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姐姐,我的鹌鹑全部都在这里了,你看看,他们都不怎么善斗,只有我手上的这一只还勉强可以。不过公子羽有一直特别厉害的大将军,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公子燮一边说着,一边便十分垂头丧气的盯着手上那只看起来十分弱小的鹌鹑说道,那鹌鹑此时也和公子燮差不多,也耷拉着脑袋,一点儿精神气都没有。

赵溪月扫了一下,以前她只养过鹦鹉,并从未养过鹌鹑,不过她也知晓公子燮果然不是一个善于斗鹌鹑之人,这鹌鹑之中撇开年龄不说,竟然还有雌性的鹌鹑。雌性的鹌鹑本就不善斗。

“把那只取出来吧。”

赵溪月指着其中一只已经到了白堂的鹌鹑对公子燮说道。这也是这里唯一一直到了白堂的鹌鹑,只不过这一只鹌鹑看起来要比公子燮手上的这只早秋的鹌鹑大不了多少。方才赵溪月一进来,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它之上。因它特别的特立独行,别的鹌鹑都抱在一起或者聚在一起。见到他们进来,皆是躲在一旁。唯有这一只鹌鹑极其的特殊,它一直一个站在一旁,不怕生人,不和其他鹌鹑为伍,而且这里的鹌鹑都好似很害怕它。

“溪月王姐,这个鹌鹑太老了吧。”公子燮一脸的疑惑,忍不住的用手挠了挠脑袋,十分诧异的朝赵溪月询问道。

“就是它了,相信我。今日你将他喂饱,记住一定要喂饱,明日我再来告诉你。如今天色不早了,你还是送我回梨园吧。不然宫门就要关了。”

要说赵溪月不受宠,在宫里地位不高,一看她的住处便知晓了,她住在梨园,与公子政只有一墙之隔,虽然离赵王宫很近,终究和赵雪吟等人不同,她不住在赵王宫。

“好,那我现在送你出去。”

两人便火速了离开这里,公子燮便推着赵溪月去寻春兰,春兰便在赵王宫外候着。

“公子燮,听说你今日竟是与齐国公子羽打赌,竟是拿两座城池做注,可有此事?”来人一身宽衣常服,端的那叫一个玉树临风,赵溪月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发现此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脸的严肃,赵溪月在脑海之中仔细回想此人。

“王叔,我,我,我…”

赵溪月终于想起此人是谁了?原来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平原君——赵胜。赵武灵王之子,惠文王之弟,出了名的礼贤下士,乃是赵国之栋梁。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竟然见到了他,赵溪月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只是平原君对她反应极为的冷淡,倒是一脸严肃的对着站在一旁的公子燮。

公子燮似乎很怕赵胜,见到他便后退了几步,一直低着头,全身都颤颤巍巍。

“你如何?我已经听说此事了,以前你喜逗乐,王叔也不曾为过问过你,今日你真的是太荒唐,太后竟是与你一道胡闹,竟是拿我赵国两座城池做注给你戏耍。当真是气煞我也!”赵胜大袖一甩,一脸怒容,上前便提起了公子燮的衣领,“你与我一道去见太后,我倒是要问问她,为何要这般由着你!”

“不,不,不,王叔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我还要送王姐出宫呢?王姐她不能走!”公子燮实在无法,只得看着找借口推脱。这才让赵胜注意到赵溪月来。

赵胜从来都是知晓王兄赵何有一女儿,貌若天仙,只可惜天生残疾,难堪大用。今日一见,当真是美好无比。不过观她这个样子,倒是略显呆滞,他心下便是不喜,又想到公子羽为何要与公子燮斗起来,其中还有赵溪月的掺和,心里自然对赵溪月便有些意见。

“李谈你送公主出宫,至于你公子燮,随我去见太后。”

最终赵胜还是带走了公子燮,公子燮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赵溪月,一脸的不情愿。而赵溪月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子燮被人带走。如今的赵胜乃是赵孝成王的丞相,位高权重,不是她这个小小的连自保都很困难的公主所能够抗衡。

“公主请!”

