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若是夜夜如此，昭嫆觉得自己可以死一死了！
白檀却是笑眯眯，一副高兴得紧的模样，“淑妃娘娘一早就过来了，不过瞧见娘娘还在睡着，所以去偏殿看望九公主了。”
昭嫆捂脸，脸都丢到表姐面前了！她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檀抿嘴道：“淑妃娘娘也为娘娘您高兴呢！”
高兴个毛！昭嫆嘴角抽搐！高兴她被老康折腾得欲仙/欲死？！
穿好衣裳，便见淑妃李氏笑盈盈走了进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昭嫆无语凝噎，还睡？再睡就是中午了！
淑妃笑着走到她身边，坐在了花梨木扶手椅上，顺手拈起一枚高足盘中的荷花酥吃着，“你跟皇上重归于好，如今我总算是放心了！”
昭嫆嘴角抽搐了两下，急忙转移了话题：“今儿我正打算召见几个秀女过过眼，表姐也留下来一块用午膳，等午后陪我一块选看吧。”
“好啊！”淑妃一脸精神勃勃，“这是要给阿禩选福晋了吗？”
昭嫆点了点头。
淑妃欢喜得不行，“这回的秀女，家世门第佼佼的，这着实不少！我可得擦亮了眼睛，好生帮你选阅才是！”
怎么感觉表姐比她还要积极呀？
也是，这些年，表姐一直把她的几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一般，如今阿禩要娶福晋了，表姐就跟自己要做婆婆了差不多！自是兴奋得紧！
第463章、佟佳暄妍出局
已经六月溽暑时节，今年因康熙征战的缘故，因此不曾去畅春园避暑。紫禁城中实在是热得很，火辣辣的太阳照射之下，紫禁城活似蒸笼。
昭嫆瞅着外头的太阳，都不想出门了。
钟粹宫的青花瓷大缸中堆放了满满一大缸的冰块，丝丝散发着凉气，昭嫆捧着一盏冰镇水果圆子吃得刺溜带劲。
便大手一挥道：“往乾清宫送一份。”
“诶！”白檀欢天地喜去准备了。
淑妃笑眼眯成一条缝，“天热，这一碗冰镇水果圆子下肚，那才叫一个透心凉。皇上吃了，必定心头感念。”
昭嫆脸皮一涨，不就是一碗什锦水果圆子么…
“咳咳！白檀，你去延庆馆传个话，叫那几个秀女即可便过来吧。”昭嫆赶忙转移了话题。原本她还打算过午再传的，毕竟这会儿子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秀女也不容易。
“是，娘娘！”
皇贵妃传召，延庆馆那边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就唤了本届秀女家世门第最佼佼的几人，肃然叮嘱了几句，便由布嬷嬷亲自带着，一路急匆匆赶到钟粹宫觐见了。
六月大中午的赶来，少不得这几个秀女全都腻腻地出了一身的汗。
进了钟粹宫正殿，这明间中足足搁了两只硕大的青花瓷山水大缸，缸中满是白花花的冰块，因此一进来，那叫一个清凉舒泰。
这正殿明间，相当于钟粹宫的大客厅，是接受觐见朝拜、以及迎接圣驾的地方。可以算是钟粹宫最大、最隆重的房间了。不过昭嫆这会儿子在西侧的书房里，与表姐淑妃对弈呢。
明间中，赫舍里苒华、佟佳暄妍、钮祜禄锦鸳、伊尔根觉罗淑浅、郭络罗英兰这五个秀女，整整齐齐站在殿中，俱是静默娴顺的模样，连素日里最张扬的佟佳暄妍也十分收敛。
“几位格格请稍等。”白檀浅浅屈膝一礼，便掀开帘子，去西次间书房禀报了。
见白檀走进来，昭嫆挑了挑眉：“都来了？”
白檀屈膝道：“来了。”
“嗯。”淡淡应了一声，啪嗒落下手中的那枚漆黑的黑曜石棋子。
淑妃执着一枚白子道：“那就先封盘吧，待会儿接着下。”
“不妨事。”昭嫆淡淡一笑，“叫她们进来书房便是。”虽说次间不及明间大，但昭嫆的书房也还算宽敞，多进来五个人也不会拥挤。
淑妃一愣，旋即笑了笑：“也好。”
白檀一蹲身，便将那嫣红的玛瑙珠帘并那缂丝仙台楼阁幔帐，一并给卷了起来。她站在万福万寿落地罩跟前，扬声道：“几位格格，请进。”
五个秀女此刻才刚刚消了汗，赫舍里苒华与钮祜禄锦鸳，论家世，当属这二人，可那佟佳暄妍却急忙抢先一步，抢在赫舍里苒华前头，与钮祜禄锦鸳并排而入！
