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见王爷了啊,他也在杨家庄,冤家路窄。”杜九言道:“他要不走,我会不会哪天真的忍不住,把他灭口了?”

跛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看,你还是先忍忍比较好。”

“因为打赌的事?”杜九言道。

跛子颔首,“有他做县令,至少不会偏帮西南。”

“很烦啊。”杜九言道:“他今天发现了我的脸很白,所以就威胁我来着,你说气不气。”

跛子没说话。

“我回家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杜九言回家,小萝卜正趴在桌子上在画画,见她进来忙里偷闲地打了个招呼,杜九言过去,看见画纸上画了圆圆的人头,鼻子嘴巴都是歪的,眼睛跟铜铃似的,“自画像?”

“画你啊。”小萝卜献宝地道:“爹啊,像不像你啊。”

杜九言肺疼,捂着胸口道:“我去睡觉了,你接着画吧。”

她常常想,为什么是她穿越来,变成了秦九烟。

在今天之前,她认定一定是祖师爷认为,只有她能拯救大周,所以拉着她来了。

可今天她这个想法改变了。

很有可能,她是因为欠这对父子的债,跨越千年来还债。

杜九言睡着,在梦里梦见桂王跟在她后面追,喊她王妃,要她跟她一起去广西造反,共创大业,流芳百世。

她被吓醒了,听到有人咕吱咕吱地撬她的门,她一个翻身拿了枕头底下的匕首,呵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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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今天终于悟出了她为什么穿越了。不是祖师爷的号召,是来还债的!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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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案发现场(一)

“我!”桂王道:“你睡的可真够死的啊,喊了你半天了。”

杜九言踹了一下门,道:“大半夜你来干什么?”

“你瞎啊,这都早上了。”桂王道。

杜九言朝外面看,天还真的快亮了,她怒道:“那也没到卯时,你找我干什么?”

她觉得奇怪,桂王来了跛子怎么没有反应。

“道士公差去了,我来找你去案发现场。”桂王道:“你速速更衣,我在外面等你。”

难怪没听到跛子的声音。

杜九言用房间里水壶里的水洗了把脸化了妆,开门出来,桂王正一个人在正堂里百无聊赖地喝着茶。

花子和闹儿在厨房里烧水。

并不见陈朗。

“先生呢?”杜九言低声问道。

花子指了指房间,“先生还没起。”

“嗯。”杜九言去了正堂,桂王道:“你可真够磨蹭的,快走快走。”

杜九言被他扯着出去,她甩开他问道:“大清早的,出了什么事?”

“有人死了。”桂王道:“本官决定亲自查办,所以带你去见识一下本官办案的能力。”

杜九言被他拖着出门。

院子门关上,陈朗从房里出来,打了哈欠和花子道:“今天睡迟了,你们在烧水?”

“是啊,先生你要是没有睡好再去睡会儿吧,早饭好了我去喊你。”花子笑着道:“跛子哥一早就走了,大人刚才也把九哥拖走了。”

陈朗颔首,道:“可能是哪里出事了。”

毕记杂货铺离德庆楼不算远,杜九言的记忆很深刻,因为昨天和桂王玩笑的“邵阳美人”就是他家的。

此刻街上的铺子正陆陆续续开门,阳光一点点爬上屋顶,杜九言和桂王站在杂货铺门口。

铺子连着家宅,前面是杂货铺,后面则拖着一间小小的四合院,东面有个小阁楼,阁楼是新修的,和四周建筑比起来,很显眼。

杜九言道:“大人,你要多给我一份例钱。”她已经开始做捕快做的事了。

“有点同情心,多点正义感。”桂王道:“谈钱,显得你庸俗。”

杜九言点头,“我就是庸俗的人。”

“大人,九言。”焦三走了过来,面色沉冷,“死者叫毕微,是这家铺子东家的长女,今年十六岁。”

桂王和杜九言对视一眼。

杜九言想到昨天站在门口送父亲出门的少女,明眸善睐,青春洋溢,她进了门,凝眉道:“现场在哪里?”