李谈便推着赵溪月出宫。

李谈其人,赵溪月也知晓,他与平原君赵胜和平阳君赵豹两人都私交甚密,是历史上着名的侠义侯,一身肝胆为赵国。今日见得此人,果然见此人一身正气凛然。

两人一路上无语,李谈将赵溪月送到了宫门,春兰便迎了上来,朝着李谈便微微施礼,李谈却不受礼,便转身离去。

“公主,今日真的是吓死奴婢了,这衣裳定是春香放的,先前奴婢便见她鬼鬼祟祟的,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今日幸而得公子政相助,只是公子政如何知晓公主?”

春兰当时在清泉宫都吓得死了,后来又是惊诧,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那就是赵溪月从未与公子政未曾在一起商议过,公子政又如何在那么多女子之中选中赵溪月,而且还说中她身上那件上衣。

“走吧。”

赵溪月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便让春兰推着她离去。

两人很快便回到了梨园,梨园一直很安静,也就是今日稍微热闹了些许,不过现在也恢复了平静。公子政一如既往的在屋中习字,刻录着一些东西。

赵溪月本想去寻问他,后来天色已晚,便只好作罢。

第二日很快便到来了,赵溪月早早的起身,其实她现在的身子要比以前好多了,虽说腿不能动,但是不似前世那样经常卧病,春兰和春英两人服侍她起身。

“公主,公子政已经在屋外等了很长时候,方才奴婢瞧着公主睡的香甜,便没有让他进来,你瞧…”

春兰试探的问道,要是以前春兰定是不会通知赵溪月,她一点都不希望赵溪月与公子政两人有干系,她最不喜便是秦国人。只是因昨日公子政出手帮助赵溪月解围,她才对公子政稍微有些改观,不过那也只是稍微而已。

“哦,为何不早些与我言说,让他进来便是。”

春兰便出门将公子政请来进来,却发现公子政的手上竟是弄来和她昨日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衣裳,公子政双手捧着衣裳,一言不发的放在她的跟前。

过了许久,他才缓慢开口:“我既是开口说送你便送你,昨日那件衣裳脱了烧了便是,穿这件。”他的言语之中带着一丝丝坚定,不容拒绝的神色,脸也是阴沉着,十分严肃,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小小年纪,却显得那般的少年老成。

“你哪里来的钱财?”

公子政生活的那般困苦,自身难保,怎能为她买下如此好的云霞锦,赵溪月本想将这云缎递回,没想到的是公子政却首先伸出手去,一把便扣住她的手,将衣裳递给了她。

“这你无需过问,既然我言说送你云霞锦便送你便是了。至于如何得来,那便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无他事的话,我便告退。”语罢,公子政便转身要走。

“等等,你是不是要回秦国了,我昨日便听到口风,说吕不韦已经差人来赵,想来你是要回秦国了。”

昨日赵溪月和公子燮两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便听到有人在议论秦赵两国的事情,其中不提到吕不韦差人来接赵姬和公子政,不过那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以秦赵两国现在的关系来说,公子政应该极难回到秦国,赵国是不会轻易放人的。

“不知!”

公子政冷冷的答道。

“那昨日你为何帮我?”

公子政听到赵溪月的声音,便顿了顿脚步,停了下来,他回转过身子,今日他一身白袍,衬着他依旧消瘦的身形,更显削瘦。

“我愿意!”

公子政轻轻的打到,随后便轻笑了一下:“昨日我去往清泉宫的时候,便料想到定是你出事情了,不然太后不会请我,我自然是猜到,你当时身上只有那上身云缎最为名贵,却又是最新的。”公子政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在旁人看起来十分复杂的事情被他一分析都变得简单的多了。

“好厉害!”

一旁的春兰忍不住的称赞道,她都没有想到。

“告辞!”

公子政终究还是转身离去,而赵溪月目送她出手,一只手搭在方才公子政送来的衣裳上。公子政怎能这般的清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历史上的秦始皇当真是这样,他的一双眼睛显得十分的游离和深邃,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他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竟有如此的城府了吗?

