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晋也自然要问问事情怎么发生的,施诗也又把跟武灵杰对好的词一说,跟外传的差不多,反正也说了好几次了,连她都快相信,这是个意外了。说完了,顺便按按眼睛,“也是我没用,若是我拉住了,爷也不至于如此。”

“你哪里就顾得了这么许多,原也怪奴才们不尽心罢了,都是死人不成,看着爷倒了,也不知道去扶扶?”完颜氏说道,看似安慰施诗,但施诗怎么看也不像是她在为自己说话,忙笑着摆摆手。

“原也怨不得他们,四爷本就不爱人跟着,他们只能远远的候着,四爷一倒,他们都是忠心的,个个扑过来想护着爷的,哪里想得到边上竟会有块假山石头,正好就碰到手臂了。”

他们早上一切照着本子演的,真让那些奴才们护住了,他们的戏怎么演下去,所以出了事,施诗也没罚任何人,自己想演戏还让人陪斩,她和武灵杰可狠不下这心。所以太医看完了,施诗就对跪了一院子的人下了安抚令。

这让下人们松了老大的一口气,都是内务府出来的,也知道规矩。出了这么大的事,园子里的管事、清扫的下人,谁能活命?跟着主子后头的奴才们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谁让你们当时没眼力劲,让爷和福晋一块受了伤。

人其实就是这样,若是真的施诗罚了他们,他们会怨恨,一早上园子没清扫,地上滑是他们报备过的,可爷非要去,他们能怎么着。而跟后头的奴才,是因为爷和福晋一块说着话,他们自然不敢靠近了,真听到什么,要不要脑袋?出事那么突然,想救也来不及了。

可是不罚,他们就会完全忘记这些理由,只觉得爷和福晋谁也没迁怒,是公正的主子。也会想想,其实也不是完全没错,说是没清扫,赶在爷和福晋前头稍微的清理一下不成吗?还有他们后头的,看到爷歪了,扑也该扑着过去接着啊,让爷和福晋都伤了,挨顿板子真不冤。

于是心里觉得自己真是跟对了主子,对他们越发的忠心不二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请个萨满太太来念念经吧!”十福晋冒出来一句,昨儿病了,今天又摔了,别是风水问题吧?或者惹了哪位过路的神仙?

“也是,看看这两天闹得,请来图个心安也好。”八福晋点头,觉得难得不着调的十福晋有点谱了。比刚刚暗讽四福晋没有御下之能要强多了,谁不知道四福晋管家是把好手,就算是宫里的那几位都不得不承认的。

“我等爷醒了,问问他的意思。”施诗想想觉得这事还是问问武灵杰的意思为好,省得请来了,他乱发脾气。再说了,他们是外来的灵魂,万一那萨满太太是个有才的,看出点什么,他们活不活?就算看不出,能把他们送回去倒也成,但真的把他们跳没了,他们找谁扯皮去?

“四嫂的脾气真是太好了,这本就是内院的事,你连这个也做不了主不成?”完颜氏不满的说道,刚刚她暗讽施诗不会当家,结果人家地不动山不摇,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好像根本没听懂,这下她有点恼了,干脆直说施诗没一点当家太太的气势了。

她看了半天了,也不觉得这位四嫂有什么不同啊,哦,显得温和了一点,活泼了点,但本质上还是那个事事以四哥为先的样子,学什么?学她没脾气?

“倒也不是做不做主的事儿,有商有量的,省得没话说不是。”施诗笑了笑,低头看看自己伤着的手腕,显出了几许落寞。

施诗再傻也听出完颜氏对自己的不待见了,但第一次见面,她哪里去知道自己跟这位弟媳妇有什么过节,只能再装回小心,把这事压下了。

八、九、十、十四福晋一下子愣住了,这话巧啊!四嫂没儿子了,在这后院里惟一的依靠就是四四的怜惜与支持,就是因为请萨满太太来这是小事,但拉着四四说说话,表表自己对他的关切之情,俩口子的感情不是也能增进不少?她们哪里想得到,施诗这只是示弱,根本就没往深了想,这还全靠她这些年演苦情戏得出的心得。