“后面阁楼里。”焦三说着,提醒了一句,“你注意,不要被吓着。”

杜九言嗯了一声。

桂王随在她身后,和她一起去了后院。

后院中,毕建雄正扯着一位继室韩氏在打,韩氏瘫在地上,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干什么呢,”桂王喝了一声,“嫌弃不够乱啊。”

毕建雄收了手,冲着桂王跪下来,喊道:“大人,我…我气啊。我昨天走的时候和这个娘们说了,让她顾着家,可是…可是我才走了一个晚上,我的微微就…”

“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死的那么惨。就是这个臭娘们,你说你为什么不关门,你睡成猪了吗,你听不到动静吗?”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毕建雄说着还要动手。

桂王指着他,毕建雄吓没敢再打。

毕建雄的继室韩氏,年纪二十五六岁,容貌一般,因为刚生完孩子两个月,所以人很胖,气色灰黯,此刻她正跪坐地上捂着脸哭着。

“都别走,一会儿本官有话问你们。”桂王指着夫妻两个人道。

毕建雄应是。

桂王和杜九言进了属于毕微的小楼。下面是两间,一间暖阁一间书房,楼上也是两间,一间是毕微的闺阁,一间略小的则准备给丫鬟住,但毕建雄一直没有挑到合心意的丫鬟,房间就空关着的。

所以,这个小二楼,就只有毕微一个住。

“大人,杜先生,这里有个血手印迹。”一个小捕快指着楼梯上的一个血手印给他们。

桂王比划了一下,“右手的,手掌还挺大。”

“先看现场。”杜九言上了楼,桂王跟在她后面。

跛子从房里出来,见杜九言和桂王过来,他微微颔首,又看向杜九言,道:“现场有些可怖,你做好心理准备。”

“娇气!”桂王嗤道。

杜九言跨进去,就看到少女倒在房间中间,胸口插了一把剪刀,血已经凝固了,除了胸口外,她的肩膀上也有一个血洞,额头也有一道裂口,但像是被钝器所砸。

她下身盖着一条毯子,上半身裸着,尸大正在查验测量几处伤口,施常阳在旁边记录。

床上有血迹。血迹从枕头的位置喷射出去,所以帐子上以及地面上都血迹。除此以外,床单亦有一淌,所流的血量,令人惊骇。

“致命伤是胸口的伤吗?”杜九言蹲下来,少女的身形娇美,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尸大点头,回道:“致命伤是胸口,但其实如果没有这个伤,她也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致命因还是因为这个伤。”

“可有被奸的痕迹?”杜九言略掀开少女下身的被单,看过一眼。尸大颔首,道:“有。方才稳婆来过,说有撕裂的痕迹,且不止一次。”

杜九言将毯子拉上来,正要起身,就看到少女嘴角有血,她指了指,“你把嘴打开看看呢。”

她没有戴手套。

尸大掰开嘴,随即一惊。

就见少女的牙齿通红,满嘴的血。

“咬舌了?”桂王蹲在一边问道。

尸大撬开嘴,摇头道:“不是,她舌头没有咬痕。”

“那就是咬别人。”桂王道:“立刻让全城男子到衙门来,一个一个脱光衣服查对。”

尸大在少女的嘴巴里抠了一下,捏了一块肉出来,有些吃惊地道:“还咬下来一块肉。这个伤口就很容易辨认。”

“邵阳多少男人?”杜九言摇头道:“今早城门一开,出去多少进来多少?”

桂王也跟着蹙眉。

“额头的伤口是由什么伤的?”杜九言问道。

跛子递了一块玉枕过来,长宽五寸左右,玉的成色一般。不是使用的枕头,而是放在床头把玩的。

玉枕一侧有血迹。

“伤口比对过,正好吻合。”跛子道。

杜九言拿着玉枕试了一下,“像是在反抗是强压的过程中,凶手随手抓玉枕砸下来的。”

“嗯。”尸大点头,道:“伤口略朝下,大约可以判别凶手的身高比死者高很多。”

凶手正在实施强jian,姿势应该是骑坐在受害人下半shen,但遭到了受害人的反抗,他情急之下抓起玉枕砸她。

如杜九言这样的身高,如果抓到了玉枕,应该从下往上推砸的、或者力道呈直线落下来,但这个伤口的侧向则是在上。

由此可见,凶手的胳膊很长。

胳膊的长度和身高呈正比。

杜九言将玉枕还给跛子,“受害人咬凶手,可能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凶手遭到受害的撕咬,恼羞成怒拿起玉枕砸下来。

