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之刚要说话的时候,突然边上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一亮一亮的,上边清清楚楚显示着卫鸿两个发光的字。段寒之伸手去接,突然关靖卓一把打飞了拿手机,紧接着一脚把段寒之踹倒在地!

段寒之闷哼了一声,他以为一伸手就可以拿到那个手机,谁知道地面上已经布满了刚才被打碎的白瓷器皿碎片,结果他狠狠一抓,没抓到手机,倒是抓到了一片碎瓷,刹那间锋利的锐角都没入了他柔软的掌心里。

“啊!”段寒之猛地一颤,关靖卓趁机一个膝盖压住他,紧紧抓住他的头发,狠狠亲吻他的唇。

手机还在执着的响着,连续不断的交响乐,激昂而悲壮。

卫鸿在找他。号码已经从家里变为了他的手机号码,说明他已经从家里出来找他了。

卫鸿每次出门找他,都会先去工体那家酒吧,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鬼混,如果是的话就把他弄出来。如果他不在那里,卫鸿就会去找魏霖,找沙泉,找一切他能找的人,然后在这过程中他还会执着不停的打段寒之手机,知道他接听电话为止。

他会不停的打来,一直不停的打来,就算一百个电话中只有一个被接听,他也绝对不会放弃打那九十九个未接来电。

他这样往往给段寒之一种感觉,就是自己其实对卫鸿负有一种忠诚的责任。这么说其实很奇怪,因为段寒之是个从来不知道节操二字怎么写的人。

他觉得要是在卫鸿打电话来的时候做一些没有节操的事,就好像被卫鸿当床捉奸一样,有种尴尬的别扭感——虽然卫鸿其实根本啥都不算但是没人会忍心在一只眼巴巴摇尾巴的可怜兮兮的金毛犬面前,旁若无人爱抚另一条狗的吧。

段寒之听到卫鸿专属的铃声,他一直想接,但是关靖卓一直不放开他,连舌头都伸进他口腔里,带来汹涌而狂暴的温度。

段寒之深吸一口气,一脚踢到关靖卓腿弯上。连他自己都感到脚尖一阵闷痛,然而关靖卓却像是被刺激得更深,他挥手打了段寒之一巴掌,然后刺啦一声扯下了他的衬衣。

段寒之的声音在交响乐铃声中带着少见的暴怒:“关靖卓!”

关靖卓听若未闻。

“老子真他妈会告你强奸的!”

关靖卓说:“告!去告!一会儿我帮你打110!”

段寒之一口气没喘上来,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还纠缠什么?!你说你还图我什么,一边老婆娶着,一边拖泥带水的纠缠,我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他妈到底还图我什么!”

挣扎中关靖卓一个膝盖顶在段寒之大腿间,一手扯开他皮带,皮带上的齿在他手上划了重重一道血痕,然而关靖卓就像是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一样,恶狠狠的盯着段寒之,说:“你没什么让我图的,要有也就剩你这张脸了。就他妈是你这张脸,十几年了!就这么无时不刻的在我眼前晃!我真想把你宰了挖出心来,看你心到底他妈有多黑!”

手机铃声原本告一段落,谁知道在关靖卓话音刚落,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关靖卓被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卫鸿两个字干扰得心烦意乱,伸手去一把抓过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寒之,你在哪里?”卫鸿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语调少见的急迫而稳重。

关靖卓哼笑一声,虽然只有那一声,却冷得就像是要渗出冰来。

“关靖卓?!”卫鸿大惊,“段导在做什么,让他接电话!”

“做什么?”关靖卓顿了顿,“你马上就知道在做什么了。”

他把手机开着往边上一丢,意思就是故意不挂断,让卫鸿听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但是这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只见段寒之颤抖着喘息着,紧握着刚才那块刺破他掌心的锋利的碎瓷,眼神尖锐冰凉。

“你要干什么?”关靖卓心生不好,刚要去夺,只听段寒之冷冷的道:“关靖卓,我对你真失望。”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关靖卓一推,翻身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这么面对着关靖卓,用那块碎瓷狠狠地在自己脸上划了下去!

