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嬷嬷只是叹了口气,并不说话。只是她心里想说的是:那不还都是小姐您的过错!之前要不是你性子倔不肯接受夫人的好意和解,嫁入莫府十几年硬是不肯见娘家人,更不让小小姐见娘家人,否则夫人也不会寒了心,从此真不跟莫府来往。虽说老爷是硬心肠,但是夫人向来性子和软,要不是小姐您给了太多次闭门羹她吃,她也不至于会像今日这般。

唉,不过顾嬷嬷想归想,倒是也没有半分责怪宁心蕊的意思。宁心蕊缘何会如何狠心地跟娘家断绝关系,也是因为伤的太重了。以前她自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和小小姐,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不肯和娘家来往,此刻看小小姐不被重视,心里却又是另一番境遇,倒不去追问当年之事了人。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亲啊!

而此时在宁国公府的后宅处,也是不得安宁的。

宁国公府夫人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但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只四十出头。她一身银红色鼠皮袄子,打扮的颇为喜庆,然此刻却坐在红木椅上哀声痛哭。

“可怜我那没有见过面的外孙女哟!从小到大我都不曾疼过她,人家的外孙女有姥姥姥爷百般呵护,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可是我那琬丫头,可怜哟!硬是没尝过一点外祖父母的疼爱,娘亲死了之后只一个人在莫府干熬日子,我听人说她那时都病的脱了形!可是老爷那个心狠的,竟不让我过去啊!如今这丫头大婚,老爷竟还是拦着我不让我去!这是什么心肝哟!我可怜的外孙女儿啊!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一次,连个知冷暖的人都不在身边陪着哟!可怜的心蕊啊,娘对不起你啊!”

第三百十九章怒斗

说到宁心蕊,似乎是更戳中了老人家的痛处,从刚刚的哭诉变成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一点形象气质都没了,不过这般哭着,倒也让人颇不落忍。

宁国公阴沉着脸看着宁国公夫人,想发怒却被宁国公夫人的话堵得死死的,一时间脸憋得极其难看,握着杯子的手瑟瑟发抖。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长的风流倜傥,面犯桃花。正是宁国公夫妇的二儿子,宁心蕊的大哥宁昇有。他虽长的极其轻佻,但是性子却是极稳重的,真正的是成熟优质花样美男。

此刻他见自己的父母,一个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一个僵着脸不肯说话,心里也似猫抓似的难受。特别是此刻听到外面唢呐其鼓的热闹响声,心头的愧疚和疼痛更甚。想起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侄女儿,他心里也是极其难受的。以前没什么事的时候,碍于父亲的面子,不去见就不去见了,可是如今,云琬大婚,如果还是不去,那英亲王府、莫府乃至是整个京都该怎么想?

所以他犹豫片刻,便坚定地站在了宁国公夫人的阵营中。对着宁国公道:“父亲,云琬出嫁实在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嫁人能风风光光的,不在人生中留有遗憾?”

“她难道还不风光?英亲王府给足了她脸面?莫府又有那么多陪嫁嫁妆,她这么绕着京都城一圈,谁不羡艳?|”宁国公怒瞪了宁昇有一眼,冷冷道。

宁昇有被宁国公的眼神弄得有些害怕,可是他还是鼓起勇气道:“父亲,这如何能相同?物质上的满足再多也无法让人从心底愉快起来,云琬要是知道她大婚您和母亲都不去。她心里该有多难受?且不说父亲您公务繁忙无暇造访,但是您为何也要拦着母亲?母亲一片慈爱之心岂不是糟蹋了?”|

“去了也是糟蹋!一个个万般宠爱养出来的都是不孝顺的白眼狼!就知道给我惹麻烦!还去什么去?!当初是谁要跟咱们斩断关系你们可别忘了!我心里可憋着这股气呢!让我去看她生养的女儿,只会让我更生气而已!之前那一次我已经破例让你母亲去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容不得你们商量!”

