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看着毛献友,道:“毛献友,你和郭氏虽半路夫妻,却却成亲多年。毛寅八岁时他生父去世,两年后你们成亲,算算时间你也做毛寅父亲足有十年之久。”

“且,你们还是同村,你和毛寅生父算起来还是五服内的堂兄弟,你…不知道毛寅对什么食物忌口?”

毛献友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他亲生母亲都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杜九言话锋一转,提高了嗓门,道:“你为何约毛寅在隆庆寺见面?”

毛献友一抖。

“隆庆寺和毛寅的死,有关?”吴典寅问道。

“这世上有一种人,不能吃蚕豆,甚至于连蚕豆开花时的花粉都不能碰!”杜九言看着毛献友,“一旦碰到,轻则皮肤发黄腹泻头晕,重则会在两三天内迅速脏器衰竭而死亡!”

“而隆庆寺的后院,却种了满满一院子的蚕豆。毛寅如约去的那天,正是蚕豆开花的时间,在我们看不见的四周,飘着的都是花粉。”

“寻常人无所谓,可毛寅不可以。所以,等他从隆庆寺回到家中又返回西南的第二天,他开始周身发黄,腹痛呕吐出现了症状,或许他想忍一忍,或许他觉得无所谓,但没有想到,那天夜里,他没有熬住,丢了性命。”

“所以,毛寅是你杀的,你的动机就是,他死后你和西南讹诈的这一万两银子。”

毛献友开始流汗。

夏百川拱手,道:“杜先生,你又如何证明,是毛献友约毛寅去的隆庆寺,可有证人?”

他虽没有针对毛寅的死因亲自调查,但就通过杜九言说的这些,也能轻松应对。这个案子就像一只没有脚的鸟,只能浮在空中,而没有具体的落脚点。

杜九言说清楚容易,但是想辩讼并且定罪,却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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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好些长评了,开森!都特别的厉害。

第317章 是何居心(二)

“大人,学生要传证人。”

她来,三辆马车同行,其余两辆车中,坐着的都是本案的证人!

吴典寅颔首,“传!”

话落,门外进来八个人,有的跪下有的则立在一边拱手行礼。

其中有几位是毛献友认识的同村和当铺的同事。

“乔栋,你当时是什么时间,发现毛寅面色蜡黄,呕吐腹痛?”杜九言问道。

乔栋拱手回道:“是六月初二,当时是毛寅从家中回来的早上,我看见他面色发黄,问他是不是生病,他说没事,他儿时也得过这样的病,吃一点药就好了。”

“六月初二,就是毛寅死前的白天。”杜九言走到另一个证人面前,问道:“毛献友和你是哪天离开邵阳?你们又是何时确实行程的?”

当铺的伙计道:“五月十七八的时候就知道要走的,因为那个客人写信来约的时间。于是五月二十八的早上,我们就启程走了。”

“五月二十八,他就离开了邵阳,却在离开前的一个晚上,他约了毛寅六月初一在隆庆寺见面。”杜九言看着毛献友,“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日我问你的时候,你亲口说你和毛寅有两个没有见面,可是如此?”

毛献友点头,“是!”

“没有见面?”杜九言走到从西南一起带来的书童面前,“你告诉大人,五月二十七的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小书童回道:“大概吃过晚饭快要休息的时候,毛献友就来找毛寅,当时天黑对方穿的又多,我没怎么注意。但毛寅来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他在台阶上喊了一声爹!”

“两人说话的时间很短,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毛寅就回来了。”

“这叫没有见?”杜九言道。

毛献友要说话,杜九言打断他,“大人和我没有问话,你不要开口。”

“小师傅,”杜九言拱手到一个小沙弥面前,“毛献友是何时去的隆庆寺?”