鲜血顿时从段寒之脸颊上喷涌而出,横贯整个右脸。

刹那间关靖卓整个僵住了,一动不动。

“现在我没什么好让你图的了。”段寒之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

第29章 忠犬的困惑

这个时候的医院是最冷清的时候,该下班的都下班了,值夜班的还拖拖拉拉没有安顿好。段寒之被送进来的时候满头满脸都是血,完好无损的那半边脸皮肤剔透冷白,就像个刚刚吸完血,还没来得及擦嘴的俊美吸血鬼。

关靖卓暴走状态下砸出去的钱、以及段寒之的巨大名气产生了非同凡响的作用——即使是在这样一座小医院里。

医生就仿佛一辆在高速公路上失控的跑车一样急速俯冲过来,风驰电掣,接着“刺——”的一声猛然刹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停在段寒之面前。

段寒之不耐烦的安抚他:“没事,小伤,没碰着骨头,别大惊小怪的!”

医生磕巴了:“可可可可可是!”紧接着他转过头,对护士小姐尖叫:“快拿消毒棉来!快!”

护士小姐来不及扶正头上的小圆帽,踩着平底鞋刺溜一下跑出去了。

关靖卓拽着医生不停的问:“会留疤吗?会不会留疤?别用针缝!你们有整形科吗?”

段寒之冷冰冰的说:“你到外边去坐着吧。”

他一边抬起脸让医生检查伤口,一边用眼角的光看着VERTR手机屏幕,精钢灰的键盘上飞快的按着短信。他的动作十分有条理,思维清晰,语速飞快,好像脸上长达两三寸的伤口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痛觉上和视觉上的影响。

段寒之在发短信给卫鸿。

就算是边上人都快要疯掉的时候,他还保持着冷静周密的行事作风,因为考虑到怕卫鸿在赶来的路上心急出事,他没有在短信里写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按下了一排:“在XX医院,二楼急诊科。”

即使是这样,在接到短信的同时卫鸿脑子嗡得一下就大了,反手就打过去。

段寒之犹疑了一下,医生正用沾了消毒酒精的棉花球小心擦拭他的脸,他不大方便接电话。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门外走廊上传来就好像一个人连滚带爬冲过来的声音,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卫鸿狼狈不堪、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门口。

“寒,寒之!”

对于这个称呼,段寒之曾经表示过很大的不满,因为之前卫鸿都是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叫他“段导”,自从他偷偷摸摸把窝安在段寒之卧室里以后,他就仿佛觉得自己获得了某种认同,开始得寸进尺的直呼起段寒之名字来了。

段寒之在表示过多次不满后,卫鸿无限委屈的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有在私下没人时才能叫寒之,平时在外人面前,要十二万分恭敬十二万分小心的叫段导。

段寒之眼皮撩了撩,面无表情的发出一声“哼~”来。

医生明显也是看过《死斗》的,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卫鸿,刹那间几乎难以按捺自己澎湃的心绪,差点手一抖把棉花球戳到段寒之眼睛里去。

卫鸿大步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盯着段寒之的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眶立刻浮起了红丝,紧接着就要回头去揍关靖卓。

段寒之眼都不抬一下:“我碍你眼?”

卫鸿立刻啪的立正:“没有!”

“那怎么一看到就要跑?”

“我我”卫鸿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他总不能当着段寒之的面说他准备出去揍关靖卓吧。

段寒之坐在诊疗椅里,极度迅速、动作优雅的一把抓住卫鸿领口,强迫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熊痛苦的弯下腰,和他视线齐平,“——听着,不准用‘你破相了’的眼神看我,也不准说你不该说的话,否则我就用刚才医生夹棉球的锋利的小镊子捅进你心脏里。”

卫鸿显然被吓住了,立刻闭紧嘴巴,湿漉漉的眼睛拼命眨巴。

“站着。”段寒之颐指气使的命令。

卫鸿立刻乖乖站到段寒之身边去,还很有眼色的顺手帮医生递了一下小剪刀。

段寒之满意的哼了一声,漂亮的唇角挑起一个挑剔的弧度,看了让人忍不住想把消毒酒精兜头泼到他脸上。

伤口在小医院里得到了初步处理,但是不管是段寒之还是卫鸿都不愿意缝针,因为缝针一定会扩大疤痕,他们只能联系了一家整容外科医院,准备连夜过去。

暮色渐渐深重,从医院走廊的窗口望去,整座雪白的建筑物都被笼罩在金红的霞光里,虚幻宁静得几乎不真实。卫鸿把外套披到段寒之肩上,干燥温暖的大手用力搂着他,充满了愧疚的念叨:“都怪我,都怪我没跟你一起出去,都怪我没及时赶到”