可是这四位都是人尖子,都是从小经过宅斗专业训练的,她们马上往深了想了。一至想到,‘高’啊!这才是真的哄爷的手段。‘我是小妇人,府里自然得爷说了算。’

平日里拿些小事跟爷商量着办,让爷看到自己为府里尽心尽力,一面表了功,一面又多在爷跟前靠靠,让那些狐媚子没地站去,可不就是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事。连带着完颜氏都觉得十四昨儿的话是对的了,自己很该跟这位四嫂学学的。

马上受教不少。于是过了些日子,各位爷们突然发现,自己福晋都爱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自己了。开始时还好,觉得福晋们也有烦心事,自己是不是要求太高。但过些日子才发现,她们这是没事找事,把自己困在身边不让出去呢。

第十六章 大反派

当然施诗才不管自己那句话引来什么后果呢,对她来说更大的烦心事是在家里。话说武灵杰受伤了,后院的那些女人们当然得再来探病,表表自己的关切之情。

一早真的看到武灵杰摔倒自己面前,她真的本能的去拉住他,被他死瞪了一眼,也才想起这是演戏,只能松手,改让武灵杰来拉自己手腕。

不能不说老大是专业的了,他两手并用,趁乱先把施诗的手腕扯了一下,施诗眼泪都掉下来了。不信试试,疼着呢!不过很快她哭就不是因为手疼了,而是武灵杰已经确定自己受伤之后,右手一松,赶在下人们扑过来之前,对着边上的一块大石死磕了一下。

施诗这会真是泪如雨下了,一边叫人去请太医,一边也顾不得自己的手腕疼,就急急的扑过去问‘怎么样、怎么样?’

手撞大石,这是不是太狠了点?她让他做做样子就好,真的断了,残了怎么办。她昨天真的只是说说的,残了跟死了一样苦好不好。

“别哭了,我没事。”武灵杰看到了施诗的泪了,忙出声安慰。心里还挺佩服,这位还真是演苦情戏出身的,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

“谁哭你了,我手疼!”施诗忙反驳着,好在此时身边没人,不然还真麻烦了。不过武灵杰倒是笑了,若施诗不反驳,他还半信半疑,这一反驳,倒是表明施诗这回是真的为他而哭了。

但一直到太医来,施诗的泪就没断过,武灵杰瞪她,她就说是自己手疼,才不是哭他呢,武灵杰只能闭眼,不去看她。

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把武灵杰弄回了上房,请来太医,后院的那些人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要知道爷和福晋一块伤着了,那么爷养伤的地方自然不能是福晋屋里了,就算福晋想把爷困在屋里,也得怕外头说福晋妒忌了。为了名声,福晋也得把爷安置在外头,府里惟一的侧福晋可不就是个好去处,所以李氏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李氏本来就因为猫的事,对福晋一肚子的怨气,不就打了一个茶盘吗?至于杀了猫,撵了人,她不觉得这是爷敲打自己,而是觉得这是福晋对自己的打击报复。一个没儿子的福晋,看你能威风几日。于是来看武灵杰时,一边抹泪就一边说了起来。

‘怎么福晋这么不小心,昨儿爷就病了,今天还把爷给摔了…’就差没明说施诗想谋害武灵杰了,正想着劝说武灵杰到自己院里休养的,结果话没说完,武灵杰开口了。

“李侧福晋心浮气躁,令其后院诵经,无招不得出园。弘昀、弘时抱到上房由福晋养着。”

“爷!”李氏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一下子自己被禁足,儿子成别人的了?慌忙去拉武灵杰。

“送侧福晋回去!”武灵杰眉毛都没动一下。

于是李氏彻底没戏了,直接被关了。其它人本来还动了心思的,结果一看这结果,马上只是表达了一下对武灵杰的关切之情,留下点媚眼之后,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对福晋不满都不敢露了。

施诗才懒得管这些女人们的心思呢,她想的是那仨倒霉孩子。大格格大了,本来就有自己的院子,两位哥儿因为还小,原来乌拉那拉氏也不想替人养儿子,所以就让她自己养着。施诗也没打算改变这一现状,直想落个眼不见,心不烦,结果现在武灵杰直接关了李氏,把儿子扔给了自己,她真是想哭了,她凭什么替人养儿子?还连商量都不商量一下,也太不把自己这伙伴看在眼里了吧?

