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走?”胤禛紧张的板过我的身子,“还是想离开我?”

“只是厌倦了勾心斗角的生活。”我别开头,刻意忽略他眼中受伤的目光,一想到和谦嫔初见的那一幕,心里就忍不住的打颤,与其还要做妃子与他们斗天斗地,还不如讨个清闲置身事外。特别是福沛告诉我谦嫔不简单之后,心里更像是结了个疙瘩,再联想到那日那个可怕的梦,唯恐真实上演至我的身上。

我能放得下一切,唯有输不起胤禛和福沛,他们是我最亲的人——而那日梦里谦嫔手执胤禛的手,将福沛揽在怀里的情景,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我算什么?”胤禛低吼了起来,握着我胳膊的手越发用力。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胳膊已经咝咝的酸痛。

我不理会他的震怒,只是自顾自的翻着宫中礼制册子。忽然一行小字闪现在我面前——乾清宫设夫人一员,秩一品。

“这是个什么意思?”我端起册子认真的问胤禛,“夫人?”

胤禛正恼怒我的置之不理,竟一把扯过册子扔到一边,仍然逼人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你别闹。”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的挪到一侧把册子重新拾起来重新迎上他,“我想做这个位置,行不行?”

胤禛的眼睛突然一亮,“夫人?”

我郑重的点点头,“不行么?”

胤禛不可置信的迎上我的眼睛,“你脑子坏掉了吧?不做娘娘做宫女。”

“我喜欢这个称呼。”我打断他的话,噙着笑意重复了两遍,“夫人——夫人——”

“这有什么好听的?”胤禛忽然轻笑了起来,像是十分不解似的,“做主子不好?偏要做宫女。”

“你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么?”我凑向前,端视着胤禛的眼睛,“在我们那儿,夫人正是妻子之意,而且是原配妻子,就像,嗯。”我略微思考一下,“就像咱们的嫡福晋一样——是能堂堂正正与丈夫并肩的唯一女人。”

“嗯?”胤禛狐疑的看着我,“果真如此?”

“你以为呢?”我细细的摩挲着册子上的这两个字,喃喃的说道,“所以说这是对我再也重要不过的两个字。就让给我好不好?”

胤禛猛地把我拥进怀里,“紫苏,紫苏,让你受委屈了——”

我知道自己勾起了他原本深厚的歉意,对于我,胤禛一向觉得愧疚,娶我进门时,已经有了那拉氏,我不能是嫡福晋。侧妃时,我所谓的“深明大义”,才成全了那拉氏皇后的位子,而以后的离家出走,更是给胤禛一个弥补不了的理由。

“那你是答应了?”听着胤禛胸膛好听的呼吸声,我沉静的闭上眼睛,“那就说好了,以后就做夫人,你一个人的夫人行不行?”

胤禛不语,那湿湿的清凉的吻却蔓延下来,从我的额头,眉间,直至耳朵。“紫苏——”他深切的凝视我的眼睛,幽幽的吐出一口气,“让我怎么待你才好?”

我俏然一笑,伸出中指轻轻触到他的唇上,“记住,紫苏成为过去,以后站在你身边的,只是这名叫做雯瑶的女人——”

《大清绮梦》 正文 还君未来

在胤禛的授意下,我本本分分的做起了这个乾清宫夫人。我这个宫女做的可真是舒服的很,原本宫女都是伺候人的,可是我除了给这个皇帝大人端个茶倒杯水,几乎什么也不用做,反而还可以天天看到他,并不像以前做贵妃那样,还有点守在宫里“望穿秋月盼君归”的些许味道。

众人们也并不都是傻子,看着胤禛一副要把我宠上天的样子,自然也不敢多为难我,其他宫女见着我也是毕恭毕敬,只是每次见那些嫔妃们,他们眼睛里探寻的目光总让我浑身发毛,虽然我力争表面上不输阵,可到底身份上还是个宫女,少不了在他们面前也作出一副卑躬的样子,主要是我不愿意给胤禛再添麻烦,一个宫女仗着皇帝恩宠张扬跋扈,怎么着也不算是正大光明的一件好事情。

日子仿佛就这么平静无波,可是我还是在心里暗暗打鼓,福沛和弘历都警告我说这谦嫔是不简单的,可是我怎么还没看出来呢?想到这里又不觉想到自己也是想的多了些,人家谦嫔和我也就见了四五次面,怎么可能会就找我麻烦?段雯瑶,你也把人心想的太险恶些了吧?

正倚在塌子上无聊的哼着小曲,胤禛面色凝重的摔帘走了进来,看他脸色不好,我忙站起身迎上去,将手中的暖炉递到他手中,关切问,“怎么了?”

