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柔惊喜地看着云琬，转而看向老夫人，话却还是对着云琬说的，“你前两日与我说的那件事跟祖母的想法不谋而合，今日居然又说出与祖母差不多的话，祖母也说明日去跟父亲商量云兮替嫁的事。”
云琬朝老夫人看过去，老夫人也朝她看来，表情仍然平淡，却多了丝亲近之意。云琬知道这是莫云柔的功劳，莫云柔刚刚特意说的那番话也是想帮她，目的只是为了告诉旁人，如今云琬已经能和老夫人心心相印了。
“好了，云柔你去给你父亲请安去吧！纵使心中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老夫人将看向云琬的视线收回，对着莫云柔嘱咐道。又吩咐青璃，墨月和秋碧出去，才朝云琬招招手，道：“过来坐。”
云琬服了服身，走过去坐下，还未开口说话，老夫人就仰躺在卧榻上，眯着眼睛看云琬，懒洋洋道：“我不信你是那种孩子，跟祖母说说昨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在问方御安的事儿！云琬敛了敛眉，垂眸低语：“不开心的事还提它作甚。”
第七十二章 要不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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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不乐意了，道：“不提怎行？你是个聪明孩子，我也不跟你绕弯弯，省的将来你做出什么让大家为难的事。 你将来的夫家祖母早就帮你选好了，可容不得你胡乱恋慕旁的男子，你可懂？
云琬错愕地抬头看向老夫人，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直白爽快地将这些话说出来！她的神色有些复杂。政策联姻，她对此是排斥的，但也仅限于以前。如今她这样的心境，不可能再爱上什么男子，所以嫁给谁，也变得不是很重要了。但有一点却十分重要，那就是要嫁得好！一定要嫁的够好，她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的风光，让方氏让莫云姗再也不敢欺负她小瞧她，更要让方氏得到报应，为宁氏和莫云琬报仇雪恨！
“祖母，你在说什么？”云琬羞红了脸，双手紧紧绞着衣袖，低头聂诺道。
老夫人白了眼故作羞怯的云琬，这个三孙女，竟还在自己面前装纯良小白花，明明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云琬，你竟跟祖母这么生分？这么长时间下来，还不把祖母当自己人？又看小说话本又将云兮弄去庄子上的，你认为我还会以为你是表面这幅样子吗？”
云琬的心重重一跳，看向老夫人的眼神带着微微的窘迫，“祖母，我，我…”
“你放心，祖母为你挑的人家是极好的，是京都陆家的长房嫡少爷陆子谨，那日在护国寺见到的陆夫人就是他的母亲，你也听她说了，陆子谨现在小小年纪已经当了皇孙导师，为人又是个温润如玉的，岂不是比方御安要好的多？”方御安这孩子昨晚已经见过，虽说长得一表人才，但毕竟是个武夫，与云琬的娴静的性子实在不配。
“乖孩子，你且要听祖母的话，祖母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着想，等过几个月陆老夫人大寿，我带你去趟陆府，两家合谋合谋，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了。”
没想到那个陆夫人居然是京都陆家的长房夫人！
这个京都陆家云琬早前打听一些事的时候，听墨月说过。是京都三大家族之一（三大家族分别是莫云琬母亲所在的宁家，永安侯陆家以及二皇子生母燕贵妃的燕家），有世袭的永安侯爵位。而且陆家四房皆是入朝为官者，这陆大老爷还是正一品太师，可以称得上是真真正正的世家大族。
只不过因为当时并不在意，所以对陆家就没有仔细去打听，继而也根本不了解这个陆家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琬并不喜欢方御安，祖母不要担心。”不管她了不了解方家少爷，这个陆家于她而言都是个很好的选择。不说以后陆家少爷承袭爵位，她就是诰命夫人，身份尊贵不言而喻。就说凭借陆家的关系，要查出宁氏死亡的真相，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是那样大的家族，比莫府的人际关系不知道复杂上多少倍，在那里生活只会更加举步维艰，她需要花上更多的精力去思虑算计，再不会有舒心的日子。
