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王冲着她挑眉,目光暧昧。

杜九言转头去看跛子,跛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桂王,神色之间萦绕着浓烈的杀气。

“跛爷,”杜九言喊道:“你是不是很想杀了王爷?”

跛子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来啊!”杜九言一把推开桂王,吆喝着,“来,来,快来!”

杜九言又和桂王道:“王爷,要不要给你借个兵器来,毕竟跛爷有你没有,这样不公平。”

桂王和跛子都看着她,目光嫌弃。

“现在没空。”跛子道。

“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我和跛子很有些兄弟情!”桂王说着,冲着跛子打了个眼色。

跛子看了他一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倒成了恶人了。”杜九言拂袖走在前面,“那二位就好好相处吧。”

桂王看了一眼跛子,跛子也扫过他一眼。

兄弟情,半分没有。

任延辉在房里喝茶,他的常随在对面伺候着,他问道:“府衙定开堂的时间了?”

“定了,这个月二十二。”常随回道。

任延辉神色悠闲地喝了一口茶,道:“吴典寅得了杜九言的好处,倒是会知恩图报,给足了面子。”

“他想靠着鲁阁老,可无奈他女婿是安国公府的。这里头的关系,他先前还不敢随便靠。现在有了桂王妃的身份,他靠起来也是毫不犹豫。”

任延辉无所谓,吴典寅不过一个小角色,还不够格他费个心思去弄他。

“宁王爷这几天在做什么?”

“昨天还去了桂王府小坐,应该是去看杜九言的,但她查办案件,宁王小坐了一刻就被桂王撵走了。”常随道:“这会儿,宁王爷应该在就德庆侯府和九江王说话。”

任延辉眉头扬了扬没说话。

“大人,”常随问道:“申道儒那边,还要再递梯子吗?”

任延辉摆手,“他向来喜欢自作聪明,不递他梯子,他也会找着杆子爬的。”说着顿了顿,“不过,这件事终了,问他一问,他要杜九言扇子的目的是什么。”

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您说的是免死?”

任延辉颔首,这是好东西,常随也摇头,“会不会像杜九言说的,他有什么亲人犯罪了,所以想要用扇子救人?”

“申道儒在京城这么多年,关系错综复杂,倒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等以后再想他的事,现在先将保障堂的事办好了。”

“大人,”常随道:“吴典寅定了二十二开堂,小人认为有些早了,您看,要不要往后推几天。”

任延辉算了算时间,点头道:“此事你去办,就将开堂的时间,推到六月初五。”

往后推半个月,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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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新年,明天十点钟,咱们办2018年最后一次活动,老时间老规矩!

十点开始,十层楼。

第657章 故意抹黑(一)

庄应哼着小曲,冲着妓院走去,门口的小厮迎上来,道:“大爷是包夜还是吃酒啊。”

“包夜,”庄应乐呵呵地道:“小爷现在有钱。”

说着掏了个五两的银锭子出来,小厮正笑着要接,就听到里面老鸨子指着他喊道:“拦住他,不要让他进来。”

小厮眼明手快,立刻拦住了门。

“干什么干什么,老子有钱还不让进去玩?”庄应瞪着出来的老鸨,“你他娘的想不想做买卖了。”

“呸!”老鸨道:“你当我稀罕你这五两银子。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庄应也不乐意,“老子得罪你了?我这上门送钱,手没摸话没说的,你就冲着我发脾气让我滚。”

“难不成你被人养了,现在买卖都不做了?”

老鸨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告保障堂了?”

“是啊。我不但告了,我还请西南的讼师了。”庄应道:“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也去保障堂做事了?”

“哦,我知道了,保障堂原来是个幌子,做皮肉买卖才是正经行当是吧。”

老鸨不等他说下一句,三两步冲上来,照着他的脸就抽了一巴掌,打的庄应眼冒金星,老鸨骂道:“狗东西,保障堂什么地方,由得你满嘴喷粪。”

“我可告诉你,以后我这地儿不欢迎你,再让老娘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庄应气的不得了,冲着四面喊道:“打人了,打人了,这臭婊子打人了。”

“一个老鸨卖皮肉的,居然这么嚣张,光天化日就动手。”

“大家给我评评理。”

周围围上来很多人看热闹。

老鸨道:“老娘卖皮肉怎么了,卖也不卖给你这个杂碎。”

“滚!”

