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放了心,待小厮提了热水过来,她梳洗过后上了床趴着,小萝卜给她踩背。

杜九言将在墓室里捡到的那枚小小的戒子拿出来,对着光打量着,小萝卜凑上来咦了一声,“您修补好了吗?”

“这是另外一个。”杜九言拉着小萝卜的小手指套了一下,刚刚好。

小萝卜一脸奇怪,“这难道是小孩子的戒子吗?”

“不是。”杜九言低声道。

还真是很有兴致啊,做了这么小的一个戒子。

“收着,”杜九言交给小萝卜,“回京以后再拿出来。”

母子两人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大家再次启程,往宝庆府武冈县而去。

武冈和邵阳离的很近,越来越近的时候,大家都激动起来,小萝卜激动地红了眼眶,问道:“娘,我们要回邵阳吗?”

“回!吃了喜酒就回去。”

小萝卜拍着手,花子也跟着兴高采烈热泪盈眶,“我们又回来啦。”

“感觉过了好久啊。”

周肖含笑,道:“是很久啊,都一年多了。”

“先生来不来啊。”花子问道,“要是银手哥不上课,闹儿哥不去照顾凌师兄就好了,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杜九言浅笑,道:“宋吉艺给先生去信了,邀请先生赴宴。说不定,现在先生已经在宋府了。”

“好想先生啊,”小萝卜抱着跛子,“跛子叔,你想不想先生?”

跛子颔首,“和你一样想。”

“这次我要劝先生去京城。”小萝卜一鼓作气,“毕竟我爹和我娘好了,下次再回邵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说说笑笑,众人进了武冈的城门,城门口站着宋府的小厮,看见他们就拼命地挥着手,喊道:“杜先生,伯爷,钱先生…”

他喊了一圈的人名,声音宛若洪钟,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这里。小人奉命在这里接杜先生。”

杜九言拱了拱手,道:“有劳小哥了。”

“不劳累的。您对我们家公子那么好,小人为您办事辛苦点是应该的。家里的老爷太太都在等着你们。”

“算算脚程,还以为你们六七天就应该能到,还以为你们路上遇着雨雪耽误了行程呢。”

杜九言和他解释了,小厮不停地打量着杜九言,给她牵着马,一边走一边和路过的百姓道:“杜先生,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杜九言杜先生。”

“他来我们家吃喜酒,我们小公子要成亲了。”

大家一脸惊喜看着杜九言,有人忽然跑前面,拦着马道:“杜先生,您可算回来了。您还走吗,什么时候回邵阳?”

“过几天就回去。”杜九言认识拦马的人,“您来武冈办事?”

那人点着头道:“我这就回邵阳。那您吃过喜酒就回去啊,大家都特别想您。”说着又看着小萝卜,“小萝卜,你记得早点回去哦。”

小萝卜点着头,“知道了,过几天就回去。”

路上大家都看着他们,一边问杜九言在武冈留几天,一边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来。

好不容易到宋府门口。

宋家虽不算高门大户,但在武冈也是有头面的读书人家。院子很宽敞,气派的门头上放着鎏金的牌匾。

此刻,大门敞开着,宋吉艺并着他家人都站在门口,一脸的笑意。

一行人下马下车,杜九言和大家一起上前行礼。

宋父上前来,拱手道:“这几年吉艺给您添麻烦了,若非您照拂,他此刻恐还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如今回来,不但有了名利,更是连婚事也有着落了。”

“吉艺性格敦厚,为人朴实乖巧,伯父和伯母将他养教的极好。不但我喜欢,就是他在京中,王爷还要各个衙门的大人们,也对他是称赞有加。”杜九言道。

宋家的人更加高兴,满脸的喜色。

以前,宋吉艺和宋吉昌兄弟两人,不管是读书还是为人,宋吉艺都处处比宋吉昌矮一头,可现在再回头看,宋吉昌碌碌无为成天激进自大,反而是宋吉艺,居然扬名天下,成了人人都知的三尺堂的讼师。

还有不好说的是,宋吉艺这次回来,也带了不少的银子,不但亲事没让家里拿钱,还孝敬了他们不少。

利不该是读书人惦念的,但出门在外,是不是功成名就,这银子挣了多少,也是衡量的尺子之一啊。

“请进,快请进!”宋父请他们进去,钱道安和周肖打招呼,他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所以很熟悉。

周肖笑着道:“这一次回来也准备筹办婚事的,不过没有吉艺快,现在来看,要等到明年年底了。”

“好事,好事啊!”宋父高兴不已,当年四个固执的年轻人,非要创办三尺堂,发誓一日不出人头地,一日不成家。本以为等个一年两年他们自己就会着急,谁知道一等就是四五年。

好在,现在婚事都有着落了,还都是很好的亲事。

可都是选进宫里后,由太后娘娘亲自挑选配对的。能进宫的女子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们这几个人,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道安呢,是不是也快了?”宋母问道。

钱道安有些尴尬,回道:“此事还要回去和家里父母商量一下,提亲后定下日子才行。”

“那就是有了。”宋父笑着道,“好,好啊。再过一年三尺堂可就要添人进口了。”

说笑着坐下来,宋父和宋母还有宋吉艺的哥哥嫂嫂,给了小萝卜一堆的见面礼,都是特意寻来的好东西,小萝卜喜滋滋地收好。

晚上,一大家子人吃了饭,大家去看宋吉艺的收拾好的喜房。

满目的红色,喜气洋洋。

宋吉艺指着自己的床铺,“这、这是、是、凝、凝月月、亲自自、绣绣、、的,是是不、不是、很很、好、好看?”