所以陆家…真的是她最好的选择吗？
云琬收敛心神不让自己多想，觉得还是应该先去打听这个陆家少爷的为人再说。于是云琬便简单地跟老夫人说了说昨天发生的事。
“你说有人故意将你绊倒？”老夫人从靠垫上坐起，一双眼睛闪着别样的精光。
云琬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意，“是大姐姐身边的二等丫鬟春雨，我正想着该如何解决她呢！”
老夫人一挥手，“不需要，这件事我来解决就好！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连小姐都敢陷害！我看她是活腻了！”
云琬本来也没有想出什么好计策对付春雨，现在既然有老夫人出马，那么便交给老夫人办吧！相信老夫人一定可以比自己办的更狠更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老夫人没有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云琬回去了。
云琬没有直接回琬院，而是去了留香苑，她去找莫云柔问清楚了两天后顾家来人的具体措施，又找到沉香，问了她绸缎庄的事，还将自己要办的事告诉了沉香，让她问问她丈夫的意见。
沉香听后虽是一百个吃惊，但却是一万个赞同，直说云琬存私房钱是明智之举，还答应一定会帮云琬办的妥妥当当。
等回到琬院，云琬才将墨月招来卧室，问她关于陆家少爷的事。
“墨月，你上次同我说的永安侯陆家，他府上的长房嫡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了解？”
墨月诧异地看了云琬一眼，“陆家少爷？陆子谨么？他小姐以前不是见过？我还记得你同我说过他是个好人。”
云琬脸色稍霁，“哪有？我怎么不记得？”心里却有些惊慌，难道这莫云琬之前竟见过陆子谨？那么陆子谨也认识莫云琬么？这可怎么办？！她对他可是一无所知！到时候肯定会露馅！她早就该想到的，这个陆夫人认识她，陆子谨应该也认识她才对！
墨月脱口道：“怎会不记得？一年多前的百花宴，夫人带着小姐和大小姐一起过去的啊！那时候小姐不爱与人说话，只带着我四处赏花，后来奴婢出恭，小姐却迷路了，不是陆少爷带您找到回来的路么？这些都是您跟奴婢说的啊，怎会不记得？而且后来一阵子，您可是经常在奴婢面前提起陆少爷的。”
百花家宴，花丛漫步，竹林巧遇…
原来莫云琬跟陆子谨有过这么一段往事啊！依莫云琬沉默寡言的性格，能跟墨月说陆子谨那么多好话，想来是对他动了点小女儿的心思吧！也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英雄救美的事了。
若是真正的莫云琬没有死，这门亲事想必是欢喜极了的。不过可惜…她对这什么陆子谨没有半分了解，更谈不上什么喜欢。但既然真正的莫云琬觉得陆子谨是个好人，那么这个人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云琬收回心思，不让自己多想，现在一切还是个未知数，她要不要嫁给陆子谨，还得从长计议。
第七十三章 女人当活出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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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正冲是个办事效率高的，第二日一大早就已经将莫云兮从庄子上接了回来。因为老夫人身体也大好的原因，莫正冲便准备在晚上为方御安重新办一次家宴。
这次云琬并未推辞，第一是因为她现在存着拉拢方御安的心思，第二是因为她想看一看莫云兮在庄子上呆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学乖？
晚上，云琬穿了一件秋香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的湖绉裙，鹅蛋脸，大眼睛，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煞是好看。
她携着莫云柔的手，娉娉袅袅地朝穆威堂走去。莫云柔今日显然也精心的打扮过。一袭烟粉色的对襟连衣裙，外罩粉色翠烟纱，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唇上是娇嫩的粉色，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