“府里谁受宠?”武灵杰直接问道。

“当然是李氏。”施诗给了他一个白眼,但也马上明白了,是啊,李氏是最受宠的,也相对的,她是最了解正版四四的人,只要接触多了,李氏就会发现武灵杰的不对劲,这等于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边上,是太不安全了。

“那也不用我来养啊?”施诗想死了,她还未婚呢,凭什么给两个儿子当妈?还带个十二岁的大格格,现代这么大的孩子可都是管自己叫姐的。

“除了你,谁能养?谁有那个身份?”武灵杰恨铁不成钢啊,顿了一顿,“趁着孩子还小,先养着,图个安心。”

“传出去,不成了我抢侧福晋的孩子?”施诗有点明白武灵杰的意思了,让武灵杰去跟那些女人那啥,别说自己胳应,只怕武灵杰自己也胳应,那些人是四四的小老婆,可是不是他武灵杰的,感觉上就跟偷人一样,武灵杰虽然没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可是人家受礼义廉耻的教育长大的,人家不干这龌龊事呢。

而乌拉那拉氏历史上是没孩子的,万一这身子真的养不出孩子,这俩儿子可就是四爷府里惟二的小主子了,他们将来的依靠,自然不能让人拢了去,从小就得把他们和生母分开,养得跟自己一条心才成。

“传出去也是你贤惠,养在你身边,当嫡子,那是什么身份,比一个汉军旗的侧福晋额娘不是强到哪去了。”武灵杰也是拍过宫闱情仇的戏码的。

“那大格格怎么办,让她恨我?”施诗看着武灵杰。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武灵杰轻叹了一声,他不是没爱心,只是现在他们真的没办法让李氏出来,大格格要恨也只能由她恨了。

“我怎么觉得现在我这角色有点反派的意思了?”施诗还没演过反派呢,多少有点犯怵。

“磨练你演戏的时候到了,等咱们回去,你就是全方位的演技派了。”武灵杰鼓励了她一下,然后自己人睡觉去了,气得施诗直跳脚。这是什么话,讽刺自己只会演苦情戏吗?NND,她就不信自己演不来大反派。不是还有戏里八福晋的样板吗?学起来。

第十七章 后娘

施诗决心是有的,可是真的看到大格格眼睛红肿的站在下首,两手拉俩弟弟,那表情就跟孤儿一样。连施诗都觉得觉得自己有点像童话故事里那悲催的后娘,也许更悲催一点,自己还挑战自我吗?太悲剧了吧!

一早在正房里等着小老婆们来给她请安,虽然痛苦也能忍受,她本想着让他们别来了,可是武灵杰说,一下子都改了,傻子也知道他们换了芯,还是照旧吧。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坚持着。

那也算了,乌拉那拉氏对后院的掌握力还不错,更何况最出挑的李侧福晋已经被关了,孩子也被抢了,大家不会想这是爷怎么着了,只会想这是福晋的手段。更不敢说啥了,老实的请安说几句软和话,再表达一下对爷的关切,也就散了。让施诗头痛的是三个孩子。

现在这三位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怎么演下去?好像八福晋那点戏不够学啊。

“坐吧!”施诗能说啥,抬抬下巴,也懒得文诌诌的说那官话了。

“女儿请嫡额娘…”大格格想跪下,却被探秋一把扶住了。这是受过训练的,看来原来的乌拉那拉氏也不肯让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在跟前立规矩,省得别人说她嫡母虐待庶子女,果然跟自己不是一个级数的,心里对四个丫头又多了一分满意来。但现在不是满意丫头的时候,她要对着这个小LOLI。

