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揣测道:“安道全说了,假死是很难用肉眼分辨的,昨天仵作也是匆匆看了一眼而已,今天要进一步检查,那尸体就不见了,依我看,分明是自己醒来,逃窜了。”

朱冲根本听不进去,“姓高的,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么可笑的狡辩之词替自己开脱!告诉你,你不要得意,这赵家天下,总有人治得了你。领着你的江湖郎中赶紧走开!”

听他的口气是要告御状。

安道全见朱冲不信,自己的医生身份被质疑,争辩道:“如果尸首在的话,用线勒住他的指端,如果他是活人,虽然速度缓慢,但也会看出指尖淤血发青,而死人的,不管勒多久,都不会有变化。”

朱冲的火冲着安道全来了,“你是什么阿猫阿狗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又对滕府尹道:“此人分明收了高家的钱作伪证,快将此人拿下!”

安道全较真的劲儿来了,侃侃而谈,“就算你要拿我,我也要说假死是真实存在的。我见过三个假死案例中,其中一个是吃了过量的止痛麻药,状态与死了一模一样,要不是我知道药效,及时阻拦,他媳妇就要把人烧了。”

高铭听出了端倪,“慢着,你说止痛的麻药,你又知道药效,难道你那里有这味药?”

安道全以为高铭是想证明假死的存在,“我那里就有,但是太危险,弄不好真死变假死,不可能做实验的。但我说得千真万确。”

此言一出,除了安道全和朱冲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刚才,高铭介绍他,说的是给江颜问诊过的大夫。

答案呼之欲出。

仰头望天的滕府尹也猛地的将脑袋摆正,愣愣的看安道全。

不是吧,难道江颜真的没死?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高铭见安道全还没意识到问题,提醒道:“你给江颜开过这个药?”

安道全呆了呆,然后猛地一拍手,“原来是这样!那肯定是江公子误服了麻药,造成了假死状态,昨天夜里,他醒了过来自己离开了,所以尸体不见了。太好了,太好了,人没死。”

高铭一开始只是不服气,抬杠斗嘴,没想到抬着抬着抬出了正确的答案。

朱冲愤怒的打断他们,“你们不要再演戏了,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指着高铭充满恨意的道:“我懂了,你偷走尸体,又叫了这个所谓的大夫来,就是想证明颜儿没有真正的死亡,昨天只是假死状态,这样殷天赐不用负责,你们也都摘干净了,好一招釜底抽薪,亏你们想得出来,不过,你觉得这么可笑的话,会有人相信吗?说辞可笑!你们无耻!”

高铭见朱冲因为失去了江颜,根本是油盐不进,摇头道:“你赶紧回家吃药吧,别一会气出个好歹来,再赖上我。”这句话,直将朱冲气得说不出话来,于是他趁机看滕府尹,“你觉得呢?”

滕府尹觉得太玄了,“这个……不排斥这种可能。”毕竟看高家和朱家都不像故意隐藏尸体的样子。

高铭眯起眼睛,哼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抓到江颜,便一切都明了了。”

说什么都没用,死要见尸,现在尸体不见了,那么活要见人。

江颜一个大活人,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不信抓不住他。

当他皇城司提点,梁山泊前寨主是白当的么。

——

深夜,密林中。

江颜穿得单薄,在等待的过程中,不停的靠哆嗦取暖。

乍暖还寒时候,白天气温高,晚上却凉得很。

突然,他听到三声有节奏的鹧鸪叫,马上回复了三声哨声。

接着,突然就见密林中有一簇灯光亮起,朝他快速移动过来。

待近些了,他看清楚是四个提灯的白衣侍女,而侍女身后跟着一个穿戴白色连帽斗篷的女子。

江颜行礼道:“参见圣姑。”

明教圣姑方百花,方腊的亲妹妹。

这个被称为圣姑的女子,缓缓掀开帽子,露出一张可人的面孔来,语气中略有责备的道,“你怎么可以擅作主张,离开朱家?”