段寒之温柔的拍拍他的肩:“知道错很好,下次要改进。”

卫鸿这傻孩子,还真拼命点头,发誓下次要好好照顾(其实就是伺候)段大导,在段大导养伤期间全力做好后勤工作,在饮食、娱乐、放松身心等方面全力使段大导获得最大的满足。

段寒之面无愧色的接受了,并且大度的表示对卫鸿这次疏忽不予计较,对此卫鸿感激涕零。

段寒之和卫鸿走出医院大门,关靖卓正坐在台阶上抽烟。他抽的烟一向很烈,味道深重,就像是用劣质烟草直接卷成的,辛辣而刺激。

有时甚至可以刺激得鼻腔发酸。

段寒之面无表情的跟他擦肩而过,而卫鸿盯着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揍你。”

关靖卓刹那间沉默了,当卫鸿认为他不会做出任何回应的时候,却听见他说:“不要让他留疤”

段寒之走到停在路边的车门前,在钻进车厢的时候他回头看到关靖卓的脸。关靖卓望着他,深重的暮色从他身后沉沉压来,就像整个天地都会在刹那之间倾覆下来,把他揉碾得粉身碎骨一样。

关靖卓的表情很悲哀,就像是酒醉之后隔天清醒,一个人悲哀而寂寥的望着镜子中,自己残破不堪的脸。

那只是短短的刹那间,因为卫鸿踩下了油门,关靖卓的身影于是被他们远远地丢在车后了。

段寒之的右脸颊上,横贯一道两寸二分的伤口,经过特殊缝合处理之后仍然确定会留疤,只是疤痕大小、颜色深浅的问题。

这是一定的,段寒之是疤痕体质,夏天被蚊子咬了都不能挠,一挠那伤痕就去不掉了。天热的时候卫鸿口袋里天天揣着那药水,时不时拿出来在段寒之周围喷几下,据说能驱蚊。眼下段寒之脸上留了疤,卫鸿伤心得简直要跳脚。

整容医生热情的推荐:“伤口愈合以后来我们医院做修复手术,一次伤疤立刻变淡,两三次后完全消失,皮肤光滑白皙完全没有任何印记,对着光看都看不出来!要不要试试?”

卫鸿立刻伸爪子:“医生,我可以要一张你名片吗?”

段寒之倒是不大在乎,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淡淡的道:“算了吧,男人有道疤也没什么,又不是你们这种靠脸吃饭的演员。”

卫鸿感觉自己受了伤害:“寒之,你在歧视演员这个行业吗>_<”

“没有啊,我干嘛歧视?靠脸吃饭也是生存的一种方式么。”

之后不论段寒之再如何解释,卫鸿都坚定的认为自己受到了歧视和伤害,因此闷闷不乐的耷拉了一晚上的脑袋。

之后的几天,段寒之都不得不带着纱布,而他蒙着脸连夜赶去整容医院的事第二天就见了报,边上陪护的卫鸿显然成为了记者关注的焦点,他们为什么三更半夜往整容医院跑这一点引起了众多影迷的空前猜测。

卫鸿已经陪着段寒之上了两次报纸,第一次是段寒之疑似在酒吧被安俊瑞殴打,导致牙齿受损——事实的真相大家都知道了不过在那个时候卫鸿只是个籍籍无名的龙套,也没引发多大关注,甚至有的新闻直接把他当做了段寒之的贴身保镖。

这次整容医院事件之后,有个别鼻子灵敏的记者从故纸堆中翻出了当时那个报道,惊奇的发现当初酒吧门口护着段寒之的那个人,赫然就是现在的卫鸿!

这下可就热闹了。

接连两次在段寒之受伤时陪护在身边的男人,仅仅数月以前还只是个龙套,眼下则被段寒之捧得大红大紫星途灿烂,俨然是今年冉冉升起的演艺界耀眼新星。卫鸿和段大导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传说中的“潜规则”?这个其貌不扬却忠厚勤奋的年轻男艺人,是不是段寒之的新宠?

不仅仅如此,一些其他的疑问也渐渐浮出水面。段寒之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被毁容了?为什么毁容,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干的?

网上嗅觉灵敏的资深影迷们为此引发了一场场口水战。有些《死斗》的忠实粉丝坚定的认为卫鸿是“演技好,入戏快,勤奋加天资”的实力派演员;有些人则八卦的认为新人卫鸿和名导段寒之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你见过哪个男人三更半夜陪着另一个男人上医院去的?就算不是“那种”关系,这个卫鸿也一定伺候得导演非常好,非常得段大导欢心!