“大格格!”施诗也没叫她的名字,只是抬眼看着满眼泪光的女孩。

大格格被吓住了,从小她倍受四四的宠爱,府里孩子少,也就她一个女儿,四四是真的很疼爱她的,所以这位嫡额娘对她也一直不错,但亲额娘毕竟是亲额娘,她不能让母亲真的枯死在自己院落之中,所以大着胆子带着弟弟来求情。

但四四再宠爱,对女儿的教育却从来没有放松过,所以大格格的规矩非常之好,很明事理,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现在嫡母没有叫她的乳名,而用大格格称呼,本身就是一种警告了。

施诗看到大格格没有让泪流出来,也没嚷得吓死人,她好受多了。虽说她拍了不少古装戏,可是她自己却真的不喜欢被别人闹腾,更何况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被人一口一个‘嫡额娘’这么叫着,谁心情好得起来。

“把阿哥们抱下去吃点心。”施诗低头端过了茶,轻轻的刮着上面的沫子,思索着要怎么跟这位大格格说?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其实是有意的;还是说,你额娘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啊?大格格能咬死她;说是你阿玛的主意,谁信啊!后娘难当啊!

“大格格,你也整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从今儿起,你跟着凌嬷嬷开始学习管家吧!”

施诗思虑了半天,才轻轻的说道。其实是施诗自己要学,一早就有人来回话,领对牌什么的,她借口自己忙不过来,直接让凌嬷嬷照旧,凌嬷嬷也不疑其它,就下去了。

但施诗知道,这拖不了几天,现在看到大格格,突然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了,清十四岁就要入宫选秀;十五岁及荆,代表成人;十七就算是老姑娘了。所以十二岁在清时就是大人了,她是亲王大闺女将来也是要掌家理财的,现在学习时间正好。而她也正好看看四四的家底如何,学习自己如何掌握全府。

“那侧福晋…”庶子女是不能叫自己生母为额娘的,李氏虽说是上了玉牒,有位份的,但孩子只能叫嫡母为额娘,其它的只能用位份来称呼,生母也不成。

“我说的你信吗?你是爷的闺女,将来也得当家主事,等你坐到我这个位置,自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施诗笑了笑,演贤惠的人她真累了,她也想好了,在自己家里,至少对着这些人,她不想再演了。

包括边上的两位乌拉那拉氏的乳母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乌拉那拉氏会对大格格这么说,以她的性子,必是要好好的安慰大格格一下,然后会说,她会向爷求情的。但他们都是有规矩的,自然知道当着大格格的面,他们不能让主子丢脸,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大格格愣愣的看着自己这个温和的嫡母,第一次,她看到了恐惧。

“怕?”施诗瞟了她一眼,苦笑了一声,“我还怕呢?我又找谁说理去?”

“嫡额娘。”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其实你也不想听我说。就这么着吧!”施诗摆摆手,“凌嬷嬷,把府里家务账册拿出来,今儿就在这儿,您先跟大格格大至的说一下,我在这儿看着。”

凌嬷嬷深深的看了施诗一眼,心里酸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家的格格是被压得狠了,孩子也没了,现在贝勒爷虽说还敬重格格,但没孩子的嫡福晋在这府里又算得了什么。

关了侧福晋,她还以为格格的好日子要来了。结果再看看,这大格格,还有那两小阿哥,谁知道哪天爷想明白了,会不会拿这做伐子给自家格格没脸?现在格格让大格格参与管家放权,只怕就是防着这个呢。格格可一句旁的都没说,大格格就算想给爷上眼药,又能说什么?

