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魏霖奉命去别墅大门口等待男主角,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抽空去喝了杯咖啡,回来一看,大门口滚滚烟尘喧嚣而来,卫鸿歪歪倒倒的停在大门口,咕咚一声倒下了。

魏霖吓了一跳,忙跑过去:“小伙子,你没事吧?”

卫鸿抬起头,汗滴顺着头发往下淌,气若游丝的摇摇头:“没,没事。段,段导呢?”

段寒之正坐在花园里看他们拍戏,穿一身高领唐装,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整个人斜在椅子高背里,意态优雅神情悠闲。那上好丝缎下露出雪白一段衬里,衬得他手白得像玉一般,手里还拿着一把正宗雕花白檀扇,扇子底下挂着一个碧绿碧绿的玉坠子,水光内敛莹莹映人,冷得就像段寒之此时的笑意一般。

这样子搬到古装片里去,保管是个撑华盖、拥歌伎、前呼后拥、花团锦簇的富家公子哥儿,还是欺行霸市、持枪凌弱、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种。

今天拍的是女主角在花园里巧遇上司的一幕戏,上司蹲在凉亭边上专心致志的给一盆牡丹花浇水,女主角蹲在一边,忐忑不安好久,小心翼翼的问:“您喜欢牡丹花?这赵粉真漂亮。”

男二号上司头也不抬,自顾自的提着水壶:“不,我不喜欢这种脆弱而且太过华贵的东西。”

女主角歪着头,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女子暗自倾慕又羞涩难言的情态跃然而出,“那您为什么照顾它呢?”

上司淡淡的道:“因为不费神照顾,这种脆弱的东西就会死。”

女主角顿时联想到自己被上司照拂的经历,少女暗藏的春情被狠狠打击,禁不住踉跄一步,脸色苍白:“您”

段寒之道:“——卡!”

女主角是业内资深艺人许雁担纲。许雁扮相优柔华贵楚楚动人,出道七八年,演技的确是进步了,可是传绯闻的对象也一次比一次有分量。从开始传闻她被娱乐公司老总包养开始,到被拍和天王级男艺人出入酒店包房,再到被传攀上电视台台长,每传一次绯闻她的名气就暴涨一次,从来没有被绯闻所累的负面报道产生,不由人不说这是个奇迹。

最近一段绯闻是她上了段寒之的床,才得来这个千载难逢的女一号机会。段寒之挑男一号喜欢挑新人,挑女一号却喜欢挑已经成名多年、粉丝满天下的那种。许雁的名气资历虽然也不浅,但是相较段寒之一贯的挑人标准还差了那么点距离,所以这个绯闻似真还假,实在说不准它的准确度。

“马马虎虎还行,过了吧,我想摄像师再也找不到能通过拍摄角度来掩盖你们僵硬表情的办法了。”段寒之刻薄的点评了一句,挥挥手吩咐助手:“准备下一幕男主角闯进花园的镜头。”

助手嘴角抽搐:“可是,男主角人呢?”

段寒之挑起一边眉毛,望着别墅大门口:“趴在那装死狗呢在。”

卫鸿趴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一抬眼,只见段寒之蹲在身前,居高临下的挑起眉毛:“跑过来的?”

“嗯。”卫鸿仿佛被抛弃的大狗一样呜咽一声,点点头。

“二十公里?”

“嗯!”

“很累?”

“呜呜”

“很好,”段寒之优雅的抚掌而笑,“看到你比我昨天还痛苦的样子,我终于解气了。”

“滚起来去化妆,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

卫鸿望着段寒之扬长而去的背影,满腔委屈张口结舌。

魏霖在一边看着,内心惊涛骇浪。难怪这无名无姓的龙套小子会突然被段寒之挑中,敢情两人私下竟然这么熟。这算怎么回事?潜规则?到底谁把谁给潜掉了?到底谁上谁下啊?

“段导!”许雁风姿绰约的走过来,伸手去搀段寒之的臂弯:“今天要是收工早,一起去吃小吃街的大龙虾好不好?策划他们都说了要去,就给我一个面子嘛!”

段寒之看她一眼,不答腔,无可不可的点点头。

魏霖不无复杂的叹了口气:“明明是你今天要来,所以策划起头请你,顺便大家一起作陪,怎么到许雁嘴里就变成段导要去就是给她面子了呢。女人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卫鸿默默的爬起来,耷拉着脑袋。

魏霖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纠正:“也不是说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啦,外边报纸瞎猜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魏霖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这张臭嘴,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说!快去化妆吧!”