宁国公突然发怒,将桌子拍得“嗡嗡”作响。宁昇有顿时不敢言语,只觉得宁国公的话句句戳中了他的心窝子。让他的心顿时鲜血淋漓,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恍惚。

宁二夫人陈氏见自己的丈夫突然神情恍惚。心中一凛,忙伸出手去掐宁昇有,脸色阴沉得都要落在地下去。

宁昇有吃痛,他低下头看陈氏面色不善的样子,心中一滞,知道自己又在想那不该想的东西,忙低下头掩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宁国公看到,否则又将是一场天大的风暴。

宁大老爷和宁大夫人看见公公婆婆弟弟弟媳的样子,忙在心里叫苦不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宁三老爷和宁三夫人却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的味道。这场戏还真是好看,要是宁国公和宁国公夫人没有一方肯做出让步,那么这件事可就要没玩没了啦!

宁国公夫人听见宁国公这样的话,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她也不哭不嚎了,站起身伸手食指就指着宁国公道:“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这几年越发的黑心黑肺了!你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咱们的女儿死了。咱们唯一的小女儿死了!小时候她养在咱们跟前一口一个爹娘的喊,你那时候说过以后定要好好善待女儿的!可是后来你是怎么做的!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卖女儿也就算了!可是你却对她不闻不问了,照你刚刚的意思就是说你要是再狠狠心就能做出不让我去莫府奔丧的龌龊事儿!你也不怕惹人闲话丢了爵位!”

宁国公本来听到前面的时候虽脸色不善,但也没有太大的火气。这个宁国公夫人本就是个泼辣彪悍的女子。当初他也是因为她这点才会喜欢上她,上门提亲的。可是听到最后丢爵位那一句,宁国公的一张老脸瞬间涨的朱紫,他气的胡子发抖,胸口起伏不定地瞪得宁国公夫人,想骂却是一句话都骂不出。

宁国公夫人自知自己是打到了宁国公的七寸,她趁热打铁,怒道:“你今日要是不让我去参加琬丫头的喜宴,我便要跟你和离!”

哎呦喂,这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妻做下来了还谈和离,也不怕丢了面子!到时候她们这些做儿媳妇的也是大大的丢人。

宁国公府的三位夫人都是一脸青白交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知如何是好。

宁国公的三个儿子也是满脸的尴尬,断想不到自己的母亲会说这等没羞的话。但是他们也颇能理解宁国公夫人的心情。

宁心蕊算是宁国公夫人最最宠爱的小女儿,小时候在闺中对她是百依百顺,就算是她要天上的星星宁国公夫人也会想办法帮她摘下来。可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宁国公为了遮丑便将她嫁去莫府,而后就没有再理过她。

虽然宁国公狠得下心,但是宁国公夫人如何能狠得下心?在家里是三番四次哭闹着要去见宁心蕊,宁国公抹不开面子,让她去了几次,但几次见她被女儿拒之门外,便再不准她去了,态度强硬不容人丝毫辩驳。此后,宁国公夫人便再也没有见到宁心蕊,甚至在她生女儿的时候也被宁国公警告不准前去。这些年来,宁国公夫人一直憋着一股气,总觉得自己的女儿会如此全是宁国公害的,可是没有一个爆发点她又发不得火。直到宁心蕊死了,那点怒气更是得到了升华,可是宁国公那次却很人性地安慰了伤心崩溃的宁国公夫人一番,让宁国公夫人也不能冲他发泄。

今日,终于因为云琬的婚事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到了一个爆发点。宁国公夫人憋了十几年的怒气终于全部得到了宣泄,女人一旦说出和离的话,那就证明事情真的严重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宁国公涨红着脸看宁国公夫人,气的差点要跳脚。可是儿子儿媳妇都在看着,他也不方便跟一个妇人计较。只好隐忍着怒气,冷冷道:“你就折腾吧!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这算是委婉的答应了宁国公夫人的话。