家务事倒也不难,也就是内院的生活支出。每日吃喝拉撒用的银子。当然也包括各人的月例,还有其它的福利什么的。比如每人每季的衣裳、补品、各人按例配几个人,每个人的月例,福利什么的。

所以这是在整个管家的账册里,最基本也是最简单的科目。但往深了,却不容易了,比如管家账册还有分账的,厨房是厨房的账册,针线房是针线房的账册,甚至还有花房的,每日花园的花可不是一直种在那儿的,而是有专门的花房培养好了,开了花了,再摆出去,等谢了,换一批,所以这里面也是有花费的。

施诗就在那儿静静的听着,心里感叹,这哪是一个宅门啊,简直就是个小公司,各司其职,维持这个公司不倒的,除了四四不倒之外,更重要的是乌拉那拉氏的精明领导。

所以四四能一生敬重没儿子的老婆也是有原因的,谁不喜欢没有后顾之忧的贤妻啊?她这头替他管着家,伺候着小老婆。他能安心舒服的过日子,泡小老婆,这种全能的大老婆上哪找去。施诗都替乌拉那拉氏不平起来。

终于凌嬷嬷告一段落了,施诗这才看向了大格格。

“不明白没关系,可以把册子拿回去慢慢看,明儿来告诉我,你准备怎么管。”

大格格愣了一下神。

施诗笑了,“一个主子一个法,让你管自然是要听你的意思,不过是家务事,对了错了有什么打紧,知道哪错了,你才永远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谢嫡额娘教诲。”皇家哪有傻孩子,此时大格格算是真的相信,施诗是让她参与管事而不是客气话了。

施诗不要她的感谢,反正以后议事时,她会坐在边上,这样她用不了多少日子就能看懂账本,还有知道管家的流程了。摆摆手,大格格抱着账册回去了。

第十八章 前有狼后有虎

凌嬷嬷和刘嬷嬷没出去,一齐看向了施诗。

“我做错了?”施诗笑了笑,这是乌拉那拉氏从娘家带来的,也是最了解乌拉那拉氏的人,可是她不能像武灵杰打发李氏一样打发了他们,只能尽量的少说多看,让人摸不去底牌。

“奴才不敢。”俩人一齐低头,但很快凌嬷嬷抬起头,“若大格格起心思。”

“那才好,总好过到别人家里被人害。”施诗虽然演的都是小白兔,可是她也不是没看过《金枝玉孽》,更何况她可是才从宫斗戏里出来,嬷嬷们能想得到的,编剧们也都想得到,她怎么会能不知道,她从来不敢瞧不起任何人,即使是十二岁的小女孩。

凌嬷嬷和刘嬷嬷对视一眼,马上明白了施诗的意思,她并不介意大格格利用管家的机会来耍手段,真不会耍手段她才觉得要命,嫁出去,被人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反正他们都盯得死死的,不伤大雅就别戳穿了,时时的指点一下就是了。

“您也不怕玩鹰的被鹰啄了眼?”刘嬷嬷迟疑了一下,就怕把心养大了,不好收拾。

“十二了。”施诗轻笑了起来。

俩位嬷嬷终于明白了,最多三年,这位大格格就要出嫁了,出嫁的格格,还能插手娘家什么事?若是想为弟弟谋什么?现在府里两个哥儿可都是跟她一母同胞,没有意义。除非是福晋能再生下嫡子,不过…大家已经不抱希望了。

“俩位哥儿…”凌嬷嬷想到更重要的问题,她觉得现在福晋要做的就是把俩个哥儿笼络住,虽说现在去母留子太显眼,但慢慢的让李氏消失还是容易的,俩个哥儿还小,特别是小的那个,养熟了,跟亲生的一样。

“哥儿身边的人慢慢的都换了吧。”施诗点点头。

“是!”凌嬷嬷喜气洋洋了,觉得主子总算想通了,她劝了这么久,让她先下手为强,把孩子抱回来,她都不听,现在爷动手了,她不得不从,倒也想得周全。知道换上自己人,让把两位哥儿跟李氏离心,即便是将来大格格回门说什么,也没用。她哪里知道,施诗想的跟他们想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施诗是怕若自己借住的乌拉那拉氏,这身子真不能生孩子了,而她肯定不是能准装着武灵杰灵魂的那身体,再出去生孩子。那么这俩小子就是他们惟二的孩子了,自然得用心保护。万一被人玩死了,算谁的。

