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禩冷哼:“什么‘为母赎罪’!德嫔只不过是生养了你,只是你的姨娘罢了!皇额娘才是你的母亲!”

阿禩的说辞固然刻薄了些,但确实最附和这个时代礼法的。嫔妃都是皇帝的妾室,就如寻常人家的姨娘一样,皇子阿哥虽然也可以称呼生母为“额娘”,但只有中宫皇后才是皇子们的母亲。

十四贝子急忙点头:“是是!可是生养之恩,弟弟亦不能不报…”

阿禩立刻打乱了十四贝子说辞:“十四弟,你若不想惹我生气,就即刻离开!否则别怪我也迁怒到你头上!”

十四贝子呆住了:“八…八哥?”

阿禩冷哼:“德嫔罪有应得,这点四哥和六哥都知道,怎么十四弟却不懂?!”

一提到四哥六哥这两个同母兄弟,十四贝子便忍不住咬牙切齿,明明都是额娘的儿子,眼见着额娘失势,却一个个冷眼旁观!不过,十四贝子眼见着自己八哥如此气恼的模样,亦不敢再加辩驳,忙垂泪道:“八哥,一切都是弟弟的错,都怪我没能拦住额娘!”

阿禩倒也打听到。十四贝子的确劝诫过德嫔,劝德嫔行事不要那么张扬,但德嫔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想到这件事,阿禩倒是稍稍消了气,“德嫔有罪,与你无干,你回去吧!”

十四贝子晓得,自是没法子从坤宁宫和八哥这里求得一丝半毫的谅解了,但起码总算是保住了自己…

十四贝子心中哀叹了一声,便爬了起来,拱手一礼,“额娘犯了糊涂,弟弟也不敢求得皇额娘原谅。只盼着皇额娘能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凤体。”

这话让阿禩觉得顺耳不少,语气也和蔼了几分:“皇额娘病情已经见好了,你安心就是。”

正说着话,便见雍郡王一身吉服步履昂堂走了过来。

“四哥!”

“八弟!”

兄弟俩互相拱手见了礼。

雍郡王瞅着十四贝子,淡淡道:“你怎么也在?”

这样的语气叫十四贝子恼红了脸,“我不比四哥这等大忙人!特意来替额娘向皇额娘请罪呢!”这话里满满的都是火药味。

雍郡王道:“此事汗阿玛不是已经做出公正处置了吗?还请什么罪?”皇额娘又不是对汗阿玛处置不满,何必多此一举。

十四贝子冷哼,“汗阿玛如何处置是汗阿玛事儿!我只是尽身为人子的本分!”这话,分明是讽刺雍郡王没有做到人子的本分!

雍郡王板着般冰山脸:“人子的本分我早就尽到了!额娘行止不当,我一早就严词劝阻过,是她听不进逆耳忠言!”

“你!!”十四贝子气结。

阿禩看得有些无语,明明一母同胞的亲哥俩,却闹得如此面红耳赤——啊不,面红耳赤只是十四弟而已,四哥仍旧是一板一眼,颜色不改往日。

阿禩忙上前道:“好了好了,十四弟你赶紧出宫回府吧,四哥不是来给皇额娘请安吗,别再外头耽搁了。”

雍郡王点了点头。

十四贝子急忙道:“八哥,我也想进去给皇额娘磕个头,权当是赔罪了。”

阿禩微微一忖,似乎皇额娘也并没有迁怒十四弟,便点头应了。

十四贝子一喜。

雍郡王微微露不悦。

雍郡王算是皇子里头政务最繁忙的一个了,主要是因为户部事务冗杂,常常账务积压,可自打雍郡王主政户部以来,就没积压过政务。饶是如此,自打昭嫆当了皇后,雍郡王每月请安都不少于三次,算得上勤于请安了。近来昭嫆病笃,雍郡王请安便愈发勤勉了。