“大人,找到了个这个。”一直在搜查的蛙子喊道。

他将床边的脚踏拖开,从脚踏下发现了一根玉簪子,“你们看。”

大家凑在一起看簪子,跛子道:“不像是女子之物。”

一般女子的簪子要略短且有花纹,会显得娇小有趣一些,而这根簪子则要长很多,并没有花纹。

“成色不错。”桂王掂了掂,“这种玉的成色,如果是近期买卖,店铺一定有售卖记录。”

杜九言道:“拿去给毕建雄和韩氏辨认,是不是毕微的东西。”

“好。”蛙子将簪子拿下去。

杜九言去看妆奁匣子,里面没有翻动的痕迹,许多玉和银的首饰都整齐地码放在里面。

杜九言又看了衣柜,都是女孩子穿的衣服,面料都不错。

“看来毕建雄很疼爱这个女儿。”杜九言打量了一圈房间,“一个杂货铺的东家,看他们夫妻穿的都是棉麻的褐衣,但毕微却是穿金戴银,衣服件件都是绸缎。”

“单独建了个阁楼,将她一人安排在楼上居住,甚至还准备请下人。”

跛子道:“毕建雄和韩氏成亲八年,直到现在才生下一子,据说就是因为怕韩氏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对毕微不好。”

“所以一直不让韩氏有孕。直到去年毕微及笄,韩氏才怀了身孕,年前生下儿子。”

桂王扬眉道:“去问左右邻居是为什么?”

“大人,不用问。”尸大道:“毕姑娘的容貌从小就很不错,据说七八岁的时候,就有许多有钱人家来求亲。毕建雄从此以后就娇养女儿,预备给女儿挑选最好的婆家。”

“待价而沽?”桂王撇嘴,蛙子从门外进来,回道:“毕建雄和韩氏都确认,这根簪子不是毕微的。”

杜九言问道:“房间平时是不是韩氏打扫?她最近一次打扫是什么时候?”

“我、我再去问问。”蛙子又蹬蹬跑下去。

桂王道:“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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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开脑洞编故事的时候了!

第243章 奇怪线索(二)

转眼功夫,蛙子又跑了回来。

“韩氏说她每天早上都会打扫。每一个地方都是用抹布擦拭,就连床底下也是。如果落了灰,毕小姐会不高兴。”

“她很确定,昨天早上,脚踏底下什么都没有。”

杜九言站在窗口往外看,阁楼很高。毕建雄在建的时候可能很怕有人能爬上来,所以只有对着院子这一面留了窗户,另外对着街的地方并没有留。

且他家的围墙上也留着倒扎的钉子。

“施大哥,”杜九言道:“多找几个稳婆来,看看能不能辨识出来,受害人一共被jian占了几次。”

尸大应是。

桂王问道:“这个重要?”他确实很好奇,很谦虚的请教。

“男子身量很高,力气很大,作案的时候很慌张,心绪不稳,应该不是老手。”杜九言也很耐心地回答,“受害人下shen有被撕裂的痕迹,就很有可能不是一次jian占。”

“你的意思是,凶手年纪很轻?”桂王问道。

杜九言颔首。

如果没有吃药,在短时间内能奸占很多次…年纪大身体男性很难做到。

“从哪里看出来的?”桂王道。

“假设,凶手是一个人!”杜九言道:“我们试着推算一下。”

“从受害人被扯坏丢在一边的中衣和裹裤、凌乱的被褥以及案发时间,在凶手进房时,受害人应该在熟睡中。”

“凶手进来,看到了貌美的受害人在睡觉,他色令智昏上去猥亵,受害人醒来,在纠缠的过程中,受害人可能咬了凶手。凶手气愤之下抓到床头的玉枕砸他,随手又将玉枕丢在床内侧。这个伤势受害人应该晕厥了,凶手趁机实施了jian占。或许时间很长或许是多次,凶手在结束后,可能准备逃走,就在这时受害人再次醒了过来。”

“正要离开的凶手,走到这里…”她站在窗户边,指着上面的针线篓子,“从这里拿到了剪刀,回到刚刚醒来头脑混沌身体虚弱的受害人身边,一剪刀扎在了她的肩膀。”

因为床上有两块流向不同的血迹,且位置和肩膀的伤很吻合。

“一开始凶手并没有打算杀人。可是,当受害人再次起来,求救呼喊挣扎着想要逃走,凶手彻底慌张了,他匆忙之间拔下剪刀,扎在了受害人的心口。”

杜九言道:“凶手的衣服和手上都沾上了血,所以有血手印留在了扶手上。”

她说着,桂王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不错啊!说的好像昨晚你就在这边一样。”

“是啊,是啊。”蛙子道:“我、我都想象出画面了。”

杜九言摇头,“我只是假设,这个假设有很多我臆想的地方,并不可信。”

大家都看着她。

“第一,受害者在这过程喊叫了没有,周围有没有人听到?”