宁国公夫人却没有觉得半分开心,许是真的伤心到了极致,她也不嚎了,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想起自己那个年纪轻轻就病逝的女儿和自己素未谋面在莫府讨生活的稚嫩外孙女,心头犹如钢针在刺,痛的她几欲晕厥。

宁昇有心里也不痛快,可是陈氏一直盯着他看,让他脸上不敢出现什么过分悲痛的表情,只能忍着,这样一来,心里越发的痛苦。

“娘,您就莫要伤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看琬姑娘虽然没了母亲的疼爱,又没有外祖父母的撑腰,听起来着实是可怜的。但是这次她居然能嫁给英亲王,将来就是个正经的王妃,那日子不知道有多好过!过去的事情总归过去了,咱们得着眼将来不是?”

宁大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不忍心看到婆婆伤心,更怕她一怒之下真与公公和离,所以连忙出声安慰。

她的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宁国公夫人闻言总算是止住了泪水,满脸慈爱地看了宁大夫人一眼,心里也着实好受了些。是啊,不管从前如何,现在琬丫头嫁给了英亲王,好日子就要开始了,她的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愧疚了。

谁知宁三夫人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连忙插嘴道:“谁知道以后如何啊!听说琬姑娘能嫁给英亲王可是因为身染邪气呢!道士说可以和英亲王的煞气相克,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指不定两个人在一起会惹出更大的祸事来!你瞧瞧,他们的喜轿一经过咱们门口,咱们爹娘就要闹和离了!”

宁三夫人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的脸色瞬间阴暗了下来。宁国公夫人舀眼睛狠狠剜了她一眼,怒气冲冲道:“就你能说会道!我外孙女会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你那几个田庄铺子也不会受一丝一毫的影响!”说完,便气的拂袖而去。

宁大夫人皱眉看了宁三夫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也转身离去。

宁大老爷和宁二老爷是大老爷们,也不便管自己的弟妹,只能尴尬地朝天上望。

还是宁二夫人陈氏开口,道:“三弟妹,你刚刚那话说得可就过火了,再怎么说云琬也是我们的侄女儿,你怎么能诅咒她呢?且不说娘听了会生气,就是我们听着这话也有些膈应。我们都知道你家里那几个铺子挣了钱,你不想交出来贴补家用我们心里也清楚,也没有过分为难你。你瞧瞧你藏着掖着那么多私房钱有谁是不知道的吗?”

第三百二十章 再无必要

宁三夫人想要分家是宁国公府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她的娘家袁常侯家帮她置办了好几处产业,本来这是嫁妆不关宁国公府的事儿。但是宁三夫人是个愚笨的,什么都不懂将庄子店铺都经营亏了,因为怕娘家知道丢脸又免不了一顿责骂,无奈之下她只好求助宁国公夫人。宁国公夫人便花了重金买下了她的那些产业一些股份,将来算作是宁三老爷和宁三夫人的共有财产,以后宁三老爷的那部分银子是要用来贴补家用的。宁三夫人怕再吃亏,便将庄子给了商业头脑极强的陈氏管理,答应庄子的收益给陈氏两成。

开始宁三夫人根本没想到陈氏那么厉害,居然将她的产业置办的仅仅有条,不过三年便赚了好大一笔。宁三夫人和宁三老爷开心之余又不免觉得郁闷,这么大笔银子不仅要交出一半贴补家用还要分陈氏一点,心里着实委屈。所以宁三夫人先开始把陈氏踢掉,过河拆桥的极其彻底,当初因为没有签署公文,陈氏算是完败。为这事,成功了一辈子的陈氏心里一直憋着怒火。然后宁三夫人便撺掇着宁三老爷闹分家,一旦分了家这银子就全是他们夫妻的了。可宁三老爷是个懦弱的,又怕母亲,一直没敢说出来。这宁三夫人便亲自上阵,时时将这一大家子气的火冒三丈,打又打不得,骂又没有效。唯一的办法就是眼不见为净。