“有保障堂做后盾就了不起了是吧。不都是卖的吗。我可告诉你,保障堂也开不了几天了,你们就接着卖。”

“婊子就是婊子,进保障堂也是当婊子立的牌坊。”

他话一落,本来只是听热闹和路过的许多人都沉了脸,四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庄应一回神,就发现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居然都是女人。

“就是你告保障堂的啊,真是让我们一顿好找。”

“大家伙儿的,打他!”

“打不死就行。”

“这个畜生,打自己媳妇,保障堂管了他还告保障堂,污蔑她们。”

“打,打!”

话落,庄应就被淹没在一群妇人之中,打他不过三两息的功夫,一转眼所有打人的都散了,就连老鸨都回去了。

庄应一个人躺在地上,浑身的疼,也不晓得谁踩了他一脚子孙根,估计踩断,疼的他眼前发黑。

“一群臭娘们!”庄应骂道:“老子非弄死你们不可。”

他撑着腰好半天爬起来,周围几个看热闹的男人就道:“你说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这事儿圣上都同意了,满朝文武都点头,你凭什么说人家不好。”

“再说了,你不打你媳妇,保障堂会去你家打你吗。这么大个人,成天吃喝嫖赌的,不好好过日子,就想这些歪门邪道。”

几个人骂了他就走了。

庄应啐了一口,道:“蠢货,等杜九言把女人抬高了,你就回家生孩子去吧。”

“老娘们没个娘们的样子,”庄应说着,晃晃悠悠去了燕京讼行。

守门的书童认识他,请他进去了。

牧琰请庄应坐,淡淡地道:“喝茶。”

“你到底让谁接这个官司,我可是告诉你,作为男人,你都应该派个好点的讼师接这个官司。”庄应道:“要是输了,可不是输一个官司,是输了我们天底下男人的脸。”

庄应拍着自己的脸,和牧琰道。

“稍安勿躁。”牧琰道:“事情来龙去脉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等到了开堂,你自然会知道谁做这个官司的讼师。”

庄应点头,吸溜吸溜地喝着茶,“这茶不错。”

要不是这个官司,他是永远都不可能进得来燕京讼行的,也喝不到这么好喝的茶。

读书人的命就是好,不像他们,过的日子猪狗不如。

不过,等这个官司应了,他也有钱了。至于徐氏,那个臭娘们有多远滚多远。

“行吧,你自己想好了,既然接官司了就要好好打,对方可是杜九言!”庄应将茶喝完,又将桌子上四块点心塞怀里,摇头晃脑地出去了。

牧琰和门外的常随道:“把茶盅丢了吧。”

“是。”常随应是,将茶盅拿出去丢了,又进来道:“会长,庄应分明就是申道儒派来的。这个案子,说不定就是申道儒为了报复杜九言,而故意弄的。”

牧琰看了一眼常随,笑了笑,道:“是不是他不重要。”

常随没有再多说,牧琰道:“按我吩咐的,你去办吧。”

常随应是。

不过一个多时辰,京城几个学堂的就炸开了锅,有人嚷嚷着道:“你们听说了,保障堂被人告了。”

“才开门就被告了,什么名头?”

“包庇合谋杀人,死的是个泥瓦工,被他媳妇杀了,他媳妇现在在保障堂的安排下,已经逃走了。”

“不会吧,保障堂为什么要包庇合谋?这没理由啊。保障堂可是杜九言开办的,目的是为了保障女子权益的。”

说话的人冷笑了一下,“什么保障女子权益?保障女子权益,就能将男人的权益和性命踩在脚底下?”

