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佳贵人急忙摇头:“嫔妾还只是个贵人,如何能做得主位?嫔妾…只希望离开永和就好。”章佳贵人急忙思索着东西六宫的宫苑,她忽然脑中一闪,道:“兆佳贵人…嫔妾知道兆佳贵人性情温良,也即将封嫔,娘娘就让嫔妾带着孩子去景仁宫跟兆佳贵人作伴吧!”

一宫二嫔,无主无次,平起平坐,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章佳贵人看样子倒真的没有野心,只是想带着孩子出去过安宁日子。既如此,成全了她也无妨,还能顺道敲打一下德妃。

昭嫆点了点头:“既如此,本宫就试试看吧。”

“多谢娘娘!”章佳贵人感激得眼里泛起泪花,忙不磕头不止。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永和宫吧,德妃若要为难你,你也先暂且忍耐一时。”昭嫆谆谆道。

“是、是!”章佳贵人连连点头,带着周炳焕给开的药方,千恩万谢告辞了。

永和宫,十三阿哥的啼哭声嚎啕不止,哇哇哭得撕心裂肺。

四阿哥听着内室的哭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额娘,十三弟总这么哭也不是法子。”

德妃也是一脸烦躁,“都怪那些奴才没有,八个乳母保姆竟哄不住一个孩子!”

四阿哥叹着气道:“乳母保姆虽多,但毕竟只是奴才,如何能与生母相比?”

听了这话,德妃脸色一变,他打量着自己少年长成的儿子,板着脸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阿哥每日都要来永和宫晨昏定省,岂会不知十三弟已经多日不曾见到生母章佳贵人了?只是这些事儿,原不该他这个做儿子的插手,可是如今亲耳听见十三弟哭得如此难受,四阿哥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四阿哥垂下眼睑,低声道:“记得从前,额娘曾说过,佟皇贵妃心肠歹毒,不许额娘见儿子一面。可额娘如今所作所为,又与佟皇贵妃有什么区别呢?”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语戳破,德妃只觉得颜面扫地,她怒斥道:“混账东西!你竟然为了外人,指责起额娘来了!”

四阿哥满心都是烦躁,为什么他回回跟额娘讲道理,额娘回回都是如此?!四阿哥强忍着怒意,正色道:“儿子并非要指责额娘,只是希望额娘能将心比心。额娘当年不易,章佳贵人如今也不易。”

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义正辞严地帮着旁人说话,德妃心中又痛又恨,她咬牙板着脸道:“她有什么不易的?!若无我一手提拔,她岂能平安诞下一双儿女?!她若老老实实,我不会为难她!可她却别怀异心,今日一大早趁着我不备,竟跑去了钟粹!!”

四阿哥长眉一蹙,道:“儿子也听说,皇贵妃为几位贵人请封嫔位,章佳贵人也是其中之一。虽然汗阿玛还没有下旨,但章佳贵人前去道谢,也是合乎情理、合乎规矩的。”

四阿哥抬头看着德妃:“额娘为何要生气?”

第371章、额娘负心薄情

四阿哥抬头看着德妃:“额娘为何要生气?”

德妃看着四阿哥那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反倒更加气不打一处,合着在你眼里,我宫里人擅作主张跑去钟粹宫巴结讨好,竟是理所应当的不成?!

德妃怒极反笑:“是啊,她是皇贵妃!阖宫上下都该去巴结她!连我亲生儿子也处处巴结,只恨不得是她亲生的!”

听了这等刺耳的讽刺,四阿哥只觉得心都冷透了,“额娘,您说什么胡话?!”

“胡话?!”德妃恼恨的眼中一片赤红,仿佛是心中积蓄已久的愤怒终于宣泄了出来,“你不是早嫌弃我这个额娘出身卑微吗?你不是羡慕八阿哥有个尊贵体面的额娘吗?!那你去做瓜尔佳氏的儿子好了!”

一声怒吼之后,四阿哥身躯一颤,又是这种话…他当初为佟皇贵妃送丧尽孝,额娘也说叫他去做佟皇贵妃的儿子!