宁三夫人打得好算盘,可是宁国公夫人也不是好惹的,她知道宁三夫人的心思。就算常常被宁三夫人气的半死,也不肯分家。这次宁三夫人在宁国公夫人面前直说云琬的坏话,也是为了这方面的打算。她以为宁国公夫人这么愧对云琬,她说出这话来宁国公夫人定是要大发雷霆的。然后她就可以找借口回娘家,找借口分家了。

可谁知道宁国公夫人竟然没骂她打她,反倒是这个吃过闷亏的陈氏站出来把她那点破事说了出来!

宁大老爷和宁二老爷皆是一阵不可思议。他们瞪着宁三夫妇,满满是鄙夷。

而宁三夫人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瞪着陈氏的眼睛像要吃人一般。整个府里,除了陈氏,还真没人知道她藏私房钱的事儿!

|“三弟妹莫要瞪着我,我说的可有哪句不对?咱们宁国公府的人虽和莫府没了牵连。但是云琬始终是我们宁国公府小姐的骨血。你为了自己的目的诅咒她,就算是心蕊地下有灵,也万不会饶过你的!”

陈氏不屑地看着宁三夫人惨白的脸色,心里为自己当年被过河拆桥狠狠出了口怒气。今日借着这个由头说出来,她倒要看看宁三夫人的私房钱会不会被没收!宁三夫人是个蠢笨的。为了要分家不惜得罪府里的所有人,她也不想想,在没分家之前,她总要依附着宁国公府生存,她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此次私房钱一事一出,宁国公夫人万不会轻易饶过的。

宁三老爷似乎也想到了这点,恶狠狠地推了宁三夫人一把,怒道:“你这贱人!就会惹是生非,给我滚回去!”说完。不顾宁三夫人的反抗,将她强扭着架了回去。

陈氏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嗤笑了声。虽她对宁三夫人十分厌恶,但是她刚刚说的话却深得她心,她的确是不希望莫云琬好过的,最好死了才好!

而这边陆府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莫府的小姐成亲,在陆府却像跟办了丧事一样沉闷压抑。

原因无非就是陆家的大少爷不开心了!少爷皱一皱眉,做奴才的就要像被打了一个巴掌一样郁闷,少爷默默伤痛,做奴才的就要像死了爹妈一样痛苦!

沈氏知道自己儿子对莫云琬的心思,看到他沉闷地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心里也很不好受。特别是听着外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热闹声音,心里更是猫抓似的难受。

她倒好,勾了她子谨的心后潇洒地去嫁给别人了,徒留下她的子谨一个人伤心难过。

知道其中实情的人也明白陆子谨为何这么难过,不知道实情的人还以为陆子谨是推人及己,为自己至今没娶上媳妇,而之前相中的媳妇却又嫁给了别人而伤心郁闷呢!

沈氏站在陆子谨的屋子外面,想要进屋去劝解一二,但是陆子谨却不让她进去,她不免急的团团转,生怕这个看似温润实则坚毅的儿子会做出什么傻事!

“母亲!”陆元双突然来到了门口,看见沈氏的时候吓了好一跳。

沈氏看了眼陆元双,只见她一身粉色遍地撒玉兰花斜领绕缠枝花卉袄子,下着湖水蓝月华百褶裙,极其轻盈娇美。不由蹙了蹙眉,训斥道:“一个姑娘家跑到外院来做什么?!”

说完,又不免觉得头疼,元双也老大不小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整日和哥哥黏在一起。瞧瞧她这大姑娘的模样,就算是亲兄妹也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陆元双低下头,撅着嘴却没有反驳,只低声道:“我来看看哥哥,他心里不好过。”外面热热闹闹的氛围连她听了心里都膈应得厉害。之前一直以为将会成为她嫂子的人如今居然十里红妆嫁给了别人,叫人心里如何能好受的起来?她都这么郁闷,莫不要说一直用情至深的哥哥了!

