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氏端庄含笑道:“儿媳只是想着,爷新纳了侧福晋进门,侧福晋又深得爷喜爱,想必很快就能传出喜讯,所以儿媳特意选了多子意头的来绣做香囊。”

是了,葡萄是多子之意,而萱草是宜男草,也是求子之意。

呵呵哒,说得那么贤惠——只是但凡是个女人,哪里会心甘情愿看着丈夫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呢?

这个赫舍里氏假的也是真够可以的!只怕盼子是假,告状是真吧?话里话外,这是要告诉昭嫆郭络罗氏太专宠了!

昭嫆淡淡一呻,叫人将香囊收了起来,便道:“我呀,年纪大了,光宫里的事儿就嫌繁琐得很。所以外头的事儿,我自是懒得管的。”

赫舍里氏脸上端庄的笑容微微一僵,她只得道:“额娘还年轻着呢。”

昭嫆笑了笑:“不管怎么说,都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活泼爱闹。”——你若是爱闹便尽管闹,反正老娘不管。若有本事拴住阿禩那是你的本事,若没本事,老娘也没义务帮你。

赫舍里氏满心沉沉回到了廉郡王府,意思她算是明白了,皇贵妃娘娘是不会插手了…赫舍里氏心下不禁有些遗憾。

直到暮色渐渐降临,赫舍里氏便道:“去前头打听打听,爷还没从衙门回来吗?”

翟嬷嬷轻声道:“福晋,八爷…一早就回来了,但是刚刚去了西小院了。”

赫舍里氏愕然瞪大了眼睛:“今儿可是十五!”——还从未有哪家的爷十五之夜宿在妾室房中呢!

翟嬷嬷忙安慰道:“八爷只是去西小院用晚膳罢了,未必是留宿。福晋若不放心,要不奴才去问一问?”

“不必!”赫舍里氏强装镇定,“今儿是十五,爷若不想落下宠妾灭妻之名,便一定会过来的!”

赫舍里氏这点倒是猜不得不错,阿禩在西小院用了晚膳,便奔正房来了。

见到人终于来了,赫舍里氏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连十五月圆之夜都没了,她这个嫡福晋那里还要半分尊严?好在,爷是重视规矩的人。

赫舍里氏忙殷勤服侍宽衣,但脱下外袍之后,阿禩便摆了摆手:“爷今儿乏了,就这么睡下吧。”

赫舍里氏木然站在床前,良久呆滞,着中衣而眠,这意思是…根本不打算跟她合房了。而身为嫡福晋,赫舍里氏也断断做不出邀宠之事!

赫舍里氏心中一片黯然沉郁,爷…这是要给她脸色瞧吗?

十五之夜,晚膳在西小院用,来了她这儿便合衣睡下!

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爷也没有问罪!但就是要冷着她!

赫舍里氏想明白了阿禩的意图,顿时心沉入了谷底,若爷连碰都不碰她,她还怎么怀上孩子?郭络罗氏那么得宠,若是她怀上了孩子,生了爷的长子,她以后在郡王府,还有立足之地吗?!

赫舍里氏一个踉跄,满目萧然。她自以为能拿捏住郭络罗氏,爷却反过来拿捏她!!

好不容易等到十五之夜,却是如斯境地!

赫舍里氏如临深渊。

sorry,午睡睡过头,更新来迟了(⊙o⊙)…

第490章、一等一的贤德人儿

转眼便到了昭嫆生辰这一天。

其实昭嫆根本不爱过生日,尼玛都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过毛生日!一年年提醒自己老了一岁,这种事情难道很有趣吗?

可没办法,就算她不想过,康熙头一个不同意,小崽子们更不同意!

罢了罢了,权当是叫那几个小兔崽子放一天假,乐呵乐呵了。

今年的生辰,特意选在了畅春园霁月殿,殿宇坐落在东湖湖畔。霁月殿前出的月台甚是宽敞,足足半个月台都凌波湖上。又正值雨后天晴,东湖的风光尽收眼底,清风徐来,十里荷叶荡漾,鸥鹭齐鸣,端的是风光霁月。

