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然撇了杜九言一眼,高声道:“当夜,青山书院学生范立,因成亲大喜,回书院后在德庆楼请所有同窗三十四人吃饭,宵禁前有十一人离开。随后剩余二十三并范立二十四人,吃饭至子时一刻结账散去。”

“卷宗中所做的假设,伍俊峰和卫正安在楼上看到路守正经过,于是二人尾随他至杂货铺,目睹路守正犯案后,并带着报复之心,同样进入案发现场,奸杀了受害人。”

“以上,乃公文卷宗所列的线索和控告。”薛然环顾四周,道:“首先,当夜德庆楼的掌柜董德庆,并未看到有人从前堂出去。”

“所以,就要排除二人是从正门离开。那么二人就必须在路守正经过楼下时,立刻做出决定,翻出德庆楼围墙,小跑着追上尾随路守正。此事我做过试验,并不能成立。”

“第一,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个人在身后疾步狂奔或是小跑,一定会有脚步声传来,路守正不可能毫无察觉。”

“第二,多位同窗可以证实,伍俊峰和卫正安二人酒量很浅,当晚二人已醉酒,才去后院方便歇息。试问,两个已是酒醉的人,如何跟踪尾随?”

“第三,案发现场所谓的推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二人到过现场,并且实施作案。”

“至于案发现场的矛盾,这与我请讼人无关,所以,还请大人再勘察现场,找到当晚除路守正以外另一个杀人凶手,将之严惩,还我请讼人清白!”

薛然话落,拱手道:“以上几条,大人若存疑问,可请德庆楼东家董德庆,以及青山书院当晚同席的学生出堂作证。”

“学生所言条条据实,请大人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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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荣兴上堂(二)

“杜九言,你说。”

杜九言拱手,道:“我作为路守正的请讼人,本应只要为路守正做有罪辩讼便可,但因此案两个特殊,足有三位被告。”

“所以,杜某只能越俎代庖,调换角度,来反驳薛先生一轮。”

“因伍俊峰和卫正安是否有罪,直接关乎我的请讼人的罪责轻重以及他是否能尽快得到判决,我辩讼在情理之中。”

她说完,薛然转头来看她,冷笑一声,道:“不行,你乃被告讼师,又为原告辩讼,你这是违规,不但不合理且也违法。”话落,拱手和桂王道:“还请大人驳回,否则,本案所有的审理结果,将难以让人信服。”

桂王蹙眉,道:“信不信服靠本官吗,现在请了讼师了,你辩证得当,当然就令人信服。啰嗦!”

“杜九言你说话。”

他就知道,王爷坐堂必然会偏帮杜九言,但却没有想到,他偏的如此明目张胆!

“大人言之有理,信服不信服,要看讼师辩讼。”杜九言拱手,语调一变,道:“不过,薛先生不服气呢,既是如此,那就另请讼师上堂吧。”

杜九言看向毕建雄,“毕老爷,你可以愿意当堂请讼,让周肖周讼师为你辩讼?”

“我愿意。”毕建雄道。

薛然一怔,他是看出来了,杜九言显然是提前和毕建雄叮嘱过,否则毕建雄不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要知道,杜九言可是被告讼师。

且,窦荣兴如果没有准备,又怎么可能临时上场辩讼。

再有经验的讼师,也不可能不做准备和调查,就直接上场辩讼。

“窦荣兴。”桂王看向杜九言身后的窦荣兴,“你既受原告委托,那么,你就是原告讼师,你说话。”

桂王说着,冷冷瞥了一眼薛然。

辩不赢你就弄死你。

“是!”窦荣兴紧张地看着杜九言。杜九言低声道:“该说什么说什么。”

窦荣兴应是,咳嗽一声,上前来,道:“就…就薛先生方才所列四点,我做反证。”

“第一,我不知道薛先生如何做的试验,但官府在查证时间,也曾做过这样试验,包括我亦同行做过试验。从德庆楼出来到邵安街跟踪尾随,确实,在夜间空旷的街道上,路守正没有察觉,这不正常。”

