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要啊哥哥!谈恋爱受阻是暂时的,不要轻生啊哥哥!”卫鹄毛骨悚然,赶紧找了一把椅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猛抄起来哐当一下,硬生生砸开了门。

砰地一声巨响,房间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窗户大开着,风从外边刮进来,吹得房间里纸张乱飞。几段床单和被单被卷起来系到一起,从窗口拖了出去。

卫鹄奔到窗前,只见那床单直接从三楼拖了下去,一直垂到快一楼的位置上。下边花坛里的杂草被踩得乱七八糟,早不见了卫鸿的影子。

“哥哥他跑了。”卫鹄木然的对着手机说,“他私奔去了。”

“您以为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吗?”艾森纳堵在摄影棚门前,一点也不在意工人或青或红的脸色,他只专注的、热烈的、深情的盯着段寒之一个人,“不,我最最敬爱的段寒之导演,我真正的爱你,恨不得跪下来膜拜你。不仅仅是你的电影事业,我甚至愿意承担起服务你整个生活的重任,我愿意照顾你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我愿意成为你行走的拐杖,你挡风遮雨的屏障,你的一切一切”

“你能帮我把门从外边带上吗?”段寒之温文尔雅的扶了扶墨镜。

艾森纳说:“我只是想再更多的爱你一些。”

“那么就去医院,把我这部影片的最大金主关烽大公子从病床上拎起来吧,或者你往自己身上开两枪去顶替他也行。”

艾森纳热切的望着段寒之:“关烽还没有醒,不具备民事责任能力,不能签署投资合同。但是我大哥已经答应由瑞斯德工作室提供对这部影片的全部赞助了,亲爱的段寒之,我们一定能合作拍出一部最棒的奇幻史诗大片的!”

段寒之淡淡道:“谁投资影片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不想跟你合作而已。”

“为什么?”

“我不喜欢主角长着鬼子的脸。”

“亲爱的,这是你对白人主角的偏颇和成见”

“是啊,摊到一个种族歧视的导演真是你的不幸,我同情你——现在,给我滚开。”

段寒之用一根手指轻轻挑开堵住门口的艾森纳,然后趾高气扬的走出摄影棚。他下午跟关锐有一个约,作为明华娱乐现在唯一的股东和唯一能对关烽的权力进行代理的关家女人,他们打算对这次暗杀事件进行一个碰面会谈。

艾森纳是决计不能要的,哪怕碍于美国瑞斯德投资有限公司的面子不得不接收这个演员,也不能让他担任主角。

这不仅仅是因为段寒之歧视鬼佬演员——实际上,他几乎歧视所有演员。艾森纳被否决的更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明华娱乐对于美国瑞斯德的竭力抵抗。

明华娱乐虽然只是个刚刚成立的新公司,但是却有着关家掌门人亲自出面当靠山,它掌控着内地两条主要院线,正准备吞并延伸至香港的第三条大院线,并将手下的大小影院集合成一个对抗外来影片倾销的大型战场。

这是关烽身为一个金融家的美妙梦想,他跟段寒之都有着一个匪夷所思的共同观点,就是一个憎恶外来影片对国内电影市场的侵袭,一个憎恶白人演员对国内粉丝市场的侵略。

这两个贱到无与伦比的男人,在万千人群中搜索到了彼此的气味,然后迅速的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明华娱乐有限公司,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注资成立了。这座公司的第一个重大举措,就是拍一部只有美国好莱坞才染指过的对抗式系列奇幻大片,以此抵抗美国冒险英雄式奇幻片对年底贺岁片市场的冲击。

这么多年来一直韬光养晦、站在幕后的关烽,突然以一种绝对强悍的姿态挑起了这场票房保卫战。他这种罕见的强硬态度震惊了美国院线,而他这部奇幻大片的动作又非常高调,跟他以往低调而闷骚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所以一下子就让美国院线和瑞斯德公司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为了在明华娱乐还没有发展壮大、拿下国内第三条主要院线之前就紧急吞并这个公司,也为了把关烽这个强硬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美国方面采取了两个行动——一个被强塞进来的男主角,以及两颗染血的子弹。