四阿哥紧咬着牙关,强忍着眼中的泪意,他不能哭,他不能有丝毫软弱!四阿哥仰着头,生生逼退了眼中的打转的泪珠,道:“钟粹宫娘娘如今已经是皇贵妃,将来有朝一日,如额娘所愿,儿子若能唤她一声‘皇额娘’,的确是极好!”

听得这话,德妃愕然了,“你、你——”

没等德妃说完,四阿哥便郑重打了个千儿:“额娘既然心情不好,儿子就不多叨扰了,儿子告退。”说罢,四阿哥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你这个孽障!!”德妃气急败坏对着四阿哥背影怒吼。

四阿哥身躯为之一颤,他停滞了片刻,然后脚下加快了步伐,转瞬便消失在德妃的视线中。

四阿哥一路跑出了永和门,只顾着低头猛奔的他,便直接撞上了归来的章佳贵人!

“哎哟!”章佳贵人痛叫一声,袖子中的药方子也飞落了出来。

章佳贵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抬头看着猛冲出来的人,不由纳罕:“四阿哥?”——四阿哥的性子最是稳重,怎会如此冒冒失失的?

四阿哥急忙道:“胤禛失礼,还请贵人见谅。”

章佳贵人忙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

四阿哥低头瞅见了地上那张药方子,不由觉得奇怪,忙捡起来一瞧,他虽年少,却懂些许医理,这药方是小青龙汤,多加了几味药材,起到化痰宣肺之效。而章佳贵人这几日正咳嗽着…

章佳贵人见状,急忙一把从四阿哥手里夺回药方,做贼心虚似的踹回了自己袖中,“我…我之前吃着枇杷膏不见好,所以换了个药方。”

听得“枇杷膏”三字,四阿哥不由一震,“小青龙汤是治寒咳的,而枇杷膏…寒咳之人不能服用!只要稍懂医术皮毛之人,都晓得!贵人你…”

章佳贵人也没想到四阿哥竟懂医术,不由叹了口气:“四阿哥,你别说了…咳咳!”

这一刻,四阿哥岂会不明白?章佳贵人不懂医术,所以才被暗算了,以至于咳嗽多日未痊,也因此额娘便有理由不让章佳贵人与十三弟相见。而她的额娘…是知道些许医术的。

四阿哥一时间只觉得心冷无比,这就是她的额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小青龙汤的药方,贵人是从钟粹宫得来的吧?”四阿哥低声问道。

章佳贵人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四阿哥喃喃:“果然是皇贵妃么…”

“嘘——”章佳贵人急忙做出噤声之态,“这话可不能叫旁人听见,若是传到娘娘耳朵里,只怕这几日,我和十三阿哥都不得消停了。”

“这几日?”四阿哥咀嚼着这几个字,觉得别有含义,只是这几日不得消停吗?难道过几日便不是如此了吗?

章佳贵人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四阿哥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一不留神,又让他看出端倪了。好在德妃与四阿哥母子并不同心,否则她就该头疼了。

章佳贵人眼睛飞快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无外人,才低声道:“罢了,我也不瞒着了。皇贵妃娘娘答允,会帮我,让我带着儿女挪出永和宫,去景仁宫居住。”

四阿哥听得一震。

章佳贵人急忙道:“你可千万告诉德妃娘娘!”

四阿哥轻轻点了点头:“嗯,其实…贵人走了也好,十三弟整日啼哭,也着实可怜。”

这话,叫章佳贵人心中共鸣,不由鼻子酸涩了起来,“十三阿哥…只怪我这个生母没用,一点也帮不了他。”章佳贵人忍不住泪落连珠,忽的她脑中一闪,看着已经是半大少年而且年少老成的四阿哥,她满是期待地道:“四阿哥,将来,你能多照顾一下十三阿哥吗?”