“公主,公子政走了,那这衣裳该怎么办?这也是簇新的,比你昨日穿的那一件还要好。”春兰比较了一下,发现公子政送来的更好一点。

“昨日那一件烧了吧。反正我也不会再穿了。”

赵溪月嫌弃的望了一下昨日脱下来的上衣,她不会再穿那件衣裳,至于公子政送来的这一件,还真的让人深思,她伸出手摸着衣料,心里是百感交集。

对于熟读历史的她来说,她知晓历史的解决,公子政必将统一七国,成就一番霸业。

“公主,公主,公主…”

春英换了好几声,赵溪月都没有反应,最终还是春兰回来,又唤了一声,赵溪月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一直都在回想这段历史,有关于赵国的历史。

“对了,公主,赵雅长公主来看你了。”

赵雅长公主乃是赵武灵王之女,惠文王之妹,赵括之妻。据原主的回忆,赵雅是她在赵王宫之中最亲近的。她的母妃宣华夫人便一直与赵雅长公主交好。今日前来,怕也是为了她与公子羽的婚事而来。毕竟打赌之事,已经在其他六国之间传开了。公子燮和公子羽的赌约已经不仅仅是两个人的赌约了,而是关乎于两国之间的赌约。

不管是赵国还是齐国这两国都十分的重视,而今日赵雅而来,确实也是为了赌约而来。

“姑姑!”

赵溪月轻轻的唤道,赵雅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听说你得了咳症,我便来瞧瞧你,身子可好一些,要不我差人去请下医来看看。”

春秋战国时期,赵国是在七国之中最重视妇女的国家,其中下医便是专门为女子看病的医生,想当年一代神医扁鹊便曾经在赵国都城邯郸做过下医,是当地出名的妇科圣手。

“有劳姑姑了,只是我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每到了这样的天气,她总是不好。”

赵溪月委婉的拒绝了赵雅的好意。赵雅倒是也不坚持,便直接说明来由:“溪月,你是真的不想随嫁齐国,其实这是一个好去处,公子羽毕竟带你以真心。而且雪吟去了齐国之后,为了固宠,也不会对你多加打压,你若是去了齐国,定是会比现在要好。”赵雅给赵溪月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她也是赞成赵溪月去齐国。

虽说是随嫁的媵妾,到了齐国,若是公子羽能够成功当上齐国的储君,那么少不得赵溪月能够成为少妃,若是可以生下一男半女,到时候便能在齐王宫站稳脚跟。

“待我以真心?姑姑啊,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第11章 欢好

赵雅猛然抬头看向赵溪月,方才那番话自是说的在理,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若是公子羽当真只是看重赵溪月的美貌的话,一旦她年少色衰,必然失宠,若是无子,怕是也会赵王宫那么媵妾一样,艰难度日。

“溪月你说的对,先前我便听闻你与公子羽两情甚笃,也许他不单单看重你的美貌?”赵雅觉得其中怕是还有商量的余地,她便试探的问道,还不忘偷瞧赵溪月一眼,不得不承认,溪月确实有着倾国的容貌。

只是在如今的乱世,她又是赵国公主,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前有夏姬亡一国两卿,又有息妫一女亡两国,更有褒姒妹喜这种祸国红颜,她们皆有倾国的相貌,却给他们所在的国家带来了灭国之灾。

“那姑姑你说,公子羽除了看重我的美貌,还会看重我什么?”

赵溪月反问道,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室内一片死静,赵雅也无话,因她与赵溪月的身世差不多,也非正妻所出。不过她运气比较好,与赵括两情相悦,又得父王体恤,两人便在一起,免去嫁出他国命运。

“以前你母妃宣华在世的时候,让我好生照顾你。若是公子羽要强娶,我也无能为力。如今强秦对我赵国虎视眈眈,齐国必须是我们的盟友,溪月万事都要看开一点。只是此番也不知太后如何想的,竟然纵容公子燮与公子羽两人斗鹌鹑,还拿两座城池做赌注,这,哎…”赵雅也是十分难以理解这一次赵太后的行为。

“长公主,公子羽来了!”

赵雅的侍女桃江站出来回话,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纠结。

“公子羽?”

赵雅顿了顿,瞧着桃江,之后便抬头看赵溪月的表情,见她反应极其的冷淡,好似对公子羽丝毫都不关心。赵雅便抬起手来,指着站在门外的侍女说道:“,让公子羽进来吧。”

“诺!”