赫舍里苒华便只得与伊尔根觉罗淑浅并行，第二列而入，最后的自然就是郭络罗英兰了。在旁人眼中，郭络罗氏算是家世不俗的，可在宫里，便是次一等的秀女了。
五个秀女走进了书房，整整齐齐站成三排，齐刷刷附身下去，齐声道：“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昭嫆抬头扫了跪在地下的秀女们一眼，淡淡道：“嗯，起来吧。”
“谢皇贵妃娘娘。”秀女这才盈然站起身来，俱是面貌谦顺。
昭嫆淡淡指着与她对弈的表姐道：“这是景阳宫淑妃。”
“淑妃娘娘金安！”秀女们又赶忙屈膝行礼。
淑妃含笑颔首，她的目光端详着站得最近两个秀女，扫了一眼二人胸前挂着的绿牌，便晓得是谁了，淑妃笑着对昭嫆道：“臣妾记得，温贵妃的在世的时候，那可是宫里一等一的大美人。”
称赞了一句之后，淑妃笑着端详这那钮祜禄氏的脸蛋，“你的眉眼长得很像温贵妃。”
钮祜禄氏粲然一笑，眼中带着几分自矜自傲，她婉转一笑道：“是，阿玛也常说，臣女很是肖似姑母。”
昭嫆也不禁打量了她几眼，的确有那个三四分相似呢，便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钮祜禄氏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她屈膝一礼，婉语甜甜道：“回皇贵妃娘娘，臣女锦鸳。”
昭嫆微笑道：“锦绣鸳鸯，倒是个极喜人的名字。”
佟佳暄妍见钮祜禄锦鸳竟得了皇贵妃赞赏，不由心下焦躁，便忙道：“启禀皇贵妃娘娘，臣女闺名暄妍，是取自宋诗‘众芳摇落独暄妍’。”
昭嫆嗖的冷脸道：“本宫没问你话，多嘴个什么？！”
淑妃拿卷子掩了掩嘴唇，也露出几分嫌恶之色，她冷冷啐道：“真是不懂规矩！”
佟佳暄妍顿时脸色难看极了，皇贵妃训斥她也就罢了，淑妃不过就是个汉军旗出身的，竟也如此不给她脸面！
钮祜禄氏见佟佳氏吃瘪，不由心中嗤笑，这个佟佳暄妍，难道不晓得她堂姑母佟皇贵妃与佳成皇贵妃当年的龃龉吗？来了钟粹宫，不好好做个缩头乌龟，竟还敢主动跳出来！当真是自取其辱！
“退下吧，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昭嫆毫不客气地让佟佳暄妍出局了！她心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叫这个佟佳暄妍来！
那佟佳暄妍听了这话，顿时小脸铁青，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娘娘！”。
而白檀已经不客气地上前，抬手道：“小主，请吧！”
佟佳暄妍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狠狠一咬牙，扬长而去！
出局了一个，这下子清净了。
佟家暄妍走了，站在她后头的便是赫舍里苒华，照理说，这种情况下，赫舍里苒华完全可以上前一步，站在第一排、钮祜禄氏的身旁。但是她站得稳稳，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样一来，哪怕昭嫆不喜赫舍里家，想寻她麻烦，都没借口呢。
昭嫆扫了一眼在场的五人，钮祜禄锦鸳的确貌美无匹，性子也颇有几分骄矜，不过还算规矩周全。那个已经十八岁的赫舍里苒华，如当年那副画上画得差不离，容貌端方，不够出挑，不过穿戴雅致，规矩上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那个伊尔根觉罗淑浅，昭嫆早认得，自是不必多说。
还有那个站在最后头的郭络罗英兰，昭嫆略侧了侧身子，才看清她的脸蛋，不错！好一张明艳动人的俏脸，怪不得阿禩喜欢。这幅模样，颇有几分宜妃年轻时候的样子！
第464章、讨赏最难
那郭络罗氏察觉皇贵妃再看自己，本能想要低下头，但是一想到今日皇贵妃是要选看秀女、挑选儿媳妇，便忙抬起头来，浅浅一笑。
倒是个落落大方的…昭嫆暗道，尤其那一笑的模样，当真是百媚横生，媚而不俗。