卫鸿坐在镜子前,化妆师劈头盖脸的往他头上喷定型水,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都怪段导,没事叫你练什么长跑?头发都被汗湿掉了,怎么定型?男主角要顶着一头半寸上场吗?许雁你干脆跟张希算了,这种男主角会被观众吁下台的!”

张希就是剧中的上司,不论实力、演技、人气都没话说,当然身价也水涨船高,据说段寒之给他的片酬相当于男一号女一号相加起来的总和。其实严格来说张希的外形不适合演这么阴柔又深沉的角色,他眉眼英俊清朗,媒体前的形象也器宇轩昂,实在不符合原作对于上司美艳、冷漠而阴霾的形容。

段寒之本人倒是更符合一点。

许雁娇笑着拍打化妆师一下:“乱说什么呢,我看卫鸿这样就很好,要不也不会被段导这个伯乐给相中。你看卫鸿眉毛重重的,眼睛大大的,不是很精神吗?头发乱一点就乱一点好了,反正正好拍男主角从外边跑进花园里的戏。”

卫鸿摸了把头发,非常惭愧:“实在抱歉,对不住啊,高速公路上车坏了,段导叫我跑过来。”

许雁惊呼:“你从告诉高速上跑过来的!好几十公里吧?怎么不叫剧组的车去接?”

“他大概看我不大顺眼吧。”

许雁充满同情和优越感的拍拍卫鸿的肩,留下一阵名贵的香水味:“还好啦,段导就是这样子的,他要是真不喜欢你,也不会给你片约啦。”

卫鸿刚想说什么,突然段寒之一推门,不耐烦的对化妆间高声道:“好了没有!干什么呢你们?戏里还没开演戏外就自觉自愿的滚到一起去了?”

许雁立刻跑过去,对段寒之恶劣的语气浑然不觉一般,脸上笑容甜的要滴出蜜:“段导你来了,刚才我在和卫鸿说戏呢,所以就耽误了点时间——”

“你跟他说什么,你自己也没很入戏,跟张希说话别像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似的。”

许雁脸色僵硬了下。

段寒之转向化妆师,“搞好了就快点,我知道你有职业责任感,但是别叫整个剧组都等你一个。”

化妆师明明是个男人,眼睫毛却涂得小刷子一般,细声细气的一哼:“知道了啦。”

“还有你,”段寒对卫鸿吩咐,“晚上策划请你接风宴,整个剧组都去,你记得谢谢策划。”

卫鸿赶紧低头:“是是是。”

段寒之跟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也很生疏,完全没有前天晚上他们在一起时的疯狂和艳媚,好像那天晚上他们之间最亲密最火热的关系完全不存在一样。这让卫鸿心里颇有点失落。

他私下里已经把段寒之列为除了爹妈之外最亲密的人之一了,比他最铁的哥们谭亦为还要亲。谭亦为叫他请客吃烧烤的时候他会掀桌说NO,段寒之要是叫他请客,别说吃烧烤了,就是吃他钞票他都干啊。

段寒之转身出门,就在这个时候许雁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娇声问:“段导,那晚上结束以后还去不去”

“去。”段寒之头也不回,擦着她的肩走出了化妆间。

卫鸿从化妆镜里看到许雁顿时笑靥如花,立刻跟着段寒之跑出去了。

卫鸿第一次参加正式拍摄,整个剧组上上下下都在等着他挨骂,经常被骂的男二号张希还大大松了口气,因为每次当新人成为段寒之的出气筒以后,他就很少骂别人了。

谁知道卫鸿竟然过得很顺利,第一幕是他从花园外跑进来,神情气急败坏,竭力表现自然,却在上司和未婚妻面前忍不住的紧张:“你们怎么在一起?说什么呢?”

张希用眼角的余光瞟段寒之,他跟段寒之合作过好几部戏了,根据他的经验,新人在说出第一句台词的刹那间就会被段寒之叫卡,紧接着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对新人的智商做出置疑或建议新人去医院治疗面部神经僵化症。

结果这次竟然段寒之什么都没说,面色阴沉的坐在场外,不说也不动,玉雕的罗刹像一般。

张希心中暗暗称奇,目光瞥到许雁的瞬间发现她也相当惊讶。

“在谈养花,”张希连忙说自己的台词,“我们在猜,这花会什么时候死。”

许雁断然后退半步,依到卫鸿身前:“阿强,我们回去吧。”

卫鸿看一眼“未婚妻”,虽然对未婚妻和上司之间的关系还略有猜疑,却在看向怀中女子的刹那间带上一丝温情:“好,我们走。”

两人转身依偎而去,上司在身后遥遥目送,嘴角缓缓露出一点冷笑。

“——卡!”