只一句话却叫沈氏驳无所驳,她看了看陆元双娇美清丽的大姑娘模样,想到这孩子也到了订亲的年纪了,将来在陆府的时间也不多了,嫁出去后兄妹两个就很难见面了。再者她和子谨关系最亲密,说不定真能劝上一二,只能点点头道;“你去吧,陪陪你哥哥,好好开导开导他。要知道这世上的好女孩多得是,想要嫁入咱们陆府的望族千金多得是!”算起来莫云琬真要嫁给子谨的话,还算是高攀了呢!

陆元双点点头,心里却一阵苦涩。母亲又怎么会明白,纵使这世上鲜花遍地,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抹最无法割舍的馨香。

陆元双并没有被陆子谨拒之门外,只轻轻说了一番话,陆子谨便让她进来了。这让一旁的沈氏看的心里郁闷不已。

陆元双一进入屋子的时候,陆子谨正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喝茶,神色看上去并没有陆元双想象中的颓败伤心和难过。反而面色如常,平静得很。

陆元双微微松了口气,她径自走到陆子谨身边坐下,也拿起一只茶杯喝起茶来,并不说话。、

陆子谨看了她一眼,略有些冷淡地说道:“你跟母亲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我并不伤心。”

“那哥哥把自己关在房间干什么?”陆元双心中诧异,她搁下茶碗,死死盯着陆子谨,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不一样的痕迹。

陆子谨坦然地望过去,不希望陆元双浪费什么口舌,开门见山地说:“或许我之前的确是难过了好一阵子,甚至颓废了好久,因为我在你们知道之前就知道了。”说完,不顾陆元双因诧异而瞪大的眼睛,继续道:“但是我很快便想通了,原本我就没想过能再和她在一起,那么她要嫁给别人也是人之常情,总不能叫她一辈子不嫁人罢。只要她是自愿,只要她开心,那么我就应该祝福她。”

“可是云琬姐姐这是背叛了你!她之前跟你说过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总要遵守承诺才对!”陆元双本来是来劝解陆子谨让他不要再伤心的,但是现在听到陆子谨平静地让人心疼的话,心里又一阵不服气。凭什么那个人在伤害了哥哥之后还能获得哥哥的原谅!

陆子谨笑了笑,道:“我之前的确是恨过她一阵子,包括刚刚听到喜乐声的时候我心里更是恨她,但是我不能让自己这么做,所以我便把自己关在房间,拼命想自己和她以前在一起开心的日子,想着想着也便释怀了,虽说她最终没能跟我在一起,但至少给了我许多快乐的回忆。”

陆元双听到陆子谨用了“回忆”这个字眼,再看他脸上似乎是真的坦然释怀的样子,心里大致明白了陆子谨的意思。为了整个陆府,他就算不能释怀也只能释怀,过去的那些都只是过去,再也不能挽回,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握现在和将来,好好地过下去。

“哥哥,我明白了,是我和母亲太多心了。总之咱们以后好好的吧,云琬姐姐嫁给了别人,我们也不大会见到她了,没有必要为了她伤心难过。”

“你说得对,没有必要。”不管值不值得,的确是再没有必要了。

迎亲的轿子到达英亲王府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初刻,花轿稳稳落地,伴随着外面稚童传来的笑闹声,云琬听见了“嗖嗖”地三声箭声,应是新郎官将轿帘射了下来。

云琬的心还没来得及颤抖,外面喜娘就已经将云琬手中握着的东西一一拿了下来,随后又将一个大红绸子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便进来搀扶云琬下了轿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 拜堂

云琬手里握着那半截大红绸子,却不敢用力,只觉得这一切不似真实,好想梦境。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由喜娘搀扶着跨过了火盆和马鞍。突感觉到手中的绸子微微一顿,似要被人从手中抽走,云琬怕在众人面前丢脸,连忙将绸子往自己手心攥了攥,随后便听到了低低地笑声。