霁月殿中宽敞华美,殿外风景也极好,的确是个大宴六宫的好地方。

宫中祖制,不许有歌姬舞姬,只能养几个太监戏曲班子,园子里便没有恁多规矩,因此昭嫆生辰这一天,霁月殿外的月台上特意搭建了一个戏台子,教坊司歌姬舞姬被召进宫。此刻已经在台子上挑起了胡旋舞。那舞姬,一水的水蛇腰,转起来跟个陀螺似的,五彩的锦衣飞舞,那叫一个炫目。

宴上,六宫嫔位以上嫔妃俱在,再加上宜妃的妹妹郭贵人便是了。公主有良嫔的五公主和六公主,敏嫔的八公主、昭嫆的小濡儿。

各家福晋也全都到齐了,阿禩带了嫡福晋赫舍里氏与侧福晋郭络罗氏,携美而来,很是开心的样子。不过八福晋赫舍里氏好像那笑容有些勉强。

昭嫆也晓得,郭络罗氏虽然进门不过一月,在廉郡王府中却是专房之宠!想也知道,赫舍里氏这个嫡福晋开心不起来。

昭嫆与康熙并坐在上位,康熙看着外头歌舞,不禁颔首:“还是园子好,以后朕年年都在园子里给你过生日。”

“好啊。”昭嫆笑了,虽然她不喜欢过生日,但在园子里过生辰,总比宫中畅音阁听昆曲好多了。外头的舞姬跳得那叫一个美妙绝伦,当真是视觉享受。

伴着袅袅丝竹之声,舞姬们裙袂纷飞,全身彩带飘逸,当真是回风乱舞当空霰。

康熙品着一盅鹤年寿酒,眼睛打量着满座嫔妃子女,最终目光定格在阿禩的身侧。

廉亲王八阿哥胤禩一左一右坐了两位福晋,嫡福晋赫舍里氏端庄得体,侧福晋郭络罗氏明艳无匹。

康熙微微颔首,低声问昭嫆:“那个就是阿禩执意要娶的郭络罗氏?”

昭嫆眼角一撇,见那郭络罗一身石榴红蹙金华服,衬得她面赛芙蓉,千般娇艳皆堆息眼角,端的是美艳动人,明灿无暇。

昭嫆点了点头:“瞧着比选秀的时候,更漂亮了。”脸蛋也见丰腴了些,小脸红润,喜气盈盈,可见日子过得不错。相比之下,赫舍里氏倒是瞧着清减了些,脸色也有些黯淡。

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康熙眉眼带笑打量着昭嫆:“嫆儿今日更是瑰姿艳逸,动人心魄。”

昭嫆暗啐,这个老色鬼!今儿好歹是她的生辰,少不得一大早就被白檀给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挖了出来,脸上脂粉层层涂抹,连耳后与脖颈都没有放过,腮上的胭脂也上得颇重,一张脸蛋自是铅华艳抹,昭嫆对着镜子,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呢。

既是生辰之喜,少不得往鲜艳华贵了装扮,因此今日她穿了一身缂丝百花攒龙缕金祥云滚镶旗服,外罩一个明黄色四合如意坎肩,头上梳了钿子头,带着那顶金累丝点翠龙凤冠,耳上则带了一双金掐丝的东珠耳环,当真是金灿灿、珠盈盈,都成了个移动珠宝展了。

这时候,宜妃手中端着一盏鹤年寿酒,莹然起身,笑语道:“今日是皇贵妃娘娘寿辰,臣妾恭祝皇上和娘娘恩爱百年、琴瑟和弦。”

这话可说到了康熙心坎里,不觉嘴角带了笑意。

昭嫆只得端起酒盅,饮尽了这一杯酒,笑道:“宜妃有心了。”

宜妃又道:“臣妾有些日子没见到英兰了,不知皇贵妃娘娘可否允准八侧福晋到臣妾身边来坐,也好叙叙旧情。”说着,她又抿嘴一笑,道:“自然了,也得问问八阿哥是否舍得。”

这话一出,阿禩倒是笑呵呵坦然,郭络罗氏却已脸颊绯红了。

这个宜妃,真是生怕昭嫆注意不到她那个宝贝侄女儿啊!生生要给郭络罗英兰拉存在感。

别看宜妃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小要求,可昭嫆若是允了,便是大大给郭络罗英兰涨了脸面,同样也是压了身为嫡福晋的赫舍里氏的颜面。

昭嫆莞尔一笑:“你想跟侄女叙旧情,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呢。”

宜妃“咯咯”笑了,“臣妾能不急么!英兰进门可都一个多月了,这还是头一回进宫请安呢。这回若是错过了,下回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哦,宜妃这是在告状呢,是嫌弃嫡福晋赫舍里氏迟迟不带郭络罗氏进宫请安啊!

