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沉默，让韩知返心头更加的抑闷。
他想就这么直接挂了电话，却又觉得胸口有一簇火，发不出来，他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指尖刚碰到屏幕，就停了下来，随后将屏幕递到嘴边，气冲冲的来了句：“半个小时后，佳苑！”
说完，他就撂了电话。
…
佳苑…这是一个酒店的名字。
她知道这个酒店，还是韩知返告诉她的。
那个时候，她和韩知返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他从没带她见过他的朋友。
第948章 我有一个条件（三）
那时的她，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只想着能和韩知返在一起，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从未想过，韩知返不待她认识他的朋友，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进入他的世界。
那天晚上，她见到了韩知返几个朋友，其实就是一面之缘。
还是她和韩知返用完晚餐，离开餐厅时，在门口恰好碰见的。
分开时，韩知返随口问了几个朋友一句去哪里，有人回了两个字“佳苑”，随后就有另外一个人，冲着韩知返挤眉弄眼的说：“你是没机会再去那个地方了。”
咬着烟的韩知返，笑骂了句“滚”，等到一伙人离开后，牵着她的手，冲着司机提前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她纯粹是因为好奇，问了韩知返一句：“知返，佳苑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没机会去了？”
韩知返起先没打算告诉她真相，敷衍她说是：“就一娱乐场所。”
她不傻，一下子就看出来他在骗她，他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他也没少去娱乐场所。
她连续追问了他好几遍，以至于她都没察觉到前面开车的司机神情都变得不对劲了，直到最后，大概他被她追问的实在是没辙了，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扣入怀中，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那是一家酒店，但和平常的酒店不一样，那里只招待男士，有特殊服务，而且保密工作做的不错，简单来说，就是男人带着女人去那里约pao的聚集地。”
解释完“佳苑”究竟是怎样一个场所的他，最后还补充了句：“我知道这么一个地，但我从没去过。”
被他面前的话，惹得不好意思的她，没回他的话，红着脸挣脱了他的怀抱，扭头看向了窗外。
车子往前开了没多久，她忍不住凑到了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问：“你真没去过？”
“没。”他斩钉截铁的回。
她信了，满意的扬起唇角。
然后他望着她，又说了一句让她心花怒放的话：“没认识你之前，我没去过，认识你之后，我舍不得你去。”
言下之意，她是他认真对待的女孩，不是那些随便带去酒店玩一玩的女人。
即使过去了两年多，她此时回忆起那一幕，都能清楚地记得，那天的她，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有多开心。
事过境迁，到了今日，她和他再次纠缠在一起，他开口说“佳苑”这两个字，她再懂不过他的意思了。
他是在告诫她，他把她当成了一个交易，一个随便玩一玩的女人。
程未晚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良久，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住院楼，最终还是转身，走出医院，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佳苑”。
他是怎样看她的，真的不重要。
只要他肯让她见到晗晗就好。
于她来说，如今的他，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他。
她爱着的那个男人，早已死在身怀六个多月身孕的她，站在他公寓楼下，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亲热的那一夜里。
第949章 我有一个条件（四）
程未晚没敢直接告诉出租车师傅要去的地方叫“佳苑”，而是让他把车停在了距离“佳苑”约莫五百米的一家银行门前。
等到出租车开走后，程未晚才迈着步子，急匆匆的冲着“佳苑”走去。
大概是她心理作祟的缘故，她觉得大堂的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很怪异。
她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也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只是小声的报了自己的姓名和韩知返的姓名。
很快就有一个男侍者过来，带着程未晚一路上楼，将她送到了顶层的一间房门前。
男侍者帮程未晚敲了门后，就离开了。
没多久，程未晚隔着门板，听到里面传来了开门声。
她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就连呼吸也跟着屏住。
她没敢去看正打开的门，全身紧绷的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她保持着这样僵硬的姿势，呆了不知多久，都没听到任何动静，这才悄悄地掀起眼皮，往前看了一眼，发现门大刺刺的敞开着，而开门的韩知返，早已不在门口了。