因此他的到来,昭嫆并不觉得稀奇。稀奇是十四贝子居然跟着一块近来了。这对哥俩不是八字不合吗?凑一块必定要掐一顿的。

昭嫆不晓得,哥俩方才在外头已经对掐过了,结果是——雍郡王完胜!O(∩_∩)O

第654章、清朝是个邪恶的朝代o(╯□╰)o

昭嫆特意披了个厚实的斗篷,叫白檀扶着坐在了东暖阁的罗汉榻上,这样温暖的时节里,暖阁的窗户却严丝合缝关着,密不透风。

磕了头之后,雍郡王将两册新抄录好的佛经奉上,道:“这是儿臣与藻荇一起抄的经文,盼皇额娘早日康复。”

昭嫆微笑颔首:“嗯,有心了。”便翻开了一扫,不错,雍郡王的字算是皇子中的佼佼者了,甚至比阿禩的字还更胜一筹呢。

十四贝子凉凉道:“怎么不是四嫂和四哥一起合抄经文?和侧福晋一块抄经尽孝,似乎有些不大合乎规矩吧?”

旁边绣墩上的淑妃露出不悦之色,“心意而已,难不成侧福晋就不能对皇后尽孝心了?”

十四贝子面皮一紧,他居然差点忘了,老四侧福晋就是淑妃的本家侄女呢!十四贝子慌了神,急忙道:“淑母妃,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淑妃轻哼了一声:“十四贝子不是来替德嫔求情的吗?怎么倒是挑剔其你四哥的侧室了?”

是啊,十四贝子方才还跪在殿外,说什么要替德嫔赎罪呢?

昭嫆也不禁微微蹙眉,比起雍郡王和睦郡王,的确十四贝子对德嫔颇有几分愚孝。

十四贝子忙躬身道:“不是的,儿臣未能阻拦额娘不敬之举,是特意来请皇额娘降罪的!”

听了这话,昭嫆淡淡道:“降罪倒是大可不必,德嫔有罪是她自己的事儿,跟你们兄弟几个无关。”

听了这话,十四贝子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又不禁感叹额娘这一回,只怕是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淑妃笑着道:“没错,只要十四贝子谨言慎行,别学了德嫔去,自然就不会落得她那般下场。”

这话说得虽然温吞,但十四贝子却听出里头的不满之意,只得连忙道:“是,多谢淑母妃教诲,儿臣谨记。”

见十四贝子还算恭顺,淑妃这才略消了气,笑着与昭嫆道:“说来今年这选秀的事儿,想来是要等到皇后病愈之后再行殿选吧?”

昭嫆忙道:“皇上的意思是,今年的选秀干脆取消了得了。”

淑妃一愣,说话都结结巴巴了:“取、取消??”

昭嫆打量着淑妃此刻的异样,忙问:“怎么了?”

淑妃露出难色,“这…各地参选的秀女早就入京待选了,突然说不选了…未免…”

淑妃如此支支吾吾,只怕是别有隐瞒之处啊。

雍郡王微微一忖,便道:“前儿藻荇跟儿臣说过,李家有女也正当参选。”

淑妃露出尴尬之色,便坦言道:“是我长兄嫡出的孙女芳树到了参选年纪,今年都十五了,若是这回未能参选,三年后可就…”

三年后,便满十八,逾岁了,则无需再选。

表姐长兄的孙女,也就是昭嫆大表哥李清安的孙女。

李清安官居封疆大吏,只可惜前些年就去世了。其子是…李兆瑭,官职好像是哪里的知州?才五品而已。的确有点尴尬,若凭着和淑妃的关系参选,倒也能指一门不错的婚事。

十四贝子蓦然心头一动,忙上前一步,朝淑妃拱手道:“淑母妃,儿臣府上还缺一个侧福晋,若母妃不嫌弃…”

淑妃脸色一僵,硬邦邦道:“本宫记得,十四贝子的长子是舒舒觉罗氏所出,德嫔似乎有意让你请封她为侧福晋吧?”