“但是,此二人走的并非是邵安街,而是绕道而行,从德庆楼旁边的巷子里,绕过两条巷子横插上来。这条路杜讼师和德庆楼的东家董德庆一起,前后走过四遍。”

“插过来,时间刚刚好,更不可能被路守正发现。”

“若薛先生对此事存在质疑,可下堂后自己再去走一遍验证。”

“关于第二点,并不用多证,酒有没有罪,外人并不能看出来。常出去吃酒应酬的人很熟悉,当事人不想喝酒时,无论有无事情都可以装醉。”

“第三,关于现场没有证据,此不成立。”

窦荣兴说着,看了一眼杜九言。杜九言冲着他点了点头,低声道:“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辩刑事讼案,虽不是主场讼师,可对于他来说,却是极好的学习机会。

“施仵作,”窦荣兴看向听堂的尸大,“劳驾你了!”

尸大上前来。

众人都朝尸大看去,就见他捧着的托盘中呈着两样东西,薛然眉头紧拧,立刻认出来,一边是青山书院的的院服,一共两件,显然是伍俊峰和卫正安两人的衣服。其次一物他曾见过,乃是从毕微嘴里抠出来的一块碎肉。

碎肉曾辨认过,乃是路守正左手大鱼际上的一块肉。

尸大将两件衣服抖开,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一个刷子,沾上验尸醋,在被人清洗干净的衣服上刷上醋。

浓郁刺鼻的醋味中,吴俊峰面色发白地看向卫正安。

卫正安冲着他摇了摇头。

伍俊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

“此两件衣服,你们可认识。”刷醋的间隙,窦荣兴问两人。

卫正安回道:“院服的衣襟中绣有每个人的名字,既然施先生拿来了,想必已经确认了。”

“是!”尸大点头,“两件衣服确实是从你们的住处,由你们的室友辨识过后给我的。”

他抖开两件衣服,上面分别绣着伍俊峰和卫正安的名字。

大家屏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见伍俊峰的左手袖子,卫正安的右手衣袖都有不少沾染上的血迹,而最为显目的则是卫正安右手以及左边胸襟上有好几处指甲盖大小的血点。

“血迹啊!”有人惊呼一声,“人绝对是他们杀的。”

尸大将衣服呈交给黄书吏,随即将托盘交给窦荣兴,他拱手大声道:“验血之法,乃《验尸录》上所记载的方法,若存疑问可请别的仵作来验,施某愿为今日的行事承担一切责任。”

他说完,拱手退下。

薛然扫了一眼血衣,面色很安静,他后退一步,拿起区恒手中的辩词翻看。

“就如众人所见,这两件衣服上有血迹。伍俊峰的血迹在左手,是因为他是个左撇子,而卫正安是右边的袖子,是因为他惯用右手。”窦荣兴道:“这个方向,和死者身上的伤契合。”

“死者周身的伤一共有三处,除路守正承认并画押的额头的伤口外,还剩下左肩和胸口的伤,而左肩的伤恰好是惯用左手人之人所刺!”

“以上,为证据一。”窦荣兴说完,将托盘里的里那块碎肉拿出来,“这块肉相当巧合,因为路守正手上也恰好被咬掉了一块肉。”

“参与调查的所有人,包括尸大在内,都核对并确认,这块肉是属于路守正的。但事实上并不是。”

“这小块的碎肉上,有极细的毛孔。我们所有人可以看看,在大鱼际的这个位置上,是只有手纹而难见到毛孔。”

“路守正,当夜死者咬你的时候,你用玉枕打她的头,他是立刻晕了?”窦荣兴问道。

路守正摇头,“不是,我打她之后,她松开我的手,冲着我骂了一句,她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生生世世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那就对了!”窦荣兴看向众人,道:“死者在被打晕倒前,曾说过这么长一句话。如果她嘴里含着肉,是无法说出来来。而且,死者说她要吃路守正的肉,所以,我断定在当时死者就将她咬掉的,这块碎肉吞入腹中。”

“如此,才正好和她所骂的言语吻合,那么,这块肉是从何处来的?”窦荣兴反问。

桂王颔首,道:“是伍俊峰和卫正安身上的?”