她咬了咬唇角，低着头，走进了套房。
她伸出手，关了门，在空无一人的玄关处，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慢吞吞的迈着步子，蹭进了客厅。
韩知返悠闲的站在吧台前，端着一只高脚杯，正很有闲情逸致的品红酒。
他察觉到她进屋的动静，往她身上扫了一眼，片刻都没过多的逗留，就冲着洗手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去洗澡。
程未晚用力的抿了一下唇角，在原地继续站了一小会儿，才转身，进了洗手间。
反锁上门，程未晚靠着门板，盯着正前方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才伸出手，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走到淋雨下，打开了水龙头。
她到底还是有些怕，冲了很久很久的澡，直到自己觉得都够久的时候，才关掉水龙头，拿起浴巾擦身上的水珠。
旁边有浴袍，她却没穿，而是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套回了身上。
从浴室里出来，程未晚只是看了一眼韩知返，知道他还在吧台前喝酒后，就急匆匆的垂下了脑袋。
“去床上等着吧！”他这次倒是很快就开了口，话语有点冷，还带着一缕不屑。
程未晚抓了抓衣襟，没吭声，然后迈步，冲着卧室门口走去。
她的无声和顺从，让韩知返心头的余怒，未消反增，他盯着她走向卧室的背影，在她开门之前，故意刁难般又出声：“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躺上床，我可不想解决个生理问题，还这么麻烦！”
他清楚地看到，她的背影微颤了颤。
他以为她会停下脚步，可她没有，仿佛他什么话都没说过一般，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韩知返更窝火了，甩手，就将指尖勾着的酒杯，丢了出去。
随着“哗啦”的一声碎响，他端起桌子上的红酒瓶，举到嘴边，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气，然后将瓶子重重的往吧台上一放，就直起身，迈步冲着卧室走去。
第950章 我有一个条件（五）
推开门，韩知返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站在床边的程未晚。
她并按照他说的那样，主动脱衣服。
韩知返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他关了门，往屋里迈了两步，看她还没动，便没半点好脾气的出了声：“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她身体微颤了颤，手微微抬起，像是要去脱衣服，但抬到一半，又落了回去。
她这样磨磨唧唧的样子，惹得韩知返心头的火，蹿动的更厉害：“你要是不愿意，就少在我面前碍我眼！我告诉你，惹我不爽了，我现在转身走人，你也休想见到儿子！”
说完，韩知返看程未晚还是没反应，就真的转身，拉开门，迈步离开。
闻声的程未晚，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追了上来。
韩知返脚步未停。
程未晚拉住了他，他二话不说的狠甩了一下胳膊，挣脱了她的力道，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他快走到酒店套房的门口，程未晚加快步伐，蹿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抬起手，就将上身穿着的衣服，脱了下来。
她白皙的肌肤，瞬间落入了他的眼底。
他脚步蓦地一停，盯着她的胸口，不动了。
她没去看他，咬着唇，低着头，颤抖着指尖拉下拉链，脱掉裙子，然后将内衣也褪去。
她脑袋低的更厉害，身体泛起了细细的颤抖。
她身材纤细，看起来很瘦弱，但两年前的她，脱掉衣服后，身上还是有些肉的，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两年后的她，不再是瘦弱，而是羸弱，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了，腹部上的肋骨都能清晰可见。
重逢后，他不是没看出来她瘦了，但因为穿衣打扮的缘故，除了觉得她脸小了一些，并没有觉得她瘦很多，如今什么也不穿了，他才发现她瘦的可怜。
她皮肤依旧是记忆中的那种白，还泛着细腻的光泽。
除了腹部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外，再无其他的瑕疵。
她是剖腹产生的晗晗？
韩知返盯着程未晚的腹部，恍惚起了神思。
他站在她面前，迟迟都没动静，使她越来越紧张。
到了后来，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举动，惊醒了他，他抬头，和她漆黑的大眼恰好对视在一起，在碰触到她的眼神时，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刚刚盯着她走神了。
这个认知，让他明明是在恼火自己，可他却把这些恼火发泄给了她。
他猛地拉了她的胳膊，拽着她折回卧室，将她往床上一甩，就俯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是他一系列的举动太突然，还是他和她分开了这么多年，忽然再重温旧梦使她有些不适应，她被他压在身下的身体僵硬的厉害。
他的手，落在她的肌肤上，游移了许久，她整个人还是很死板，不但没像记忆里那样，因为他的碰触，变得柔软顺从，反而还轻轻地打起了哆嗦。