议完了事,施诗回了正房,武灵杰已经起来了,靠在炕上看书。不过姿式差点,把书放到用板子夹起的手臂上,用左手翻页。

“真是用功,学到什么?”施诗喝了一口茶,轻松的问道。

“你呢?”武灵杰还是一脑门官司,他受台湾正统教育是没错,可是问题是,他从小没事就转学,又是特长生,每天有一半时间都在训练的,现在问他这些文言文什么意思?抱歉,他跟施诗这新新人类一样,得靠猜的。所以这两天他一直在看书,只希望以勤补拙。

“正要享受当恶毒后妈的乐趣。”施诗做了一个鬼脸,慢慢的把事情一说,武灵杰眉头一挑。

“你真是聪明,看来新新人类也不是一无事处。”

“老大!”

“我真是夸你的。”武灵杰板着脸很无辜的说道。

“你们村这么夸人呐?”施诗一付小崔的口吻,武灵杰也看过那小品,微笑了一下。

“对大格格的事做得很聪明,我是不是应该给两个小的请个满蒙师傅启蒙一下了。”武灵杰除了忧心自己的古文之外,更忧心的其实是,此时的国文是满文,他连听都没听过,上哪学去?

找人来教自己,再可靠的都不成,太危险了。这一定不能让人知道。刚听施诗说利用大格格学管家的机会,自己跟着学习的事,倒是让他想到,原主还有儿子,给儿子找几个满蒙师傅,教些基本的,他自己再回来用点功,书房里还有那么多的书,一定争取在三个月内,至少在人前别露怯不是。

“嗯,好主意,到时你就说怕孩子不听话,你在那盯着。”施诗点头,这主意真是太好了。

“还用说话?”武灵杰白了她一眼,自己这冰块脸往那一放,谁敢说话,敢不让他听课?

施诗真是咬牙,这人真是无趣了,真以为自己是冰山四了。

“主子…给爷请安,爷万福。”知春进来,却没想到武灵杰也在这儿,忙请了安。

“有事?”施诗这两天已经跟这些人熟了,她可不是戏里那位,会跟人说人与人是平等的傻话,但态度上她倒是能当他们是自己的助理,显得随意了些。

“是,明儿就初一了,主子要进宫吗?”知春看着同样吊着手臂的施诗有点迟疑。进宫手臂是不能包的,怕暗藏兵器,可是主子跟德妃的关系真是一般,若不去太惹人注意了。

施诗一怔,她们来那天看了太医送来的药匣方子里明明写的是十一月十八啊?他们才来三天,怎么就初一了。

“去,你帮福晋预备一下。”武灵杰沉声说道。

知春福了福下去准备了,而施诗看着武灵杰。

“为什么明天是初一,是几月的初一?”

“十二月初一呗,药匣里的方子日期应该是开方子时写的,而不是给我们那天写的。”灵杰只能这么想了。

“你伤了能请假,为什么我不能请假?进宫万一碰见人,我知道谁是谁啊?”施诗郁闷了,突然想到自己拍戏里的那些情节,没事就在御花园里碰个人,一个招呼没打对就死跷跷了。

“你也知道明天是初一了,各宫的娘娘都等着自己的媳妇回去立规矩,谁有空在外头晃?再说了,你明天拉着十四媳妇一块。说…”武灵杰动着脑筋,“就说,额娘若看见他们一块会高兴。”

“高兴才怪,历史上说了德妃跟四四是‘无仇不是母子’的典型代表,俩人的仇恨不死不休,比你跟八爷的仇还大。你让我去贴她冷脸?”施诗痛苦啊,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为什么除了给人当后娘,还得受婆婆的气,还是史上最偏心的婆婆之一。