“怎么不见四姨娘？”云琬朝莫云兮身后望了望，除了沉香，并未见着其他的人影。
莫云兮脸色一暗，心疼地叹了口气道：“姨娘她身体不适，所以不能出席，已经跟父亲说过了。”可是父亲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怎么又病了？云琬的神色有些复杂。这个四姨娘，自从自己来到莫府之后，几乎三天两头见到她生病，而且经过几次接触，发现四姨娘也的确有内虚之症，她年纪没有方氏大，看上去却比方氏老了十岁不止。
“可曾请过大夫？我瞧着四姨娘经常生病可不大好，到底是什么毛病？”
莫云兮无奈道：“老毛病了，听说姨娘自生了我之后就得了这病，当初父亲宠爱她，便为她寻了好多名医，还亲自照料了她几个月，这才慢慢好了起来。只是后来，父亲他…唉，不说也罢，反正就是这个病变成了心病了，是治不好的，只能慢慢调养，但凭姨娘现在的光景，哪有那个资本去调养？祖母之前用梯己银子替姨娘找了几次大夫，但大夫都说只能慢慢来，祖母又怎么可能一直供养姨娘？我们又没有银子，只能随她去了…”莫云柔的声音里有着对现实的绝望和无奈。
“你放心。”云琬不忍看莫云柔如此难受的样子，轻轻握着她的手，承诺道：“日后我会为四姨娘请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把她治好的，你也不用太难过。”
“云琬…”莫云柔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云琬，眸中含着热泪。“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虽说她对四姨娘的病情不抱太大的希望，但云琬有这份心，已经足够让她感动。
云琬抿唇，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想这么做的原因除了帮助四姨娘，更多的则是为了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她总觉得四姨娘生病的事没有这么简单。就像二姨娘的儿子死了，三姨娘和其他通房生不出孩子，这些都是问题。
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不是方氏在背后捣鬼，她目前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这些事查出来与方氏有关，方氏不要说登不了正室之位，连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很困难。
“只是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听你的？虽说你现在很得父亲宠爱，但毕竟…”莫云柔很担心莫正冲并不能被云琬说服去帮四姨娘找大夫。
“谁说我要找父亲帮忙？”云琬还没等莫云柔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云柔，你虽聪慧，但毕竟还是太小女儿心态。其实我们生活远不需要靠男人，在家看父亲脸色，嫁人看夫君脸色，聪明智慧全用在了算计别的女人身上，这样有何意思？难道女人的一生偏要围着男人转么？”
莫云柔显然被云琬这样先进的论调吓了一跳，她睁大眼睛看着云琬，不可思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琬不知道怎么跟莫云柔说一些女儿当自强的话，这个时代的女性，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男人至上，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观念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不管是莫云柔莫云姗这样为人聪慧的，还是莫云兮那样为人愚笨的，大概所有努力的终极目标都是为了嫁个好男人吧！
虽说她也想嫁个好男人，但绝对不会把一切都押在男人身上，她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有能够被自己完完全全把握的东西！
“云柔，现在我也不方便跟你说什么，只是以后你就会明白，女人还是要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要知道，纵使你以后找了个好夫君，你也不能保证他完全属于你，难道真要一辈子都附庸着他，为他勾心斗角，捏酸吃醋么？”