关烽已经倒下了。如果段寒之再妥协,那么这部电影很快就会被拍成由中国导演所执导的美国浪漫冒险英雄式奇幻片。

“关烽会不会挂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段寒之在关烽被枪击的当天,就对媒体发表了如此冷血的声明,“我只关心我的新片会不会被拍成美国电影而已。”

各大媒体目瞪口呆,虽然段寒之一向是个毒液喷射机,但是如此不加掩饰的凉薄还是给各大娱乐报纸增添了不少话题。比方说“关烽生死不知,段寒之发表声明:他的死活我不关心”等等。

投资方老板的被刺,导演的刻薄冷血,新片主演人选的扑朔迷离演艺圈从来都不缺乏种种猜测和恩怨,但是事情的真相,却只有那几个当事人心知肚明而已。

段寒之赶到医院的时候,关烽刚刚被推出ICU病房,转入防卫严密的普通VIP套间里。

关锐站在关烽的病床前,一身BOSS的黑色裙子,化了淡淡的妆,头发披散在身后和胸前,脸上默然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LOUIS被两个男人架着,站在关锐的身后。段寒之推门进来的时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而LOUIS紧紧盯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关烽,好像其他的一切都完全不在他眼里。

“我得想个办法把艾森纳送回美国去。不过如果关烽再不醒来,这部电影就得黄了。”病房里没有外人,段寒之一边大步走进去一边随手扯散领带,露出衬衣领口下一段深陷的锁骨,“影视城已经完工,我需要来自明华娱乐的投资。”

“他刚才醒来了一次”关锐的声音就像是飘渺在半空中,尾音微微的发着颤,“但是很快又昏过去了”

段寒之抬起手:“打一耳光能把他打醒不?”

关锐立刻挡在他面前:“你想干什么!”

“拜托了二小姐,让我打一下吧,就一下。他娘的这人睡得很爽,那边美国投资方已经差点把我诱惑了啊。一帮人等着投资等着开镜,美国方面又拼命游说我接受他们的大把美金,这不是在天天考验我的意志力么?”

关锐咬了咬牙,“明华娱乐现在你当家,你要是真撑不下去,就去接受美国的注资啊。”

段寒之哼的一笑:“抱歉了,我做事没你们家人那么重利不要脸我还是讲点义气的。”

关锐知道他是在隐射当年被逼跟关靖卓分手的事情。

“我还能支撑几天。但是几天之后,如果还看不见关烽签的投资合同,我就有可能解散整个剧组。”段寒之盯着关锐的眼睛,微微抬着下巴,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冷淡并且镇定,“——关烽一心要跟美国投资方抗衡,我把他当朋友,我不会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关锐突然眼圈一红,但是很快用女士香水手绢捂了捂眼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重新整理好了仪态,“多谢你,段导。”

段寒之点点头,再次看了病床上的关烽一眼,大步走出病房的门。

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突然关锐迟疑了一下,几步追了出去,在走廊上唤道:“段寒之!”

段寒之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靖卓他在美国”关锐的声音颤抖了,她深深的低下头,用力捂住自己的脸,“他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他说,他爱你”

段寒之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很久很久,一动也不动。

惨淡的阳光从玻璃窗里映照进来,他的身影逆着光,看上去格外的孤拔和单薄。长长的影子被拉伸在地上,孤零零的那么一抹,到了光线淡薄无力处便渐渐开始模糊不清,几乎要融入到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里。

如果现在回头的话,就会得到关家的认可了吗?

世事反复无常,多年颠沛流离之后,好不容易回到原点,却发现当初阻碍他们的最大阻力,已经变成祝福他们的家人了吗?

多么幸福,多么美满。似乎只要他现在一回头,所有山盟海誓、百年静好,那曾经苦苦求之而不得的一切,都会触手可及。

关锐等了很久很久,仿佛十几年时光在空气中静静焚烧成灰,一寸一寸跌落在她周围。

“谢谢你。”段寒之淡淡的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爱他了。”

段寒之顺着走廊向前走去,步伐缓慢而沉重。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医院门外惨淡的阳光中。

关锐捂着脸,跪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病房里,那两个手下正要把LOUIS带出去,突然病床上的关烽手指动了动,紧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LOUIS一惊,猛地挣脱两个保镖,扑到关烽床边:“Victor!”