“雯瑶——”胤禛凝视着我不动,但好像又有什么难言之隐,诺诺的张了张口,却又紧紧的抿了下去,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更加着了急,“出了什么事情?”

“跟你说了你可别恼。”胤禛定定的看着我,“不许恼——”

我的脑袋一下子大了起来,“福沛出了什么事情?”

说完了我又自顾自的摇头,不对啊。刚才我还见过那小子的,活蹦乱跳健康的很呢,除了他还会有谁出事儿呢?难道是胤祥,遂又不由自主的抓紧胤禛的袖子,“胤祥出什么事儿了?”

胤禛轻轻拂下我紧张攥紧他袖子的手,然后慢慢的握在自个儿大大的手心里,苦笑的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不是福沛,也不是胤祥,是谦嫔——”

我更是纳闷,“谦嫔?”

她谦嫔出事儿碍着我什么事儿了?

看到我迷茫的目光,胤禛仿佛是下了决心一般,握着我的手也渐渐用大了力气,语气轻渺但在我听来却仿佛是千钧重言,“谦嫔她——有喜了——”

“啊?”我半张着嘴看着胤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被他攥着的手也慢慢滑到身下,仍是不相信般的重复了一遍,“谦嫔有孕了?”

“三个多月了。”胤禛的声音也没了底气,丝毫没有要为人父的惊喜,“雯瑶,你别恼。我大体算了下日子,孩子是你出走的时候有的,你走的日子里,我确实有时候会——”

“没事儿。”我竟然都诧异自己的镇静,迎上他愧疚的目光淡淡的笑道,“那是咱们分开的时候有的不是么?我回来之后你不是还没去过她那里?”

胤禛却有些惊慌的看着我,“雯瑶,你要是难过就打我好了,哭出来也行——”我慢慢摇摇头,依然是那般笑意,胤禛却更加慌了神,“雯瑶,我害怕你像上次那般就走了,你不能像上次那样知不知道?”

我主动靠上他的肩头,真不知道自己的那次离家出走竟会给这个一向镇定的男人造成这么大的阴影,竟会时不时的害怕我再次不告而别,不由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虽然有一些小小的难过,但绝对不会离开。你也不容易,况且这孩子的出现,原本也不是意料之中的是不是?我走的时候,你确实最喜欢她吧?我回来了,你不也再也没去过那里?”

胤禛长长的舒了口气,一直紧皱的眉头也豁然张开,“就为这事儿我担心了一下午,就想着怎么告诉你才能不让你难过。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这么深明大义对吧?”我闪开他的怀抱,娇憨的冲他笑了笑,“整天说我是个醋坛子,这次也让你看看我是多么顾全大局!虽然我现在真的很想很想掐死那个谦嫔!”我故意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看着胤禛,“当然还有你,老实交代,播了几次种才灌溉出这么个苗子啊?”

胤禛却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哪有好几次?你男人的能力你能不清楚?”

我的脸刷的一下子烧了起来,啐了一口,“真不要脸。”然后飞也似的跑进内殿。

胤禛却不打算就此饶过我,猛地快走用力扯过我,我一下子重心不稳跌到他的怀里,胤禛火热的呼吸暧昧的停滞在我的耳廓处久久弥散,“整个紫禁城,最知道我的不还就是你?”

我将头埋进他怀里,嘴里却仍然死鸭子嘴硬的说道,“真不害臊,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

胤禛轻笑出声,“事情做都做了,哪儿还怕说啊?”说完又趁我不备轻挠我的腋窝,害得我不断左摇右闪的求饶不止,气喘吁吁的连连说道,“好好好,你脸皮厚,我服了!”

胤禛看我实在敌不过去,也就慢慢不再嬉闹,环了我靠在塌子上,静静的不言语。

“说实话你难不难过?”他忽然又轻声问道,“谦嫔的事儿,委屈你了——”

我无奈一笑,“难过有什么用?一点儿不难受也是假的。”换了个姿势更加赖皮的靠在他胸口,“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明白了,我的丈夫不是一般的男人,想让他为我‘守身如玉’也是不可能的不是么?况且你子嗣比起皇阿玛来说也少多了,多添个儿子也是个福气。”

“我要是有本事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福惠福宜的死却是最不争的事实。”说到这儿我的眼泪竟又流了下来,“不能为你留下健康的孩子,当然也不能牵绊你的手脚。你是皇帝,皇嗣是镇国之根本。”

“真不知道是该为你的懂事而高兴还是难过。”胤禛幽幽的叹了口气,“原本认为我是你最坚固的臂弯,普天下只有我才能给你最美丽的幸福。可是现在看来,最让你受委屈的反而是我——”

我的泪水沿着他的手背顺流而下,“这样的委屈我也心甘。没了你,我连委屈悲伤都没有机会背负。我不想再远离一次这样的幸福,纵使辛酸着也想和你在一起。这就是我的命吧。”

“我一直在想,这样是不是不公平。”胤禛的声音依然是那么低迷,“我不止一次发誓让你再也不会哭泣,你每一次眼泪都像是流在了我的心口,星火燎原般让我全身都疼。可是却还会让你哭,各种各样的理由都会让你哭。”

“所以雯瑶——”胤禛突然板正我的身子,来不及抹掉眼泪的我朦胧的看上他的眼睛,“雯瑶,我还你一个未来好不好?”