“大人明鉴,是!”窦荣兴道:“所以,请大人安排人查验二人身上,必然有一人身上有被人咬的伤口。”

桂王道:“尸大,你来查验!”

薛然看向杜九言,原来她私下里居然查了这么多证据。

伍俊峰下意识捂着胳膊,惊恐不安地看向卫正安。

“别怕。”卫正安说着,忽然抓起伍俊峰的右手,猛然去咬他的旧伤。

跛子一个箭步上前,将卫正安踢翻,随即,刀已经架在卫正安的脖子上,冷冷地道:“公堂之上,若再放肆,杀无赦!”

“漂亮。”桂王颔首,指着伍俊峰和尸大道:“验!”

薛然神色变了变,负在身后的手,略收紧,他侧目看向杜九言。

杜九言正一副事外人的模样,正看着热闹。

薛然撇过脸去,两项证据,凭窦荣兴就将案情梳理了,看来杜九言准备的东西比他想的要多。

速度也比他想的要快。

“师兄。”伍俊峰看着卫正安。

卫正安嘴角都是血,牙齿也掉了两颗,他紧咬着唇和着血沫道:“别怕!”

伍俊峰的衣袖被撸起来,赫然一块牙咬的伤口,露在所有人眼前。

尸大将碎肉拿上来比对,道:“大人,两块的纹理非常相似!”

“嗯。”桂王微微颔首,看向伍俊峰,道:“招吧,还要矢口否认?”

伍俊峰不说话,一个劲的哭。

桂王看着来气,和窦荣兴道:“接着说。”

“有此两厢证据,足可以证明,伍俊峰和卫正安两人到过现场,并实施了jian杀。”窦荣兴拱手道:“请大人明辩。”

“窦先生有进步,这一段辩词说的条理清晰,我听的清清楚楚呢。”

“那肯定的,都半年多了,他肯定有进步啊。”

窦荣兴一手的汗,拱手退回来,杜九言服了一把他的腰带,待他站稳低声道:“小伙子,前途可期!”

窦荣兴眼睛一亮,垂着头羞赧地笑着。

“薛然,”桂王问道:“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薛然上前一步,拱手道:“学生做有罪辩讼。”

门外一阵喧哗声传来,有人低声道:“薛先生这是认输了?”

“嘘!这是开始,真正的大头在后面。”

“什么大头?”

“薛先生要和杜先生辩此案的责任划分。都是有罪,谁的罪比较重,这才是这个案子要辩的重点。”

众人这才恍然明白,期待地朝县衙内看去。

“你们…你们这三个畜生!”毕建雄大哭,指着三个人,“你们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路守正害怕地缩了缩,垂着头不敢说话。

卫正安扶着伍俊峰,两人面色沉沉,贴靠在一起。

“杜九言,你对路守正的犯罪事实可有异议?”桂王问道。

杜九言拱手,道:“回大人,没有。”

“好!”桂王拍了惊堂木,道:“本案涉及三个被告,经过两次犯罪残害,致使受害人惨死。但其中责任如何辨明,如何划分尚且模糊,现两方被告皆请了讼师,那么,现在二位可自由做有罪辩讼。”

杜九言和薛然拱手应是。

薛然看向杜九言,杜九言也看向他,薛然道:“先来后到,路守正先进入犯罪,便由你先做诉讼。”

“那杜某就不客气了,”杜九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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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荣兴第一次辩刑事,呱唧呱唧。

第259章 来呀辩吧(三)

“路守正!”杜九言指着路守正,并踢了他一脚,路守正不敢回嘴,乖乖被她踢了,“算是在下的老熟人了。”

“去年,受请讼人所托,帮忙查了一桩银两盗窃案件,查到的盗贼,正是这小儿。”

“他六月生辰,去年十四,如今十五岁还差两个半月!”杜九言道:“就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儿,却是劣迹斑斑,在邵阳提起他,人人厌恶。”

“邵阳大小铺子,没有他不曾下手偷盗过的。”杜九言说着,看着路守正,问道:“我问你,从你记事开始偷盗,你还记得你一共偷过多少回吗?”

