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大怒,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道:“你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桂王根本不管被就疼的耳朵,揽着她的腰一拉,便吻住了她唇。

杜九言心慌意乱,被他撑着手臂倒在他怀里。

这次收敛,半夜就歇了,杜九言生无可恋地趴在枕头上,一头青丝披在后背上,桂王坐在一边,态度乖巧地给她揉着腰,“这里也酸?”

“嗯,右边,右边也酸。”

“这里?”

“都行,到处都酸!”杜九言苦哈哈地道,“我不想要夫君了,我能退货吗?”

桂王正色道:“不能!”

“你我之间我早就说过了,只有丧偶!”

杜九言点头,“看这情况,王爷您要不了几年就又得恢复单身了。”

“那我卖力点。”桂王态度极好,方方面面照顾,从头到脚的按摩,“我决定去拜师学艺。”

“拜什么师?”

“大夫,”桂王道,“学一套得用的推拿手法!”

“我要保证我媳妇能身心愉悦,”桂王趴在她身边,一手撑着脸,一手照着穴位给她摁着腰,“你一点不舒服?”

杜九言脸一红,道:“王爷,咱们再略含蓄点。”

“真不舒服?”桂王问道。

“没有,舒服的。”杜九言闷闷地道,“可舒服是一回事,累是另一回事。”

她脸红扑扑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一般,投下一层斑驳的阴影,他看着心头一荡,手就开始不安分了。

杜九言转头看他,桂王呵呵一笑,收了手但人贴了过来,低声道:“那什么时候招式最喜欢?”

“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杜九言埋在枕头,“难得害羞,王爷,您要成全我。”

桂王将她的脸捧出来亲了一下,“不行,一定要弄清楚。”

“哪个?”桂王问道。

杜九言抿着唇笑了起来,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了一句,桂王眼睛一亮,道:“记住了,以后常用。”

“七十二式呢,”桂王低声道,“咱们就用了十几种,要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杜九言踹他,“睡觉,嘚吧嘚吧很吵。”

“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桂王将她揽过来抱在怀里,杜九言抬头看着他,他下颌线条刚毅,皮肤很好,看的她眼晕,忍不住咬了一下,“睡觉!”

桂王亲她额头,认真道:“你先睡,我再研究一下。”

“研究什么?”

“有几个招式我觉得不太好摆。”他说着,低头看她,“要不,我们再试试?”

杜九言使劲掐他的腰,“睡觉!”

------题外话------

洞房什么的文里面肯定要清水,不敢写。这两天我会写详细的洞房放在群里,等写好了再告诉大家。

么么哒!

第698章 中毒而亡(一)

顺天十一年七月十四,当朝次辅任延辉数罪并罚,被判斩立决,并罚没所有家产充公。

当日退朝,由三司主官主持,入任府抄家。

查获现银三万六千两,金六千两,各大票号的银票共计七百六十八万两,各珍宝玩物估值一百八十万两,十几个州府私宅一共十二间、铺面三十间、田庄大小各十一间,良田地契一时难计…

赵煜翻看着账簿,和薛按道:“往日,朕也知道他不会干净,可不曾想过,这不干净是这样的不干净。”

“看来,以后朕穷了苦了,就要罚没两个。抄一次家,朕就能充盈一次国库,发一笔横财了。”

薛按可不敢接话,他站在一边没说话。

“薛按,”赵煜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无奈地问道,“你觉得,朕是一个好皇帝吗?”

薛按道:“是!您是一个好皇帝。”

“那为什么他们还这么对朕呢?”赵煜道,“朕自认没有亏待他们,也不像先祖们那样霸道独断,不管大小事都是商量着,他们有道理,朕也给足了面子,可为什么最后变成这样?”

“是因为朕好欺负?”