武灵杰不说话了,这个他说啥,他又不是四四,他里知道四四和德妃怎么啦,一个专家一个说法,他信谁的?基本上,他也想得很明白,若是德妃面子情过得过去的话,他也过得去。若真的跟电视里演的似,他也懒得生气,反正也不是他的妈,关他屁事。

第十九章 见婆婆

第二天一早,她还是听武灵杰的话,带着礼物约上完颜氏一块进宫,他们是嫡亲的妯娌,一起进宫也算自然,根本不用解释什么,完颜氏和她的轿子停在神武门前,今儿是初一,门口已经停了几顶福晋的轿子了,施诗心里叹息了一声。

不过她也想明白了,做皇家的儿媳妇其实也是有好处的,你想,婆婆可是在宫里,她们这些当媳妇的,不用天天在婆婆跟前立规矩,他们就算想插手儿子的家务事,其实也是有限得很。最多放几双眼睛过来,但也不是他们想看就能看的。

初一、十五点个卯就是孝顺了。皇子也不会几家住一块,你想一个旧时的大宅门里,老爷太太,老太太,还有各房的妻妾成群,那才是斗争的焦点。皇子府里可就单纯多了,就是小老婆庶子女,有什么啊。她这回可是穿的嫡福晋,进门就当家作主,比起一般人家倒也松快多了。

施诗也就是有了这层想法,才会咬着牙过来的。出轿子,把手上包裹的绷带都取了,老老实实的让那还有肿的手腕露于冷空气之外。藏冬心疼得不行,忙拿了皮笼子给套上。

“主子,受了寒怎么得了。”

“哪有那么娇贵,宫里规矩不知道啊。”施诗淡淡的说道。

“四嫂也是太小心了些。”完颜氏笑了笑,用皮笼子笼着手,昂首走在前面。

施诗也不生气,不过看完颜氏笼着手,她也不怕了,小心的用左手拖着右手,她可不想真的残废了。

在宫里也不是谁都能坐轿子的,那是荣誉,也是特权,他们这些当儿媳妇的,也只能老实的宫门口下轿,走着进去。好在施诗是刚拍完的清宫大戏,所以她的花盆底子鞋倒是一点也不费力,她有一次也在采访里说了,花盆底子其实比高跟鞋穿着舒服,不过当时可能太热闹了,也没人注意。

从神武门进的好处是,比较近。当然前成的午门也不是他们这些人想进能进的。那是大臣们进宫议事走的门。其实紫禁城有点现在前铺后居的意思,前头是店门,后面是家门。老爷子是总掌柜,前头办完了事,后头就是家。来回挺方便的。而儿媳妇们,臣工的福晋、夫人们要递牌子求见**,自然就得从神武门走了。

进了神武门就是顺贞门,那里直通御花园,这也是为什么御花园是事故的高发地带的原因,谁让这是进入东西六宫的必经之路呢。

好在正如武灵杰分析的,今天初一,大家都挺忙的,宫里也知道今天宫内人多,人家也警醒着呢,生怕出点什么事,掉脑袋,所以施诗十分安全的通过了高危地带,进入了西六宫的甬道,两边红墙,细长的甬道都给施诗一种莫名的压力。拍戏时就这样,这也许就是皇权的力量,能过这种方式慢慢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终于看到了永和宫,施诗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不过是演戏罢了,只当是演戏。其实谁又不是在演戏,完颜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而她也不想说话,就好像俩人根本就不认识一般。其实这会才不是演戏吧。

在门口通报,俩人并排站在门外等着。永和宫并不止德妃一个人住,偏殿和侧殿里还住着贵人,答应什么的。毕竟东西加起来也不过十二宫,而康熙可不止十二个大小老婆。

德妃是永和宫主位,就是永和宫里的部门经理,但她还有一个身份是‘摄**事’。康熙年三位皇后的命都不长,连皇贵妃的命也不长,后来康熙没法了,让惠宜德荣四妃共治。四人分权而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妃最终拿到了权力。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故事没人知道,但后来很多书中都说,德妃深得康熙的宠爱,挑继承人都从她的儿子里挑。所之前说德妃仁厚的,还有说德妃阴毒的,施诗其实都相信,也都不相信。一个出身不显,但能笑到最后的女人,没有一点手段是不可能的。而光有手段,还想瞒得过康熙老爷子的,就更不可能了。