昭嫆不禁暗笑,这个宜妃…还真够护犊的。

阿禩见状,忙笑着道:“母妃是英兰的亲姑母,以后若是想念,儿臣可随时让英兰递牌子入宫拜见。”

昭嫆暗啐,毛亲姑母,只是堂姑母而已!

宜妃笑得眼角都眯了起来,“这叫本宫如何受得?皇贵妃娘娘才是正经婆母呢!我只求英兰进宫拜见皇贵妃娘娘的时候,偶尔能去我那儿小坐便知足了!”

八福晋赫舍里氏倒是好忍耐力,自始至终脸上带着温和端庄的微笑,她忙道:“是我疏忽了。下回进宫请安,必定带上郭络罗妹妹。还望母妃恕罪。”

这姿态可真真是放得极低了!

按理说,赫舍里氏是廉郡王嫡福晋,原是不需要对宜妃如此低眉顺眼的。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却毫不犹疑低下了头,表达歉意。

这下子,宜妃便多少有仗势欺人之嫌了。

顿时,宜妃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急忙扭头先去瞅了瞅皇贵妃的脸色,不管则么说这赫舍里氏都是皇贵妃的儿媳妇,若是叫皇贵妃以为自己再欺压她儿媳妇,可就不妙了!

不过昭嫆脸色依旧,脸蛋淡淡微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宜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笑着说:“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可真真是折煞我这个老骨头了!”

说着,宜妃又话锋一转,扬声赞道:“八福晋那可是一等一的贤德人儿,英兰去了八爷府上,我自是一万个放心的。”

第491章、想要嫡长子?

宜妃又话锋一转,扬声赞道:“八福晋那可是一等一的贤德人儿,英兰去了八爷府上,我自是一万个放心的。”

这话与其说是捧八福晋,不如说是是八福晋生生给架了上去!日后八福晋若是对侧福晋不好,那可就下不来喽!

阿禩看出了宜妃的意图,眯着眼笑了,“母妃尽管放心便是,英兰这样的好的品性,怎么会有人舍得欺负她呢?”说着,他拿眼角睨了自己福晋一眼,道:“福晋说是吧?”

赫舍里氏笑容端方:“爷说得极是,郭络罗妹妹温顺守礼,妾身也很喜欢呢。”

啧啧!昭嫆暗自咋舌:妻妾和睦出的一家子新鲜出炉了!

一场风波就此暂歇,宴席上又是一派觥筹交错,和乐融融。

赫舍里氏打量着下手席位上的四福晋,四福晋虽然是是嫂子,然而四阿哥爵位只是贝勒,因此在芳椒殿的座次便逊色廉郡王胤禩和诚郡王胤祉一家。

赫舍里氏看着四福晋怀里那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弘晖,满眼都是艳羡:“妯娌里头,还是四嫂最有福气了,一举得男,而且还是嫡长子。”

四福晋温温一笑:“大嫂和三嫂都生了嫡长子,我又不是头一个。”不过四福晋嘴角还是微微翘了起来,可见很是高兴。

不错,大福晋也生了嫡长子,可惜现在把命都生没了,自是不值一提。至于三福晋,是给诚郡王生了大阿哥弘晴,然而弘晴自幼体弱,才一岁半的孩子,看上去生生比才满周岁的弘晖都瘦小。因此今日皇贵妃寿辰,三福晋也没敢带孩子来。

赫舍里氏笑着点了点头:“三嫂也是有福之人,我若能跟两位嫂子似的,这辈子也就知足了。”这话,无疑是说给阿禩听的。意思很简单,赫舍里氏也想要个孩子,而且要嫡长子,只要有了嫡长子,她便满足了。

阿禩轻轻一呻,“福晋若是喜欢孩子,不放多去四哥府上走动走动。”

赫舍里氏笑脸微微一僵,她心想,四贝勒是太子的人,她若是被四福晋走得太近,只怕爷要疑心她有二心了,便忙道:“多谢爷的好意,只是四嫂要打理家务,还要照顾弘晖,我怎么好时常去叨扰?”