江颜咬牙,因为他受不了朱冲了,每时每刻都想离开,他能坚持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圣姑恕罪,虽然我离开了朱家,但正因为我的离开,让朱家和高家结仇,斗了起来,高家之前就逮过朱勖,两家因此互相看不顺眼,这一次,高家被朱家冤枉杀了人,惹上了人命官司,而朱家认为高家仗势欺人,双双方恶斗一触即发。”

将事情经过讲给了方百花听。

圣姑听了一笑,“看来你确实制造了一个绝佳的局面。也好,你也用不着再面对朱冲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江颜的内心一块石头落了地,听圣姑的意思,他可以不用做男宠卧底了。

在朱家噩梦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剩下的日子,就叫朱家和高家做噩梦吧。

第101章

高铭知道朱冲根本不会相信江颜没死, 除非把江颜这个大活人捆到他跟前。

“我跟你说,我要派人去找江颜了,你告诉我他是哪里人士, 可不可以?也能节省点时间。”

“你、你真是疯了,我跟你讲不通!”朱冲完全觉得高铭就是在无理取闹,装疯卖傻的搅混水,“你要去找一个死人?”

“你告诉他有什么家人, 你怎么认识他的。我就能找到他。”高铭就差说, 一炷香的时间,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了。

朱冲用眼睛剜他, 根本不说话, 表明了不配合。

高铭道:“那算了, 我自己去查。”对滕府尹道:“如果你相信我,也派人去找一找。”

滕府尹将信将疑,也不直接说不去找, “嗯, 我会吩咐人紧盯着可疑人员的。”

朱冲则指着高铭道:“呵呵,咱们走着瞧!”愤怒的带着随从们,走出了开封府。

他都没跟滕府尹告辞,显然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 要另外寻找给他伸张正义的地方。

高铭朝他的背影哼了声, 与滕府尹打过招呼, 也出了开封府。

安道全站在原地, 见人都走了,也急慌慌的跟着高铭离开了。

站在开封府前的路上, 他紧张的问高铭,“我、我现在要做什么?”

“没你的事儿了,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高铭蹬车走了,安道全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自己什么事了,背着手走掉了。

高铭回到皇城司派出亲随官,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江颜这个人祖宗三代查清楚,并且把人找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傍晚时候,有亲随官来报:“大人,小的去国子监拿到了江颜所登记的文书,也照着他现在居住的地址去找了,可那地方是一座荒菜地,根本没人住。他登记的父母姓名,去开封府也查了,许多年前就死了。而且邻居也说,不记得这对夫妻有孩子。”

高铭不意外,朱冲能把江颜给弄到国子监读书,肯定做了全套的假身份,对他来说,比泡壶茶还简单。

这江颜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从哪个倡馆带回来的,见不得人?

这也不奇怪,本朝娱乐文化发达,歌姬赚钱,男子也争相模仿,导致皇帝都特别下令,男子为女冒者罚款、打板子。

不过,既然有消费者,供应商就不会消失,只是转到了地下罢了。

如果是的话,可就麻烦了,这类人假身份假名字不知道有几十个,除了爹妈没人知道他们真正是谁。

看来只能从朱冲那里下手了。

高铭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时迁——时迁在哪里?”

旁边的人听了,赶紧去找时迁过来。

时迁很快来到高铭跟前,“大人,有何吩咐?”

高铭屏退其他人,对时迁道:“你去朱家江颜房间的梁上蹲守,将你这一夜看到的情况都说给我听,去吧,天亮后回来禀告。”

对时迁来说,梁上就跟他家床那么舒适,蹲守个几天几夜都没问题,别说只一宿了,“大人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高铭心里盘算,他和朱冲今天在开封府争执,朱冲这会肯定情绪不稳,没准会跑到江颜房间睹物思人,怀恋过往。

说不定会自言自语说出什么重要信息来。

所以叫时迁去梁上蹲守,没准有所斩获。

高铭布置完这些,时辰不早,他回到了自家。

才一进门,老都管就围上来,“太尉和花将军都在等你。”

高俅昨天忙着军务,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出了大事:殷天赐打死了朱家老爷子的男宠,被开封府给逮进去了。

而听花荣说,儿子已经跑去皇城司叫人手帮着调查,他就在家等着儿子会来,这一等就是一天。

等高铭一进书房,高俅就问:“怎么样了?”