这是被人给耍了!云琬不禁有些恼怒,恨不得掀开盖头将红绸缎对面的那厮一脚踹开。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她继续装扮温柔娇弱的新娘,被众人迎进了正堂。只是心却不似之前一直吊着,而是微微放松下来,不复之前的紧张不安。

不论怎么说,这门亲事都是自己求来的。无论怎么说红绸对面的那个人都是自己认识的,总比将来摸瞎子嫁给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人强多了。

接下来便是拜堂了,一拜天堂、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一切进行的都那么顺遂自然,在众人高声的祝福和笑闹声中,云琬被人搀扶着送入了洞房。

在新床上端端正正地坐好,云琬可以清楚地听到新房里女眷暧昧的低笑声,她的脸不由微微红了,正在这时新娘把缠着红绸的秤杆交到新郎官手里,照例说了一番祝福的话。

云琬还未及有所反应,盖头便叫人挑了起来,她忙低下头,不肯去看满室的红烛灯光。

新娘生的娇艳欲滴,如六月盈盈立清水的夏荷,细瓷凝脂般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层层薄薄的红晕,好似菡萏透染了颜色。更显其肌肤赛雪,美玉流光。

众人不免暗自赞叹,好一个翩若惊鸿的美娇娘!

严默自是也被云琬娇美秾妍的样子惊艳到,然而不过是片刻便恢复了寻常的稳重冷漠。

众人见状。不免暗暗摇头,这小姑娘美则美矣,只是年纪太小看上去又万分柔弱。怕是镇不住强势威猛的英亲王。也不知将来会是个什么下场!纵使道士说的话可信,若以后英亲王纳妾生子,小姑娘也不知如何扛住?

喜娘犹不知众人思绪,只见新娘生的柔美可人,新郎端的仪表堂堂,心中自是欢喜,忙将合卺酒递给新郎新娘。让他们喝了。

云琬接过那个小小的酒杯,绕过一只修长有力的臂膀,轻碰嘴唇,将酒喝了下去。

她微微抬眼,本只是想偷瞄一眼严默今日的装扮。但却见严默深邃幽暗的双眸朝她看来,闪着灼烈的光芒。

合卺酒本只是象征意义的酒,跟清水般,并不太烈,但云琬此刻却觉得脸如火烧,身子都灼热起来。

许是感觉到了云琬的不自在,严默便转移开视线,将手臂从云琬的手臂中抽了出来。喜娘从他们手中接过酒杯,笑眯眯地恭贺了一番。算是礼成了。

她跟严默今后,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以后必当生死与共,祸福相依。

新郎官被众人拉着去外间陪酒、待客,需要好一番热闹。云琬便只需安安静静地坐在新房中等待即可。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所以便很人性化地留下些女眷与云琬说笑。云琬的娘家人自然不会调侃为难她,纵使是莫府族里不常见面的长辈也都很厚道地提点云琬新婚需要注意的事项。而英亲王府的那些女眷却一个个为难起了云琬。各种打趣朝她而来。

特别是许久未见的果儿,那为难起云琬来可是毫不含糊,仗着自己是公主,带头领着一帮女眷打趣她,说她闭月羞花之貌定能折服许久未碰女色的英亲王。

饶是云琬脸皮再厚也被羞红了脸,只能低下头紧紧地攥着喜服,任由众人闹腾她。她这是在“坐床”,等时间到了,这些人自然便会走了。

可是女眷中也不乏兴致缺缺的人,那就是舞衣。她虽然也代表严默的远房表妹前来闹床,但是从头到尾都端着一张冰块脸,连笑都没有笑一下。

对此,云琬也是不在乎的,反正时间一到,她也得走。她就装作没看到好了,她没必要为了这么点时间给自己添堵,跟自己过不去。

果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边便有小丫鬟来报说是前厅开席了,请众位夫人小姐都过去坐席。

众人笑笑闹闹地离开了新房,云琬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新房里只剩下了随身服侍她的墨月、秋碧,喜娘和英亲王府的两个婢女。

云琬头上戴着约莫三两重的凤冠,直压得她腰酸脖子痛,可是有外人在这里,她也不便太过放肆,只好温温柔柔地道:“帮我净面卸妆吧!”