关烽英文名叫Victor,但是除了很亲近的朋友之外,没有别人这么称呼他。

他视线非常的散漫没有焦点,过了好几秒钟,才勉强恢复一点神智。那两个保镖一边飞快的上来按住LOUIS,一边急急忙忙的去叫医生,顿时周围忙成一团。

LOUIS毫不在意自己被人按着,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关烽,张了张口,似乎完全被激烈的情绪所冲击以至于不知道要说什么:“你你醒了!”

关烽嘴唇动了动,LOUIS急忙凑过去:“你说什么?”

关烽喘息了一会儿,才积攒出一点力气,几乎无声的轻轻道:“合合同”

LOUIS一愣。

他抬头看着关烽的脸。这个在艺术金融界大名鼎鼎的男人,出了名的优雅、冷漠、强悍和雷厉风行。那么多人以结识他为荣,那么多人对他的传说充满了憧憬,然而只有LOUIS才能看得懂他此时的虚弱,或者说无助。

LOUIS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保持缄默的。但是看着关烽的脸,他又觉得他做不到。

“他要合同。”LOUIS盯着从病房门口匆匆冲进来的关锐,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关烽要那份电影的投资合同。”

关锐一愣,立刻从皮包里抽出那份厚厚的原件合同。

关烽喘息了一会儿,微微抬起手指。关锐有点不知所措,LOUIS却看懂了关烽的意思,他一把把合同从关锐手里抽出来,垫在关烽手掌下,然后把钢笔塞进关烽手指间。

关烽的手指一向保养得非常好。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形状秀颀而漂亮,皮肤没有半点瑕疵,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然而这只曾经签署过无数重大合同、创造过无数票房传奇的手,在这个时候,却虚弱得连一支笔都握不住。

“你想签字吗?”LOUIS贴在他耳边问。

关烽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LOUIS说:“好。”然后他握着关烽的手,感觉到那手颤抖着、竭力的握着笔,然后一笔一划,非常缓慢的在合同上签下了“关烽”两个字。

那移动的笔尖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整个病房的时间和空间都被凝固住了,所有人都闭住呼吸,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声响。

随着烽字落下最后一笔,关烽的手一松,啪的一声,钢笔掉落在地。

“烽哥!”关锐跪倒在病床前,紧紧按住那份合同,刹那间泪水从描画精致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关烽紧紧闭上眼睛,似乎那个签字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甚至连他的脸色都开始危险的灰败下去。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逃走,我一定按照你安排的那样,乖乖的被你们家当做人质。你放心。”

LOUIS的手指轻轻从关烽脸上划过,他的声音奇怪的战栗着,却非常的温情。

“你放心,你的妹妹,你的女儿,你爱的那些人我一定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关烽睁开眼睛,看着LOUIS,半晌过后他突然微微的笑了一下。那个笑容非常的清晰,甚至持续了好几秒钟,LOUIS一下子全身肌肉绷紧,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第一次看见关烽的微笑,那微笑是给他一个人的。

如果关烽这个时候死了,按照他的安排,LOUIS会被当做人质和筹码保住关家人的平安。他的妹妹和他的女儿都安然无损,关家的事业也有人继承,电影会按照计划开拍。那些关烽所关心的一切都没有收到丝毫损失,只有LOUIS一个人被当做了他计划好的牺牲品。

但是LOUIS却觉得,自己完全不后悔。

关烽所爱的那些人们,都平安完满。

而他,至少拥有关烽的最后一个笑容。

他心满意足。

第55章 狗男男

段寒之回到家里,卫鸿还没有回来。这个时候都深夜了,家里冷冷清清,冷锅冷灶,说不出的寒凉。

段寒之猛地坐进客厅厚实的阿曼尼沙发里,双手十指深深的插进头发里去,手背上青筋暴起,非常的骇人。大脑在重压下隐约作疼,但是他需要这种疼痛,来保持意识的清醒。

一年多时间以来,虽然他还是不经常回家,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不论多晚,一回家就有灯光、饭菜、茶水热气腾腾的等待。卫鸿总是比他早回来,而且总是会耐心的等他回家,如果他在外边晃荡到太晚,只要打个电话,卫鸿就会立刻开车飞奔来接他。