高铭直接宣布,“放心吧,江颜八成没死。”将今天白天在开封府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高俅起初还有点怀疑,但见高铭信誓旦旦的,就一点不怀疑了,“我儿真是断案如神啊。官家叫你入皇城司果然是对的。”

花荣发现自己在夸奖高铭方面,完全不是高俅的对手,“江颜恐怕没那么简单,他这一番作为,分明是想叫高家和朱家结仇,否则的话,他一个男宠何必这样。”

朱冲让他读书,给他钱花,就算哪天朱冲不待见他了,但在那之前,他早就捞够了,这辈子都不用愁。

现在假死逃脱,什么都没了,哪个男宠会这样。

高铭不停的点头,“和我想一块去了,这家伙绝对不简单。如果不是他的尸体不见了,说不定咱们还真被他摆了一道。幸好他是假死,如果他真死,真实的尸体摆在那里,咱们还真不好办。”

三人在一起聊了会江颜,只是现在信息太少,多了也分析不出太多信息,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高铭更是倒头就睡了,然后等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晨,赶紧回皇城司见时迁。

时迁一宿没睡,但精神依然饱满,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

时迁开始讲昨夜的见闻,“我潜入朱家后,就在江颜的房间等着。”

高铭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听,这就是职业的,去朱家就跟去菜市场一样,只用两个字“潜入”,如此轻巧。

“没多久,朱冲就进来了。”丫鬟叫他做老爷,肯定是朱冲了,“他对着床榻难过的掉了几滴眼泪就走了。然后又进来一个丫鬟,边哭边将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是两个鬼鬼祟祟的年轻男人,翻箱倒柜的偷了东西,快天亮的时候来了个少年,在屋内看了圈,吐了口唾沫走了。”

“就这些吗?”

时迁点头,失望的道:“就这些,好像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那朱老爷并没有喃喃自语。”

“呃……”高铭看着时迁,“也不是没有收获,我觉得这里面有个人能为咱们提供情报。”

“您是说那个伤心的丫鬟?”

高铭摇头,“是那个最后进来吐口水的少年。”

“为什么?”怎么看都是那个丫鬟跟江颜关系好吧。

“那个丫鬟虽然掉眼泪,但她一个丫鬟,可能只是对江颜暗中有好感而已,至少江颜并没有告诉她,否则她也不会这么难过,简单来说,她就一个局外人。”高铭分析道。

时迁听得一愣,“所以最后没哭那个少年,知道江颜没死?”

“不,他应该也不知道江颜是假死。但是他朝江颜屋里吐口水,说明他俩关系很差,差到对反死了都不解恨。”

时迁有点懵,“咱们不找关系好的,找和江颜关系差的?”

“有的时候,你的敌人比你的朋友更了解你。”高铭道:“尤其这种互相争宠的,恐怕他早就暗地里把江颜给调查了几百遍了。”

估计江颜有什么黑料,他早搜罗了一筐。

时迁听得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是这样的。”同行是冤家,冤家才了解冤家,什么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都清清楚楚。

高铭摩拳擦掌,“就这家伙了,赶紧叫上几个人,逮他!”

——

彭信心情好极了,一个人在翠韵楼包了一个房间,点了满满一桌子酒菜,连姑娘都一口气叫了五个。

那个招人嫌的江颜可算死了,叫他整天跟别人欠他八万吊钱一样的丧着个脸。

这下好了,丧着丧着真丧死了。

“来,喝了它。”彭信正把一杯酒往姑娘嘴里灌,这时鸨母走了进来,对他赔笑道:“公子,隔壁的客人说听到您这里头姑娘唱得好听,想叫姑娘们过去,您看……”

彭信当即恼火,气笑了,“你们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姑娘进了我屋里头,还能叫出去?”