四阿哥一怔,忙点头:“十三弟也是我弟弟,我自然愿意多照顾他的。”

章佳贵人感动得几乎要掉泪了:“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暮色降临,昭嫆在钟粹宫东暖阁中抱着濡儿,嘴里哼着一首儿歌的旋律,一边儿摇曳着身子,小濡儿似乎很享受这种人形摇篮,眯着眼睛,很陶醉的样子。

这时候,白檀飞快走了进来,附耳道:“皇上叫人来传话,说要去永和宫看望一下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让娘娘自己用晚膳,皇上略晚些时候会过来。”

“哦?”康熙要先去德妃那儿?以德妃的性子,肯定要借机恶人先开口。

哼,不过先开口又怎么样?得看谁的话分量重才行。

“知道了。”昭嫆低头看着怀里小濡儿,“还是做小孩子最好了,什么都不用做,整天吃吃喝喝,还有人哄着逗着,你说是不是啊,小濡儿?”

“咯咯!”小濡儿很配合地咧嘴笑了。

“啵儿~”昭嫆狠狠亲了闺女一口,“小濡儿真乖!额娘最喜欢你喽!”

这时候旁边玩积木的小阿禌不高兴了,他上前扯着昭嫆的袖子,噘嘴道:“额娘,你从前不是说,最喜欢阿禌了吗?”

“啊?”昭嫆眨眨眼,“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顿时,阿禌的小嘴巴撅得都能挂酱油瓶了,“额娘坏!你负心薄情!”

“咳咳咳!”昭嫆一阵猛烈地咳嗽,“你丫成天都学了些什么成语啊?!”成语是不能乱用的啊!

阿禌傲娇地哼了一声,“反正额娘坏!”

“好了好了!”昭嫆将怀里的小濡儿搁在一旁,双手捧着阿禌胖乎乎的脸蛋,狠狠在右边亲了一口,“额娘也好喜欢小阿禌!”

阿禌却嫌弃地从袖子里掏出雪白的缎帕,使劲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无比傲娇地昂起下巴,道:“哼,这还差不多!”

“噗嗤!”昭嫆忍不住笑喷了。

第372章、恶人先告状

永和宫。

羊油蜡燃得极旺,烛火透过琉璃灯罩,滤出柔柔光华。

柔柔光华之下,映着德妃眼角的泪珠。

宫女玉壶进来禀报道:“娘娘,皇上来了。”

德妃二话不说,急忙拭去泪珠,扬起温和的笑靥,以端方得体的优雅姿态去迎驾,“皇上万福金安。”

那泪水已经擦去,然而发红的眼圈在宫灯之下,反倒是更加显眼了。

康熙打量着的德妃的眼睛,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了?”

德妃鼓作掩饰地道:“是臣妾…不小心被风沙眯了眼睛…”

这话说得未免太假,康熙道:“今儿这么晴好的天儿,一丝风都没有,何来的风沙?”

德妃露出惶恐之态:“臣妾、臣妾…”

康熙摆了摆手:“好了,跟朕说说,到底是怎么了。”康熙几步上前,随意地坐在了罗汉榻上,露出几分疑惑又好奇的表情。

德妃低头,咬了咬唇,露出几分委屈之态:“臣妾原也不想为这点小事惊扰皇上,可皇上既然问了,臣妾自然知无不言。”

说着,德妃眼中有些湿润了,她语调有些哽咽:“近来天寒,偏殿的章佳贵人染了咳疾,臣妾怕她染了病气给十三阿哥,所以就叫她暂时别来正殿,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听了这番话,康熙微微颔首,这么做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在康熙眼里,虽然不怎么宠爱十三阿哥这个儿子,但儿子终究比章佳氏要紧多了。

德妃抽噎了起来:“可是、可是——没想到,章佳贵人今日竟跑去皇贵妃那儿告了臣妾一状!”

康熙眉头蹙了起来:“真有此事?”

德妃忙点头:“臣妾不敢胡言乱语,臣妾虽不晓得章佳贵人是怎么跟皇贵妃告状的。可若是因此叫皇贵妃怪罪了臣妾,可如何是好?”说着,德妃低低啜泣了起来,露出几分担惊受怕的样子。

康熙沉吟片刻:“皇贵妃不会单单听信一面之词,你不必多心。”

德妃低着头,暗暗咬牙切齿,她含泪道:“那皇上,可否为臣妾向皇贵妃解释一二?臣妾一直敬重皇贵妃,实在不愿被皇贵妃误解。”

“朕省得了,你放心就是。”