小沙弥回道:“是五月二十七的白天,去的时候在后院待了很久,我以为他有什么事,所以偷偷去看了几眼,记得的比较清楚。”

杜九言总结道:“时间顺序是这样的。五月中旬的时候,毛献友就知道,五月二十八他要出差去办事。但是二十七那天,他却去隆庆寺种满蚕豆的后院,待了很久。回城后他去了西南找到毛寅,说有事要和他商谈,但是不能让郭氏知道,所以约毛寅初一去隆庆寺见面。”

“毛寅去了,但他没有去。”杜九言看着毛献友,“你知道自己要出门,却还约他见面。如果谈事,你完全可以选择在家中,甚至可以去西南,你为什么偏偏选在隆庆寺?”

“你是何居心?”杜九言质问道。

毛献友擦了擦汗,不知道要怎么说,夏百川却反问道:“他或许忘了,或许是真的有事。杜先生,这并不能证明他有杀人的嫌疑。”

“忘记?是不是太牵强了?”杜九言盯着毛献友,“做实地考察,确定时间,约人然后自己离开邵阳做出不在场的时间。”

“如此完美的准备,分明就是一桩有预谋的杀人案!”

“我没有!”毛献友反驳道:“就就是忘记了,我真的有事和他说。”

“说什么?”杜九言盯着他,“你和他一年说不了几句话,为何突然有话和他说?”

夏明川道:“您这句话并不能证明什么,以前没有话说,不代表现在没有。他们虽非亲生,但毛献友能将毛寅养大成人供他读书考上讼师,可见对毛寅很关爱。”

“你这样说太过武断,他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杜九言回道:“动机自然就是我所说的,为了讹诈西南的一万两!”

“毛寅来西南近两个月,不早不晚为什么是现在。还有,毛寅读书的时候也曾住过书院,他为何不讹诈书院,偏偏是此时来讹诈西南?”夏明川道。

“因为他现在需要钱。因为此时此刻的西南是最合适的时候。西南人人害怕再次被告,如果出了事一定会想着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杜九言道:“所以你选择了现在,在你看来是最佳的时机。”

“他的长子,在辰州赌钱前后一共输了六千两。他为了帮长子还债!”

“毛寅的怪病所有人都不知道,就连当年他第一次发病时,大夫都没有诊断出来,毛献友又是怎么知道的?”夏百川问道。

杜九言道:“我去隆庆寺后,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我再次去上河镇的毛家村。”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毛家村祖辈有个规矩,那就是全村的四周不可以种蚕豆,全村人不可以吃蚕豆!”杜九言看着毛寅的二叔,“你可知道,这个规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知道。我爹告诉我的,可能还要更早点。但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杜九言看着众人,“不是没有人知道,是极少一部分人知道。这极少的一部分包括毛献友。”

“因为毛献友叔叔和父亲,就是吃了一颗蚕豆后脸色发黄死的。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太阴之证,发了丧。但是,当年已十几岁的毛献友却存了疑惑,他去了祠堂,翻找了毛家村所有的记载和村志,他找到了祖辈定着这个规矩的原因,并偷偷将这本书拿回家藏了起来。”

杜九言拿出一本薄薄的泛黄的册子,举在手中,“这本册子里,非常详细地记录了毛家村的蚕豆病,两百年前,他们的祖先当年迁徙来时,学着邵阳的百姓种了很多蚕豆,而就在蚕豆开花和结果的时候,有七个人因为蚕豆死了。”

“他们认为这是不吉利的事,认为这是受到了蚕豆娘娘的诅咒,所以,祖先下令,毛家的子孙不能种蚕豆和吃蚕豆,甚至连有蚕豆的地方,都不要轻易去。”

大家听的目瞪口呆,因为这种病确实非常的怪,他们没有人听过。

也能理解,毛家的祖先忌惮和担忧。

“那是不是毛家村的人,都有这个怪病呢?”门外,有人问道。

杜九言摇头,“不是,这种病遗传的几率非常高,但却不是人人都会有,就算是一家的兄弟,也有可能哥哥有而弟弟没有。”

“但很可惜,这种病无法试验和区分,所以,毛家的祖先才有这一项规定。”

“当年,郭氏带着毛寅嫁给毛献友,一直不曾见过和碰过蚕豆的毛寅,却发了病。而就在那次,毛献友知道了毛寅的病情。”

“或许当时的他并没有多少的打算,只是本能地将毛寅的病情隐瞒了下来。他在等,等待能用得上的时机!”