昭嫆暗道,十四贝子的嫡福晋是完颜氏,府上的侍妾也有不少大姓之女,这个舒舒觉罗氏便是颇为得宠的一个,除此之外,还有个两个伊尔根觉罗氏呢!可见乌雅氏对小儿子的婚事是多么上心,连个侍妾都要挑满洲大姓的!当然了,父兄官职都很微末罢了。

十四贝子忙道:“那只是额娘的意思,儿臣并无此意。”

淑妃淡淡道:“那舒舒觉罗氏都给你生了长子了,若是继续屈居侍妾之位,未免也有些委屈。何况本宫母家只是区区汉军旗,可不敢肖想十四贝子的侧福晋之位!”

这话说得虽然客气,但语气却是相当不客气的。

十四贝子碰了这么一枚硬邦邦的钉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可再不好看当着中宫的面儿也只得忍了,“母妃…言重了。”说罢,便退了回去,不再多言了。

雍郡王见十四贝子吃了瘪,不由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若冰山消融般,颇几分和煦。雍郡王道:“李家也是汉军旗名门,又是淑母妃的近亲晚辈,自然婚事上断断不能委屈了。”

这话可把十四贝子给气炸了,他四哥的意思,竟是说那李氏许给他做侧福晋是委屈了?!十四贝子气得连脸色赤红,宛若一只朝天椒,他哼哼道:“四哥的意思,莫非是许给你做侧福晋便不委屈了?!”

雍郡王一愣,他可没这份心思,便道:“虽说我府上倒是还可以再添一个侧福晋,只不过…这个李氏是藻荇的侄女,多少有些…”雍郡王脸色微微有些尴尬。虽说不是嫡亲侄女,到底有些不妥的。

昭嫆点头,没错,姑侄共侍一夫什么的,实在太邪恶了。这一刻,昭嫆却忘了,孝端文皇后和孝庄便是姑侄共侍一夫,顺治废后和继后也是姑侄!

清朝,本来就是个邪恶的朝代啊!

何况李藻荇与这个李芳树只是同族堂姑侄关系罢了。

雍郡王眼睛往阿禩身上瞄了两下,“我记得八弟府上姬妾不多。”

昭嫆黑线了,雍郡王话里的意思,她如何能听不懂?昭嫆嘴角抽搐着道:“这辈分可不对!”——算来这李芳树的父亲李清安,还是阿禩的表哥呢!

娶表哥的女儿,那算啥?!

淑妃咳嗽了两声,道:“只是表亲而已,没必要那么较真!若真论起来,本宫的祖母、皇后的外祖母,还是太宗的孙女呢,若从她老人家哪里轮起,岂非你我都比皇上矮一辈儿了?”

昭嫆愣住了,等等,她外祖母是郡王阿巴泰之女、太宗努尔哈赤的孙女。论起来,她外祖母便是顺治的堂姐,玄烨的姑姑!

我靠,昭嫆心中天雷滚滚。她居然现在才晓得,自己辈分比玄烨小!

第655章、皇子纳妾如添衣(封推加更)

阿禩干巴巴笑了笑,“只要不是妻族母族近亲,辈分的确是没有必要太过计较了。可是…”

阿禩顿了顿,“可是我府上已经有两个侧福晋了,姨母这个侄孙女若是进门,便只是个连玉牒都上不得的侍妾而已,如此一来,倒是还不如许给十四弟做侧福晋了。”

十四贝子一喜。

淑妃不悦:“你嫡福晋去了,等过二年,郭络罗氏便要扶正,侧福晋之位不是就空出来了?”

阿禩神色一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姨母竟然早就打算好了!

淑妃板着脸道:“你若是不乐意,就跟我直说!没必要扯那些个弯弯绕绕!”

阿禩尴尬了:“姨母,这个…”

见阿禩竟还在犹豫,淑妃便眯了眯眼,深深道:“据本宫所知,承恩公长泰还有个正当妙龄的庶女呢!承恩公介时若是想塞给你做侧福晋,你又当如何呢?”