许雁立刻从卫鸿怀里跳出来,笑吟吟的望向段寒之,语调更是掺了十足十的甜:“段导”

她知道自己刚才有点走神,要是段寒之挑剔,绝对会骂到她。要是当着新人的面挨骂了,那是多掉面子的事儿!

谁知道段寒之竟然没多说什么,挥挥手道:“行了,虽然差强人意,不过你们的水平也就这样了。”

许雁和张希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震惊:段寒之竟然没骂新人!竟然什么都没说!这个卫鸿到底是什么来头?有背景吗?后台很硬吗?还是跟段寒之私下里关系很好?

看这小子来时这么狼狈的样子,应该不像是背景很大后台很硬的人。那他是怎么进这个剧组的?段寒之的戏多少人打破了头要上,凭什么主角的位置给了这么个没名没姓的小子?

张希和许雁同时不厚道的想:难道段导把这小子潜了,潜了以后发现很好很对胃口,所以这小子现在成段导新宠了不成?这可是个大新闻,段寒之以前不是没有笑纳过投怀送抱的俊男美女,不过笑纳归笑纳了,戏份也给了,到片场上该怎么骂还是怎么骂,一点也不会心疼。

这个姓卫的小子,看来还真有点本事。许雁这么想着,看卫鸿的目光就不免多了点竞争意识。

卫鸿憨憨的,一点不知道自己创造了奇迹,只顾跟在段寒之后边转悠。段寒之要喝水,他给亲手送纸杯;段寒之要出门,他上前一步给开门;段寒之烦了厌了要骂人,他就嗯嗯的听着,而且还自动把段寒之问候他祖宗的话转变为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听得满面红晕幸福无比。

段寒之回手推他一把,顺口骂:“让开让开!白长这么大个头,真他妈挡路!”

卫鸿就充满幸福的让开,摇头摆尾的问:“你要出门吗?”

段寒之斜眼:“你开车?”

卫鸿手里转着钥匙圈儿,哼着歌儿去开车。

段寒之也是随口一说,想不到那傻大个儿真自愿当车夫。段大导的哲学是既然有免费劳动力可榨,就一定要压榨到最后一滴油都不剩为止。于是他呆了一呆,也就这么默默的跟过去,坐上了车。

许雁在身后木然半晌,对张希冷笑一声:“看看人家!真是段导心坎儿上的人。”

张希连忙示意她闭嘴:“乱说什么呢。”

“你好歹也是个前辈级人物,就不怕这个新主角借了你的东风,把你踩在脚下?”许雁白了他一眼,挎起爱马仕的新款包,旋风一般蹬蹬蹬从眼前走了。

晚上策划果真在小吃街请客,浩浩荡荡一行人,全套名牌行头,人人一副墨镜,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明星一般,惹得街上人纷纷侧目。

段寒之和策划、场务、灯光他们几个老搭档在拼白酒,段寒之明显上脸了,醉意从眼梢眉角里满溢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风情旖旎。卫鸿正好路过,刚想劝他少喝点,突然只听段寒之喝上了兴,拍桌高声道:“老板!再上两扎啤酒!”

他身边那个总是面孔平板、人高马大的助手兼保镖动了动,弯下腰低声道:“段导,晚上还要赶夜场,在这还是少喝点吧。”

说着直起身,对老板挥挥手道:“啤酒不要了,上两壶霍山黄芽。”

策划醉醺醺的抱着酒瓶子:“华强就喜欢乱操心老段,今晚还赶夜场啊?你也多少节制点,年岁大了,身体不饶人!”

“新世纪那几个大佬的夜场,不得不应付一下,”段寒之笑着摆摆手,“还有石哥也来,他妈的,每次喜欢把我往死里灌。”

霍山黄芽刚沏好端上,那个叫华强的助手兼保镖细心的把热茶倒好,段寒之看都不看的伸出手,他就把茶杯放到段寒之手上。

卫鸿坐在一边桌子上,一抬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只听边上许雁轻笑一声:“他们挺热络的吧?”