钮祜禄锦鸳也忍不住朝后头暗暗瞥了两眼，她不得不承认，那个郭络罗氏的相貌比起她丝毫不逊色，反倒是略胜几分呢！钮祜禄锦鸳不由想到之前佟佳暄妍跟她说的话，说什么八阿哥喜欢那个丧父的郡主之女…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这钮祜禄锦鸳虽然高傲，却也不是好利用的。她看出那佟佳暄妍没安好心，所以便按兵不动。今日皇贵妃传召，竟然把这个郭络罗氏也一并召见了，莫非佟佳暄妍所说，全都是真的？
钮祜禄锦鸳暗暗蹙眉，心下有些不快。
昭嫆忽的一笑：“你们都过来瞧瞧本宫与淑妃的这局棋，到底谁的赢面更大些。”
钮祜禄锦鸳本就站在最前头，棋局一早就尽收眼底了，因此昭嫆才刚问出口，后头几个秀女还未来得及一观，那钮祜禄锦鸳便道：“恕臣女直言，这局棋，淑妃娘娘已经稳操胜券了！”
这意思就是昭嫆输定了。
呵呵，说得还真有够不客气的！
不过局面也的确如此，表姐的白子占了上风，不过却也并非像钮祜禄锦鸳所说“稳操胜券”，若非是有些许翻盘的机会，昭嫆也不会苦苦支撑。
昭嫆倒也没有把一个小丫头的话往心里去，淡淡扫了赫舍里氏、伊尔根觉罗氏和那郭络罗氏一眼：“你们几个瞧着如何？”
伊尔根觉罗淑浅低头看着那黑白交错的棋子，只觉得眼睛都晕了，她小脸蛋无比苦涩。
“哦…”看着伊尔根觉罗淑浅那发苦的小脸，昭嫆笑了：“本宫差点忘了，你不大懂围棋。”
伊尔根觉罗淑浅忙道：“是，臣女不善此道，叫娘娘见笑了。”
昭嫆淡淡道：“不妨事，胤禌也是臭棋篓子。”真特么般配…
伊尔根觉罗淑浅的小脸蛋嗖的涨红了，红彤彤的，都快滴血了！
这般害羞可人的模样落在钮祜禄锦鸳眼中，不由嘴角都翘了起来，她心道，合着这个伊尔根觉罗是预备着指给十一阿哥的呀…
排除了一只菜鸟，剩下还未发表意见的，便只剩下赫舍里苒华和郭络罗英兰二人了。
昭嫆笑着道：“不过本宫的八阿哥十分喜欢下棋。”——别看才十七岁，棋力都已经不逊色她这个老娘了。别看那小子一脸清纯阳光，下起围棋来，不动声色就给你挖坑，让你输个底朝天！
“那你们俩瞧着这局棋如何？”昭嫆扫了一眼赫舍里氏与郭络罗氏。
赫舍里苒华认真地看着那棋盘道：“表面上，的确是白子更胜一筹，所占地域也更广阔。只不过黑子防守严密，胜负仍是未知之数。”
这话说得倒是蛮好听的，只不过昭嫆并无赢的把握，自然还是表姐赢面大些。那钮祜禄氏是嘴巴太损，这个赫舍里氏便是太圆滑了。
最后是郭络罗英兰发表意见，她干脆利落地道：“白子有七八分赢的把握。”
这句话最实在，一语切中要害。
昭嫆搁下了手里的黑曜石棋子，吐出一口气道：“不下了。”
淑妃笑了：“一听我有七八分的赢面，所以就弃子认输了吗？”
好吧，她表姐嘴巴有时候也挺损的！
赫舍里苒华见状，急忙道：“启禀皇贵妃娘娘，臣女不才，愿替娘娘下完这一局棋。臣女自信，可以帮娘娘赢了这局。”
“哦？”这个赫舍里氏，好大的自信啊！
淑妃挑了挑眉：“你才多大年纪，想在这种局势下，下赢本宫？”
不是淑妃瞧不起赫舍里氏，这赫舍里氏不过才十八岁，能有多高的棋力？
“那你就下来试试看。”昭嫆淡淡道。
“多谢娘娘，臣女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说着，赫舍里苒华眸色一凝，便执起了一枚黑曜石棋子，啪一声，清脆落子！
昭嫆眼睛微微一晃，不得不说，这是极为精妙的一子！生生吧黑子的那条大龙都给截断了！
淑妃看在眼里，不禁蹙眉，连忙落子，想要解救自己的大龙。
只可惜那赫舍里苒华一口咬上去便不松口，一步步切入其中，生生断了白龙首尾！
不消一刻钟功夫，白子与黑子的胜败局面竟一下子扭转了过来！
连昭嫆都不得不暗叹厉害，这个赫舍里氏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厉害的棋力！
淑妃看着棋局，一脸怅然。
昭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赫舍里苒华那一头细密的汗珠，这一局她赢得并不容易，必然也是绞尽了脑汁才勉强逆转。