这句话本是对着墨月和秋碧说的,墨月和秋碧也正想去做,那边英亲王府的两个美婢却匆匆上前,手脚麻利地替云琬拆掉了压死人的凤冠和那些杂七杂八的搔头首饰。

虽然脖子顿感一松,但云琬还是错愕了一下。她微微抬眼朝那两个婢女看去,只见她们生的杏眼桃腮,皮肤细嫩白皙,端得是做通房美妾的好人选。

两个婢女见云琬盯着她们看,湖水般的大眼中顾盼生辉,都不由暗自赞叹。不过赞叹之后便是失落伤神。新夫人生的这般美,王爷定不会瞧上她们这些庸脂俗粉。

“你们叫什么名字?”云琬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柔声问道。看上去温和亲近,眼睛里面却带着微微的疏离和防范。

“回夫人,奴婢名叫彩环。”

“回夫人,奴婢名叫彩玉。”

两个丫鬟恭敬答道,声音细腻柔婉。她们行礼的姿势很标准,脖子弯曲的弧度也很精确。可想而知这两个丫头是受过正统严格的丫鬟教育的。

云琬点点头,便吩咐她们端水来给她洗脸。这才得空观赏一下自己的新房。

新房里到处贴满了大红喜字,红烛摇曳间衬得满室旖旎朦胧。彩漆楠木床上垂挂着薄薄的朱红色纱帐,铺着龙凤呈祥的大红锦被,上面洒满了象征祝福的花生腰果。一屋子的喜气洋洋,衬得云琬的小脸越发的红润欲滴。

“小姐,可是累了?”秋碧见云琬小脸透着丝疲惫,赶紧心疼地上去帮她捏腰捶背。

“要叫夫人了。”墨月轻声提醒,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和难受。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姐,如今居然变成了夫人。

云琬没有说话,觉得脖劲处一阵阵发酸,却又不愿意让秋碧停下来,只舒服地叹了口气。忙了这么一天,她真是累坏了。

两个小丫鬟很快打来了水,帮云琬洗干净了脸上厚厚的脂粉。卸了妆的云琬并没有让人觉得黯淡失色,除了脸上微微的疲惫,反倒让人觉得有另一种清妍秀丽的美感,好似冬日里盈盈绽放的白玉兰,浑身都透着股湖水般清新的味道。

云琬坐在红木梳妆台上让墨月帮忙梳头,又吩咐喜娘将床榻收拾干净。

她本是将借梳头之际和墨月、秋碧聊些知心话,可是彩环和彩玉却跟个桩子似的立在那里,让云琬颇有些无奈。

如绸缎般顺滑的青丝披散在肩头,墨月执着一把檀木梳从头顶往下划过,按摩云琬的头皮。

彩环和彩玉可以透过缠枝的银面镜子看到青丝垂散下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暖暖的红烛映衬下,显得云琬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两人的胸口都是微微一滞,但还没来得及开始难过,那边云琬突然轻轻柔柔地开口。

“你二人进府多久了?可是一直跟着王爷的?”云琬觉得,既不能将她们二人撵出去,总可以问她们点问题。摸清底细,分清到底是敌是友。

彩环和彩玉一愣,不过人家毕竟是科班出生,立刻低声恭敬回道:“回夫人,奴婢们是三年前进的英亲王府,之前一直由管事嬷嬷调教,如今王爷大婚,太妃娘娘才将我们安排了过来。”

淑太妃弄过来给严默当小妾的?云琬暗自挑了挑眉,觉得这个说法并不是不可能。严默这厮因为那些传闻而茹素许久,这回好不容易大婚了,肯定会耐不住寂寞。可是她毕竟还未及笄,想找借口推脱也是合情合理。到时候严默一个新郎官岂不是太过孤寂?SO,这两个美婢就可以起到大大的作用了!