“哦!”卫鸿笑笑,“可不是。”

许雁动作熟练的点上一支烟,悠悠吐出一口白雾,“那个华强啊,从我第一次见到段导开始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起码都有个七八年了。据说这人以前是特种兵,后来犯了事儿,段导跟局子里一个头头熟,觉得他可怜,就把他救了出来。上次南都娱乐的娱记偷拍安俊瑞和段导一起去开房,结果被华强看见了,上去就把人家照相机给捏成了废铁。你知道不?段导不是每月发他工资的,是每次想起来就塞给他几万几万,上次喝高了还说要帮他买房呢。”

卫鸿默不作声的听着,“买了吗后来?”

“段导是真心掏钱,结果人家不要,”许雁笑了一下,“他就住段导家里,平时嘛当保镖,有需要大概就直接当床伴儿了。”

许雁顿了顿,把手里的烟一递:“你也来一根?”

卫鸿没接:“这是什么?”

“你看出来了啊,是大麻。”许雁卸了妆脸色很憔悴,果然抽了烟,气色好了点,话都多起来,突然又问卫鸿:“你上过段导的床了吧?”

卫鸿淡淡的道:“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恭喜你,”许雁古怪的笑了一下,“趁他还对你有几分兴趣的时候赶紧抓住机会,不然等他没了新鲜感,你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卫鸿刚想说什么,许雁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去照镜子补妆了。

晚上从小吃街出来,一伙人还要去K歌,段寒之则要先走一步去赶那几个大佬的夜场。许雁早就打扮停当,笑意盈盈的站在车边等他,又涂了粉又描了眉,整个人比霓虹灯还要鲜艳夺目。

段寒之一脚上了车,突然又回头吩咐:“卫鸿,你也来。”

许雁脸色顿时变了:“为什么要叫他?不是说好了”

“你当只有你要红么?我这么大一男主角放在哪儿,我不该捧他?”段寒之说话及其不给情面,许雁脸色又青又红,只得讪讪的闭上了嘴。

卫鸿迟疑的走上前去,段寒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就像菜市场里挑选屠夫案上的猪肉,半晌才哼了一声:“上车吧。”

卫鸿打开车门,突然段寒之说:“等等。”

他停下动作,转身看着段寒之。夜街的霓虹灯下段寒之背光站着,漂亮的脸上面色阴郁,就穿一件衬衣,一只手搭在车门上,身形益发显得清瘦。这个剪影可以看见他垂下的眼睫,酒意从眼梢流出来,眼波如同水光粼粼。

“如果我被他们灌醉了,你记得把我弄出来,”段寒之轻轻的道,声音一下子就散落在了都市的夜风中,“那几个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他们要是给你烟,你千万别抽。”

第5章 夜场

段寒之把车停在工体附近一家酒吧门口,进了门后立刻上来两个侍应生,熟门熟路的把他引到一间包房里。

这间包房相当大,隔音效果异乎寻常的好,门一关外边就什么也听不到了——想当然耳,这里边要是杀人,外边也一样听不见。

包房里装修奢侈堂皇,靠墙一排法国进口音响,大皮沙发散在真丝地毯上。卫鸿一眼扫过去,那些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几个娱乐公司老板和制作人围坐在一起打牌,边上还花团锦簇的绕着不少男女艺人,个个都穿穿得相当清凉。

段寒之满面春风的走进去:“怎么,没等我来就先开始了?今天谁手气旺啊?”

那些男女艺人大多站起来笑脸相迎:“段导!”“段导来了!”

“手气旺不旺的,大家都是兄弟嘛,我的就是你的嘛!”说话那人一口粤语腔,拍了拍手里那个妖艳小男孩的后腰,“去,叫段哥。”

小男孩风情万种的飞了个媚眼:“段哥好!”

段寒之没理他,倒是对许雁扬了扬下巴:“还不去给石哥倒茶!”

这个石哥虽然不是段寒之现在拍的这个片子的投资方,但是在业内势力相当大,据说跟段寒之接触过几次,一直想投资他的新片。许雁是个很想往上爬的人,一直想结识这样的大人物,可惜她虽说当红,却不是最当红。在段寒之答应引见她之前,她一直没得到认识这种大哥级人物的机会。

“这不是你新戏的女一号嘛!”石哥哈哈大笑着,许雁也不推辞,风情万种的一撩头发坐在他身边,啪的一声为他点燃了烟。

“你不是说了,你的就是我的,那我的也当然就是你的了。”段寒之拉开椅子大马金刀的一坐,立刻有人为他殷勤的送上加冰威士忌,“许雁,你今天就是石哥的女一号,去吧,当我这个导演不存在就行。”

石哥笑得几乎眼睛都要眯起来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说我要讨好他吧,结果他先卖了个人情给我。这个段寒之!你也太人精了!”