阿禩瞬间脸色冷了下来,赫舍里家的女人,他是断断不会再娶了!可是,若长泰求到汗阿玛跟前,又只求侧福晋之位,只怕——

淑妃像个老狐狸似的笑了,“这事儿,我倒是不急。芳树如今住在京中的李家老宅中,你若是拿不定主意,不放先瞧瞧这丫头礼仪德行如何,再做决断不迟。”

昭嫆再度黑线了,瞧瞧礼仪德行?表姐是想让阿禩看看这个李芳树的相貌如何吧?看表姐信心十足的样子,便晓得必定是个美人儿。

淑妃又笑吟吟道:“你若是瞧不中也不打紧,大不了本宫再替他另谋婚事便是。”

这话说得一点不带强迫之意,阿禩也的确没有理由反对淑妃的建议,便点了点头:“那儿臣回去考虑考虑。”——阿禩其实是想回去跟郭络罗英兰商量一下。他后院那几个侍妾,没有出身太好的,若是想请封哪个为侧福晋,汗阿玛只怕也不会准允。唉,若是姜佳氏没有死,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了啊…

昭嫆脸色漆黑无比,麻蛋,居然都问问她同不同意?!

不过呢,素来皇子纳妾,都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已,就跟添置了件衣服差不多,人家还给你儿子送件衣服,的确没必要问问你是否同意。

转眼便到了四月里,天儿热了起来,昭嫆吃着太医开的药,再加上小福豆的调理,已经不再咳嗽了。只不过之前缠绵病榻那么久,着实伤了根源,因此身子骨还是有些虚弱。

入了夏,宫里分外闷热,玄烨又恐用冰过于寒凉,万一惹得昭嫆病情复发,便更加不利于调养身子,便早早起驾,往畅春园避暑去了。

畅春园花木葱茏,空气也清新多了,这里的确是个适于养病的好地方。

昭嫆照旧住进了芳椒殿,每日由玄烨亲自陪伴着到清芳圃散散步,赏花赏景,心情也好了许多。

清芳圃中牡丹芍药次第而开,端的是姹紫嫣红,夺目耀眼。

玄烨柔声道:“朕打算,过几日在蓬莱岛上给你补办生辰。”

昭嫆一愣,是了,她今年的生日是在病榻上度过的。

昭嫆莞尔一笑,“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轻轻一叹,昭嫆继续道:“其实这生日,年年都要折腾一回,往年我身子好的时候就罢了,今年…还是算了吧。”

玄烨听了这话,也不免犯了踟蹰,错过了嫆儿的生辰,他自是遗憾得紧,自打回来,便有心想给嫆儿好好热热闹闹补办生辰。可嫆儿身子骨还弱,不喜热闹…

玄烨叹了口气,“也罢,随你吧。”——若是真的隆重补办中宫千秋,嫆儿少不得受一回折腾,万一拖累的身子,反而得不偿失了。

昭嫆笑着道:“你若觉得遗憾,不如今晚陪我吃碗长寿面吧。”——她倒是不介意,生日永远这么简简单单过了。

“好。”玄烨欣然点头,“只要嫆儿高兴就好。”

在清芳圃逛了小半个时辰,昭嫆便觉得累了,玄烨便亲自陪她一起回芳椒殿歇息。昭嫆虽然风寒好了,但身子骨的虚弱,却非一朝一夕能养好。玄烨更是唯恐昭嫆累着。

因此这宫务,昭嫆也悉数交给了四妃打理。

从前德嫔的那份宫务,如今已经如数转交了淑妃。对此,玄烨只是嘀咕一句,酸她偏心淑妃云云。

淑妃是宫里的老资历了,她接管德嫔的那份权利,自然没有人会有异议,惠妃宜妃荣妃只怕巴不得如此呢。

从前御驾来畅春园避暑,都是少不了德嫔的一分。如今德嫔身在幽禁,自然是得不到这份殊荣了。今天是惠妃和宜妃留下照应紫禁城事务——自打胤褆圈禁以来,惠妃留在宫中已经是必然之事,而素来留一个老牌妃子在宫里照应便足够了,宜妃是特意自请留下帮衬的。