“啊?”我胡乱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懵懂的看着他亮亮的眼睛,“什么?”

“不是一时兴起,不是仓促决定。”胤禛用力握住我的手,紧紧的贴在胸口,“我想了很久,每当看到你睡梦中安心的睡颜,就想让你一辈子都这样,不为什么圣眷恩宠难过,不为什么皇家道义困住一辈子,只想让你简简单单的生活——雯瑶,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我依然是听不懂,只能傻傻的瞪大眼睛看着他。

“给我一点儿时间。”胤禛重重的点头,“让我做好自己的事情,给后继者一个交待。五年为限,不管是段紫苏还是段雯瑶,我都会给你一个让你畅想的未来——”

我的目光依然迷乱,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

胤禛却慢慢展开了笑颜,干净却又摄人,凝视了我良久,随即又把目光锁向霞光浸染下的紫禁城华贵的殿沿,“大清天子——朕发誓,一定会让身旁这个女人活的幸福!”

随即他又转头目不转睛的看向我的眼睛,仿佛是在安慰我此时悲喜掺杂的心灵,深情的俯下身子,温柔的拥住我的肩膀,依然在我耳边魅惑的言语,语气轻微,却字字清晰无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吧?”

外边又下起了大雪,原本胤禛是想让我跟他一块儿去怡亲王府的,但是因为雪漫大地就没带我去,说怕我再摔着。胤祥最近身体越发的不好,胤禛也为他这个最亲的弟弟伤透了脑筋,几乎宫里什么金贵的补药全都送到了王府里去,但是看胤禛越来越重的叹息看,依然成效不大。我也是绞尽了脑汁,几乎寻遍了全北京城有名的西医,中西医结合治疗,但还是当时有些起色,过几日便又不及。

我伏在案子上努力回忆着莱西临走时教我配的止痛药方,却还是总有一味药怎么也想不起来,一下一下用笔敲着自己的脑袋,幻想自己来个“急中生智”般的突然记忆,却还是不行,烦躁的在大殿里走来走去,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瑶姐姐。”身后突然有人喊我,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一个不认识的丫头。

“你是——”我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她是谁啊?怎么似曾相识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奴婢是谦嫔娘娘身边的宫女。”那丫头看我思索的样子微笑着说道,“姐姐不记得了?”

我摇摇头,尴尬的笑笑,“我最近脑子不大好使,常常记不得有些事情的。”

“不怨姐姐。”这丫头还真是个自来熟,一声声姐姐喊得我吃多了糖一样的腻得慌。“奴婢名叫逸容。”

“哦。”我努力使自己的笑容变得自然一些,尽管我对这个突然窜出来看起来圆滑无比的妹妹并不感兴趣,但是人家是谦嫔派来的,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什么事情么?”

“我们主子说,自那日匆匆见过之后,对姐姐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所以今天特地唤奴婢来想把姐姐请过去,我们主子原本打算亲自来会会姐姐的,可是您也知道,主子有了身子,外边又下了大雪,要是出个好歹——”

“当然不能让谦嫔娘娘来看我的。”我淡而一笑,“我是什么身份,只是个宫女而已。”

“姐姐可别这么说。”逸容轻笑,“谁不知道姐姐在万岁爷心中是个什么地位?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我们主子看到今儿万岁爷出宫探望怡亲王,姐姐好不容易得出个空儿来,是断然不敢请姐姐的。”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谦嫔厉害不厉害不敢说,光她跟前的丫头也不是利索角色。一句胤禛出行便堵了我不去谦嫔那儿的出路,这样看来我不去的话还没了理由。胤禛又不在这儿我自然也没事儿可干,主子喊过去做个事儿不也万分正常,看来这谦嫔是看准了时候来的,故意挑胤禛不在的时候来找我。

我慢慢合起案子上的书,暗暗下了决心还是得去。思前想后,胤禛这样不顾一切的护着我已经让宫里宫外有了些许风言风语,我要是在没有理由不去谦嫔那儿,相信光后宫的女人就能把我盯个千疮百孔,毕竟现在我再得宠也只是个宫女,就算她谦嫔再落势,人家顶多也是一只换毛的孔雀,现在难看是难看了点儿,但也比我这只绚烂的野鸡强不少。

“姐姐。”耳边逸容在缓缓的催促,虽然语气轻慢,但是从那渐扬的语调上来看,她唯恐我拒绝不去,“姐姐去不去我们主子那儿?”