边上一个娱乐公司副总、某大牌艺人经纪笑道:“石哥,他把女一号给了你,你也得送个旗鼓相当的过去呀。”

石哥怀里那个妖艳男孩立刻撒起娇:“都是周总这张坏嘴!人家就认石哥一个啦!”

“哎哟,那可由不得你,得问问你段哥他要什么!”石哥一拍桌子,问段寒之:“老段,你要钱吗?”

段寒之头也不抬的点烟:“钱财乃身外之物,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看他还不要钱,那我只能把你给他了。”石哥大力拧了把那男孩的屁股,“听话宝贝儿,去给段哥倒酒!他要是喝了你的酒啊,说不定你也能弄个明星当当!”

那男孩怎么不知道搭上段寒之就等于搭上了造星直通车,当即就半推半就的靠过来,依偎在段寒之身边的沙发上。这夜场里的沙发比一般床还要大,几个男女艳星围坐在一起,正好可以睡大通铺,那男孩一人霸了一半的位置,扶着段寒之的肩膀,娇笑道:“段哥生得好俊,真有男人味儿!”

这话他对谁都说一次,只要是男人没有一个听了不爽快的。可惜段寒之的长相撑死了也算不上有男人气慨,他细眉长眼,尖削下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而轮廓深刻,这些都让他看上去有些类似于女人的秀美和阴寒。

男孩大概意识到这话不能套在段寒之身上,连忙笑了一声,又问:“段哥喝酒吗?”

段寒之深深抽了口烟,懒洋洋的笑了一下,转头对着男孩的脸把烟雾喷出来,“——怎么,你敬我?”

男孩卒不及防,被熏得一愣,但是短短几秒钟后又笑靥如花的依偎过来:“第一次见段哥,当然要敬一杯。”说着端起面前的加冰威士忌,一口把酒闷在口中,美人蛇一样缠过来,对准了段寒之的唇就要嘴对嘴的喂过去。

谁知道就在嘴唇相接的刹那间,段寒之突然猛地把他一推,紧接着重重一耳光啪的一声就这么扫了过去!

砰地一阵稀里哗啦,酒瓶翻倒在地,男孩滚落到地毯上,头碰的一下撞到了桌角,顿时一声尖叫。周围一下子全静了下来,只见段寒之脸色都变了,扶着桌沿站着,眼神凌厉的盯着那男孩,竟然像是要冲过去一脚踢死他一样。

卫鸿一看不对,把他从身后整个抱住:“你干什么,快住手!”

石哥也一下子站起来:“老段,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寒之喘息着,慢慢身体软下来,阴冷的神色稍微缓和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下子酒就上头了你这孩子也真是,我正发呆呢,你没事凑这么近干什么?我一下子就吓着了。摔着了没有?”

那男孩一边按这头一边迅速的站起来,点头哈腰的赔笑:“都是我不好,没摔着没摔着,段导没事吧?”

段寒之面色太诚恳,虽然一听就知道他在胡扯,但是人家都已经摆出这副万般抱歉的脸了,石哥也不好因为一个男宠而说什么,“哪儿话呢老段,都是这孩子不懂事,该打!你们段哥是文秀人啊,可别受了惊吓,快快倒酒来压压惊。”

许雁立刻机灵的倒了满满一杯茅台,段寒之一饮而尽,又倒一杯,再一口闷了,笑道:“石哥,我打了你的人,跟你赔不是了。”

“这这这,咱们兄弟见什么外,我的就是你的嘛。我看你今天气色也不好,要不,今晚就让这孩子留下来伺候你?”

段寒之看那小男孩一眼,知道石哥今晚是一定要把这人送到自己床上了。石哥最近几年混得如日中天气焰极旺,他要送的人你就一定得收,不然拂了彼此的情面,以后别说合作,就算做个普通熟人都难。

“行啊,”段寒之淡淡的坐下来,“既然是石哥调教出来的人,我就不妨享受一晚了。”

接下来打了几圈牌,许雁陪着石哥喝酒,喝得几乎要贴到身上去了;那个妖艳小男孩陪在段寒之身边,倒是没敢乱动,只顾着给他倒酒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