想也知道,宜妃是故意留在宫里,想要趁机给德嫔为难呢。

昭嫆想着自己病中那段日子,德嫔是何等放肆,便由着宜妃了。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白檀也时时跟她禀报德嫔幽禁永和宫的日子是何等凄苦,按理说哪怕是嫔位的份例,也不少了,然而以德嫔如今的处境,份例自然是被一削再削,连乌雅家子弟在内务府也陆续被罢了官职,德嫔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昭嫆斜躺在芳椒殿的贵妃榻上,身上还盖着一方软绸薄被。玄烨的执着她手细细摩挲,眼中满是怜色,“将养了这么些日子,还是这么瘦巴巴的。”

昭嫆笑了笑,还记得从前她为了减肥,着实费尽心力,如今却要急着给自己增肥。

“玄烨,那个宫女,你已经处理了吧?”昭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玄烨一怔,自然明白昭嫆指的是谁,他点了点头:“朕叫魏珠把她安排出宫,已经婚配出去了。”

昭嫆点了点头,幽幽叹道:“幸好她没有身孕,自然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便是玄烨不在的日子里,康熙帝宠幸过那个宫女。

一想到这事儿,昭嫆心里终究是膈应得慌,但她也明白,这不是玄烨的错。她还要庆幸,那个宫女没有因此而怀上身孕,否则…还不晓得该怎么处置呢。

玄烨嘴唇张了张,“嫆儿…”

“嗯?怎么了?”昭嫆疑惑地看着玄烨此刻的古怪的表情。

玄烨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玄烨愈是说没什么,昭嫆心下愈是觉得古怪。

小福豆的声音幽幽在昭嫆脑中响起:“主银,他的身上,没有别的女人的气味。”

第656章、玄烨的决心

小福豆的声音幽幽在昭嫆脑中响起:“主银,他的身上,没有别的女人的气味。”

昭嫆心头顿时浮起浓浓的惊喜,她最担心的,其实倒也不是康熙帝宠幸个宫女的事儿,而是玄烨在那边的日子里,是否沾染过别的女人。

你是说,玄烨在那边,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小福豆呵呵了两声,“主银,我说的是他‘身上’没有别的女人的气味!”

身上?也就是说肉身?

昭嫆一瞬间呆滞住了,也就是康熙帝在她病中期间,没有用玄烨的肉身宠幸过那个宫女?

可是,为什么宫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连濡儿都见过那个穿红着绿、甚是娇艳的宫女。

等等——说到底,那一切都只是传言而已!昭嫆并未亲眼见过康熙帝宠幸宫女!!

昭嫆一时间惊得无以复加!康熙帝可是亲口扬言要选个漂亮宫女伺候她的,明明都选出那么一号姿色出众的宫女了,竟然什么关系都没发生过?!

这…怎么可能?

昭嫆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不管康熙帝是在打什么盘算,反正他已经走了,也没必要太深究了,反正他以后再也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了。

而昭嫆更介意的是…玄烨。

小福豆,那你知不知道,玄烨在那边有没有沾染过女人?

小福豆无语至极:主银,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唉,昭嫆垂头丧气伏在玄烨胸膛上,幽幽问:“玄烨,你老老实实回答,你在那边的时候,有没有拈花惹草?”

玄烨露出无奈至极的神色:“嫆儿,你就这般信不过朕?”玄烨的语气很受伤。

昭嫆努了努嘴,哼哧道:“算了,就算你真的干过什么,我也无从知晓。”——就算玄烨真的胡来了,也肯定不会承认的。

玄烨叹了口气,嫆儿是年岁越大、醋劲越重了!玄烨忙双手捧住昭嫆瘦削的脸,正色道:“朕可以指天发誓,朕在那个世界的日子里,绝对没有碰过任何人!朕无时无刻不盼着回来,哪里还有半分闲心思想旁的?”