除了这两拨人之外,还有一些网友的态度非常淡定。她们大多数看过《死斗》,也有一些人没看过,但是不论这部影片怎么样,她们对卫鸿和段寒之这两个人的事意见是很统一的。

“没的说了,小忠犬PLAY玩过火把女王段伤到了啦,所以才半夜三更往医院跑嘛。”

“我觉得是女王段刻意勾引,小忠犬才会情难自禁的也。”

“排楼上啦排楼上!不然借小忠犬十八个胆子,他也不敢玩过火的PLAY哇!”

“可怜的小忠犬,要禁欲很长时间了吧!”

这种种诡异的言论都被喜欢泡论坛的卫鸿看见了。不过卫鸿不大懂这些女孩子都在讨论什么,他只知道她们在讨论他,也在讨论段寒之,但是偏偏屏幕上的那些字他一个都看不懂。

“什么PLAY?为什么玩PLAY会伤到?伤到哪里?”纯洁的卫鸿抓了抓头发,显得非常困惑,“段导勾引什么了?什么情难自禁?什么叫做过火的PLAY啊?”

卫鸿上网是为了察看那些掐他的报道,不过现在都几乎绝迹了。

他在拍摄《死斗》的过程中,段寒之昏倒在化妆间里,120来的时候记者拥挤堵住道路,他一时激愤,把记者给揍了。事后虽然也有报道,但是大多都零零星星,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红。

《死斗》播出后他迅速窜红,打开电脑进入论坛,满屏幕都是有关于他的消息,这个时候那些蛰伏很久的小报等到了时机,开始大肆宣扬卫鸿如何耍大牌、如何仗着导演的势头殴打记者、如何摆架子难以合作等等。

这些人一般都有网络推手,拥有多个论坛的多个ID,披着各种各样的皮冒充普通影迷、围观群众、甚至是当时的现场目击者,把他当初如何殴打记者描述得活灵活现、生动形象。如果卫鸿不是当事者的话,仅仅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那些网络推手的言论,真会认为自己是个无恶不作浅薄无知的可恶小明星。

这使卫鸿相当郁卒。

最终解决这件事的是段寒之。段寒之脸上受伤以后不想出门,整天窝在家里,百无聊赖慵懒之极,就像深宫里整天无聊的慈禧太后。太后殿下一看小忠犬失魂落魄的,一问原因,当场就兴奋了。这是多么好的一件可以用来排遣寂寞的事啊。

段寒之立刻雄赳赳气昂昂的坐在客厅沙发里,手里拿着那个黑金镶钻的VERTR手机,神情高贵仿佛凌驾天下,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揍他。

他慢条斯理的对着手机说:“我是段寒之,叫你们主编来跟我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报纸的主编诚惶诚恐来接电话了,段寒之皮笑肉不笑的问:“X总啊,好些天没见着你了,最近报社销量不错啊?”

那主编当场就汗了。

卫鸿在边上吭哧吭哧的给段寒之手洗他那些羊毛毛衣、围巾之类,只听见段寒之不阴不阳的“哼哼”几声,每一声都仿佛一根细细的小锯子,一下一下锯在主编脆弱的神经上。

“行了,事情的大概我也都清楚了。”段寒之慢条斯理又不容拒绝的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找网站负责人也好,从刀子把那个惹祸的记者杀掉,浇上硝酸然后放进锅子里煮熟也好——总之我不想再看见那些有关卫先生的不实报道。如果你做不到的话,相信我,我会让你死得比《死斗》里那个全身被扎满了玻璃片就像个刺猬一样的变态连环杀手还要惨。”

段寒之把手机一按,高高在上得意洋洋、表情极度之贱极度欠揍的对卫鸿说:“解决了。”

第二天卫鸿打开报纸的时候,上边绝口不提有关他的任何事,取而代之的是大幅大幅对《死斗》的歌功颂德滥美之词。

第三天卫鸿上网的时候,那些帖子消失得一干二净,就仿佛它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取而代之的是很多标题前带着小括号的小文章,小括号里写着让卫鸿十分费解的词,比方说【卫段】、【段卫】、【互攻慎入】、【高H慎入】之类的字眼

“PLAY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们在说什么呢?”