他习以为常,也就从未觉得珍贵。

他从未考虑过这种生活会持续到多久,但是他总以为一旦结束,一定是自己叫停。

他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在两人的关系中,段寒之总是处于主动和施舍的那一方,他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温情,他的需要就是卫鸿的动力,他的首肯就是卫鸿的幸福,他只要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享受就可以了。

段寒之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一个人被抛下,他已经完全不习惯一个人回到家里,黑暗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冰冷而富丽,堂皇而寒凉,没有半点属于人的气息。

“呜呜呜呜”

一个湿热的东西舔着段寒之的手,他猛地抬眼一看,只见那天被卫鸿撞到的大黑狗从天台上跑了进来,正凑到他面前舔他。

这只被取名叫小鸿鸿(小红红?)的大黑狗,因为段寒之一直忘记把它送去流浪狗收容所,而最终在家里落了窝。这狗非常的有灵性,知道自己是个外来物种,所以平时根本很少在家里出现,基本上就在天台上自娱自乐,叼个小鸟、啃个骨头,日子过得与世无争,非常悠闲。

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突然好好从天台上跑下来,又干吗凑过来舔段寒之的。小鸿鸿同学常年流浪,是只非常有个性的狗,在这之前很少主动靠近人。

段寒之跟大黑狗面面相觑,一人一狗对视半晌,然后大黑狗嗷呜了一声,舔舔段寒之的脸。

“滚蛋啊!”段寒之捂着脸跳起来,“你刷过牙没有!细菌!牙垢!食物残渣!小心我煮了你吃狗肉啊王八蛋!”

大黑狗神态自若的嗷呜了一声,伸出湿漉漉的舌头,亲热的舔舔段寒之的手,然后掉头迈着小方步,镇定自若的走掉了= =

段寒之在沙发上僵了五秒钟,猛扑过去一把拦腰按住大黑狗,拼命卡着狗脖子来回摇晃:“喂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狗啊,跟我说实话吧,其实你是卫鸿在外边私生的孽种吧喂!”

“汪!”大黑狗说。

“其实你是智慧生物吧,你一定是智慧生物吧?上次我冰箱里少了的两块披萨是你吃掉的吧?还有被挖掉的一大块冰激凌也是你干的吧?你是怎么打开冰箱的?其实你爸爸的名字真的叫卫鸿没错吧?”

“汪汪!”大黑狗又说。

段寒之恶狠狠的把狗踩在脚底下,居高临下的命令:“不准动,老子我脚冷,给我当脚垫。”

大黑狗于是就乖乖趴在那里不动。

段寒之大乐,又命令:“背上太硬,翻个身。”

大黑狗于是咕噜一下翻了身,露出柔软温热的肚皮。

段寒之坐在地毯上,光裸着双脚,惬意万分的在大黑狗的软肚皮上踩来踩去。看来收养这只流浪狗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段寒之活了三十多年,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大凡犬类生物都是非常可爱的,都是多功能居家旅行之必备品。

“你一定是卫鸿在外边私生的,偷偷摸摸的领进门来,以为老子我发现不了。”

“汪!”

“唔,不仅脾气像,长得也非常像!你们一定有血缘关系!”

“汪汪!”

“你说,卫鸿他什么时候回来呢?”段寒之低头去问大黑狗,“他不在我觉得真他娘的无聊,想欺负人都找不到对象,我是不是该出去寻找临短暂的春天?”