“去,当然要去!”我啪的一下合上书,吩咐丫头给我拿来披风,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俏笑道,“谦嫔娘娘让我去是看的起我不是?我要是不去的话,肯定会留下不少话柄子吧!”

去就去吧,老躲也不是办法。只要我在这宫里,就会和他们有相视而遇的一天。再说我也好歹在这宫里混了多年,光闻着深宫大海里的味儿也能让自己沾腥了,难道还怕这样单刀挑战?况且都知道我是胤禛身边的得宠丫头,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我微微昂首,理直气壮的踏了出去。

“娘娘,瑶姐姐来了。”刚踏进门,就听见有丫头传唤着我的到来。我轻呼一口气,由丫头带领着走进谦嫔的内室,好一副美人侧卧图啊。只见谦嫔正侧着身子歪在贵妃榻上,有着说不出的慵懒。

“雯瑶给谦嫔娘娘请安。”看她依然微眯着眼睛丝毫无视着我的存在,我主动迎了上去,规规矩矩的做了个福,按道理我应该在他面前自称奴婢的,可是在这些后宫嫔妃面前,我却偏偏不愿意自取其辱,在人家齐妃熹妃面前我都没卑躬屈膝过,你一个小小的谦嫔又算什么?

纳福之后仍无动静,我只有自作主张的直起身子,你不喊我起,我总不能一直弯着腰吧。微微凑上前去,看着谦嫔微红的腮我暗自轻笑,明明是醒了却还执意给我冷脸子看,这谦嫔,果真妒性不小!

“逸容——”我故作遗憾的叹息一声,然后转过身去往外走,“今儿个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谦嫔娘娘还在休息呢。我要是扰了主子的清眠可就不好了不是?所以我先回去了。”

话未落音,如我所料背后的女人就逸出一声俏笑,“哦,原来是雯瑶来了啊。本宫睡得沉,竟没听见。”我盈盈笑着转回身子,只见谦嫔也是一脸捉摸不透的笑意,“逸容,快给雯瑶姑娘赐坐。”

我盯着谦嫔淡笑,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既然是赐坐,明摆着是给我撂了个下马威,代表我再得宠也是个丫头,她再不得势也是个主子,还有那句本宫,我做贵妃的时候还从来没那样称呼自己呢,因为老觉得那样喊自己虽显高贵,但却与众人疏离,自然别扭。这谦嫔把本宫都字正腔圆的说出来了,可见是早就对我有了恨意。

强把这股分析压在心头,我争取脸上保持那股淡定得体的笑意,微微颔首,“雯瑶谢娘娘赐坐了——”便顺顺当当的坐在她面前。

“雯瑶姑娘不要介意。”谦嫔直了直身子,离我更近了些,我慢慢的将脸上的笑意放大,以配合她此时的情绪,“本宫有喜之后就贪睡的很,几乎一沾被子就着,刚才让姑娘笑话了吧。”

“娘娘这症状纯属正常。”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雯瑶见过好多人这样呢——”

看着谦嫔一边抚摸肚子一边含笑的模样,我恨不得一拳揍向她的那张脸,我就知道今天来不是好事情,果真,在我面前摆出这么一副得意样子,怀了孩子就有可显摆的了!

“你瞧万岁爷赐给我的这些药啊——”谦嫔娇弱的抬抬手指向一旁的桌子,“本宫都说了,这些药也是吃不了的,可是万岁爷说就怕出个好歹,非要本宫养好身子,你说万岁爷也是好几个孩子的阿玛了,干嘛还对本宫还这么紧张?”

我看着那桌药,摆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收拾过的。一时间自己很想仰天长啸,然后再毫不客气的翻个白眼。

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还是替你说了吧。

我将目光重新收回,落落大方的凝视着谦嫔,“娘娘心里也是喜欢的很吧?这正体现了万岁对娘娘的重视不是么?万岁爷虽然龙泽后宫,但是比起先皇来皇嗣还是少的是不是?娘娘得幸可诞下龙子,万岁爷自然是紧张万分的——”

“雯瑶姑娘那意思是说万岁爷紧张的是孩子而不是本宫?”谦嫔一边捣弄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雯瑶姑娘这见解可是有意思啊——”

想抓我的辫子?我哼哼的冷笑一声,“娘娘会错意了。没有万岁爷的临幸哪儿来的龙子?雯瑶只是想说,在这后宫里,向来都是母凭子贵,可见还是孩子重要些,尤其是那些落势的妃子,即便以后不得皇恩,有个孩子庇佑,也可以舒舒服服在这宫里过一辈子的。”

“雯瑶果真有见识。”我微微垂头,只觉得利剑一般的目光透过我的头顶直射向我的眼睛,“怪不得万岁爷如此喜欢,敢对主子说这些话,仅凭这份胆识,也是与众不同的!”