鸨母犯难的道:“这、这个……”

彭信喝了口酒,“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猖狂。”借着酒劲,大步流星的来到隔壁房间门口,一脚踹开了门,走了进去,“你——唔——”

紧接着他就被人捂住了口鼻,押到了桌前死死按住。

彭信见对面是个清秀的年轻男子,桌子上没有任何酒水,他周围站着四个精干的打手,这哪里是来喝花酒的,分明是有目的的。

难道是赌坊的来找他讨债了,他盲求饶道:“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把钱还上。”

就听对方不屑的轻笑,“我们不是赌坊的人,不过听你好像很缺钱,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叫你把钱还上。”

“你们要问什么?”

“你是朱老爷子的人吧?那你肯定认识江颜,他真实姓名叫什么,什么来历?”

彭信脸色一凛,赔笑道:“朱老爷子跟前的人多了,我跟江颜不熟。”谁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可不敢在外面乱说朱家的事。

高铭扬起手就给他一巴掌,冷笑道:“少来这套!我们是皇城司的人,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平安放过你,再给你一笔钱,你若是不配合,那么……”连冷意的笑容都渐渐消失,语气能把人冻住似的道:“我就跟祝朱冲说,是你里应外合将江颜的尸体替高家偷走的。”

彭信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狠了,朱冲要是听到这个消息,才懒得理会真假,一定有他好看,“别、别这样,爷爷,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

“我刚才说过了,江颜真实名字,什么来历,他怎么到朱冲身边的?”

彭信苦着脸道“行,我说我说,江颜是去年夏天才来到府里的,是朱勔从江南带回来的,特意送给他爹的礼物。朱冲特别喜欢他,自打他来了,别人都见不着老爷子了。”

彭信伺候朱老爷子完全是为了钱,他别说喜欢老头子了,他连男人都不喜欢,他只喜欢钱。

在朱冲身边的男宠,多数都是这样的为了钱的。

但朱冲也不在乎,他有的是钱,他才不管对方心里真的怎么想,平日陪他开心就成。

江颜没来之前,彭信总能在朱冲得到赏赐,有大有小,够他赌博输赢的,可自打江颜来了,霸住了朱冲。彭信连朱冲的面都见不着,自然也没什么好赏赐,进项少了,渐渐欠了许多外债。

“朱勔从江南带回来的?”

“嗯。我听朱勔身边的一个参随说,据说江颜他爹为了巴结朱勔,听说朱老爷子喜欢长得好看的少年,就把自己儿子献给了朱家。不过听说他原本就是歌姬生的,算不得什么正经儿子。”

高铭心道,真是什么人都能当父亲,不过,男人为了升官发财什么都做得出来,献出一个歌姬生的儿子,小意思啦。

春秋时一个叫易牙的为了巴结齐桓公就把自己儿子煮给了郡主吃,如愿得到了奖赏。

“朱勔的亲信凭什么告诉你?”

彭信有些窘态,“他为什么告诉我不重要,但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撒谎。江颜真名也不叫江颜,他叫颜然。”

为了调查江颜的底细,他也是有所付出的。

“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吗?”

“我倒想有来着,可真没有。如果他真有什么的话,我也不会那么烦他了。”

“他有什么爱好吗?”一个人的爱好,短时间内可以压抑,但不会戒除。比如江颜喜欢斗蛐蛐,那么在沿途的斗蛐蛐场馆,或许就有他的消息。

“爱好?没有!真没有!”彭信苦着脸道:“也可能他藏得深,没叫我发现吧。反正我之前找了,没找到。”

要是有什么不良嗜好的把柄,也能告他一状了。

高铭心道,不管怎么说,知道江颜的真名已经是大收获了,叫人取来一条金子丢给彭信,“想起什么来,就去皇城司找他,他姓时。”瞅了眼旁边的时迁。

彭信今天收获很大,高兴的道:“一定的一定的,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江颜不吃肉不喝酒,一点都不沾,这算吗?”