在永和宫用过了晚膳,瞅了瞅儿子,康熙便径直去钟粹宫留宿了。

夜色深深,阿禌、濡儿、小鸡,全都睡了,昭嫆也换上了一身柔软的暗花罗寝衣,浅浅的松花色,清雅宜人,寝衣无需繁复的花纹,只用鹅黄色掐牙,倒也相配得紧。

康熙走进寝殿,便看到昭嫆依偎在被窝里,背后斜倚着三四个软枕,正在打哈欠呢。

“在永和宫多耽搁了一会儿,所以就来晚了些。”康熙坐在床头,打量着昭嫆恹恹困脸,笑着问:“嫆儿等了很久了吗?”

昭嫆瞥了一眼月牙几上的鎏金珐琅西洋座钟,道:“不算太久,半个时辰了吧。”又抬眼瞅了康熙一眼,“我听说这几日十三阿哥哭闹得厉害,是被那孩子给缠上了吗?”

康熙道:“朕去的时候,十三阿哥便睡了,德妃只叫人抱了十四阿哥出来请安。”

“是吗?”德妃这是不想让十三阿哥见到康熙,也省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朕还听德妃说,她宫里的章佳氏跑到嫆儿你这儿告状来了?”康熙眼底已然透出几分不悦来。

昭嫆却陡然瞪大了眼睛:“章佳氏来告状?没有啊,她只是来谢恩而已!”

康熙不由颦蹙了眉心:“谢恩?”

“是啊,我给她请封了嫔位了,她是特意来道谢的。”昭嫆微笑着道。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才来谢恩?”康熙眉头依旧皱着。

昭嫆笑着说:“她不是病了么!怕招了病气给我,所以养了几日,好得差不多了,才特意来登门谢恩。”

“哦。”康熙点了点头。

昭嫆旋即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德妃怎么会觉得章佳贵人是跑来告状的?”

“这…”康熙缓缓捻动手里的蜜蜡佛珠,那蜜蜡黄色的光泽在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晕,映着康熙手指修长,分外好看。

“德妃只听说章佳氏跑你这儿来,便疑心是告状。还求朕帮她解释…”说着,康熙摇了摇头,“哭得那么委屈,合着是她自己疑神疑鬼!”康熙哼了一声,有些烦躁的样子。

昭嫆笑了,她不怕德妃告状,就怕她不告状!

哼,想玩心眼卖可怜,老娘奉陪到底!

昭嫆叹着气摇了摇头:“章佳贵人素来性子温顺,德妃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信不过她?戴佳贵人和万琉哈贵人也特特来谢恩,也不见宜妃、敬嫔怀疑她们是来告状的!”

康熙点了点头:“德妃的确是小心眼了些。”

她哪里是小心眼,分明是心胸狭隘!就算封了嫔又如何?章佳氏又碍不了她的事儿!

昭嫆叹息连连:“怪不得章佳贵人素日里极少出门,德妃总那么疑神疑鬼,也难怪章佳氏不敢与宫中姐妹走动了。”

“章佳氏很少出来走动吗?”康熙忙问道,这种小事,康熙自己当然不会注意。

昭嫆忙点头:“唉,一宫之内,主位偏位相处,却如此疑窦隔阂,又是何苦来哉?”说着,昭嫆便道:“玄烨,在这么下去,章佳贵人整日憋着,德妃也整日委屈着,又是何必呢?我看呐,不如叫章佳贵人搬去别宫居住吧!也省得都不痛快了。”

“让章佳氏挪宫?”

昭嫆嗯了一声,“德妃要打理宫务,还要照顾两个阿哥,也辛苦得很。左右章佳氏也要封嫔了,就叫她带着十三阿哥和八公主一块搬出去吧。这样德妃也能专心照顾十四阿哥,也不必整日疑神疑鬼了。”

康熙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朕也瞧着小十四活泼顽皮得很,照顾这么大的孩子,一个都辛苦,何况是两个了。”

昭嫆眉开眼笑:“既然如此,明日便叫章佳贵人带着儿女挪去…景仁宫吧。我记得景仁宫如今只住着兆佳贵人和三公主,难免冷清了些。何况景仁宫距离永和宫也近,挪宫也不费事。”

“好,那就这么定了。”康熙笑着搂了昭嫆入怀中,在昭嫆耳边吹着热气道:“嫆儿,咱们安置吧。”

昭嫆脸蛋发烫,暗啐了一口,这个色龙,才一完事,就想着这种事情!