她这样的反应，招惹的他脾气更坏，他索性放弃了前戏，一边去脱自己的衣服，一边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第951章 我有一个条件（六）
他的唇刚碰到她的唇，她整个人仿佛电击般，打了个激灵，随后就猛地转头，躲开了他的吻。
她虽然一直都在努力的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只要忍一忍，忍过了今晚，她明天就可以如愿以偿的见到晗晗了，她又不是没和他睡过，她不需要那么在意的，可当他的唇，真的碰到她的唇，那样熟悉的感觉，让她封尘在脑海深处那些有关他和她的回忆，瞬间像是决了堤的河流一般，汹涌而出。
她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深爱…几乎所有女人的第一次，她都给了他。
她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心底有多雀跃多幸福。
她最喜欢的，就是他细细亲吻她的场景。
如今，当他再亲吻她时，她曾最沉醉的画面，却成了她此时的噩梦和煎熬。
他都还没吻她，只是刚刚碰到了她的唇，她的心就仿佛被刀绞过一般，叫嚣尖锐的疼。
她真的没有办法，和他接吻…
她的躲闪，惹得韩知返眉骨间流露出一抹不悦，他转头，再次凑上她的唇，可这次的他，还没碰到她的唇，她就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她这是什么意思？嫌弃他吗？
韩知返真想就这么丢下程未晚，扬长离去，可他身体的yu念，让他根本从她身上挪不开半分。
理智和感性的斗争，让他几乎快要发疯，他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接下来究竟要做点什么，他就已经撑开了她的双tui，也不管她适应还是没适应，就闯入了她的世界里。
她从知道怀上晗晗到现在，从没有过男人，再加上她本来就没准备好，他这样强势的侵入，带给她一道刺骨的疼。
她条件反射的咬紧牙关，绷紧了身体。
夺走了她第一次的他，知道她这是在疼，而且疼得厉害。
因为她此时的反应，和曾经她第一晚的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可他没像是第一晚一样，忍着自己的冲动，停下来又是亲她又是哄她。
这一次的他，直接顺着自己的兴致，力道强悍而又凶猛的折腾了起来。
大概是她疼的着实厉害，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泛起了细微的抽搐。
他不但没有半点放缓力道的迹象，停留在她肌肤上的手也狠了起来。
他根本不管她舒服不舒服，像是发泄着胸膛里的怒火一般，就这么暴戾的侵犯着她。
她将下唇咬的出了血，都没发出过一丝声音。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变本加厉。
在她整个人被他折腾的奄奄一息，快要昏厥过去时，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片刻都没在她世界里过多的逗留，一结束，就立刻翻身远离了她。
好在床很大，他躺在另半张床上，呼吸急促的盯着天花板，调整着不稳的气息。
他以为，最先甩身离开的人会是他，没想到她竟比他先有了反应，“明天，我是不是可以去医院见晗晗了？”
可能是因为难受，她的声音很微弱，还带着颤。
他没理她。
她也没介意，撑着虚脱的身体，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明天我直接去医院看晗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爬下了床。
大抵是疼的厉害，她脚刚沾地，整个人就跌跪在了地上。
她没任何求他的意思，扶着床站起身，冲着卧室外走去。
她走了更好，他可以顺势在这里休息一夜…所以，他因为她主动离开，应该高兴啊，为什么又动了怒？
韩知返都还没具体去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忽然就坐了起来，伸出手，抓了她的胳膊，将她再次拽回到床上，然后俯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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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2章 我有一个条件（七）
比起刚才那一次，韩知返这次下手的依旧毫不留情，等他再结束时，程未晚躺在床上，半点生气都没有，她就像是破布娃娃一般，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动都不动弹一下。
看到这样的程未晚，在结束的那一刻，本想翻身离开的韩知返，忽的静了下来。
她面色很苍白，脸上的神情有些呆滞。
额头上还没痊愈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到了，重新破了皮，出了血。
韩知返盯着她额头处的那抹红，眉心不经意的蹙起，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胸口忽然堵得厉害，连带着他撑在她身边两侧的手，都忍不住用力抓紧了床单。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盯着她看了多久，到了最后，他心底竟然萌生了一抹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想：他竟然想带她去医院，给额头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韩知返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整个人都还没回味过来，盯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的程未晚，慢慢的转了两下眼珠，回过神来。