我甜甜一笑,“谢娘娘夸奖!”

谦嫔定定的看了我两眼,却突然把目光看向窗外,忽然又绽放笑意,“雯瑶姑娘,你可知道本宫是如何承蒙天恩的么?”

“自然是娘娘生的耀眼——”我刚要恭维,谦嫔却摆摆手打断我的思路。

“也是这样的大雪天,那时本宫还是小小的宫女,罗公公派本宫去给万岁爷送点心,却没料到路上太滑摔倒了地上,点心碎了一地——”

“罗公公不断辱骂本宫,正好万岁爷走来,本宫还以为万岁爷也会责骂本宫笨,于是胆怯的要命。却没想到万岁爷把罗公公臭骂一顿,还把本宫抱了起来,一步步抱着本宫走向乾清宫,就在养心殿的内殿里,万岁爷就急不可待的要了本宫的身子——”

我不知道什么词汇还可以表达我此时的愤怒,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看到谦嫔那别有深意的笑意更是想发狂。狠狠的咬住嘴唇,用力的攥住拳头,老半天才觉得手心一阵刺痛,慢慢伸展开来,只见手掌已经被锐利的指甲掐出了印痕。

不是我小心眼,不是我愿意提及故往,我相信没有一个女人会在另一个女人讲自己的男人与其鱼水之欢的来源时还能镇定自如,还能有着大家闺秀般的淡定优雅。我恨恨的将目光定向谦嫔,她正一脸好笑的看着我。

“一直想问万岁爷怎么会突然看上本宫。”谦嫔依然说道,“过了不多久,就给本宫送来钢琴,还逼着本宫学。想这西洋玩意儿,咱们宫里也没有人会吧?可是万岁爷偏就让我学,还天天听本宫弹琴呢。”

“雯瑶姑娘不会弹琴不知道钢琴的难处。”谦嫔得意的看向我,“这东西不比咱们的乐器,乐律什么的都难认的很!”

我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从回宫之后,看见谦嫔这儿有钢琴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老觉得看这东西就恶心。看着谦嫔的嘴脸,我忍不住轻笑,“娘娘怎么知道雯瑶不会?话说这紫禁城里,雯瑶好像是这弹钢琴的第一人呢。这琴艺可能并不怎么好,但是也是能亮的出去的——”

我故作悬疑的伸出手指在鼻尖轻轻一放,继而笑得无比灿烂,“不知娘娘信不信?若有兴趣的话,倒可以指教雯瑶的琴艺!”

不等谦嫔回答,说完我便信步冲钢琴走去,不顾谦嫔灼人的目光定然坐到钢琴凳上,十指覆键,马上一曲行云流水流泻到空中,一曲肖邦弹毕,我反过身看向谦嫔。

谦嫔微微张口,“你——你怎么会这个曲子?”

我淡而一笑,全是反攻后的自满,“娘娘这话尽管问万岁,相信万岁会给娘娘一个满意的答案。”

谦嫔嘴唇紧抿,“不——”

我慢慢凑近谦嫔,以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谦嫔娘娘是不是心里十分怨恨雯瑶?那今儿个娘娘亲邀雯瑶的面子上,雯瑶想告诉谦嫔娘娘一个秘密可好?”

微微含笑,如愿以偿的看到谦嫔的慌乱,只见她颤抖着双唇,“说——”

我附在她耳边,声音更加低柔,“娘娘入宫已久,不会不知道这宫里曾经有个年贵妃吧?”

谦嫔脖子一缩,似是惊异。

我轻笑,“年贵妃娘娘虽然早逝,但却是个钢琴的好手,至今贵妃寝殿还保存着贵妃的钢琴,万岁是不准外人碰的,娘娘不会也不知道这个吧?”

“年贵妃宠极一时,宫里对她的传闻娘娘肯定听了不少。关于万岁见您雪中摔倒顿起怜意,娘娘应该不难知道以前的贵妃正是冬季雪天都被万岁拥着行走于这宫内宫外,唯恐贵妃摔倒的吧?”

“以娘娘的聪明,得出个结论怕就会不难了。”我离谦嫔稍稍远了些,还是那般小声说道,“为什么会让娘娘学琴,为什么会宠幸娘娘,一切一切,怕都是巧合的定数!”

谦嫔原本红润的脸忽然苍白,她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我的袖子,仿佛看到了怪物,颤抖的语气像是落入了冰谷,“你——你是谁?”

“已经有传闻说贵妃是出走的,您知道么?”我又想起她刚才得意的样子,更想加倍看她的难过,“所以我是谁,您就有个心数了吧?”