这才放行,公子羽冷哼了一声,大袖一甩,便昂扬扬的走了进来,瞧见赵溪月便是一阵欢喜,也不顾赵雅在这里,便急切的奔到了赵溪月的身边。

“溪月,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又怎么会说那么重的话呢?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你的心思我懂了。溪月我定不会负你。我也是今日才知晓你竟是为我自尽,当真,当真…”公子羽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便伸出手来,准备抱住赵溪月。溪月自然是一闪,闪开了公子羽,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什么,什么信?我何曾写过信给你?”

赵溪月一脸的不解,方才她也回想了一下,发现原主的记忆之中也没有有关于信的事情。

“溪月,你为何不承认,你瞧信我都给你拿来。你看看!”公子羽胸有成竹从袖口之中取出信件来,竟是用丝帛写就,递给了赵溪月。

春秋战国时期,文字尚未统一,若她不是林黛玉怕还看不懂这些古文字,好在以前林黛玉在闺中无事的时候,还研究过这些古文字,也能粗略的认出一些文字,加上她先前便读过《诗经》,一下子便明白了信上写的是什么。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这是《诗经-郑风-褰裳》,写的是女子溱洧河畔与情人相约而不得见的思念与猜忌,并由此而责备,写的十分的露骨。以前她便知晓春秋战国时期民风开化,男女之间更是无所顾忌,互赠情诗也是常有的事情,没想到今日竟发生在她的身上。

“看到吧,月儿我告诉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等回到齐国我会想办法。”

今日公子羽一回到住处便收到了这封信,看了之后,才知晓赵溪月心中所想,自然是激动万分,想着先前怕是对她有所误会,便来寻她。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赵溪月却是一直紧锁眉头。

“字迹是我的没错,可是这封信确然不是我写的。”

赵溪月还在回想,她确信这封信不是她写的,但是字迹确实她的。也就是说有人模仿她的笔迹给公子羽写了这一封信,害得公子羽这般误会。白高兴一场,也将她再次陷入两难的决定。她刚刚拒绝了公子羽,此番又写信与她,若是让赵雪吟等人知晓了,必然会编排与她。到底是谁呢?赵媚儿和赵梦霞等人都不想她随嫁去齐国,赵雪吟?这也不太可能。

“月儿,你还在骗我。我知晓你这是在害羞,罢了,之前你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至于我和公子燮的赌约,我会与太后言说,取消罢了。若是无法取消,即便是我胜了,我也不会真要你们赵国两座城池的。”

公子羽颇为自信的说道,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也没有顾及赵雅就在身边。面对如此自大的公子羽,赵雅的脸色也微微的有些不悦。只是碍于他是公子羽,便没发作罢了。

“这信确然不是我写的,我为何要承认,怕是有人冒充我所写。”

赵溪月将那帛书又递给了春兰,由着春兰递给了公子羽,之后便背对着公子羽,没有丝毫要搭理他的意思,这下子可是彻底惹恼了公子羽。公子羽微微带着气。

“你什么意思,存心戏耍我?”

公子羽一改方才对她温柔小意的模样,一下子变得狰狞了起来。

“这不是你写的,为何是你的笔迹,赵溪月,难道让你承认你喜欢我,就这么难吗。你为了我连死都不怕,现在怎么了?我说娶你便娶了,你还想如何?”

赵雅已经意识到情绪不对劲,便站了出来。

“公子羽。这里梨园,是我们赵国的地方。溪月是我赵国公主,还请你自重。”

“自重,好啊。明日我定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你们赵国准备好两座城池还有你赵溪月跟随我公子羽一同回齐吧。”公子羽说完,便一脸怒气冲冲的大步朝外走去,连头也不回。刚才温文尔雅的样子已经全然不见,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也让赵溪月一下子便见识到此人的本性。这般无礼,她怎会喜欢,又怎么会写如此露骨的情诗与他。

等到公子羽走后,赵雅捡起落在地上的帛书,看了一眼,便问赵溪月:“这当真不是你写的?”

“不是!”