“而毛寅并不知情,他的生命被某个食物操控着,只要他碰到那个食物,他的生命就会在碰到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杜九言看着众人,大声道:“就在这个月处,毛献友等到了他等了十年的时机。强大的西南风雨飘摇,作为朝奉他很清楚,西南不敢惹这种事的,所以,他动手了!他让毛寅悄无声息地死在西南,然后他会顺利得到一笔赔偿。”

“如果不是我到了西南,他的计划会完美无缺,他也会顺利拿到赔偿的钱,终此一生都不会被人发现!”

杜九言弯腰盯着毛献友,“是吗,毛献友!”

天气很热,但毛献友却觉得很冷,他瑟瑟发抖,求救地去看夏百川。

夏百川脸上的血色也渐渐退去,早知道杜九言的厉害,也听过季仲岸的描述,可是总归是出自他人之口,并没有感同身受,可今天他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杜九言的厉害,不仅仅是她思维逻辑的缜密,还有她对待案件的态度,分毫必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就像她说的,如果不是她到西南,那么,这个案件不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没有人去会剖毛寅的肚子,没有人去查证十年前的事情,甚至于连毛氏祖辈的事情她都查了出来。

八个证人,毛氏祖辈的族训,毛献友偷回来的族训册子,这一切…

夏百川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这样的态度,注定了每一个到她手中的案子,会清清楚楚。

“所以,杜先生方才一上来,就认罪了?”夏百川脱口问道。

杜九言颔首,“在律法面前,只分真想和对错。在律法不允许的情况下,我做了有违律法的事,我就是错!”

“所以,你也是一样的。”杜九言看着毛献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做的事,瞒不了别人,也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杜九言提高声音,道:“所以,现在我们还要谈论赔偿的事吗?你认为你还有资格来谈赔偿吗?”

毛献友跪的摇摇晃晃,难以支撑。

毛寅的二叔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指着毛献友骂道:“你这个畜生,当年我大嫂改嫁,我们要将毛寅留下来,是你说都是自家兄弟,你会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毛寅。”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为自己亲生儿子还债,却要拿我大哥骨血去换。毛献友,你要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毛献友抬头看着毛寅的二叔,喝道:“你们留他养着,你就放屁!要不是我收留了他们母子,他们早被你们吃光了骨头。这十年的命是我给他的!”

“你、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毛寅的二叔道。

第318章 都支持你(三)

杜九言拱手和吴典寅道:“大人,人证,动机,证据皆在,所以毛献友杀害继子以及讹诈西南二罪清楚明了,请大人依律判处毛献友斩立决!”

“我不服。”毛献友看向夏百川,“夏讼师你说话啊!”

他不会认罪,这个案子一定还有转机的,他请的可是燕京讼行的讼师。

果然,夏百川道:“我有一问!”

杜九言看着他。

“剖腹验尸,真的如同你所言,确凿确实吗?”夏百川道:“虽祖师爷曾立法过,但那几十年里,也不过发生了几列,所有的卷宗中,对于解剖查找死因的准确性,并没有明确的定论和说法。”

“而毛寅案,所有的证据和人证,全部建立在解剖的基础上,如果这个基础都是错的呢,你当如何?”

果然是冲着解剖的事来的,燕京也不是他们所表现的那样超然脱俗。

对于吞并西南的事,他们分明就是迫不及待。

“此事,有邵阳的胡大夫以及县衙的仵作签字摁了手印。你来质疑这件事的结果,没有意义。万事都有第一次,我们刚对这个结果负责。期待并等着所有人提出质疑,并推翻我们的结论。”

“所以,夏先生您还有什么可说的?”