云琬敛眉沉思,虽说她也知道将来严默必定少不了美婢侍妾,但是她绝不会愿意在自己的新婚之夜让老公去睡别的女人。老公有过“历史”已经让她心里十分膈应,要是还在她的大喜之日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得了,离婚吧!

不过严默这厮要真耐不住怎么办?男人这种东西可不就是**动物,饶是严默这种自制力强的男人上次在她卧房都差点擦枪走火!这次大婚,烈酒一喝,红烛一衬,不大发兽性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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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洞房花烛夜

她真该献身?虽说她心里年龄已经二十好几了,可是这具身体毕竟才十四啊!是**女童啊!且不说她自不自愿,这具未长开的身子也受不住折腾哇!

云琬纠结,大大地纠结,因此眉头一松一紧,苦恼的很。

彩环和彩玉见云琬听她们说完话后,就一直敛眉深思,面色不善。心不由抖了三抖,手指攥得紧紧的,不知道云琬想要干什么!

然,云琬啥也没干。只沉默许久后便道:“今后大家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理当多多帮衬。我对英亲王府不熟,劳烦你们多告知我一些事儿。”

彩环和彩玉受宠若惊地点点头,一脸的呆样。

云琬又叫墨月她们替自己脱了喜服,换上了日常的嫩绿色撒遍地碎花圆领交卉折枝海棠绫袄和湖水绿的百褶月裙,衬得整个人如一把水灵灵的嫩葱。

回转间云琬又看到了墨月脸上那个不深不浅的伤痕,虽很想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但想想今日是自己的大喜日子还是不要去问一些会影响自己心情的话,便生生忍住了。只继续安静地坐在床上,等待严默的到来。

外面的宴席始终热闹,云琬都快要等的睡着了,头一点点地困得厉害,那厢才传来喜娘喜悦的声音。

“新郎官回屋了!”

喜娘的声音尖锐刺耳,将云琬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整个人高度戒备起来,双眸直直望向由喜娘搀扶着往屋子里走来的醉鬼。

他脸色泛红、眼神迷离。脚步也缺乏稳健,一幅纵酒过度的样子。可就是这样反倒将他与生俱来的冷漠给压下了。一袭灿若云霞的殷红锦袍,红衣黑发,在屋内红烛灯光的映照下柔和了平日的坚毅冷酷。显得他俊朗挺拔,温柔倜傥。

云琬的脸不自觉的发红,忙起身迎了上去。然。那两个积极的丫鬟总是比人快一拍,早已经上前扶住了醉醺醺的严默。只见她们白嫩的小脸好像被涂了番茄汁,涨红得厉害!看向严默的眼神害羞带怯,柔情满溢,好似是在看自己的老公,全然忘了云琬这个正牌的存在。

云琬略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竟觉得自己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身后的墨月和秋碧都是一脸气恼。恶狠狠地看着彩环和彩玉,嘴里直骂着狐狸精!

云琬抽抽嘴角,看严默醉的七荤八素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外面也跟她一样没少被人折腾。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今晚那啥的问题是不用担心了。

“莫云琬…”醉的稀里糊涂的严默居然也能分清面前的两个小美女不是他家老婆,忙推开他们。目光朝云琬寻了过来。

云琬收到他柔情四溢的目光,心中一暖,连忙迎了上去扶住他。正待也柔情婉约地说两句贴心的话,那厮却说了一句,“去帮我端盆冷水来洗洗脸,头昏的厉害。”

该!谁让你喝那么多酒!云琬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要洗脸难道那两个小丫鬟不会洗吗,这种小事还要找她!

不过云琬气归气,还是吩咐墨月下去端来了冷水,细细地替严默擦拭着脸和脖子。直到第三盆冷水洗温。严默才算是清醒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