四福晋的脸色顿时有些微妙,八福晋这是什么意思?主动来亲近,却拒绝日后时常往来?四福晋扭头过去,便不再理会这个妯娌了。

阿禩暗忖,这是把我的话当成是试探了?爷还没那么小心眼儿!太子是太子,四哥是四哥!

阿禩见状,便忙端起酒盅,笑着对四贝勒道:“四哥,咱们走一个?”

四贝勒点了点头,举杯一饮而尽。

康熙捋着胡须微微颔首,“老三老四都添了嫡子,老五也有了长子弘昇,老七去年底也刚得了长子。咱们的阿禩,若给咱们添了孙儿,该取什么名儿好呢?”

额…没影儿的事儿,你倒是心急。昭嫆暗啐,面上却笑着说:“还无人怀上呢,倒是不急。”

康熙笑眯眯道:“阿禩正当年轻,孩子那自然是说来便来的。”

额…这个嘛,你恐怕有得等了。

历史上的郭络罗氏,一辈子没有生养,大约身体有问题??

如今阿禩又专宠着这个郭络罗氏,只怕一时半会儿想抱孙子也难。

昭嫆倒是不介意,阿禩才十八,孩子的事儿不急。

不过她儿媳妇赫舍里氏好像挺急的,刚才话里话外羡慕四福晋生了嫡长子弘晖,可见她也盼着孩子呢!只不过这事儿阿禩若是不配合,她能生出来才怪!

昭嫆暗自腹诽了一下,反正阿禩府上的事儿,她懒得管。

郭络罗氏专宠又如何,她在宫里不也是专宠吗?能拴住男人的心,那是她的本事!

老娘闲的蛋疼才管这种事儿!

有那个闲工夫,她还是盯紧自己家这只老色龙吧!

昭嫆眯着眼睛冲康熙笑了笑。

康熙被她这妩然一笑,勾搭地心都痒痒了,嫆儿如今年岁也不算太大,只要朕努力一下,还是有望再添个儿子的…

昭嫆哪里晓得,自家这只老色狼心又歪歪了。

这一场生辰宴结束后,昭嫆累得浑身都酸软了,宴席上自始至终都得端坐如仪,可真是累腰!不过昭嫆的腰还得更累,因为康熙那色龙眼睛都绿了…

得嘞,她这腰肢啊,怕是要断喽!

休息了几日,昭嫆才把儿子阿禩给叫进了园子,如今在畅春园避暑,康熙也给阿禩赏赐了避暑园子,离着畅春园极近,进园子倒是比进紫禁城更省时间些。

昭嫆忍不住问:“你跟赫舍里氏这是怎么了?”宴席那日她就看出来,阿禩和赫舍里氏之间绝壁有问题!

阿禩笑了笑:“倒也没什么,赫舍里氏想要拿捏住英兰,儿子也想拿捏住她。便要看谁耗得过谁了!”

这还有说吗?赫舍里氏怎么可能耗得过阿禩?除非是无欲无求,否则哪家福晋斗得过自家爷们儿?!

赫舍里氏想要嫡长子,阿禩便能轻而易举在这上头卡住她!

赫舍里氏想跟郭络罗氏斗,兴许还有赢的把握,但若跟阿禩斗,那绝对是输定了!

昭嫆有些无语:“你汗阿玛可是盼着抱孙子呢!”虽说康熙已经有好几个孙子了,却也不见他对哪个孙子另眼相看,哪怕是皇长孙弘皙,也是淡淡的。

阿禩嘿嘿一笑,有些羞赧地道:“那儿子尽快。”

尽快?你这是想让郭络罗氏先生庶长子?

昭嫆挑了挑眉:“阿禩,额娘本不想管你的內闱之事,只不过这长子若是由郭络罗氏先出来,只怕赫舍里氏一辈子都要耿耿于怀了。”弄不好因为妒忌,还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阿禩脸色微微一沉,他冷哼一声:“额娘放心,自己后院的事儿,儿子还是看得住的!”