这样的下场只有死，譬如宁氏，譬如…莫晚晚。而至于那些暂时得意的女人，谁又能保证她们能笑到最后？她不知道那个时空的某人会如何，但她可以保证，这个时空，方氏，绝不会如愿以偿的。
莫云柔看着云琬倔强严肃的侧脸，像是经历了巨大的痛苦，有了透彻的感悟，才会出现如此看透世事，大彻大悟的神情。
她忽然有些明白云琬的意思，其实女人何其悲哀，终其一生，做任何的努力大概都是为了博君一笑。
“若是有本事，我也想活出自我，但目前为止，我们都只能靠父亲。总归要把自己从这个家脱离出去，到一个好的去处，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不是么？”
“你说得对。”云琬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已经明显感受到身后三个人的愕然和探究，虽说都是自己人，但解释起来未免太过麻烦，所以云琬转移话题道：“也不知云兮这半个多月在庄子上过的怎么样？”云琬边走，边侧头仔细看莫云柔的打扮，睫毛轻颤，唇角微扬。
莫云柔轻笑，也避开不谈之前的话题，“总归比在莫府差的多，我听说庄子上的嬷嬷厉害的很，学不好规矩甚至连饭都不给吃。”
莫云兮那样嚣张跋扈的性子，也的确是要有狠心的人才能制服她。只是她这份嚣张是骨子里带出来的，这半个多月的管教到底有没有成效还不得而知。
第七十四章 莫云兮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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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走到穆威堂门口，恰好遇到了前来请安的莫云姗。
“三妹妹，四妹妹可真巧。”莫云姗迎上前，含笑着打量了云琬和云柔一眼，淡淡道：“两位妹妹今天穿的可真好看，可是知道云兮回来，刻意装扮成这样的？”
莫云姗向来打扮的高雅大方，出尘高洁，可是今日却素淡的很，只一袭淡蓝色素面丝锦振腰群，无任何挂饰，淡妆裹面，三千发丝松松挽成一个发髻，斜插一枝碧玉珍珠挂泪钗。
谁都知道莫云兮一直被关在庄子上受苦，平日里没有好吃的就算了，衣物方面更是只有寻常老百姓的粗布麻衣，怎么也穿不了好看的衣服。以她那种性子，根本不可能容忍家里的姐妹穿的这么好看。
“是，特意精心打扮为了迎接五妹妹回府。”云琬笑得温婉，月牙弯弯地看着莫云姗。意思是说：我就是故意穿这么好看刺激莫云兮的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莫云姗呼吸一滞，正待开口说几句讥讽的话，方氏就从穆威堂内走了出来，“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老夫人和老爷都已经在里面等下，作为晚辈岂有让长辈等的道理？”
“是，母亲。”莫云姗柔柔服了服身，斜睨了莫云琬一眼道：“只是正巧遇着了三妹妹，她便拉我在门外说了几句话。”简单一句话，便将所有的罪过都怪在了云琬的头上。
云琬嗤笑一声，并未做什么解释。方氏冷冷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上前拉过莫云姗道：“走吧，有些人你是没有资格站在一起说话的。到时候出了问题，你是百口莫辩！”
云琬对方氏讥讽的话充耳未闻，携着莫云柔的手闲然自得地走进了堂屋，由落梅领着去了吃饭的东次间。此时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几个姨娘通房和方御安，老夫人也已经抱着瑞哥儿和莫正冲坐在了大圆桌上，桌面上只十样简单的凉菜，四周站满了手捧茶盅和洗手金盆的丫鬟们。
云琬一眼便看到了身穿牙黄色对襟绣花褙子，下着藕荷色百褶裙，垂头立在莫正冲身后的莫云兮。她未施粉黛，铅华未染，头上只有一只墨兰花玉簪子，看上去清秀乖巧的很。一点都不像以前见到的那个嚣张明艳的莫云兮，倒真真多了份大家闺秀的气质。
“嗳，出去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云琬这孩子几日未见着云姗，又怕来了屋子不得空讲话，这才留在外面讲了许久。”方氏先发制人，将云琬的罪就地定下，不容人反驳。
老夫人斜眼看了看方氏，对着云琬淡淡道：“没事，姐妹们说些话也正常，晚了就晚了，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