是个素食主义者,高铭挑眉,“不错,想起什么来只管来告诉我们。”

既然不吃肉不喝酒,就更证明他那天借口请殷天赐吃酒是借口,目的就是碰瓷。

如果彭信说的是真的,那么江颜被他亲爹送去当男宠,身心受到的伤害可想而知,他想出一招金蝉脱壳,顺便挑拨朱家和高家,叫朱家吃苦头,倒也说得通。

高铭知道了江颜的真正名字:颜然。

很快,根据他爹想巴结朱冲这点,从皇城司里所掌握的朱勔亲信档案里,找到了一个姓颜的官员,根据年纪判断,这个人应该就是江颜的父亲没跑了。

高铭立即发布悬赏通告,叫人往去杭州的路上的沿途州府张贴。

并且当晚,高铭从梁师成那里得到消息,说赵佶晚上会去崔念奴那里,他赶紧去崔念奴处“伏击”官家。

赵佶到的时候,听崔念奴说高铭也在,不禁心道,正好,原本也想找他。

崔念奴见时机差不多了,起身撩开珠帘,放了高铭进来。

高铭垂着脑袋走到官家跟前。

赵佶语气略带责备的道:“你放着朕的万博会馆不建,这两天都在忙些什么?今日蔡京跟朕说,你家的亲戚打死了朱冲身边的人,你还阻碍开封府调查,甚至派人盗走了死者的尸首,难道你就在忙这个吗?”

蔡京这么多年宰相也不是白当的,自然也有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火上加油的本事。

在蔡京的描述里,高铭委派花荣教习亲戚殷天赐暴力伤人致死。

高铭和花荣是教唆罪,而高俅教子不严,也有连带责任。

当时高俅不在现场,如果在的话,估计得气得想发挥年轻时的蹴鞠风采,一脚踢飞蔡京的天灵盖。

总之,犯案的是殷天赐,但高家都没好人,连住进他家的忠烈之后花荣也黑了。

“官家,您听臣解释……咳!咳!”高铭压抑着咳嗽,慌张的抬起头,“臣怕官家误会,所以这几天一直忙着自证清白。”

高铭一抬头,吓了赵佶一跳,就见高铭顶着两个黑眼圈,嘴唇惨白不见血色,他本来长得就白,这会就跟被人放干了血似的惨白。

灯下一看,活脱脱一个鬼样子。

崔念奴也做出被吓到的样子,“衙内,你几天没合眼了?你照照样子,你的样子太吓人了,你该好好休息。”

崔念奴关心高铭,赵佶没什么感觉,他之前已经通过郓王知道了高铭和花荣那点事,“你看,连念奴都看出来了,你到底几天没休息了?”

毕竟是自己的宠臣,看他这样,赵佶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我没事。”高铭“坚强”地对赵佶道:“官家,我真的没派人盗尸,最想验尸的就是我,因为我怀疑江颜没死。”

赵佶也从蔡京口中得知了,但在蔡京的描述中,这是高铭为了推卸责任想出的毁尸灭迹方法,“哦?死人会复活吗?”

于是高铭暂时法医上身,把从安道全那里听到的关于假死的知识讲给了赵佶,并道:“第一死者江颜被他爹强行献给朱家的,他心里有怨气,想假死逃遁,他有动机。第二,臣怀疑江颜背后有大阴谋,他想挑唆高家和朱家,叫我们两败俱伤,这样的话,支持郓王殿下的两家都不同程度的受损,这背后的居心何其歹毒。”

对不住了,郓王,又把你扯下水了,但谁叫只有牵扯到你,你父皇才能谨慎对待呢。

赵佶不待见太子,正谋划着叫宝贝三儿子郓王上位,而高家和善于揣测圣意的朱家,自然都是支持郓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