阿禩倒是很自信,不怕赫舍里氏生出谋害之心。

倒也是,阿禩自小见惯了宫中嫔妃的争斗,对于后院妻妾自然盯得紧,赫舍里氏想要在阿禩眼皮底下犯忌讳,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昭嫆沉默了片刻,便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嫡福晋。”

阿禩吐出一口气:“只要她肯安分守己,不要妄想拿捏英兰,儿子还是可以给她一个孩子的。但前提得是她自己拎得清才行。”

阿禩这是要逼迫赫舍里氏低头啊…

阿禩这门婚事,本就是政治婚姻,根本没什么感情可言。夫妻之间,既无感情,那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赫舍里氏哪怕出身再显贵,先要压过阿禩,那也是痴人说梦的。罢了,他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就随他去吧!

第492章、丧心病狂的三福晋

这一日一大早,小濡儿便抱着一大捧开得盈盈灿灿的春日桃花回来,娇粉的桃花簇簇,映得她小脸蛋也粉扑扑的。

“我记得这千瓣碧桃,只有在桃源书屋那边才有。”昭嫆素手抚摸着千瓣碧桃那微微潮湿的花瓣道。

小濡儿笑嘻嘻道:“女儿就是特意一大早去西园那边摘的!”

西园是皇子阿哥们的住处,昭嫆倒是很少去,而桃源书屋从前原是阿禩的住处,如今阿禩分府住在了康熙赏赐的避暑园子里,桃源书屋倒是空出来了。

昭嫆笑着吩咐白檀:“找个大花斛装着吧。”

“是!”白檀飞快去挑了个青花瓷缠枝纹的大花斛,颜色和样式都很素雅,反倒衬得那桃花娇艳夺目。

正在这时候,胡庆喜顶着一头汗水跑了进来,“娘娘!诚郡王府上的二阿哥殁了!”

昭嫆一怔,诚郡王二阿哥,她记得是诚郡王胤祉最宠爱的侍妾田氏所出,那孩子落地还不足一月,没想到竟夭亡了!

昭嫆唏嘘:“前儿还听荣妃说,等孩子出了月子,要抱来给本宫瞧呢。”如今,竟是瞧不见了。

白檀蹙眉:“之前不是说诚郡王二阿哥生下来便有六斤多重,很是健康吗?怎么忽然就没了?”

昭嫆沉吟,皇家的子孙,总是那样薄命。诚郡王这个次子夭得甚是突兀,只怕弄不好里头有些龃龉。

早先诚郡王刚刚成婚的时候,与嫡福晋董鄂氏十分恩爱,没几年便生了嫡长子弘晴。不过弘晴那孩子有些弱不禁风,平日里也很少被带进宫。

弘晴尚未出生,诚郡王便迷恋上了侍妾田氏,那田氏是上回选秀荣妃给挑的人,虽然家世不显,却是一等一的美人。而诚郡王素来怜香惜玉,很是宠爱这位美人,大阿哥弘晴落地的时候,田氏便怀上了,就在昭嫆生日前不久,二阿哥便降生了。

如此得宠,又有了一个健康的孩子…皇家可是有母凭子贵的说法,凭着这个孩子,田氏被请封为侧福晋只怕也是早晚的事儿了。

然而不过几日功夫,这孩子却没了…

诚郡王府上,三阿哥胤祉哭天抢地,哭得活像个孩子。

“我的二阿哥啊…怎么就这么没了?!”胤祉哭得满脸泪花,手里捧着孩子用过的那小小襁褓,掉泪不止。

特来登门致哀的阿禩瞧着自己三哥这副模样,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前不久才刚刚恭喜三哥又得了一子,如今登门,却是来致哀的!

阿禩叹着气道:“三哥切莫哀毁过度,不管怎么说,你还有弘晴呢。”说到弘晴,阿禩心头不禁一跳,三阿哥这个嫡长子,可不想四哥的弘晖那么健康,长得瘦瘦弱弱的。

阿禩眼底忽然一黯,忙问:“小侄儿是怎么没了的?”

诚郡王一边哭一边道:“前儿便开始吐奶,不管喂下去多少次,愣是一口也下不去!第二天便开始上吐下泻,昨儿半夜…就没气了!”说着,诚郡王泣不成声,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阿禩皱眉:“三哥可查过那些乳母了?若是奶水好,应该不至于总吐奶吧?”