“云琬谢过祖母。”云琬恭敬服了服身，并没有为自己解释，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话，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奸计未得逞的方氏身上，脸上带着不屑。
其他几个姨娘通房纷纷笑着看好戏，为方氏这次未能陷害成功云琬而暗自得意，谁都知道这个府里其实老夫人最大，方氏这次在老夫人面前说她近来颇为喜爱的三小姐的坏话，结果可想而知…
方氏不由暗暗责怪自己的冲动，怎么能不加思考地就随便在老夫人面前说莫云琬的坏话呢？这都要怪莫云琬太过狡诈，平日里抓不到她的把柄，今日好不容易逮到错处，太过激动便说了出来。
几人向老夫人和莫正冲见安行礼后，莫正冲就将身后的莫云兮拉过来，让她上前行礼。
“云兮给母亲和各位姐姐们请安。”莫云兮闻言，并未露出为难的神色，缓缓地走上前曲膝见礼，那脚步柔的可以生出几朵花来。
云琬秀眉微蹙，仔细盯着莫云兮看，见她虽然低垂着脑袋做出安分乖巧的样子，但是一双缩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不注意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
“五妹妹终于回来了，似是变瘦了，瞧着可真让人心疼。”云琬趁莫云姗装好人上去搀扶莫云兮之前，就先行一步走上前，伸手扶起了弯着腿的莫云兮。
莫云兮身子一僵，虽说忍着没有甩开云琬的手，但是看向云琬的眼神中还是充满了厌恶和愤恨，要不是碍着老夫人和莫正冲在场，云琬相信莫云兮一定会把她给掐死。
呵，总归换的了表面，换不了内里。这么多年养成的嚣张跋扈的性子，怎么可能是半个月的管教就能改变的？这莫云兮现在装的这么乖巧，怕也不是那些管教嬷嬷的功劳，方氏才是真正的幕后功臣吧！
“莫云兮，装大家闺秀很难吧？现在你终于可以体会我跟莫云姗的辛苦了吧？不过可惜，你功力不深，其实你眼神还可以再柔和一点，那样我想我差不多就会信了…”云琬凑到莫云兮耳边假装亲昵，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开口。
“你！”莫云兮一听，果然就要炸毛破功，这时候一直暗中留意的莫云姗赶紧站了出来，拉过莫云兮的手，狠狠捏了她一下，面上却微笑道：“云兮果然是变得不一样了，通身上下都是娴静的气质，倒跟三妹妹差不多了。”
云琬听着这明褒暗贬的话，反唇相讥，“这个荣耀妹妹我愧不敢当，怎么样五妹妹都是大姐姐的同胞姐妹，自然会跟大姐姐您比较像，而且在某些方面，你们两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好了好了，这次是御安的家宴，怎么反倒把他忽视了？”老夫人见云琬和莫云姗暗潮汹涌的样子，扔了个警告的眼神给云琬，便将话题转移到了一直都未出声的方御安身上。
方御安本来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云琬看，冷不丁听到有人在说他的名字，赶紧回过神来，跟众人客气了几句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云琬身上，云琬正好也看向他，疏离地笑了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第七十五章 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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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哥儿面对方御安很是热情，一口一个安表哥叫的欢快，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崇拜，倒将老夫人看的吃味不已。
“小家伙，怎么没见着你对祖母这么上心？”
瑞哥儿见老夫人生了气，赶紧软软地说了许多好听的话，还凑上前亲了老夫人一口，不由将老夫人惹得连连失笑。
云琬随着小丫鬟的指引在二姨娘身边落了座，看着老夫人那边的举动，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努力了那么久，莫云柔也努力了那么久，可是都敌不上瑞哥儿小小的一个献媚。因为她们是女子，再怎么聪慧懂事，总归以后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但瑞哥儿就不同了，作为莫府唯一的男孩儿，他日后是肯定要继承整个莫府的，这也是为什么方氏能在莫府呼风唤雨的重要原因之一。