薛按回道:“圣上,这人分好坏奸忠,是他们的事,和您没有关系。就算是先帝祖辈在世,也是有奸佞小人。”

“你说的有道理,是他们奸佞,不是朕的错。”话落,他又笑了起来,“他们都觉得,朕应该早点杀了任延辉。”

“朕不是不舍得,而是没有人比他更好用啊。”

薛按懂,给赵煜递茶,“他们不懂您的难处,不怪他们更不是您的错。”

任延辉好用之处在于,他会毫无条件的听赵煜的话,他不会去分辨规劝赵煜决定的好坏利弊,只要是赵煜暗示和说的话,他都会一丝不苟的办好。

譬如前两年,扬州府徽商闹了一回事,抗议盐引市面太过混乱,加价压市,逼得他们无路可走。鲁章之的意思,重新颁布条例,彻底整顿。可赵煜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重新颁布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多,当下最重要的是将事情解决了,后面再颁布条例慢慢整顿。

可满朝一半多人赞成,交口称赞鲁章之的法子好。

他也知道好,可太慢了,而且,他不想听鲁章之的。

所以,赵煜暗示了任延辉。当下任延辉出列反对,并一二三条的举例说明,带着他的党羽,在早朝上和鲁章之吵的翻天覆地。

最后,两条办法搁置下来,可任延辉却在私下里写信给扬州盐巡使,以迅雷之势,抓住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一顿暴打,打的那些闹事的人奄奄一息吊着一口气。

杀鸡儆猴的结果,是事态瞬间被压制。

事后,鲁章之质问任延辉。任延辉没有否认,也态度极好地后退了一步,同意鲁章之重新颁布条例。

这样的任延辉,赵煜确实舍不得。

不是找不到,而是还要再疲于培养,磨合彼此心意,还得对方机敏。

“算了,”赵煜苦笑道,“已是如此,再留下去朕也是本末倒置。”

薛按应是。

“内阁的人选,”赵煜问道,“你觉得王阁老要递位进补吗?”

薛按懂的,赵煜只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是真的在问他。

“鲁阁老递交了两个人选,让马阁老递位次辅,后面的人位置不变,再添钱羽进去。”赵煜道:“鲁章之好是好,可就是太正了!”

鲁章之无论什么事,都会从大局考量。满朝文武没有谁比鲁章之忠心了。

可问题就在于,如果鲁章之事事说的都对。

鲁章之都对,他无论从哪方面考量都应该听鲁章之的,可一直听,时间久了谁还知道他的君?

可以听,但不能一直听,这和对错无关。

“要不然,”薛按小心翼翼点了点内阁另外一位,“刘阁老?”

赵煜眉头微扬,薛按忙跪下来,道:“奴婢该死。”

“起来吧,”赵煜道,“你也是难得!”

薛按擦了额头上的汗,双膝发软地起身,垂手站在一边,不敢再说话。

赵煜犹豫不决,想让钱羽进来,可又不想一下子堵死自己的退路。

“朕倒忘了一件事。桂王和宁王三个人剿匪去了?”

薛按应是,“今天天刚亮就走了。”

“没有喊着孟郊陪同,没有带兵?”赵煜问道。

薛按摇头,“孟都督没有去,他们一行人就赤手空拳地去了。”

赵煜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下午散衙,钱羽去了鲁章之的家中,两人在书房,钱羽道:“大人,现在就推荐下官进阁,是不是太早了?”

“试试圣上的意思,”鲁章之道,“按资历满朝也没有几个人如你。现在只看圣上对我们是什么态度了。”

任延辉没有了,赵煜对他们就算没有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欢喜。

但是程度有多少,就看赵煜这一次,同意谁进内阁了。

“下官觉得,可能性比较小。”钱羽道。

鲁章之颔首,也无所谓,“自古忠言逆耳,忠臣难做!”

“您不要气馁,当下形势已经越来越好了,您应该高兴才对。”钱羽道。

鲁章之颔首,但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如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可具体会发生什么事,他现在也难以预料到。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步步应对。

“王爷和杜先生出城了?”钱羽问道。

鲁章之颔首,“今天要判任延辉,三位王爷应该是想要出去避一避。避了也好,免得再有事牵扯上王爷。”

“是!”

鲁章之又道:“任延辉还在,你嘱咐牢中的人严加看管。”

“是!”