大家都看着说话的人,不解。

“袁义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不偷二不抢,说打自己媳妇,可周围邻居都说了,也就这两日喝醉回来吵几句。还是因为他媳妇做的不好,他才发脾气。”

“这么好的人,被他媳妇给害了。当天晚上,杜九言还碰见了,当场就将袁义打的半死不活。”

“就这天晚上袁义死了。按理说,杜九言要查的吧?”

大家都点头,“杜九言对案子向来认真苛刻,有人死了她肯定要查证的。”

“可是并没有,她不但没有查证,还将凶手接到保障堂去住了,过了几天,就这么将凶手放走了。一离开京城,凶手就将袁义的尸体丢了,自己逃跑了。”

“袁义的朋友看不下去,这才将保障堂告了。”

大家听的瞠目结舌,“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我们都不知道。”

“保障堂,保的是女人的权益没有错,可是她们为了让保障开办下去,为了抬高女人的权益,居然无视死者的冤屈,这还是杜九言宣扬的保障堂吗?这还是一向被大家称颂的杜九言吗?”

“她啊,根本就是想要抬高女人的地位,以达到她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过分了。我们可是将半个学堂让出来给她们了。”

“我们都被她欺骗和利用了。”

“对!”说话的男子道:“保障堂被告,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必须让圣上撤销她提议的关于女子权益的律法。”

“走。我们这就上街去,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保障堂真实面目。”

众人说着就往街上去,刚到街上,就看到西南的一群讼师也正上街来。

两边一汇合,原来都是为了保障堂上街的。

“你们走仕途也就罢了,可我们呢,我们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考上做讼师的。我们也是寒窗苦读十年,才考上的。可那些女人,随便认几个字就能考做讼师,和我们平起平坐,这也太不公平了。”

“杜九言,她就是为了自己铺路,她的目的令人作呕。”

这话一落,所有人振臂附和道:“对,令人作呕。”

“这不公平。”

“我们要求关掉女子权益保障堂。”

读书的学生和讼行的讼师在街上吆喝,几十个人喊着口号。

两边百姓看着,都不敢说话。

“柴太太,”有人跑去保障堂,“那些读书人和讼师都闹起来了,要求朝廷把保障堂撤了。”

柴太太怒道:“他们有什么权利闹,我们保障堂可是圣上同意了的。”

“走!”柴太太道:“姐妹们抄家伙。”

她一招呼,过了一会儿就前呼后拥的带着人上街,刚到街口就听到外面呼天喊地的吆喝声,柴太太正要开骂,裴盈提着裙子出来,拦着她们,“不要闹,大家冷静点。”

“你们一出去,就正中他们的意了。只要打起来,他们就会说你们没有规矩,就会说你们保障堂如何如何…”裴盈道:“他们是个人,你们是保障堂,不一样的。”

柴太太道:“您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勾我们上当,和他们吵架?”

“是。”裴盈道:“不是要打官司的吗,保障堂是不是清白的,官司之后就清楚了。”

“你们什么都不要做,等杜先生回来。”

柴太太点头,“是了,我刚才气昏了头。”

“我们忍着,等杜先生回来再说。”

“这帮孙子,不晓得被什么人挑拨离间,来抹黑保障堂。”柴太太骂完,和大家道:“听裴姑娘的,我们回去,不和他们打。”

大家都听她,各自散了。

“杜先生走前没有交代过您什么?”裴盈问道。

柴太太回道:“说了,她让我不要和人吵架,遇事谨慎。”

“嗯,杜先生肯定是料算到了,所以才这样和你说。”裴盈道:“有人想借此发作,大做文章,害保障堂和杜先生。为了大局我们一定要忍。”

柴太太点头,“我晓得了,裴姑娘放心,我管好大家,等杜先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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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后一次活动,十点钟开始!祝大家2019年,事事顺心。

第658章 真是哥哥(二)

杜九言站在怀柔的山里,听着村里的里长和她说当时的情况,“那个女人自己挖的坑,棺材当时就放在坑边上。”

“要不是我们村里放牛的孩子看到了,她就把人埋这里了。这山是我们村里的风水地,官司打到金銮殿,也不可能让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在这里入葬。”

杜九言问道:“棺材摆在这里,她一个人怎么弄上来的?”