听了这话,诚郡王一个激灵,连忙道:“那几个乳母呢?赶紧给爷拿下,再去瑞德坊请贺郎中过来!”素日里头疼脑热,犯不着去宫里请太医,诚郡王一直都是叫人请瑞德坊的郎中过来诊治的。只因那瑞德坊坐堂老郎中,原就是宫中退下来的老太医,医术丝毫不差。

日暮西斜时分,昭嫆正在瑞景殿安慰荣妃,“那孩子福薄啊…”

荣妃眼里带泪,“臣妾早年足足生了六个孩子,只有胤祉和荣宪活了下来。四个孩儿先后夭亡,那段日子,臣妾简直不敢回想。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安泰日子,没想到到了孙儿身上,竟重演了一般…”

早年之事昭嫆不是很清楚,却也晓得那是延禧宫中被放了不干净的东西,荣妃才会夭折了四个儿子。荣妃话里的意思,自是不信这个孙儿是福薄意外夭亡的。

荣妃心里有疑影,昭嫆心里何尝没有?只不过这是诚郡王府的家事,哪怕她是皇贵妃也是不便插手的。

正想着,荣妃的大太监陈矩飞快跑了进来:“诚郡王和廉郡王来了。”

昭嫆一愣,阿禩怎么和诚郡王一同来荣妃的寝宫了?而且这会儿子都是傍晚了,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儿,分府阿哥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宫来。

昭嫆心中一紧,难道说…诚郡王是查出什么来了?

荣妃忙擦干了泪水,道:“快叫他们进来吧。”

旋即,便见诚郡王怒气冲天地跑了起来,见到荣妃,便噗通跪了下来,直接扑在荣妃腿上便哭了起来:“额娘!儿子的二阿哥不该死啊!董鄂氏这个疯妇!”

昭嫆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和三福晋脱不了干系吗?昭嫆忙撇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阿禩。

阿禩忙拱手道:“儿子今早应了卯,便去三哥府上致哀。听三哥提及小侄儿夭折前总是吐奶,便疑心是不是乳母的奶水不好,三哥便叫了郎中到府上检查,没想到——”

阿禩声音一沉:“是乳母的饮食被下了手脚,乳母用了之后,倒是没有大碍,顶多虚弱乏累一些,但是奶水便会有伤孩子的脾胃,所以小侄儿才…”

荣妃怒不可遏:“好狠毒的心思!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下此狠手,她就不怕遭了报应吗?!”

诚郡王哭着道:“那些乳母,全都是嫡福晋挑选的人!儿子真没想到,她竟如此丧心病狂!”

荣妃颜面,眼泪从指缝里涌了出来,她身躯颤抖着、呜咽着,叫昭嫆看了,满心都是不忍心。

阿禩哀叹道:“三哥也气坏了,一口气跑去了三嫂房中,掐着三嫂的脖子,若不是儿子阻拦,便要一尸两命了!”

阿禩说“一尸两命”是因为三福晋如今怀着快三个月的身孕了。诚郡王也是气疯了,险些把福晋和孩子一并掐死。

荣妃恨得牙根痒痒:“她不就是仗着有了身孕,才敢如此胆大包天吗?!”

第493章、郭福晋的宫寒症

荣妃恨得牙根痒痒:“她不就是仗着有了身孕,才敢如此胆大包天吗?!”

昭嫆暗叹,就算没有身孕,诚郡王还能要了嫡福晋的命不成?就算不顾及董鄂家,也得顾忌着大阿哥弘晴才一岁半啊!

不过荣妃说得对,三福晋可不就是有恃无恐吗?

就算三福晋害死了诚郡王的二阿哥,诚郡王难道能叫她抵命吗?

不但不能,还得帮她捂着这事儿!

诚郡王当真是又气又恨又悲怆,他用袖子狠狠蹭了蹭泪道:“额娘,儿子打算上折子请封田氏为侧福晋!”

按照惯例,生了儿子,的确可以请封为侧福晋。只不过田氏的孩子已经夭折了,这就…

荣妃当然也晓得其中规矩,她叹道:“只怕现下,你即使请封了,皇上十有八九也不会准允的。”

“那儿子要怎么办?儿子的二阿哥没了,儿子想补偿一下田氏都不成吗?”诚郡王又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阿禩忙劝慰道:“三哥,你先别急。田氏还年轻,你叫她养好了身子,日后再给你生个儿子。到时候再请封不就是了?”

诚郡王恨恨道:“有董鄂氏虎视眈眈盯着,只怕孩子生出来,还是得被她给害死!”

阿禩略一思忖便道:“其实…若是府上能养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时常请平安脉,或许一早诊了出来,便不至于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