夏百川抿唇,摇了摇头!

杜九言看吴典寅。

吴典寅醒神过来,拍了桌子,道:“本案经过邵阳县衙以及西南讼行的查证,认证物证确凿无误!毛献友,你可认罪?”

“不认罪,我没有!”毛献友指着杜九言,“她就是袒护西南,就是推卸责任,就是不想赔钱,才将所有的事推到我身上来。”

“这样毛寅的死,就和她和西南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吴典寅懒得和他说,指着书吏,“让他画押!”

“我没有,你们这是屈打成招,你们所有人都是蛇鼠一窝,来坑害我。”

“什么解剖查死因,谁相信你解剖的结果。你们这是官官相护!”

毛献友说着,忽然低头,将自己的两个拇指和食指咬住,撕了两块皮下来!

“我不会摁手印的,你们定不了我的罪!”

“刁民!”桂王指着毛献友,“不摁手就摁脸!”

他说着,抄起吴典寅的砚,随手将里面的墨泼在毛献友的脸上,摁着他脸贴在了画押的纸上。

毛献友嗷嗷的大叫。

“咬手!你就是断手了,本王也能让你认罪!”桂王丢了砚台,拂袍回到椅子上。

夏百川看了一眼桂王,转身冲着门外看去。

人,应该到了!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豆绿色官袍的刑部知事,急匆匆进来,“吴知府,吴大人稍等!”

所有人朝外面看去。

“下官刑部刘戎,叩见王爷,拜见吴大人。”

桂王看着对方没什么反应,吴典寅微微颔首,道:“刘大人从京城而来,可是有事传报?”

特意从京城来的,还赶在了这个时候,看来,来者不善啊。

吴典寅眉头紧蹙和杜九言对视一眼。

“下官奉命前来,传三司之命!”说着去找,“谁是西南会长杜九言?”

杜九言拱手,道:“正是在下!”

“你解剖办案,自以为标新立异,实则刚愎自用荒诞乖张!不但违律更是违背了道德底线,不但会受到律法的责惩更会受到世人的谴责!”

“所以…”刘戎没有说完,杜九言打断对方的话,“大人,本案通过解剖,不但查明了死因,更在此基础上找到了杀人真凶。如今得到了验证的手法,如何是荒诞乖张。”

“我还没有说完!”刘戎道。

“您不用说完,若要对我违律的行为进行责罚,我杜九言认罪,也愿意接受。但并不能就此否决解剖查验死因的手法。百年前祖师爷定下这个条例,就一定有他的根据和道理。”

“若刑部对仵作的查验结果存在质疑,欢迎你们用一切辩证的、正常的手段来反驳这个案件。”

“杜九言,你果然狂妄!”刘戎道。

“这不是狂妄,这是认真!你们可以来抨击我的行为,但这个案子,你们没有经过查证,就没有资格来质疑。还是这句话,我的罪我认,但这个案子的真实性,请用证据来反驳!”杜九言拂袖道。

她的话一落,刘戎正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无数人的齐声高喝,“不查证,没资格!”

“对!不查证,没资格!”

“杜先生行的端坐的正,请你们来查!”

刘戎看着外面,指着杜九言,一转头又看到了桂王冷冷的脸色。

他来的时候就听说了杜九言在宝庆府的很受爱戴和拥护,却没有想到,居然到了这样的程度。

他今天来,有两个任务。

一是监督杜九言的责罚,二则是将杜九言以戴罪之身带回京城。

“杜九言,你这是煽动百姓造反,你好大的胆子!”刘戎道。

杜九言挑眉,“刘大人,您是只桂王吧,我可没这个本事造反。”

刘戎吓的一跳。

“本王造反了,怎么了?!”桂王道。

刘戎噗通一声跪下来,“王爷误会了,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就好好说话,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话都说不清楚,你当的那门子的官职!”桂王道。