昭嫆点了点头：“你下得不错，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她摇曳中手中的双面苏绣团扇道。
赫舍里苒华忙垂首道：“臣女不敢向娘娘讨要赏赐。”
昭嫆挑眉，淡淡道：“现在给你机会，你只管开口便是！以后，可未必有这样的机会了！”
赫舍里苒华一怔，忙道：“那皇贵妃娘娘可否容臣女思虑片刻。”
“可以，你慢慢想便是。”这是机会，但也是考验。的确应该仔细考虑考虑！
这下子，郭络罗英兰有些急了，若是赫舍里氏直接请求要做八阿哥的嫡福晋，难道皇贵妃也会应允？！郭络罗氏焦躁的神色在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之间徘徊，心中不由一片凄然，反正无论怎样，皇贵妃都不可能选她做八阿哥嫡福晋的…
那钮祜禄氏瞧着眉眼高傲，只怕不好相与，这个赫舍里氏瞧着看着倒是更温和些的样子…不由地，郭络罗氏心乱如麻。
而赫舍里苒华此刻的心情也是躁乱如麻，开口要赏赐，这可不好选择！皇贵妃可真真是给她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了！
赫舍里苒华眼睛不由在殿中暗暗扫了一圈，最后目光瞥见皇贵妃手上那柄团扇，不由一怔，她顿时心里有了数，便屈膝道：“夏日溽热，皇贵妃娘娘可否将手泽的这柄团扇，赏赐臣女？”
昭嫆怔忪，“你只要这柄团扇？！”
第465章、榴花开处照宫闱
昭嫆怔忪，“你只要这柄团扇？！”
这扇子是苏州进献的贡品，双面的苏绣，纳纱为面、青白玉为柄，出手清凉宜人，的确件好东西，不过却也算不得多珍贵。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只要这么一把扇子？
“是！”赫舍里苒华清脆利落地道，“这团扇上绣得兰花极清雅，而臣女最喜欢兰花。”
喜欢兰花？
昭嫆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本宫依稀记得，平妃在世的时候，便最喜欢兰花了。”
赫舍里苒华不动声色打量着皇贵妃的颜色，便忙道：“是，姑母闺阁只是便最喜欢兰花，她进宫前夕，将自己亲手栽植的十几株兰草全都转增了臣女。所以，臣女自幼养兰，十分喜欢兰花的气节。”
昭嫆徐徐颔首，便将那团扇递了过去：“好吧，给你便是。”
赫舍里苒华一喜，连忙双手接过那团扇，“多谢皇贵妃娘娘！”
昭嫆不由一撇郭络罗英兰：“你名中也有一个‘兰’字，你可也喜欢兰花？”
郭络罗英兰一愣，忙回答道：“回皇贵妃娘娘，名讳是父母所赐，臣女的阿玛喜兰，但臣女并不喜欢兰花。”
明尚那个诈赌鬼居然喜欢兰花，真特么不可思议…昭嫆心中泛起一阵无语。
郭络罗英兰道：“臣女最喜欢石榴花。”
石榴？
淑妃笑着道：“石榴多子，是个好兆头。”
郭络罗英兰俏脸嗖的红若榴花！
昭嫆幽幽道：“本宫记得，德妃宫里的榴花开得是最好的，只可惜如今已经谢尽了。”其实在宫苑里栽上几株石榴也极好，花开的时候一片灿烂，花落之后也不必伤怀，还可等待石榴成熟。
昭嫆这话，让郭络罗英兰不禁心下乱跳，皇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不合时宜？说到德妃，不是出身不体面的那位吗？皇贵妃这是嫌弃她家世门第不够？
不得不说，这丫头实在是想多了。
说到榴花，昭嫆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红楼梦的一个人。
“榴花开处照宫闱…”昭嫆喃喃念了一句。
淑妃不由一喜：“这句诗不错！下面呢？”
“啊？”昭嫆嘴角抽搐，“那个，下面没了。”——她绝对不抄袭了！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这首诗她没法念出来了，因为好几句根本解释不清楚！
淑妃急得恨不得跺脚：“怎么能没了呢？！”
昭嫆耸耸肩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尔得之，我只得了这一句，是因为老天爷只给了我这一句。”
