更是威力无穷。这一切说起来还真是运气。

谢小桑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脑海里忽然又闪过一个念头。

斩鬼刀猛地转了个弯,而后飞快地变大了!

竟然真的可以!

谢小桑激动不已,甚至差点没忍住让斩鬼刀继续变大的念头,几乎将屋子给戳穿了!信念继续流转,斩鬼刀又倏地缩小!成了拇指大小,悠悠地落到了她的掌心。

看着躺在手心里的小巧玲珑的斩鬼刀,谢小桑愈发激动起来。

这种能力怕就是白鸟精魄带来的,果真是好东西!

白鸟精魄据说是当年女娲娘娘用来填补地维的材料经历漫长的岁月再长出来的部分。数量虽不少,但因为生在地底深处,极其难以得到。因此便也成了珍贵的东西,九尾一族同神族后裔关系非凡,曾得到他们指点,所以族中才能有这般大数量的白鸟精魄。

但狐狸老头将这些都偷了出来,这下子便真的是再也无法回到青丘了。

想到这里,谢小桑不免又有些担忧起来。说来说去,这一切还是为了澹紫。可恨潼九那家伙的蛇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剧毒,就连澹紫都被咬成了这般模样。

算算时间,她昏睡的日子里,澹紫便也一直在昏睡中。

可如今她醒来了,澹紫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这未免太过于古怪,令人不安。

事情究竟会如何?若是澹紫一直不醒,又要如何?

谢小桑将手中的斩鬼刀变大了一些,当做发钗插到了发间。这般携带倒也是方便。

刚整理好头发,门突然又被推开了。

“竟然骂我蠢笨!我瞧着你可是嫌活的腻味了?我可还正缺了条狐狸皮的围脖呢,你这可是想要自己送上门来?”谢小桑嘴角挂着恶狠狠的笑意,故意龇牙冲着进门的胡栗道。

可谁知胡栗像是没有听到这话一般,只猛地上前用狐狸爪子拉起她的手便往外冲。

第十九章失忆

谢小桑一怔,“怎么了这是?可是出什么事了?”

“长老说,澹紫似乎要醒了!”胡栗头也不回地道。

谢小桑一听顿时便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回过神人已是到了澹紫那间屋子的外面。澹紫竟然要醒了?谢小桑心中激荡,急忙甩开胡栗,自己推门进去了。什么也顾不得便一把扑到了澹紫床前。

他的眼睛虽还闭着,面色也依旧难看,但是右手的指尖却在轻轻颤动,且他闭着的眼睛似乎也有了要睁开的样子。

“澹紫,澹紫…”谢小桑不知做什么才好,只好趴到了床边,握起他的手小声呼唤。

那只手依然冰冷刺骨,但是温度似乎正在缓慢地回升。谢小桑凑得更近了些,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说到底,她还是那个从人间界出来的凡人少女,遇到这样心中没底的事情,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祈祷。虽然她不信天已那么久,但心底却还是没有办法彻底舍弃这似乎与生俱来的信念。

澹紫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然而下一刻却又没有了反应。

“他当真会醒?”谢小桑等得有些久了,心焦难耐,扭头问狐狸老头道。

狐狸老头还守在桌前,护着那支燃烧的白鸟精魄。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你来看这支白鸟精魄的样子,火焰中的那只鸟似乎就要涅槃了。这是将醒之相,但到底何时会醒来,我心中也没有底。”

听完这话,谢小桑却是松了一口气。

不论什么时候会醒,总归能醒便是好的。而且看澹紫的样子,怕也是用不了多久。

这些日子,以小羽跟绿眉的本事,夜云城应当还能支撑几日。哪怕就算是城破了。以他们两个的狡诈心思,也不至于被杀或者抓起来才是。只要澹紫能醒来,她便能立刻启程回夜云城。

谁也没有料到,他们自当初从妖都分散,竟然足足过了两百余年才又相聚到了一起。

可这团聚,却仍是分散的。

说起来,这人世间的事情似乎总是这般,叫人不停地去寻找另一个人。人生不就是这样一场关于寻找的旅途吗?

谢小桑重重叹息了一声,将头靠在澹紫的心口处。心跳声缓慢而微弱,若不屏息去听。就会错过。这般微弱的跳动,证明了什么?他身体内的毒没有药便永远不会解除,狐狸老头说过就算澹紫醒来。只怕也只是将毒压制了下去,而并不能将毒排出体外。真是恼人又顽固的毒,纠缠了两百多年竟然还牢牢依附在他的身体里。

潼九那家伙果然如同红红当初说过的那般一样,是个奇才。

他是妖族的骄傲,可却成了其他几族的梦魇。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澹紫的修为到底有多高。谢小桑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以澹紫的真正修为,一般人都无法伤他。且玄武…

对了,玄武去了哪里?

她竟一直忘记了玄武。到了这里这么久,竟然一直没有见过玄武。那家伙可一直都将澹紫看做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如今澹紫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它怎么会不见了?