里长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不是马拉着板车的吗?是不是车夫帮忙抬上来的?”

“这个山不矮,”跛子朝山下看着,“一口棺材至少四个人。她出城的时候,只有她和一个车夫。”

里长摇头,“我们就看到她一个人,拿着个铁锹。放牛的娃娃也说,只有她一个人在挖坑。”

“那就奇怪了。”杜九言四处打量着,“谁在帮她?”

桂王道:“能有谁,自然是帮她骗过你的人。

杜九言和里长道谢,三个人顺着里长说的,往谈氏下山的方向下去,下面就是个三岔路口,她道:“谈氏会去哪里,到处都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这个官司你怎么辩?”桂王道。

杜九言伸了个腰,懒洋洋地道:“就将重点放在保障堂不知情上。至于凶手,如果对方真的要弄倒保障堂,谈氏就一定会再出现。”

“倒也是。”桂王道:“那就回去吧,你也好准备上堂辩讼了。”

杜九言点头,又道:“听说这山下有个馆子不错,咱们去尝尝再回去。”

“同意吗?”杜九言看着桂王和跛子。

桂王点头,“同意,反正时间很充足。”

“我没有意见。”

三个人去了山脚下一个小饭馆,就在路边上,一个普通的院子,若非外面挂着旗幡,很难注意到这里是个饭馆。

馆子是一对夫妻开办的,卖的菜就是村里送来的,或者山上的野味。

手艺也很不错。

三个人要了一壶酒,四个热菜,不急不慢地吃着饭。

“王爷,宁王爷回京后可好?”杜九言喝了酒,道。

桂王回道:“我看他很自在。”

“没和你说别的事?”

桂王知道她要说什么,回道:“没有提。不到那个时候,他也不敢和我提。”

“如果你不接宁王联盟的示意,他会去找九江王。”跛子和桂王道:“不管是不是圣上的意思削藩,但现在看上去,表面上确实是这样。”

“他二人联盟,对朝廷来说,并非好事。”

武昌和九江离的很近。

“结盟能干什么?”桂王自己倒了一杯,“九江王手里养兵一千二余人,宁王手里也不过这个数。我哥要杀他们,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宁王如果真想是这么想的,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我。”

跛子道:“你怎知九江王只有一千二百余人?”

桂王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没有需要,我不查朝中事。”跛子道:“只是单纯讨论,你能肯定九江王的养兵人数吗?”

桂王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所猜测的,幕后的人就是九江王了。他将我们兄弟几个一个一个清除掉,然后再更迭皇权,”

“但要讲究个证据,一切都是臆测。”

跛子没有辩解,确实是他的臆测,他只是从中推断而已。

“如果在剩下的三位王爷中选择一位,我反而认为王爷更有可能。”杜九言给桂王夹了一块山鸡肉,“九江王的兵,可不如桂王爷多啊。”

桂王嚼着鸡肉看着她,“说说看,我可疑的地方。”

“我没有调查,也不清楚啊。但九江王想取而代之并不容易,反而是你,简单很多。”杜九言道:“除了圣上,你是唯一嫡出。”

“名正言顺。”

桂王将鸡骨头吐出来,嫌弃道:“吃饭。好好想想你的保障堂怎么保得住吧。”

“也是,”杜九言将酒喝完,“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三个人吃过饭就骑马回京城,一进城守门的官兵就喊住了杜九言,道:“杜先生,您昨儿是不是不在?”

“嗯,出了什么事?”杜九言下马来问道。

官兵就将学子闹事告诉她。

“多谢多谢!”杜九言拱手,牵着马回走,跛子道:“看来,有人在策划。”

“看来,我们要去拜访申道儒了。”

她折道先去了保障堂,保障堂门口的牌子不知道被谁摘下来砸了,门紧紧关着,杜九言拍了几次的门也没有人开。

“过分啊!”杜九言将牌匾捡起来,凝眉道:“走,咱们找申道儒出气去。”

跛子道:“晚上去吧。你现在去只会给他多送一项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