刘戎吓的不敢辩驳。

“刘大人,”就凭借夏百川的态度,杜九言也猜到了刘戎此次来就是要带她去京城责罚,圣上说给她半年时间,可她不过一个月,就做下了如此大的事情,圣上就算想再给她机会,都开不了口,“您来一趟,不能让您白跑。您可以观看行刑,但我不会跟你去京城。”

“西南还有许多事在等我处理,圣上只给了我半年时间,我不能错过这个时间。”

“所以,请转告三司的各位大人,有什么话,等半年后我去京城述职的时候,再提出来聊吧。”

刘戎起身看着杜九言,压着声音,道:“你这是违抗命令!”

“谁的命令?”杜九言看着他,“你来,是三司之命。而我半年之期是圣上金口玉言!刘大人,我是应该听圣上的,还是应该听三司的?”

刘戎语噎。

“你不是传话的,做决定的人不是你,我不与你为难。”杜九言道。

刘戎气的冷笑,眯眼道:“行!那本官今日就做一回监官!”

“好巧!”桂王跺着步子过来,盯着刘戎,“本王今日也做监官,一起啊!”

刘戎吓的腿一软,道:“不敢!”

“你不敢,有的人敢的很。”桂王怒道。

刘戎连连拱手道不敢。

杜九言和桂王拱手,转头看着吴典寅,“大人,判吧!事情要一件一件的了,您定了毛献友的罪,结了毛寅的案件,学生才好名正言顺的领罚啊。”

“好!”吴典寅也是一头的汗,这案子怎么就到府衙来了,真的是两头不能得罪。

他这个知府,做的也太累了。

“此案证据确凿清明,毛献友已画押认罪,本官依律判毛献友故杀之罪,斩立决!”

毛献友磕头大喊冤枉。

“西南讼行会长杜九言,因违反律例,毁他人尸体,按罪加一等处罚,笞一百六十下,以儆效尤,责令天下!”

毛献友被带了下去。

桂王凝眉看着杜九言,低声问道:“真想被打?”

“真想!”杜九言道:“王爷您只要负责,让他们打轻点就好了。”

说着凑上去,“做做样子就好了。”

桂王微微点头,不等他说话,府衙的捕快上前来,做出请的手势,和杜九言低声道:“放心,在下手中有分寸!”

杜九言眼睛一亮,拱手道:“多谢多谢,改日请喝酒。”

捕快笑着道:“不敢。”

“大人,学生好歹也是西南的会长,”杜九言含笑道:“这在府衙打,实在是…”

吴典寅想想也对,总归要给杜九言留点面子,“来人,将门关上!”

“大人误会了。”杜九言道:“学生是要去菜市口啊。”

吴典寅一怔,桂王没忍住笑了起来。

刘戎一怔,但转念一想,就明白杜九言这是为了出风头,没想到被打了,还要这么高调张扬。

夏百川也是惊住,越发不能理解杜九言的想法。

“好,就依你!”吴典寅道:“带杜先生去菜市口。”

菜市口通常是斩首的地方,这里是城中心,每每行刑都是人山人海。杜九言出了衙门,顿时四面八方涌出来无数人,有人喊道:“你们不能打杜先生,她是为了查办案子,为了将凶手绳之以法。”

“你们打他,太寒天下人的心了。”

“我们邵阳的百姓,愿意替杜先生受罚。”

“我们宝庆的百姓也愿意替杜先生受罚。”

杜九言走在人群之中,一一拱手,含笑道:“大家的心意杜某心领了,但一人做事一人担,岂能叫各位代我受累。”

“不用难过。我今天虽违背了现在的律法,但却不后悔,因为我查明了毛寅的死因,审判了凶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杜先生,呜呜…会很疼的。”有小姑娘哭了起来。

“谢谢妹妹关心,我…”她没说完,桂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走快点,磨磨蹭蹭的。”

小姑娘哭的更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