路守正垂着头,低声道:“不、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可我却能大概查出,他的家人父母,在这几年,光从衙门将他赎出,就有十四次。几乎是每年两次。”

“他就是个没有教养的小孩,人人喊打人人厌恶!”杜九言道。

衙门外,众人点头应是,路守正确实很让人厌恶,小小年纪一点好事没有,和他沾边的都是坏事。

吃喝嫖赌,无一样他不沾。

“我就此问题问过他的父亲,他曾说过。当年路守正三岁时在外面玩儿,偷拿了小摊贩一个梨。其父亲将他高高举起,夸他精明能干!”

“从那以后,路守正每次偷东西回去,都会受到家里人的表扬,直到他到七岁,家里人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却为时已晚,恶习难改!所以还请在座各位,教养子女时记得,钱马粮草不过身外物,孩子的品行才是他为人一世的根本和护身符!”杜九言含笑道。

门外,有人回应道:“杜先生您说的我们记住了。”

“以路守正为鉴,切记切记!”杜九言话落,薛然打断她的话,道:“杜九言,这非书院案台,你说这些便是浪费大人和我们所有人的时间。”

杜九言拱手,道:“杜某不说废话,薛先生勿躁!”

薛然冷脸欲言,但杜九言已经接着说话。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在三月初四的晚上,一觉醒来后再无睡意,无所事事的他像以前一样上街游荡。寻常的他会做什么呢?”杜九言看着路守正,“以往每次这样,你会做什么?”

“要不然去赌钱,要不然去红楼,要是没钱我就会…就会偷东西。”路守正道。

杜九言颔首道:“偷东西!这个小偷,他晃晃悠悠,从路府到邵安街,德庆楼底下过去,此刻,青山书院的范立正在宴请自己的同窗吃喜酒。”

“曾被青山书院撵出来的路守正,并没有注意到。他漫无目的地走到毕记杂货铺,居然发现,杂货铺门未关,于是他偷心顿起,进了杂货铺!”

“毕建雄,当夜杂货铺少了多少银子?”杜九言道。

毕建雄道:“六两!”

“路守正,你偷着钱了吗?”

路守正点头,“偷,偷了六两。”

“但这一晚却特殊,他偷了银子后,却想到住家的后院,想到了那位在邵阳很有名气的美人,想到了他曾想要提亲却被毕府高昂彩礼所吓退的糗事。”

“他折返回来,将杂货铺的门虚掩住。”

“径直推开了阁楼的门,上了二楼,打开了受害人的房间。”杜九言道:“作为一个惯偷,他无论是开锁还是推门栓,都已经是驾轻就熟。”

“受害人在睡觉,他上前去猥亵并意欲不轨。受害人惊醒喊叫,他捂住受害人的嘴并被她咬掉一块肉。”

“路守正慌乱之下,用床头的玉枕砸了受害人的额头。受害人在骂了他一句后晕厥。”

“路守正害怕了,他离开了房间,并因为被猫吓了一跳后而差点摔倒扶住了楼梯扶手,因此留下了血手印。”

杜九言拱手,道:“大人,所以,当夜我的请讼人有二罪,一,偷盗之罪,二,猥亵并意欲奸占且在受到反抗后伤人。”

“此二罪,足可判他绞监候,还请大人不要手下留情。”

杜九言说完,略拱了拱手,后退。

“知道了!”桂王颔首。

路守正愕然,随即又明白了什么,垂着头抹眼泪。

门外,路励耘呵斥王氏,道:“你若再哭,我就休了你,闭嘴!”

“老爷,这…这可怎么办。”王氏哭着道。

路励耘怒道:“和斩刑相比,哪个重?”