她和他的视线对碰了一下，随后，她就开了口：“是不是两天？”
她的话说的有些突然，他有点跟不上节奏，本能的回了一句：“什么？”
“我明天后天是不是都可以陪着晗晗了？”她把话说的详细了一些，她看他表情还是有些不解，就接着说：“你说的，一次一天，刚刚两次，是不是代表着我可以陪晗晗两天…”
听到这里的韩知返，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的确是他的提议啊，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他觉得万分刺耳。
他再也没心思去顾忌她额头上的伤口，一边凶神恶煞的指着门口，冲她吼了一声“滚”，一边恶狠狠地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这样的回答，让程未晚以为他反悔了，不让她见晗晗了，她想都没想，就从床上挣扎的坐起来，“是你提议的，我答应了，你不能过后不认…”
她不说话还好，她这一开口，惹得韩知返恨不得将眼前的桌子给掀翻了，他都没等她说完，就怒气腾腾的又吼了一句：“我让你给我滚，你听到没有？给我滚！”
程未晚似是被吓到了，紧紧地抿着唇，望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动了唇角。
这次的她，连丁点的声音都没发出，他就指着门口，暴躁的又出了声：“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从我眼前消失，多一秒钟，明天你休想见到儿子！”
程未晚一句话都没再说，立刻下了床。
大概是他折腾的她太狠了，她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的。
在她经过他面前时，他看到白色的床单上，有着一抹红。
哪来的血？
韩知返皱了皱眉心，根据床单上红色的痕迹，判断出了一个大概，低头往程未晚的下半身看去，果然在她的右边大腿处，看到了一抹血迹。
他刚刚太粗鲁了？把她那里弄伤了？
这念头刚划过韩知返的大脑，他的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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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3章 我有一个条件（八）
这念头刚划过韩知返的大脑，他的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在触及到她肌肤的柔软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做了点什么。
他拽住做什么？想帮她检查她那里伤的严重不严重？可他不就希望她过得不好吗？她伤的严重不严重，又关他什么屁事？
韩知返一面在心底骂着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一面缓缓地放松了握着程未晚手腕的力道。
在他指尖快要离开她肌肤时，他和她因为他握住她，她转头望来的目光对碰在了一起。
她的眼神很淡，没有掺杂任何的情绪，但却看他的有些心虚。
他知道她不可能洞察到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可他被她看得就是有些发慌，这样的感受，是他从未有过的，他本能的想要掩饰自己的慌乱，可他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样的措辞，越是这样，他心底越急，在他眼角余光瞥见她额头的伤口时，他忽的出声：“明天来的时候，记得把你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了，你看你这样凶神恶煞的丑样子，别吓到了儿子！”
说完，他就松了她的手腕，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
在他关浴室门时，他透过面前干净的镜子，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她，在听完他说的那句话后，微垂了垂眼皮，有着一抹类似于受伤的情绪，从她紧抿的唇角一闪而过。
他握着门把的力道，蓦地加重，下一秒，他就狠狠地反锁上了门，将她隔绝在了视野之外。
隔着门板，他听见她拉开门走出去的声音。
因为他在卧室的浴室里，客厅里的声音，他听得不太真切，但隐隐还是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其中有一道动静，格外的大，好像是她摔倒在了地上。
他身体本能的一绷，下意识地想要开门，动作还没来得及去做，念头只是刚在心头打转，就被他强制性的打消了。
过了好一会儿，客厅的门被拉开，被关上。
整个套房，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这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走到淋雨处，打开了水龙头。
冲澡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身上，也沾了一些血丝。
他知道，那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