“你——!”谦嫔不可置信的看向我,连连退后。“你——”

“我既然告诉你,就不怕你说出去。”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这般阴险,不为别的,只为自保,“可是娘娘要是说出去的话请考虑一下腹中的孩子,还有娘娘已经被万岁独宠了那么久,应该也知道他的脾气,若这事儿说了出去,怕几个娘娘都会——”

我故意拉长语调,“还有娘娘的族人——”

谦嫔的身子猛然瘫倒,我见她马上要跌到地上,忙迎上前掺了过去,慢慢的扶起谦嫔重重的身子。再看谦嫔,却仍是惊魂未定,只是愣愣的看着我。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他也是残酷了些,原本是最不屑于使用这些宫廷手段的,可没想到竟然有一日我也这么残忍的用上了这些法子,不觉长长的叹了口气。

将谦嫔扶稳之后,我尽力语气温和的说道,“不管怎么,都是要做额娘的人,以后别患得患失的,要小心些。”

“这宫里没有什么常胜将军,所以娘娘务必低调做人,不要那么锋芒毕露。”我诚恳的迎上谦嫔不安的眼睛,忽然感到一丝愧意,“今儿的事情,雯瑶不会告诉皇上,但是娘娘也要自重一些,目前看来,稳稳当当的生下孩子是头等大事,其他争风吃醋的心思,娘娘就别勉强了吧。思多必伤神呐!”

谦嫔也是后宫可怜女子中的一人,想要抗争命运,却终被堵的身心俱疲。我暗暗在心里难过,若是在以前,或许我会让胤禛对她好些,起码看她几次。

可是如今,经过四年的分离,我却也越来越意识到爱情的自私。我终究是无力对抗胤禛后宫百花齐放的场面,那样,我的心只会生疼。

再一次凝视谦嫔,在心底诚意的道了声歉,我再一次福下身去,大声喊道,“娘娘保重,雯瑶去了。”

再也不想看到谦嫔哀婉的眼神,我坚定的退了出去。大雪覆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更让人没来由的感到仓皇。

“哎呦!”大概是走路不专心的缘故,我又一次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感触着这刺骨的雪,却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起来,只想伏在这白白的毯子上,惬意的将自己冰个痛快。

脚踝处火辣辣的疼,大概又扭到了吧。我伸出手慢慢揉着脚踝,却又想到谦嫔来。想到那日谦嫔与胤禛的相遇,肯定也是在这样的雪天吧?

“雯瑶!”远远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抬头看去,一个熟悉的明黄身影摇曳在这苍茫里,不等我看仔细,那粗重的声音已经来到耳畔,着急的查看我的脚踝,仿佛是恨我不争气似的咬着细碎的牙齿,“让你下雪天不出来,你怎么不听话?”

看着他因为快跑而激动的脸颊,我忽然那么想哭,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主动环上他的脖颈,将头靠向他的肩头,重重的捶打着他的背,“快说!这样抱过几个人!”

胤禛一愣,怔怔的看向我,却不回答。

我哭得越来越凶,“你下次再敢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胤禛身子一动,深深的看我一眼,却用力的将我抱了起来,可能因为他刚跑完的缘故,重重的呼吸依然那么急促。稍稍站定之后,他凝神看着我,“受委屈了,嗯?”

我重重点头却又慌忙摇头,刚才的战役好像是我胜了,是我让谦嫔下不来台,可是我这个胜利者怎么还是这么难过?

“唉”胤禛无奈的抱紧我的身子,叹息一声,坚定的走在这白色世界里。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又像是回到了那年的时光,我跌倒在雪后的教堂里,又哭又闹的唱着一帘幽梦。

“我有一帘幽梦——”不自觉的轻轻哼出这个调子,我迷失在了对往事的回忆中,还是那般纯净与激荡的让人向往,却不知什么时候已没了感觉,哼唱早变成了呓语,我头一沉,重重的堕入到了梦境里。

《大清绮梦》 正文 故人难寻

不记得我那天自谦嫔那儿归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半死不活的表情,只知道胤禛看到我大梦初醒的模样,竟一直认为我受了莫大的欺负。

天知道好像是我欺负了人家谦嫔,虽然是那个谦嫔挑衅在先,但是后来我还是反败为胜,成功的扭转了局面。于是一直苦心向胤禛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是特意夸大了谦嫔所说的和胤禛初遇的“浪漫”情节,而将我的身世之谜三言两语就淡了过去。

不说还好,一听到谦嫔说这些,胤禛立即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把我紧紧拥抱,咬牙切齿的要给那谦嫔几分颜色瞧瞧,我原想再为谦嫔说几句好话的,可是看当前的情况是我越为谦嫔说情,胤禛反而会越对谦嫔恨之深切,于是干脆闭紧了嘴巴,只为可怜的谦嫔暗暗祈福,招惹了这个帝王,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负的了得······

“若非她已身怀皇儿,朕恨不得立刻将他赶到冷宫里去!”胤禛用力的攥紧拳头,我试探的拽拽胤禛的袖子暗示他不要那么生气,“雯瑶,你不知道你昨天那梨花带雨的惨兮兮的模样,除了朕,还没有人能让你受委屈道如此地步!她今日招你一分,来日我必将让他还你十分!”