于是,卫鸿的疑问仍然没有消失,始终让他难以理解的困惑着。

第30章 杯具

段寒之在家呆得实在无聊,去医院复查之后,就命令卫鸿开车带他上街逛去了。

卫鸿对于自己被当成免费司机的命运很是挣扎了一番:“开车可以,晚上,晚上要求喂食!”

段寒之目光冷酷的看着他半晌,转头打电话:“喂华强,有空吗?现在来给我开个车”

话音未落卫鸿嗖的一下蹿到车边,恭恭敬敬为段寒之打开了车门。

段寒之一脸胜利的表情,舒舒服服的把自己安置在了宽大真皮车后座上,而卫鸿则咬牙切齿的掏出小本本,把华强两个字记在了“一定要暗杀!”的名单上。

段寒之右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疤痕,并不狰狞,医生说等好了以后会留下浅淡的印记。因为正好是在脸颊上,所以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些明显,看上去平白多了点风流不经。

如果把演艺圈中男人的脸按照价值来排行的话,最昂贵的应该是关烽的脸,那用了无数钻石粉末来磨皮、几乎终日被遮盖在墨镜、墨色车窗、机舱遮光板、以及一层层昂贵遮阳霜下的皮肤,几乎没有任何见到阳光和紫外线的机会,白得没有半点瑕疵,完美无缺、冰冷精致,一如关烽的为人一样不近人情。

排在第二的就是段寒之。

段寒之没有关烽那样注重自己的脸——关烽毕竟是幕后BOSS,他的脸是公司形象,是艺人表率。段寒之纯粹是闷骚。

反正他手中散漫,也不计较花钱,关烽又喜欢跟他推荐法国医药行业最新研制出的稀奇古怪的护肤品,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弄啊弄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往脸上涂那些颜色各异、闪闪发光、涂在脸上一个比一个痛的东西,装在精致到锋利的小瓶子里,在限定的时间、限定的地区、限定的商场里,价格牌上往往挂着一连串的零。

段寒之少年时代就生得比一般人要白,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说他刚刚二十出头也有人信。至少卫鸿和他走在一起,他看上去比卫鸿还要年轻还要气盛。

段寒之的左边脸就像白玉雕刻一样,精致白皙得不像真人,然而另一半边脸上横贯那一道破碎的伤,看上去颇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自己一点自觉都没有,仍然从眼角看人,目光斜斜的,从挺直的鼻翼边上扫下来,居高临下、漫不经心。

一样的轻慢无心,却给人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段寒之自己也对着镜子看了看,评价说:“好像感觉更成熟了。男人嘛,这样好,除疤什么的就不去了吧。”

卫鸿坚决要求段寒之去除疤,理由是一看那伤痕就想起关靖卓。段寒之闻言,轻轻瞥他一眼:“你有意见?”

卫鸿鼓起勇气:“有!”

段寒之轻飘飘的:“驳回。”

卫鸿于是耷拉脑袋,垂头丧气的缩回去了。

段寒之逛街有几家固定专卖店,几个固定商场,完了以后还要去喝杯茶,偶尔去潘家园转转。他喜欢买各种各样不同的茶具,卫鸿这是第一次进入这座以价格高昂著名的商场,头昏眼花的跟在段寒之后面进了茶具专区,只要一看到价格牌他就心跳加速、掌心冒汗。

段寒之瞥他一眼:“挺直了,别这么没出息!”

卫鸿虚弱的解释:“那么多零看得我眼花,你说就这几个破玻璃杯,为啥要挂这么多零在后边呢”

“什么叫破玻璃杯?你哪只眼看见这是破玻璃杯?”段寒之拿着一套杯子中的一个,几乎气急败坏,“好吧,这确实是玻璃杯,但是绝对不是破的玻璃杯!卫鸿你中文太差了!”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价钱也不是问题的重点!我不记得投资方有克扣过你的片酬啊卫鸿,怎么连个杯子的价钱都能吓到你?”

我攒钱还不都是为了你呀为了你!——不过以卫鸿的脸皮,是绝对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抗议:“明明几万块钱的杯子就是很吓人的啊!”

段寒之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卫鸿:“给你几块钱的肉骨头你就满足了,几万块钱的茶具就能把你吓倒你没救了,卫鸿,除了谭亦为以外我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明星。”

“我又不喝茶”

“可是我喝!”

“你从来不在家里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