赵溪月摇了摇头,赵雅便将那帛书收好,之后便于赵溪月告别。桃江和两名侍女,便随她走了出去。

总算是清静了些许,方才被公子羽那么一闹,她心下便有些烦躁,本准备唤来春兰说说话,突然便见一人影蹿了进来了,那人进来之后,火速的便将门给关上了。

“王姐,我来了。公子羽好生可恶,明日,明日,我,我一定会赢的,我才不要你嫁给那样的人呢?我还告诉你,公子羽此人特别的好色!”公子燮一直都在外面等着,因赵雅在里面,公子燮有些害怕。昨日他才被平原君赵胜给收拾了一番,可不想再被批了。

公子燮见赵溪月不为所动,便召集起来,他抓了抓头,又环顾了一下,便凑到溪月的耳边说道:“我有一次瞧见他在野地里与一宫女欢好,真的,王姐你别不信我!”

不管是现在的赵溪月还是前世林黛玉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何曾知晓这些事情,而且林黛玉又是读圣贤书,大户人家的闺女,怎能接受如此露骨的话,而且说这话的人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

“莫要瞎说,你还这么小。”

“是的,王姐我亲眼瞧见的,那…”

“好了,打住莫要说了。”

赵溪月赶忙打断了公子燮,可不能由着他这样说下去。公子燮还是一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十分无奈的挠了挠头,不过很快他便睁大了眼睛,从袖口之中取出那只白堂鹌鹑。

“王姐,你不是说今日教我怎么斗鹌鹑吗?我把它给捉来了,你别说,它好凶的。你瞧,把我的手都啄破了。不过一点儿都不疼,父王在世的时候说过,男儿留血不怕疼。”

公子燮举着鹌鹑朝着赵溪月笑,她也望着他,发现这个孩子的眼睛是这般明亮。也许只有在整个赵王宫,只有他才是对她好吧。只因他太小,还不懂那么多的人情世故,还保留一份淳朴之心。

“不过手破了,还是要包扎一下,春兰可在?”

“诺!”

之后赵溪月便吩咐春兰取来热水,以及布条,她看着公子燮便想起了当初在林家她那个早夭的弟弟,他死的时候才三岁。

“王姐,你对我真好。”

公子燮抬头再次朝着赵溪月笑,她也伸出手来摸着他的头,两人对视一笑,时光再次定格。赵溪月看着公子燮,又想到她的前世,前世她父母双亡,又无兄弟,最后才不得不在荣国府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第12章 秘密

此番她在想若是那时有一个如公子燮一样的弟弟该多好,她也不会变的无依靠,最后落得一个泪尽而亡的下场。

“王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哭啊?”

公子燮一抬头,看到赵溪月竟然在偷偷的抹眼泪,他以为是方才公子羽的缘故,便补充说道:“王姐我一定会赢的,我一定不要你嫁给公子羽。”公子燮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模样显得十分的认真。赵溪月看着他这般憨态可掬的样子,一下子便破涕而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对,你怎么会输呢?骄兵必败。”

赵溪月望着公子燮手中的鹌鹑说道,那便等明日见分晓吧。

夜深沉,寒星点点,公子政一人独坐在那处,赵姬已经熟睡,他没有点灯,他早就已经习惯在暗夜之中活动。推开门,踏月而出,细心一看可以发现公子政的脚上并没有穿鞋子,院中的积雪早就被他扫去,他如今走在地上悄然无声,这也是他为何习惯不穿鞋的原因,因为无声所以不会被人发现。平日里,公子政是一个极为谨慎且小心的人,不轻易在人前表露心声。

梨园的西南角有一个窄门,他的身形本就削瘦,很容易就过去了。过去之后,有一洞口和一些杂树,密密麻麻的一片,拨开这些便可以见一通道,他走入了通道。一人正在通道的尽头等着他,那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吕不韦,如今的秦国丞相。

“丞相,公子政来了。”

说话的女子白纱蒙面,一身碧色衣裙加身,名唤碧水,乃是吕不韦身边四大影卫之一,还有三人分明是白衣闲情,红衣百合和黑衣夜谭,四人贴身保卫吕不韦。

“仲父!”

公子政上前十分恭敬的一拜,一直背对着他站的吕不韦突然便转过了身子来,朝着他点了点头道:“你来了,听说明日齐国公子羽要和赵国公子燮以两座城池为注,斗鹌鹑,可有此事?”

这事情如今已经传遍了其他六国,吕不韦此人做事情十分谨慎,必须确定,方能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确然如此,明日便开始,不知仲父心下希望谁赢?”