后来,胤禛还是给谦嫔处罚,还是以前的老策略,赐给谦嫔各种大补之料的同时,断了谦嫔自由的出路,禁宫二月,美其名曰为养胎,还凸显出皇帝的隆恩浩荡。

我想谦嫔应该无奈极了吧。跪拜圣旨的那一刹那,肯定也是怨死了我这死而复生的贵妃娘娘,但此时的埋怨,恐怕会要一辈子烂在心里,再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向我示威了···

听说胤祥已经数日没上朝了,这几日里我夜夜睡不着,全都是胤祥被病魔痛苦折磨的表情,几乎每日都要去怡亲王府那儿看望。

以我在莱西呆的那几日医学集训来看,胤祥的大限无非也是这几天,纵然我是上不了台面的蒙古大夫,可是胤祥日渐一日的颓惶与痛苦,也正是将要逝去生命的最显要的症状。

和胤禛再一次去亲王府,满园儿的药味甚至大有铺天盖地之势,不知道是呛的缘故还是我原本心情阴郁,一踏进府里,竟不由自主的想哭。

“雯瑶,别哭。”胤禛握握我的手,“十三弟看见你哭,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我抽抽鼻子,努力的深呼吸一下,力争让自己灿烂的笑起来,在这阴霾的空气中,若有什么还值得死神望而却步,怕只有这人间最靓丽的笑容了吧?

“胤祥。”我木木的站在胤祥卧着的贵妃榻旁边,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却还是难以说出口,好像所有语言都聚到了嗓子眼,想要吐露,却觉得晦涩的难以发声。

“雯——”胤祥虚弱的开口,冲我微微一笑,继而巡视一圈,这才如释重负的笑道,“反正这屋就只有咱们三个人,还是叫紫苏好吧。喊起来也亲切——”

我点点头,又没有出息的想要哽咽,一旁的胤禛连忙掐掐我的手背,我这才恍然的呵呵笑道,“是啊,我也觉得紫苏好听些——”

“皇兄——”胤祥又是一笑,“也罢,都唤紫苏了,那就容许臣弟再唤一声您四哥吧。”

胤禛俯下身去,声音微颤,“老十三,想要什么尽管说,四哥替你做去!”

“四哥,紫苏。”胤祥微微叹了口气,“我这身体我自个儿清楚,怕是陪不了你们几天了——”

我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怎么会——”

胤祥无力的摆摆手,“紫苏,不要打断我,我有话说。”

“四哥从小到大一直护着我,做弟弟的到死都谢谢你。紫苏过来之后,别人说什么我不管,反正我是一路看你们走来的——”说着,胤祥竟微噙笑意,仿佛想到了年轻时那段曼妙的时光。

“四哥,紫苏性子活泼直率,不像咱们兄弟,做事儿都三思四量的琢磨,所以有些事儿您要多护着她,别让他受欺负。谦嫔的事儿我也听弘历说了,您这么做固然为紫苏赢得了理,可是光这么靠您也不是办法,除了紫苏自己要低调同时,四哥您也要尽力对待后宫均匀些,这样也是为紫苏好,紫苏也是逝去一回的人了,别让她在这宫闱里再多树上一些敌人。您虽然是这宫里的主角,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若是一不小心,怕是紫苏又会难过了——”

我怔怔的听着,眼泪一滴滴的啪嗒啪嗒落下。只好努力憋住自己的呼吸,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紫苏。”胤祥转过头来看着我,“你也是,怎么还那么爱哭?”说完,疲惫的解了腰间的帕子,顺手递给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用我的帕子擦擦眼泪吧——”

“四哥走到今天不容易,紫苏你也要担待些。不是我为自家兄弟辩解,四哥对你的用情,别说是紫禁城,怕整个大清都难找到第二人的。偏你的性子还那么烈,有时候不管不顾的还不知他的情分——”

我被胤祥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哪儿有——”

“呵呵。”胤祥被我的表情逗得微微一乐,“你想的少,自然活的简单。可是四哥不一样,他的肩上是整个大清,由不得自己那样单纯的就靠和你的感情生活。你回来之后虽然刻意没提及九哥的事儿,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怕还是有个疙瘩的,你走了之后,四哥就暗暗派了太医为九哥诊治,无奈无回天之力,九哥的身子被自己糟践的也是够呛了,就没熬过来。”

我一愣,转而傻傻的看向胤禛,“是这样么?你还派人去救他?不是还给他赐了个叫做什么赛思黑的名字吗?”