“第二,凶手如此慌乱,地上也有许多的血迹,按理,凶手应该会留下脚印,可现场并没有。”

“第三,伤口,很奇怪。”

大家都跟着她的思路去思考,桂王盯着她目光微亮,不由自主地跟着发问,“伤口有什么问题?”

“我不懂伤口的方向如何是辨别,但是你们看。受害人额头的伤在左边,而肩膀上的伤却在右边。”

尸大点头,道:“我刚才也在这个问题。凶手难道是个左右手随便用的人?”

正常用右手的人,拿着东西去打对方,顺边打下去,受害人受伤的应该是正对着凶手右手的左侧,反之则相反。

也就是说,凶手先用右的受害人额头,可待他拿到剪刀杀人的时候,却是用的左手。

“会不会因为害怕,没顾忌这个?”蛙子道。

杜九言摇头,“人的习惯即便在慌乱中,也不会因此改变,尤其是杀人这种需要力气的事。”

蛙子点头。

“会不会是两个人?”跛子道:“如果是两个人,是不是就很好解释?”

杜九言点头,“如果是两个人确实更好解释一些,比如受害人撕裂的下shen、受害人没有求救,以及两边不同方向的伤口。”

“我赞同。”尸大道。

焦三进门来,看他们在分析,插了一句,道:“我早上来的时候,房间和楼梯上被人擦拭过。”

“擦拭过?”杜九言愣住,“你确定?”

焦三很确定,“是,因为在楼梯的最下面一层,放了一块带血的抹布,楼梯两侧很干净,只有韩氏一个人进出的脚印,我对比过,确认是韩氏的。”

所有人都很惊讶,桂王道:“这么说,凶手在擦拭了现场留下来的脚印,却故意在楼梯上留下来一个血手印?”

“是!”焦三苦笑道。

杜九言眉头紧紧蹙着,呢喃道:“这也太奇怪了,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去问问韩氏。”桂王起身,又吩咐焦三,“再去将稳婆找来,仔细查验受害人,能不能估算出受害人昨夜被jian占的次数。”

焦三应是。

一行人留了尸大父子两人,下了楼。

楼梯上的血手印是右手留下来的,只有一半,杜九言道:“跛子,有蜡烛吗?”

“杂货铺有的是。”桂王道。

跛子去取了蜡烛点上。

楼梯的扶手是原木刷过桐油的,蜡烛一照略能看到手纹,杜九言细细看了一会儿,桂王见她看的很认真,问道:“看出什么?”

“没有。”杜九言将蜡烛递给他,桂王噗嗤将蜡烛吹灭了,“装模作样。”

就下去了。

杜九言白他一眼,去了院子里。

毕建雄和韩氏还在院子里。

韩氏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儿子缩着肩膀站在屋檐下,毕建雄离她不远,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杜九言问道。

毕建雄回道:“我来了几位朋友,昨晚一起出去吃酒了。”

“吃酒吃一夜?”杜九言道。

毕建雄闪烁其词,回道:“喝…喝多了就留在红楼凑合了一夜。”

“够辛苦的啊,在红楼凑合了一夜。”桂王冷飕飕地道:“今晚换个地方,去县衙再凑合一夜?”

毕建雄吓了一跳,摆着手道:“大人,我…我要是知道家里会出大事,说什么也不可能出去的。”

“韩氏。”杜九言问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听到你们在说铺子一夜没关门?你几时休息的,为何没有关铺子的门。”

韩氏擦了眼泪,回道:“昨晚老爷出门的时候叮嘱了,说晚上不回来,让我照顾大小姐和铺子。”

“我做好晚饭和大小姐吃过以后,就守着铺子,大小姐就坐在铺子里看书。后来宝宝哭闹要睡觉,我就和大小姐说让她守会儿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