淑妃露出了一脸可惜之色。
昭嫆转脸对白檀道：“今年苏州刚刚进献的些双面绣团扇，你去多取几柄来。”
白檀看了看在场那几个手中还空荡荡的秀女，顿时就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屈膝一礼，便飞快去库房中寻了。
白檀手脚极快，不过盏茶功夫便一股脑拿来了十几把美轮美奂的团扇，多半都是圆形的，也有梅花形、六角形、芭蕉形，绣的也是各色各样，有丹凤朝阳、竹报平安、多子多福、松菊犹存、金玉满堂、荷塘鸳鸯，都是意头极佳的。
昭嫆扫了一眼钮祜禄锦鸳、伊尔根觉罗淑浅还有郭络罗英兰三人，道：“你们三个也自行随意挑选一柄吧。”
三人一喜，不过伊尔根觉罗淑浅和郭络罗英兰都没好意思上去直接拿。钮祜禄锦鸳倒是瞧着那丹凤朝阳的芭蕉团扇极为华美绚丽，心中喜欢得不行，不过她也晓得不能拿这个，只得退而求其次拿了那柄荷塘鸳鸯的团扇，那荷塘中莲花如锦似绣，鸳鸯成双，正好应了她的名儿。
伊尔根觉罗淑浅与郭络罗英兰彼此对视一眼，便也上前挑选了。伊尔根觉罗氏一眼就选中了那把金玉满堂的团扇，金玉满堂，绣的其实是金鱼，取谐音的好意头。上头的几只金鱼绣得胖嘟嘟喜人，分外可爱，大约是切中少女心了。
而郭络罗英兰挑了那把多子多福的梅花形团扇，多子多福其实绣的便是石榴和佛手，石榴寓意多子，佛手是多福，加在一起便是多子多福纹。
那上头的石榴甚是硕大，裂纹处尽是饱满盈盈的石榴籽，也很是喜人。
石榴…总比榴花意韵好。
见都选定了，昭嫆点了点头，“本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们。”
四人神色都是一紧，各自握紧了手里的团扇扇柄。
昭嫆坦言道：“若是你们将来嫁人，刚刚婚后，夫君便想要纳贵妾入门，你们当要如何？”
听了这话，钮祜禄锦鸳眼中顿时明白了，佟佳暄妍跟她说得那些话，并非虚言！于是，钮祜禄锦鸳第一个开口：“敢问皇贵妃娘娘，这个贵妾又是出于何种缘故才纳进门的呢？”
“自然是出于喜爱。”昭嫆淡淡道。
钮祜禄锦鸳小脸一寒，冷冷道：“既然喜欢是这个贵妾，怎么当初不直接娶了这个贵妾？”
昭嫆淡淡一笑，道：“既然只能纳为贵妾，自然是因为家世门第不足，父母不允，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
“原来如此！”钮祜禄锦鸳拿眼角睨了郭络罗氏一眼。
“问也问了，那你会如何做？”昭嫆别有深意地看了钮祜禄锦鸳一眼。
钮祜禄锦鸳毫不犹豫地道：“臣女选择不嫁！”
一时间，在场的赫舍里苒华、伊尔根觉罗淑浅和郭络罗英兰全都吃了一惊！钮祜禄氏骄矜自傲，她们是知道的，却没想到竟骄傲到这个地步！竟当着皇贵妃的面儿，直言说不嫁皇贵妃的儿子！
三人心中都暗自道，这下子，皇贵妃肯定要雷霆震怒了！
但没想到，昭嫆却呵呵笑了，“这倒是个十分特别的选择！”——这个钮祜禄锦鸳还真真是高傲到骨子里的人！竟自己选择了出局！
敢扬言不嫁阿哥的，她也算是头一个了！
想必以后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昭嫆眼中带着几分欣赏之色，这份傲气和傲骨，倒是像极了温贵妃。所以，昭嫆并不生气。凭什么阿哥就得人人巴巴想嫁，还得进门接接受一个侧福晋？！
第466章、容人雅量
昭嫆能释怀，淑妃却很是不悦，这个钮祜禄氏，就算是承恩公的女儿，未免也太过放肆了！
淑妃哼了一声，她冷眼扫了一眼钮祜禄锦鸳：“你不嫁，有的是人挤破了脑袋想嫁！”
钮祜禄锦鸳笑着道：“那臣女让出个位子来，也好叫人旁人别那么挤了，岂非极好？”
这话生生把淑妃给噎了个够呛。
昭嫆暗笑，这小嘴巴啊，还真是像极当年的温贵妃！
钮祜禄锦鸳又道：“臣女又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何必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