胤禛无声苦笑,“我怕自己说了你也是不信的,还是听十三弟给你说吧。”

“就九哥平日里对四哥做的那些,就是我也不会在日后饶了他的!”胤祥低声说道,“可是自你出走,四哥却也是后悔不已。但是早已经对九哥定了罪名,天下人又都知道了皇上对他的态度,自然不能那么随随便便的就糊弄过去。四哥知你不会因为此事轻易原谅他,因此就下了个旨意,表面上仍是恨之入骨的对待允禟,并恶毒的唤他‘赛思黑’,其实内地里却早已派人秘密治疗他的病情,这样也不会给天下人皇帝喜怒不定的把柄。相较于九哥,虽说名声上难听了些,但是却有了治疗的机会,怕也是心里亮堂的吧。毕竟也是兄弟一场!”

“是这样?”我被这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早就知道胤禟是我们心中的一块疤,所以向来不愿意提起,唯恐这一揭疤,就轻而易举的断送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却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

“就是这样。”看到胤禛点头,胤祥也松了口气,“这件事情,四哥在心里还是挺仁至义尽的。”

“那为什么不早给我说?”我问胤禛,胤禛却一脸无奈,“我说了你也未必信,你也不是不知道当时,一提胤禟你那股倔劲儿,十头牛怕也扯不回来——”

“我所要说的基本都说完了。”胤祥轻轻的倚在塌子上,悠悠的说道,“基本就这些心事了——”

“十三弟,四哥还有话要说。今儿不分什么君臣,四哥就以哥哥的身份和你说了吧——”

胤祥眼里竟然涌上泪花,我也是一阵感动,顺势把头扭向了一边,不想看这兄弟情深的场面,唯恐再次痛哭出声。

“谦嫔的那事儿,我已经打定主意。”胤禛不紧不慢的说道,“紫苏已经回来,我就注定不会让她再受苦。反正我也一向是强硬惯了的,就不怕再被后宫诸人再一次扣上无情的帽子。你怕紫苏暗箭受伤,我也已经有了策略,只想她再熬上几年,一切都会柳暗花明的——”

“熬上几年?”胤祥疑惑的看向我。

说实话,自从胤禛上次神神秘秘说要还给我什么未来之类的话,每次我想细问下去,他却总是找各种理由不说,搞得我现在还是模棱两可,自己也不明白会有怎么样的未来。

我只好摇摇头,自己也是一脸纳闷。

胤禛将头慢慢凑向前,竟伏在胤祥耳旁而语起来。看着胤祥脸上的千变万化,我不禁有些着急,这是说什么呢?还得瞒着我!

“你这是打定主意了?”胤祥大惊失色,怔怔的看着胤禛,仿佛从没见过一样,甚至连“四哥”也忘了称呼,直接“你”“我”的叫了起来。

“嗯。”胤禛重重的点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已经准备了——”

“你让我说些什么——”胤祥忽然重重的咳了起来,我连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胤祥却不理会胤禛,只是直直的凝视着我。

我被他看的浑身难受,只能干瘪的笑了起来,“还难受?”

“紫苏——”胤祥忽然幽幽的喊出我的名字,重重的叹道,“也罢,既然打定主意,也是成全你们这些年的大风大浪吧!十三弟无话可说,只会在心底祝福你们!就算是现在帮不了什么,到了九泉之下,也会为你们祈福的!”

有时候人的预料真是出奇的准,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在我们去看胤祥的第二天,这位我最好的朋友,勤勤恳恳的怡亲王离开了人世。胤禛悲痛之极,赐怡贤亲王“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加于谥上。我也知道,胤祥的过逝,代表胤禛最忠实的战友离开了他,作为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心里肯定是孤单落寞百味俱存的。

斯人已逝,而活下来的人却要依然努力生活。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胤祥走后,胤禛对政事却更加勤勉,甚至有些过度勤政。

“胤禛。”我慢慢的给胤禛研磨,他正全神贯注的批阅着折子,两眼从没远离过那成堆的政务,我心疼的看着他,“胤禛,咱们歇会儿吧——”

“嗯,好。”终于在我第N次提出这个请求之后,胤禛疲惫的一伸懒腰,顺手把我扯近怀里,“好,就休息一会儿!”

我有些窘,急于挣开他的怀抱,“不是说歇一会儿么。”

“这就是休息啊!”胤禛好似无辜的看着我,然后无所谓的摊摊手,“难道你不认为,这就是朕的休息方式?”

“不是——”我的脸更加红,“是想让你睡一会儿或走一走的休息,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