生下长子，这对于方氏来说，不知道是多大的荣耀。
云琬暗暗叹息，她以前竟忽视了这样大的一个问题！上有方御安，下有瑞哥儿，怪不得方氏在莫府敢如此猖狂！
虽然老夫人这个人精知道方氏存着的心思，但是只要方氏所做的一切不会给莫府带来不利，老夫人向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这也是云琬很头疼的一个问题。
云琬身边的二姨娘见状，不禁红了眼眶，她攥紧手中的帕子，目光沉沉地朝瑞哥儿看过去。若是她的孩子还活着，现在也有这么大了，肯定也如瑞哥儿一般活泼可爱。
其他的姨娘通房看到了无一不眼红泛酸，可是她们又没有办法，毕竟自己生不出孩子是不争的事实，再怎么嫉妒也无济于事。
于是她们只能笑着跟老夫人夸赞了瑞哥儿一通，努力想要获得她的重视。她们常年被冷落在梅园，平日里看不到莫正冲不说，就是老夫人那儿，她们也不敢随意去请安打扰，生怕触了老夫人的忌讳。现在好不容易因为方御安到来的缘故设了家宴，让她们有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老夫人和莫正冲，自然就要使出浑身的解数让他们另眼相看。
晚宴在老夫人的吩咐声中开始，几个小丫鬟端来金盆给各位洗手，又呈上玉箸和碟子，等到老夫人动了第一筷，大家才纷纷拿起碗筷，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饭席间一直是和乐融融的，老夫人时不时问方御安一些问题，其他人也偶尔会插上一两句嘴。方御安便将自己这十年间在军营里的生活大致说了一下，他为人虽有些严谨，但说出来的一些话却逗得人直乐。
云琬一直垂眸安静地吃着饭菜，并没有插嘴说话。她难得和莫府这么大一家子人聚在一处，自然该好好观察众人的反应。
诚然方氏是最开心的那个，莫云兮回了府，瑞哥儿又得老夫人喜爱，方御安也给她争光，她整个人便容光焕发，但却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表现的落落大方，进退有度，像极了莫府的当家主母。
二姨娘的神色有些恍惚，眼神里满是悲切和心痛，嘴里虽在吃着饭菜，但魂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云琬知道二姨娘定是想起了自己死去的那个儿子，虽说二姨娘一直将自己的伤痛掩饰的很好，但丧子之痛，岂是说忘便能忘的？她的眸光暗了暗，下定决心要将这些疑惑的事一个个都查清楚。
而三姨娘却是表现的云淡风轻，没有学其他几个通房谄媚献好，而是闲然自得地吃着菜，看不出一点嫉妒和吃醋。
三姨娘这个人，虽说一直表现的素心寡欲，但是从上次她羡慕二姨娘的话中不难看出，她并不甘心现在的生活，她并不是真的与世无争。她现在会表现的这样，肯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暂且云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她猜想肯定跟她的娘家脱离不了关系。
“安表哥好厉害！那个人最后可是真的跪下来求饶了？”瑞哥儿软软的声音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响起，他的眼眸晶晶发亮，向往又期待地看着方御安。
云琬也朝方御安看过去，见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抿唇笑了笑。仔细听他说了半天，才知道是在讲他在战场上杀敌的光辉故事。
瑞哥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的极其认真，在方御安讲到惊险处的时候才暗暗攥紧小拳头，鼓着小脸看上去可爱极了。
“安表哥！你太厉害了！瑞哥儿可以跟你学武吗？！我长大以后也要像安表哥一样厉害！”瑞哥儿一个激动，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老夫人笑道：“没想到瑞哥儿居然有这么大的抱负！”
方氏闻言，狠狠瞪了瑞哥儿一眼，就差没训斥出声。她冷静了一下，收到莫正冲示意的眼神，于是便笑着朝老夫人道：“母亲，瑞哥儿如今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到处玩耍了。我跟老爷前几日商量着帮瑞哥儿找了个先生，那先生是京都最有名的授业先生，老爷托了很多关系才替瑞哥儿找到的，说是过几日便能来上课。母亲觉得可好？”
瑞哥儿知道自己触了方氏的忌讳，连忙噤声不敢多言，他委屈地嘟着嘴，默默吃起了饭菜，一点都不见了之前的神采飞扬。