钱羽没有逗留太久,便告辞回家去了。

鲁章之回了内院,小萝卜今晚要住在这里,家里正忙着给鲁念宗重新铺床换被褥,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过饭,鲁章之和鲁念宗对面坐着下棋,小萝卜在一边观战,鲁夫人忙着看从江南布庄拿来的布料,要给杜九言定制喜服,挑了几种她都不满意。

大理寺监牢中,任延辉正靠墙打着盹儿,忽然有脚步声不急不慢地走进来,他警觉地睁开眼,看了对方一眼,又重新阖上眼睛。

那人提着水壶,一间一间的倒水过来,有人醒了就喝完水接着睡,有人没有醒,倒水的人刚走,老鼠便悄无声息地上来偷水喝。

提着水壶的人到了吴文钧这间,倒了一碗放在地上,又到任延辉这边,倒了一碗,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任延辉本不想喝,但今天天黑以后,牢里就没有送水来。

所以这会儿见着水,他还是起身端着喝了。对面吴文钧也正端着水,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鄙夷地转过视线,各自喝水。

一碗水喝完,刚回到铺位,任延辉就噗通跌跪在地,他扶着肚子转头去看吴文钧。

“来人!”吴文钧也捂着肚子在地上,冲着外面嘶喊了一声。

立刻有人进来。

任延辉疼的满头冷汗说不出话来,他倒在地上,能听到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他看着三五步外,吴文钧也正面目扭曲地看着他。

他忽然想笑,他们是至交却最后反目、反目后本以为老死不往来,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死在一天。

吴文钧也笑了起来,隔着栏杆遥遥指着他,疼的失声,好一会儿手摔在地上没了声息,只余下扭曲煞白的脸。

“可笑,”任延辉觉得可笑,今天以前,他都不会想得到,有一天他连死,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

他不甘心!

任延辉吐出一口血,睁圆了眼睛,咽了气。

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夜色深了,小萝卜趴在鲁念宗的腿上睡着了,鲁章之放了棋,道:“太晚了,你带他回去睡觉吧。”

“嗯,嗯!”鲁念宗抱着小萝卜,“爹,您也早点歇息。”

鲁章之送两人出去,刚回到房里坐下来,他的常随急匆匆地进来,道:“老爷,出事了。”

“什么事?”鲁章之放了茶盅,眉头微拧,立刻就想到了任延辉。

常随低声道:“一刻钟前,任延辉和吴文钧死在了牢里。”

“怎么死的?”鲁章之站了起来,常随回道,“砒霜掺在水里,两人喝了水,当场七窍流血毙命。”

鲁章之沉着脸又坐了回去。

常随接着回禀,“钱大人刚刚到衙门,将今晚所有当值的人都扣了,在细细审问。还不曾对上奏报,但人确实死了,想隐瞒是不可能的。”

“图答呢?”鲁阁老问道。

“图答没有事。”

鲁章之和常随吩咐道,“告诉钱大人,弄一份相似的药,给图答喂下去,不要出人命,控制药量。”

“是!”

常随领命去了大理寺,钱羽得令,迅速着人办了,给图答喂了药,又迅速给他解毒,图答虽昏迷了,但却没有生命之危。

天一亮,钱羽就遣人去宫中回禀,赵煜洗漱完正要坐下来用膳,就听薛按说这件事,他愣了一下放了调羹,语气极冷地道:“任延辉和吴文钧都死了?”

“是!中毒而亡。”薛按道。

赵煜冷笑起来,扯了扯嘴角道:“鲁阁老就对朕这么没有信心,人刚进牢,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杀了。”

“生怕朕反悔了,再抬举任延辉?”

薛按添茶,顿了一下才补充道:“大理寺奏报中,一起中毒的还有图答。”

“图答?”赵煜一怔,“你说图答也中毒了?”

薛按点头。

难道他误会了,任延辉不是鲁章之杀的?毕竟鲁章之要杀任延辉的话,是不可能连着图答一起杀的。

还有别人?

赵煜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第699章 各有立场(二)

早朝上,任延辉的死,像油锅倒了冷水,噼里啪啦差点掀翻了金銮殿。

“圣上,这就是有人等不及想要他死,此人居心叵测,必须严查。”

“彻查,严惩!”