突然大门响起钥匙开锁的哗啦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卫鸿蔫头蔫脑的探进来,幽幽的瞪着段寒之,说:“你休想。”

卫鸿走的时候,段寒之亲手给他挑了一件意大利手工白衬衣,搭配灰色背心外套,浅蓝色牛仔裤,非常的精神。这跟他现在回来的样子可判若两人,他现在那狼狈的,直接拉去片场就能拍《丛林野人》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卫鸿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连手机都没带,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根本带不了。他当时随身的就一个钱夹,一串钥匙,别的都没了。机票他没拿到手,只能临时买火车票回到B市。

当时天已经晚了,又下着大雨,卫鸿全身湿透的感到火车站,只买到当晚的硬座票。他又没有什么换洗衣服,就只能穿着湿漉漉的一身,坐了一夜的火车,今天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被凉风一吹,当时就打了两个大喷嚏。

卫鸿体质还是比较强硬的,在火车站里坐了俩小时,慢慢的一口气歇过来了,体温竟然被他自己给压下去了。

卫鸿这人一向没有什么自己已经是个当红角儿了的自觉,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往火车站长椅上一坐,既没戴墨镜,也没戴帽子,不一会儿周围路过的小姑娘们都要回头看他一眼,一边看还一边窃窃私语:“你看那人长得像不像卫鸿?”“我看是像,不会就是他吧?”“哎,人家是明星也!你见过明星坐火车,没有助手,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的吗?”“是哦。”“认错了吧!”

段寒之一边听卫鸿痛说革命家史,一边时不时发出一声冷冷的哼笑:“也就是说,你告诉你爹妈你要娶我当媳妇儿,但是他们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因为我并非女性?”

卫鸿蔫蔫的:“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能欺骗二老呢?”

“哎?没欺骗啊?”

“隐瞒事实真相这还不叫欺骗吗!”段寒之把装着姜汤的白瓷碗往桌面上重重一放,“明明是我娶你当媳妇儿,怎么能说是你娶我呢?”

卫鸿正在拼命摇晃着的尾巴一下子僵直了:“啊?”

“既然是我娶你,那我是男性这一点又有什么值得反对的?你父母真是莫名其妙!”

卫鸿张了张嘴,弱弱的提醒:“可是,我也是男的”

“那只能怪你父母没把你生成女的,这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怪我!”段寒之愤怒的一拍桌子,居高临下的命令:“赶紧喝汤!喝完睡一觉,明早起来跟我去摄影棚试镜!”

空空荡荡的家里现在变成了两个人加一只狗,这个稳固的三角关系让段寒之非常的安稳踏实。他好好的睡了一觉,早上打着哈欠醒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传来了卫鸿在忙活早餐的声音。段寒之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

“我要煎蛋,一面熟。切两个苹果给我,要脱脂牛奶。”段寒之披着睡衣,懒洋洋的靠在厨房门框上吩咐。

他睡衣纽扣开了两个,早晨刚刚醒来,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一眼能看见深深凹进去的漂亮的锁骨。可能是因为还不大清醒的关系,长长的眼睛半眯着,眼睫扇出半弧形的阴影,慵懒而矜贵。卫鸿只看了一眼,那目光就掉进去半晌没拔出来。

已经好长时间没投喂了没投喂了没投喂了!要求喂食要求喂食要求喂食!

段寒之轻而易举的无视了大型犬卫鸿同学的内心咆哮,他转身亲昵的揉了揉大黑狗的下巴,顺手塞给它一把狗饼干。

大黑狗满意的嗷呜一声,把饼干咬得嘎嘣嘎嘣响,听上去无比幸福。

对比如此鲜明的差别待遇让卫鸿嫉妒得流泪了。

“马上陪我去买点吃的放家里,然后去影视城试镜,有个小鬼佬跟你抢角色,他今天也会来。赶紧把这个试镜的事情搞定,等其他人的档期也差不多安排好之后,你陪我回家一趟。”

卫鸿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家?回你家?”段寒之家不在B市,他们那时江南大族,姑且不论经济水平怎样,现在这些人都生活得非常优裕休闲,有着书香世家所特有的彬彬有礼、相敬如宾。

据段寒之的说法,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也都专注于自己的事业——画画,摄影,自由撰稿等等,几乎没有人真正关注段寒之的事业和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