她们并没有等多久,让儿媳妇在门口站久了,让其它宫里人看笑话,这种傻事德妃才不屑做呢。更何况,最近半月四四没惹到她,她也不用拿乌拉那拉氏撒气;再说了,而她也听说四四先病后伤,手都折了,毕竟是亲生的,多少也会有点在意的,自然听说她们一块来了,忙招了进去。

“起喀吧。”等俩人行了礼,德妃便叫了起,她刚刚已经看到了施诗手上那一大片的乌紫色,想也想得到,那种伤得更重的四四成什么样了。

“老四怎么样?”德妃直接问道。

“四贝勒就怕您着急,特让媳妇进来回禀。他没事儿,太医说了,这些日子好好养着,没事的。”施诗微笑的放缓声调说道。这是拍戏时受训时教的,说古代回话别回急了,让上面的人听不清楚,而且会显轻浮。回慢点,咬字清楚了,人家更容易相信也更容易亲近。她在宫里可不能像戏里一样叫四四为四爷,宫里只有一位爷,那是万岁爷。除了他,别人不配叫爷。

“那些奴才们真是该死。”德妃已经听说了,一向严厉的四爷没有处罚任何人,她都奇了怪了,难不成儿子转性了。

“前儿四贝勒还跟媳妇说,您常说他脾气燥,他不听。这次合该有天罚,所以不怨人。”施诗笑着起身对德妃又福了福,算是替四四给德妃赔罪了。

她昨儿已经被嬷嬷们培训过了,也知道,完颜氏那天到自己府上那俩句话可都不是什么好话,想想今儿德妃只也憋着给她弄顶不贤不会管家帽子戴戴,现在赶紧回话说是因为有德妃的教诲在前头,四四领罪在后,于是就不罚人了,里外里跟她这个儿媳妇一点关系也没有。

至于说德妃有没说过这话,她不知道,但是德妃和四四是亲母子,平常说几句也是正常的,德妃都不会觉得这话不是自己说的。自己还不天天被老妈揪着骂,骂完了,老妈都不记得自己骂了啥的。

“就是,他脾气说来就来,一个不高兴就摆脸子,跟谁欠了他似的。算了,现在他也伤了,知道皇上给了赏,兄弟们都送了药,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这儿有尊十四送来开过光的白玉观音菩萨,过会你给他带回去,去去晦气。”德妃听施诗说了,似乎也出了一口气一般,点头,顺便给了赏。

“额娘,知道您心疼我们,只是十四弟孝敬您的…”施诗马上推辞起来,她已经看到完颜氏那不豫的脸了。心里冷冷一笑,他们不乐意送,我们还不乐意要呢,她就不相信四四送给德妃的东西会比这个差,至于要专门的点出这是十四送的,还开了光,偏心得没边了吧?

“看嫂子说的,送给额娘就是让额娘高兴,额娘高兴给四哥四嫂,我们十四阿哥也就高兴了。”完颜氏可是很了解德妃的,忙热闹的起身甜笑。

“一张油嘴,少不了你的,前儿万岁赏了什么国进贡的红宝石,一会你拿一匣子回去。”德妃对喜欢的儿媳妇倒真是不同了,脸都跟菊花一样了。与刚刚对施诗的态度截然不同。

第二十章 都不乐意

回了家,施诗真是一肚子气了,从头到尾,德妃也就问了问四四的情况,她奉茶,立规矩,手上那么大的青印子,她老人家愣是可以装着看不见,一句软和话都没有。

拿十四送的破玩艺赏了,还觉得给了多大的好处一般。说什么‘皇上赏了,兄弟们送了药了,她就不讨嫌了’。你是亲妈好不,送盒吃食也算是你的心意好不。

“怎么啦?”武灵杰看施诗那张脸,放了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