听得这话,昭嫆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却又哼哼道:“据我所知,那里可是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小嫔妃…”昭嫆语气酸得都没边儿了,如打翻了一摊积年的老陈醋。

玄烨满脸埋怨之色,语气都有些冲了:“嫆儿!朕是那种好色之徒吗?”

见玄烨已如此生气…想来也只有理直之人才能如此气壮。

相比之下,昭嫆就气弱了下来,她弱弱道:“好吧,我就权且信你一次。”

“你呀,别整天疑神疑鬼的!”玄烨瞪了她一眼,“孩子们都大了,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难道还要为着这点无端端的疑窦吵架不成?”

“我错了还不行吗…”昭嫆闷声闷气道。也不是她疑心重,皇帝这种身份,哪怕你七老八十了,还是少不了会有年轻漂亮的女人主动往上扑。她虽然年纪大了些,也终究还是个女人,只要是个女人,就都会泛酸的。

玄烨手指摩挲着昭嫆的手心,“嫆儿,其实朕…一直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

玄烨微微沉吟:“朕给过你一块天子龙牌,那可是可以调动宫中禁卫的令牌。他那样苛待你,嫆儿你为什么不索性——”

昭嫆苦笑了笑:“索性什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发动宫变,让阿禩取而代之吗?”

玄烨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真把天子龙牌给你,就是怕万一有朝一日,朕不能保护你的时候,你用龙子龙牌来保护自己。”

昭嫆笑容愈发苦涩,“宫变这种事情,且不说何等凶险。就算真的能成功,玄烨…”

昭嫆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枚天子龙牌代表着玄烨无条件的信任,她又怎么背叛了这份信任?

“玄烨,若是你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成了太上皇,可怎么是好?我又怎么能让你面临这种处境?”

——玄烨最挚爱的,终究还是这江山、还是这社稷,除非死,否则他是不会放弃手里的权利的。帝王的权欲素来都重,昭嫆可以理解。

让一个手握天下的皇帝变成颐养天年的太上皇,对玄烨而言,是一种折磨。

她不忍。

既然阿禩也愿意等着,昭嫆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身为帝王,已经为她做到了别无二色,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她当然要陪着他渡过帝王岁月的余生,照顾好他、也照顾好他的身体。

玄烨怔住了,似乎是被昭嫆彻底感动了,他双手执着昭嫆的手,“嫆儿——”

昭嫆笑着道:“而且,我相信,你不会抛妻弃子,你一定会回来的,不是吗?”

玄烨忙重重点头,他看着昭嫆的笑靥,一瞬间鼻子都酸了:“朕当然会回来的。”

昭嫆眼中的水意闪动,哽咽道:“所以,即使我一时会受些委屈也不打紧,只要等你回来就好了。”

玄烨再也忍不住,终于一把将昭嫆拥入了怀中,“嫆儿…你放心,这种事情、这种委屈,朕决计不会让你再受第二次!”

昭嫆毫不犹豫道:“我相信你。”当然不会有第二次,两个平行世界间的缝隙已经彻底弥合了,玄烨不会再被穿越了。

玄烨咬了咬牙,哪怕为了嫆儿这份信任,朕…

“为了嫆儿,朕会永绝这种后患,但是朕还需要点时间来筹备。”玄烨如是道。

昭嫆愣了愣,什么永绝后患,筹备什么?

“玄烨,你…什么意思啊?”昭嫆一头雾水。

玄烨笑着抚摸着昭嫆的后背,“放心,你只管安心将养身子就好。朕…没什么好觉得遗憾,毕竟,朕也老了,也想歇歇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

“玄烨,你这是想南巡了?”想出去放放风歇息一下?叫阿禩监国?

玄烨噗嗤笑了,“南巡么,倒也可以。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吧。”

昭嫆露出几分踟蹰之色,“南巡固然是好,可终究劳民伤财了些。”

玄烨点了点头,“那就…只当是最后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