第373章、滚出永和宫

翌日一大清早,李德全便来到永和宫。

德妃很是客气地道:“李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李德全笑着道:“皇上有手谕给章佳贵人,烦劳娘娘请贵人小主过来一下。”

德妃眼中滑过喜色,连忙吩咐身旁宫女玉壶:“叫章佳氏即刻过来接旨!”

“是,娘娘。”

章佳贵人心中自是忐忑的,虽说皇贵妃承诺会帮她挪宫,可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说动皇上了吧?何况她这位主位娘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昨儿皇上过来用晚膳,德妃肯定借机进了谗言。因此这圣谕来的是奖是惩,只怕还不好说呢!

章佳贵人满腹惴惴来到正殿,她看到德妃那嘴角的一抹冷笑,心中便更加不安了,脸蛋都白了半边。

李德全素来是一张笑脸,见了章佳贵人脸上的笑容便更多了几分,他从袖中取出黄封手谕,道:“贵人请接旨。”

章佳贵人身子一颤,连忙敛身跪了下来:“臣妾接旨。”

李德全清咳了两声,展开了手谕,字正腔圆道:“上谕:贵人章佳氏,端静安顺,即日起迁居景仁宫西配殿,十三阿哥、八公主与生母同行挪宫,钦此!”

章佳氏惊呆了。

德妃更是一脸愕然:“什么?挪宫?!皇上怎么会无缘故让章佳氏挪宫?”——而且还要把十三阿哥一起带走!德妃不禁暗咬银牙,胸口一股子恼怒几欲冲破出来!

李德全笑呵呵道:“怎么是无缘无故呢?德妃娘娘您不是对章佳贵人很是不满吗?皇上是怕您辛苦,才叫章佳贵人带着十三阿哥一块挪出去的。”

“可是…可章佳氏只是贵人,照规矩,是不能抚养皇子的!”德妃急忙道。

李德全低声道:“如今人尽皆知,几位阿哥生母用不了多久就要封嫔了,也不差这几天儿了。娘娘您何必着急呢?”

德妃气得胸口起伏不已,她费心筹谋多日,结果竟还是叫章佳氏母子从她手底溜走!皇贵妃的话,难道就那么有分量?!皇上明明答允为她说话,竟还是禁不住皇贵妃的枕边风!!

李德全将手谕交给了章佳贵人,便一甩拂尘,道:“奴才告辞了。”

李德全倒是走得痛快,章佳氏手里拿着手谕,犹自有些不敢置信,她竟然真的逃离德妃的掌控了!这一刻,章佳氏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德妃看着章佳氏欢喜的面庞,愈发气不打一处,她怒极反笑:“好!好啊!是本宫小觑了你!”

章佳氏被德妃这幅面孔吓得缩了脖子:“娘娘…”

德妃恨得咬牙切齿:“你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皇上让你滚出永和宫,还不带着你的儿子,给本宫立刻滚!!”

章佳氏怯懦惯了,被德妃劈头盖脸怒骂,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连忙屈膝一礼,跑去内室,抱起了自己的儿子,便飞快退了出去。

章佳氏挪宫的消息来得太突然,甚至景仁宫那边都来不及好生拾掇一下西配殿。章佳贵人倒是不介意,景仁宫从前是佟皇贵妃的宫苑,哪怕是个偏殿,也十分华丽。章佳贵人自己的行囊不多,最珍贵的也就是一双儿女了。

章佳贵人一边看顾着两个孩子,一边叫人清扫西配殿。

这时候,布贵人兆佳氏和三公主也过来帮忙,三公主照应十三阿哥和八公主这一双弟弟妹妹,布贵人也招呼自己的宫女太监打扫西配殿,又帮着搬东西。

不得不说,这人手一多,不到晌午,便拾掇妥当了。

章佳贵人看着整整齐齐的西配殿,连忙向布贵人道谢:“多亏了姐姐,要不然我还不晓得要忙道什么时候呢。”