“玄武去了哪里?”谢小桑霍地坐直了身子,问道。

狐狸老头跟胡栗齐齐一震,半响狐狸老头才慢慢道:“半死不活。比澹紫这小子的情况还要糟糕一些。这小子当初醒来的时候便将它封到了身体里,若不然他怕是也不会昏睡这么久。”

封到了身体里?

所以,眼下这具身体里不止有澹紫更有玄武?

原来情况竟这般糟糕,说起来若是她当初没有跟小羽直接逃出妖都,那么澹紫后来就不会去寻她。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到头来,她还是孤星一颗。

命里带煞。就算死而复生成了僵尸,摒弃了属于人的东西,也改变不了她不祥的事情。她是天煞孤星,谁靠近她,对她好便不会有好的归宿。师父跟师祖是这样,春华姐姐是这样。如今小羽跟绿眉指不定也会死在夜云城里,澹紫更是已在床榻上躺了那么漫长的岁月。

想着想着,她的眸子就黯淡了下来。

也许她该离他们远一些才是,这样一切说不定就会重新好起来。所有靠近她的人,星辰的轨迹似乎都发生了偏移,而属于她的那颗星子更是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害怕,害怕澹紫真的会这般再也醒不过来!

不可以,绝不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突然重重将拳头砸在了床柱上,等到回过神的时候,那根柱子已经断裂,床榻轰然倒塌…

“你、你好端端的做什么啊?!”狐狸老头怕白鸟精魄会熄,往常都不轻易离开它,但此次简直是忍无可忍,跳脚指着谢小桑骂道,“你说说你,你那把子力气有多大,难道你自己不晓得?这又不是什么法宝,你这么一砸,它能不塌了吗?你说说你!真是气死我了!一个两个都只知道添乱!”

谢小桑被这般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换做往常早就扬着拳头上去将狐狸老头胖揍一顿了,但眼下她可没有那心思打骂回去。

手忙脚乱地扯开散落的床帐,谢小桑将澹紫拖了出来。

还好还好,连个皮子也没有擦破。不止皮没破,这一摔,似乎还将他给摔醒了!

“澹紫!澹紫你醒了?!”谢小桑看着澹紫那双有些茫然的眼,摇晃起他的肩来。

可是手底下的人半天也没有做声,谢小桑看着不对劲,又喊了两声却依旧没有回应,她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有些惶恐地将眼睛看向了狐狸老头,“莫不是给摔傻了?”

“放屁!你才傻了呢!快把他拖过来看看!”狐狸老头看了眼桌上的那只白鸟精魄,火焰中心的那只鸟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样子,长长的尾翎从火焰中掉出来,拖到桌上,木头做的桌子便冒出了道黑痕。

见人已经醒来,狐狸老头口中念念有词,将白鸟精魄给熄灭了。

谢小桑跟胡栗将刚刚苏醒的澹紫给扶到了桌前的凳子上,但古怪的是,澹紫的眼神始终是呆滞的,似乎真的傻了一般。狐狸老头围着他看了又看,半响才道:“应该无甚大碍才是,只是肉身已醒,神智却仍处在混沌钟而已。白鸟已涅槃,估计再过个一两天他便该清醒了。”

话虽这般说,但谢小桑却仍是有些担心他是否被自己那一下给摔傻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不是凡人,哪里这么容易就会被摔傻了。这般一想,心里又总算是安定了些。谢小桑执意要守着澹紫等他清醒,狐狸老头嘟囔了两句听不清的话,便背着手离开了。

“好不容易又见面了,你可得快些醒来才好。”床已修好,谢小桑将澹紫又拖回了床榻上。虽知他们不需要被褥,但谢小桑却还是给他盖上了。

这个样子倒令她有几分想起早逝的爹来了。

掐指一算,那原来已经是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彼时,她还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童,如今却已活了几百年了。她爹怕是早就轮回了数次了吧?凡人的寿命如此短暂,而长生的道路却也是这般不容易走。

不论是做什么,原来都这般艰难。

当初,似乎也是这样的画面。

临死的爹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将她的手紧紧捏在掌心,眼角渗泪,“小桑,不要怕小桑…”

其实那时的她怕极了,怕爹死,怕自己真的是他们口中的灾星,是丧门星。她怕得连哭都忘记了,所以直到她爹下葬,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镇上的人指指点点,说她不但是灾星,更是个妖怪。没心没肺的妖怪才会这样连疼爱她的父亲去世了,也不掉一滴眼泪。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后来的那些暗夜里,她哭了多少回。

当她终于回过神来,伤心终于压过恐惧后,她彻底崩溃了。

小小的她蜷缩在被子里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却被咬在了喉咙里,只有泪,没有声。

她知道,他们没有说错,是她害死了她爹。

可是那已是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她甚至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遗忘了这一切,但眼前的呆滞的人无声地告诉她,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忘记。这一刻,那种恐惧似乎又涌了上来。

哪怕她现在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普通妖魔杀死,哪怕她已经离长生的尽头那么那么接近。

但她仍会怕,如过去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