王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喃喃看着里面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身边站着的,是伍俊峰和卫正安的家人,三家人一对眼皆是满目愤怒,纷纷移开。

门内,薛然开始说话,“大人,经现场证据,以及方才原告方提供的证据,确实能证明,我的请讼人到达过案发现场,但并不能证明他二人实施了奸杀。”

“卫正安,你如实招来,当夜你二人到底做了什么?”薛然问道。

卫正安很镇定地改了口,回道:“当晚,我二人在德庆楼的楼上看见路守正路过,并想和他叙旧一番,所以翻墙而出,走的小巷,见他进入毕记杂货铺,我们一时惊恐也跟着他进入案发房间的隔壁小房间,听到他与受害人的争执,待他离开后,我们潜入房间,才发现他杀了人,慌乱之下我们试探了受害人的鼻息,甚至想要搬动她施救,但并没有成功。”

“至此,我二人才开始害怕。我们下楼之时,还拿了抹布将我们的脚印擦干净。”

“我们当时并未多想,现在想起实在是后悔至极。”卫正安磕头道。

他说完,杜九言轻笑一声,道:“刚刚被踢了牙,转眼就忘记了?”

“不是,我们在移动受害人的时候,她以为我们是同伙,所以就咬了俊峰。”卫正安道。

杜九言扬眉,“被扎了胸口却没有立刻死,还能闭息窜起咬住伍俊峰的手臂?”

“卫正安,你认为你说的可信吗?”杜九言道。

卫正安神色镇定,面无表情地回道:“杜先生要是觉得不信,可以用证据推翻我。”

“哈!”杜九言看向薛然,“这倒像是考试了,随口编个理由,然后让我来推翻。记住了,稍后我来推翻!”

她说着,晃晃悠悠地回去。

薛然神色认真,沉声道:“事实的情况就是如此,我的请讼人在进入案发现场时,受害人已经被路守正杀死,他们进入现场纯粹是因为好奇而已。”

“所以,我认为我的二位请讼人如果有罪,那也只是知情不报,夜入人家二罪。请大人明辨!”

薛然说完,拱手后退。

“薛先生认定路守正是凶手?”杜九言道。

薛然面无表情地道:“那是自然,我的请讼人说的很清楚,他们进入案发现场时,受害人已经将死,除了路守正,还能有谁?”

杜九言笑了笑,不到黄河心不死。薛然这手法也是特别,边走边退,你退他进,你进他退让你摸不准他的底线在哪里。

“既如此,那就传证人吧。”杜九言拱手,和桂王道:“大人,我要传证人!”

“传!”桂王道。

薛然微怔,这个证人他不知道。

韩氏被带到隔壁,杜九言问道:“韩氏,将你当天晚上被吵醒以后,所听到的声音,说一遍。”

“是!”韩氏道:“那天晚上我原本睡着的,后来我宝宝醒了,我正要喂奶,忽然就听到楼上传来惊叫声。”

“我以为是大小姐做噩梦就没有在意,哄着宝宝。但隔了一小会儿,又听到砰地一声响动。”

“我吓的彻底清醒过来,想出去看,可我一走宝宝就会哭,于是我就抱着他偷偷出来,就在这时候宝宝突然哭了起来,我害怕的不得了,捂着他的嘴巴。”

“然后,我在门缝里看到一个男人逃出去。我…我以为没事了,正想上楼去看看大小姐,忽然又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和打斗的声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不大的,但是窸窸窣窣我都听到了。我怕那些人会来我这里,我跑把门栓插好,抱着宝宝躲在房里。”

杜九言问道:“隔了多久以后,楼上的人下来敲你的门?”

“至少有一刻钟多的时间,因为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快要子时了。”韩氏道。

杜九言颔首,道:“那么,在路守正离开,到楼上的人下来敲韩氏的门,这足足一刻钟多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杜九言看着卫正安,“发生了什么事呢?你不说,那我就辛苦点。”

“把血衣拿给我!”杜九言道。

第260章 别太贪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