公子政站在吕不韦的面前,始终低着头,在如此的深夜,寒风凌冽,他衣着单薄,还打着赤脚,他竟是一直这般站在身着狐裘大衣的吕不韦身后,而且一直站着,站的笔直,不惧严寒。这一切都被吕不韦看在眼里。

“那你希望谁赢?”

吕不韦并未答话,而是抬头将问题翻过去推给了公子政。公子政不语,他在深思。

“你是不是希望赵国赢,听说这一次的赌注还有赵国的溪月公主也在其中。上一次你从我这里拿走云锦霞听说也是为了这位溪月公主,传说赵国公主溪月,比花解语,比玉生香,乃是赵国第一美人?怎么政儿你是看上她不成?”吕不韦一脸严肃,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用试探的口吻问道。

公子政一脸深沉,许久方才开口:“仲父,认为政儿会是那种被美色所误之人吗?溪月公主长得确实比寻常女子好看了一些。政儿自小便听仲父所言,男儿志在四方,而不是专心于妇人。若是一朝政儿为王,这普天之下的女子都可为我所独享,仲父我永远都记得你对我说的话。只不过这一次,赵国赢对我秦国更为有力。”

“哦?”

吕不韦一副略有深思的表情,示意公子政可以继续说下去,公子政便继续言说道:“若是齐国赢了,齐赵联姻势在必行,齐国还得了赵国两座城池,到时候势必壮大,而若是齐国输了,公子羽必然身死,他可是齐王建最得意的儿子,他的其他三子均成不了大气候,仲父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公子政分析完了之后便沉默的站在一旁,等待吕不韦的话。他比谁都清楚,吕不韦定是有办法左右结果,不然他也不会深夜差人来报信。

“这么一说,倒是也有理,我倒是没有想到,政儿你真的长大了。秦国最近国内局势尚且不好,你与你母亲暂时还是留在赵国安好。”

“知晓!”

公子政方才十岁,却有着不属于他年纪的老成之感,这都是被生活所迫,这些年他一直留在赵国,受人欺凌,更是被吕不韦在私下施以魔鬼一样的训练,早就没有如同公子燮那般纯真的情感了。他比谁都更加清楚弱肉强食这个词。

“你知晓便好,不过也无需等待多久,还有一年你便可随我回国了。如今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至于那溪月公主若是你当真喜欢,仲父会帮你留意。只不过是一个女子,更何况还是媵妾之女,若是仲父开口,赵王定会送与我强秦。”吕不韦十分得意的说道,之后他再次观察公子政的脸色,发现他依旧平静。

“仲父无需,女子现在对我来说,还为时尚早,政儿只想快些回到秦国,快些帮助父王以及仲父完成秦国霸业,一统七国!”

“好,好,好!”

之后吕不韦便让夜谭送公子政回去了,公子政原路返回,依旧是夜色深沉,他走进了梨园。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

一个女子在夜色之中轻轻的吟诵着,公子政顺着声音看去,见赵溪月一人独坐在轮椅之上,她伸出手就要去攀折那红梅,却因身有残疾,无法站起,手够不到,几次三番,后来终于放弃了。月光之下,赵溪月一身红袍加身,白雪红衣,显得她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原是在这月色和雪色之间,竟有这等第三种绝色。吕不韦有一件事情没有说错,那就是赵溪月当真是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用绝色不能言其美,当真是美好无比。

公子政承认他心动,也许是从上次她送被褥那一次,也许是今天这一次,这个女子总是能是一种让他心动的东西。说来也奇怪,以前两人也相处了很久,却不曾有这种感觉,也就是这几日感觉竟是如此的强烈。

赵溪月也是因为今日烦心事多,又想起明日斗鹌鹑之事,心里烦恼,便睡不着,也不想去打搅春兰等人,她便自己穿衣出来,一时兴起,便想看这月夜雪景红梅。又想起这地方又叫梨园,当即便想起了白居易的《长恨歌》来,这宫中的女子大多数也就是那种命运、她对待感情从来都是倔强的,不为人妾侍,也无法与他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前世的宝玉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此生她再也不会去再受这种痛苦了,受一次便可以了。

“为何这般晚了,还出来?夜深了,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