兆佳氏笑脸温柔:“以后我跟妹妹便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要相互扶持。”——兆佳贵人正担心自己女儿没有同胞兄弟,将来没人撑腰呢,这下子好了,章佳贵人带着十三阿哥来了!以后叫自己女儿多亲近一下十三阿哥,结下善缘,将来也算是一份依靠了。

十三阿哥多日未见生母,如今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章佳贵人身上,生怕自己一不注意,额娘又没了。

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模样,章佳氏自是心疼得不行,便一直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兆佳贵人对于章佳贵人的突然挪宫,也感到惊奇不已:“怎的也没个预兆,妹妹便挪过来了?若是提前得信儿,我好歹也能先拾掇一下。”

章佳贵人喃喃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还以为,要等到皇贵妃行完册封礼之后,才能腾出手来帮她达成心愿呢。

兆佳贵人暗暗一忖,便问:“可是有什么人帮了妹妹?”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兆佳贵人也不傻,早瞧出端倪来了。

章佳贵人想着既然以后要跟兆佳贵人互相扶持,便不做隐瞒,她低声道:“是皇贵妃。”

兆佳贵人顿时明白了,是啊,这宫里,有这个本事说动皇上的,想来也就只有钟粹宫那位娘娘了。兆佳贵人点了点头,当初她挪到景仁宫居住,不也是皇贵妃说动了皇上吗?

只可惜佟皇贵妃招了皇上厌恨,她的三公主没能下嫁佟家,还是要抚蒙,想到此,兆佳贵人不禁唏嘘。大清的公主,十有八九都是这个命数啊。

不过她总算能在女儿出嫁前封个嫔位,起码能给女儿涨涨脸面,出嫁的时候也能稍微体面些。否则一个贵人之女,到了喀喇沁部,也得不到太多尊重。

“妹妹今日先好生歇着,明日我陪妹妹一块去钟粹宫谢恩。”兆佳贵人道。

章佳贵人忙点头:“多谢姐姐。”

翌日,辰时二刻,昭嫆才刚用了早膳,正想约上表姐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白檀便进来禀报说景仁宫的两个贵人来了。

“兆佳贵人也陪着来了?”昭嫆暗自嘀咕,看样子这两个贵人相处得蛮不错嘛。

白檀笑着说:“兆佳贵人无依无靠,如今有了章佳贵人互相扶持,自然是要来感谢娘娘的。”

“哦,那叫她们进来吧。”

进来才知道,不只是兆佳氏陪着,章佳贵人还带了自己的儿子十三阿哥。

章佳贵人牵着十三阿哥的小手,那孩子虎头虎脑的,倒也精神,因为年纪太小,走路还摇摇晃晃的,章佳贵人迁就儿子的小步伐,只得慢吞吞而行。

第374章、我又不好吃

大半年没见,十三阿哥倒是胖了些,加之穿得厚实,圆滚滚的,像个球,别提多可人了。

“儿臣…给、皇…皇贵母妃请安。”小小孩子,说话还磕磕绊绊的,礼数行得倒是够顺溜的。可见是章佳贵人不知教导了多少遍。

昭嫆连忙叫人将十三阿哥扶了起来,笑着道:“十三阿哥现在跟十四阿哥分开了,可还习惯吗?”从前,十三阿哥是跟十四阿哥一起养在德妃膝下的。

章佳贵人只教导了儿子行礼,可没教儿子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十三阿哥便如实道:“十四弟咬人,不喜欢他。”

昭嫆瞪大了眼睛,十四阿哥咬人?!

章佳贵人尴尬了:“十四阿哥只是有些调皮罢了。”

调皮,是被德妃给惯的吧?昭嫆挑了挑眉,幼儿期的孩子,尤其处于长牙期的小孩子,难免爱乱咬东西,可咬人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十三阿哥扯着章佳贵人的衣袖道:“额娘,十四弟坏,天天咬我…”十三阿哥憋屈着包子脸,哼哼道:“我又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