“就算任延辉有必死的罪,那也不是个人能杀能害的。此事情节之严重,不亚于任延辉所犯之罪。”

嗡嗡响着的说话声,多少目光有意无意飘向鲁章之。

“大家不要忘了,图答也中毒了。”有人辩驳道。

“那又如何,不过是有人想要拉着图答混淆视听而已。”

“咳咳…”鲁阁老咳嗽了一声,上前来拱手和赵煜道,“圣上,老臣也认为此事要彻查到底,无论如何都不能姑息,必须严惩凶手。”

他站出来,声一出大殿上就安静下来。

不是大家相信他无辜,而是没有人再敢直面质疑挤兑。

没有任延辉,他们只能聚众弹劾质疑,并不敢硬碰硬了。

“嗯。”赵煜看了一眼钱羽,视线落在谢允身上,道,“此事就交给谢爱卿办吧。”

事情发生在大理寺,但是赵煜却让都察院查办,这一是让钱羽避嫌,二则是多少对钱羽有点疑虑。

钱羽垂着头没有敢反对,但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一出,他入内阁肯定是不可能了。

圣上本来就有怨,现在就算知道任延辉的死和他们没关系,可对他们的不满还是会加剧。

杀任延辉的人,目的非常直接。

就是不让他入内阁。

大理寺后衙,跛子陪同刁大还有裴盈来验尸。任延辉和吴文钧的尸体就摆在验尸房里。

两具尸体的脸,像是纸扎的白花,七窍的血则是点缀。不但可怖还很诡异。

“你先查验,把能确认和有疑问之处告诉我。”刁大和裴盈道。

裴盈应是上前去,戴了手套,停在尸体前面开始查验,一边查一边报结果。

跛子坐在一边打量着任延辉。

“没有外伤,”裴盈停下来看着刁大,“从指甲以及眼睛和七窍来看,系砒霜中毒,且服用量很大,从喝药到死亡不超过一刻钟。”

刁大颔首,上前去亲自查证,结论和裴盈无出入。

“就按照你查验的记录,”刁大道:“你做的很多,就算确认中毒而亡,也要再检查一遍,死者有无外伤。”

裴盈应是,在卷宗上将尸检结果记录下来。

“跛爷,您可有要查验之处?”刁大问跛子。

跛子这个人话不多,可但凡他开口,说的话都是有用的。

“没有!”跛子起身道,“就看大理寺能不能查出来,是谁下的毒了。”

刁大应是。

三个人收拾好,将卷宗交给对方后,就回了府衙。

跛子坐在府衙后院的屋檐下,今天不热,后门有串风进来非常的凉爽。

柴太太端着绿豆汤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打眼就看到跛子。他靠在椅背上,屋檐遮阳让他拢在暗影下的面容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森凉感,悠远又悲怆。

她莫名有些害怕,端着碗停在远处犹豫着要不要等会儿再来。

跛子感觉有人来了,便侧过身来,冲着柴太太点了头,“有事?”

他开始说话,面部的表情就会柔和一些,目光中的寒光剑影消失无踪,淡淡的像一口无波的枯井。柴太太扯了扯嘴角,道:“给、给你送绿豆汤,刚刚熬好的,也不甜正好喝。”

“多谢,”跛子起身接过汤,没怎么放糖他一口喝了将碗递还给柴太太,“最近保障堂忙不忙?”

“处理了三件纠纷,其中一件那男人很扯皮,来闹了好几次了。”说保障堂的事,柴太太就打开了话匣子,“但凡这样动不动就打人的男人,家里就一定有一个让人恨铁不成钢的女人。”

“我算是看出来了,有的人就跟烂泥一样,根本扶不上墙。”

“嗯,”跛子点了头,“这样的人尽责就罢了。”

柴太太叹气,“也只能尽责,我们谁都不能保着谁一辈子。你说那蔡氏,我刚将她救出来,第二天她就偷偷回家,这不一回到家里,就被他男人打了个进气少出气多。”

“我想想就好气,去她家的时候,恨不得也打她一顿才好。”

“跛爷,您是没有跟我一起去,不然您也要生气的。得亏杜先生不知道,不然她也要生气的。”

跛子站在原处听着柴太太滔滔不绝的声音,目光渐渐飘远一瞬又折返回来,清明地打断她的话头,道:“多谢您的绿豆汤,我还有事就不陪您说话了。”

话落,施礼而去。

柴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轻拍了自己的嘴,懊恼道:“一开口就没完,也不看看是谁。真是越来越笨。”

她说着也出了门,走了几步忽然又想到什么,道:“跛爷,次辅之位定下来了。”

跛子扬眉看她。

“我也是刚在外面听到的,圣上亲自定的,是刘扶余刘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