老夫人瞧着他们的反应，微微眯了眯眼睛，大致猜出了这其中的含义。要让瑞哥儿学武强身健体她倒是不反对，若是学这些当做以后的事业，那她还是跟方氏站在一条线上的。
她摸摸瑞哥儿的脑袋，眼睛瞄向方氏，淡淡道：“你们觉得好就好。反正这先生教书不过是个把月的事，我前阵子去护国寺遇到了陆夫人，她的儿子陆子谨现下在皇宫当小皇孙的授业导师，我跟她商量了下，让她帮忙将瑞哥儿弄去皇宫当小皇孙的伴读。”
方氏闻言一喜，激动道：“母亲此言当真？！”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瞧我这话说的，母亲说出口的话岂会有假？那君玉就在此谢过母亲了。”说完，便站起身，朝老夫人拜了拜，还拉过瑞哥儿让瑞哥儿谢过老夫人。
第七十六章 怨恨
瑞哥儿虽说老大不乐意的，但是家中长辈的话他不敢反驳，只是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瞄向方御安，看上去委屈极了。
方御安未出一言，但不难看出他的失落和不满。
云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于瑞哥儿与方氏意见产生分歧，竟然很不厚道地感到异常开心。她想，最好这母子二人能因为这件事闹得水火不容，那么，方氏也就没有精力管她这边的事了。
晚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便结束了，老夫人唤方氏和方御安和自己一道儿留在穆威堂，让其他人先行回去。
莫云柔得老夫人同意，在众人略显鄙视的目光中，将几块糕点和小菜装进了带来的雕漆春寿捧盒中，这是她给四姨娘带的饭菜。莫府家宴，她们又没有自已的小厨房，四姨娘一定没有饭吃。
“那个玉露糕挺好吃的，也没有很甜，四姨娘生了病，吃这个挺好。”云琬上前替莫云柔将桌子上所剩不多的玉露糕小心翼翼地装在捧盒里。
莫云柔原本还有些局促和尴尬，只是佯装镇定而已，现在云琬上前帮她，不禁让她松了口气。她朝云琬会心一笑，心里面满满是暖意。
其他人见云琬上前帮忙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耐心地等在原地，等到云琬和莫云柔将饭菜都装好，交给身后的沉香时，几人才跟老夫人道了别，和云琬寒暄着走了出去。
云琬对其他人的讨好献媚无动于衷，只是敷衍的笑笑。见二姨娘状态不佳，就上前安慰了一番，说了几句话后便各自挥手作别。
“莫云琬你得意个什么劲？！我之前所受的苦定要你日后百倍奉还！”姨娘通房们都走了，困了的瑞哥儿也被奶婆子抱了回去，丫鬟们被要求屏退左右，空旷大地上只剩下她们四个姐妹时，一直假装温顺乖巧的莫云兮便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云琬瞥了眼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莫云兮，不禁摇头失笑，“我倒是不怕你用什么办法对付我，怕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
莫云兮听到云琬狂傲的话，心里面更是气到了极致。这半个多月她在庄子上被管教嬷嬷打骂的场面又蹿入了脑海，她是那样的一个千金大小姐，从小受尽宠爱，甚至连重话都没有人敢对她说，但却沦落到被几个奴才欺负的份上！
这一切都是莫云琬这个贱人害得！如果不是她在父亲面前装可怜，如果不是她玩弄心机，她又怎么会沦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
反观害得她如此的莫云琬，却穿的这么漂亮，养的这么好看！简直是讽刺极了！
她恨不得抽她的筋，剥她的皮，拆她的骨！她恨不得莫云琬死无葬身之地！莫云兮喘着气，真想上前将莫云琬掐死。
但是她不能，母亲千交代，万交代，不能再犯错，不能再让莫云琬这个小贱人抓住把柄！她要做的好，她要做的足够好，要做的比莫云琬还要好！这样父亲才能对她刮目相看，这样父亲才能重新喜爱上她。
“我告诉你莫云琬，你会为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后悔的！害人终害己，你认为你这样心肠歹毒的人能笑到最后吗？！”
云琬听着这样的论调，差点没笑出声。心肠歹毒？到底是谁？
“莫云兮，这些话你还是留着送给你的母亲和大姐姐吧！我可受不起。”
莫云姗听到这样挖苦的话，也不由动了气。她倒是时常跟莫云琬装大方装亲密，谁知道莫云琬总是不识抬举，给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