大红的被面,绣着鸳鸯戏水。

“好看。”杜九言颔首道,“再过两日,你就能拥着美人睡在这里了,羡慕啊。”

宋吉艺脸一红,嘿嘿笑着,小声道:“她、她、她说、说要、要生、生三个、个孩、孩子。”

说着,捂着嘴一副捡钱的样子。

“这小子,”周肖气不过,“这是故意显摆给我们听的吧。”

小萝卜点头,“宋叔叔,这话您说了,钱伯伯和周伯伯会嫉妒您的,毕竟他们现在还是鳏夫。”

“什么鳏夫,”钱道安哭笑不得,“鳏夫一次不是这么用的。”

小萝卜哦了一声,不以为然,他喜欢这个词。

“荣兴家离你们多远?”杜九言问道。

“不远,就隔着十来条街。”周肖回道,“我家也不远,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杜九言摆手,“都忙着,就不去了。”

“也好。”周肖看看天色,“那我先回去,明天可能没空来,后天一早我过来。”

钱道安家不在武冈,所以他要吃过喜酒以后再回去。

晚上,大家在宋府歇下来,第二日一早窦荣兴赶了过来,拉着杜九言道:“事情都办好了,我爹娘正在筹办,现在婚事还没有定下来。”

“主要是家具,一催再催。现在看来,年前还不一定拿得到。”

宋吉艺家的家具是早就定好的,所以时间很充足。

“不行也没事,那就明年再办,你在家里好好筹办。”杜九言道,“这次出来,想要办的事情,都办妥当了。”

窦荣兴眼睛一亮,“都办成了?那…那回去后,是不是就要着手证明靖宁侯的罪名?”

“嗯。等回去后看看的王爷的事办的如何再议。”杜九言道,“你回来,路上可顺利?”

窦荣兴笑着点头,“很顺利。我娘很高兴,说找了一个好亲家呢。”

“刘娇没有说过,其实她家是世代书香,很有家底。”

窦荣兴自己也很满意,想当初他还不喜欢刘娇,现在看来,他和刘娇才是最合适的。

刘娇活泼,什么话都和他说,他们之间也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不管说什么,两个人都能滔滔不绝说上半天。反而当初和裴盈,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裴盈都是沉默着听他在说。

很庆幸,他迷途知返,没有继续难为裴盈也没有难为自己。

“对了,忘记问你了,你写信给陈先生了吧?”杜九言问宋吉艺。

明天迎亲的就要出发了,来去四天就能回来,刚好十月十六,可陈朗还没有到。

“写、写信信、了、了,陈先、先生、生也给给、给我回信信、信了,说说、说他十、十月、月十、十、六、六一定定到。”

杜九言颔首,“那你早些睡觉,明日一早就要启程。”

“好。”宋吉艺说去睡觉,可却一夜没有睡着,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高头大马,敲锣打鼓地去迎亲了。

周肖和钱道安以及窦荣兴一起,陪着去迎亲。

第731章 喜气洋洋(二)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杜九言看到了宋吉艺拴着大红绸子的宝马,以及跟在后面装点喜庆的马车。

“放!”

一声声礼炮冲上天,小萝卜和花子以及宋家的小孩子,站在高高的凳子上,抓着糖果撒给路人。

宋吉艺嘴巴咧到耳后根,喜滋滋地扶着新娘子下马车。

苏凝月盖着红色的盖头,由喜娘牵着,进了宋府的大门。

宋吉艺她喊道:“九哥!”

“嗯?”杜九言扬眉看他。

宋吉艺忽然冲过来,抱着她,杜九言一愣,随即莞尔,“幸好我今日穿的男子袍子。”

“九哥,”宋吉艺低声道,“谢谢!”

杜九言鼻尖微酸,微微颔首,道:“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不然,晚上洞房你开个窗角也行,以此报答我也心满意足了。”她道。

宋吉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即被气笑了,随手抹了眼泪,道:“哼,才不!”

说着,就颠颠地跟着苏凝月进门了。

杜九言哈哈笑了,和跛子道:“可见感谢还是假的,将来你成亲,记得留个门缝。”

“想都不要想。”跛子说着,也哼了一声走了。

杜九言看着周肖三个人,三个人也是滋溜跑走了。

“小气。”杜九言摸了摸鼻子,看着花子和小萝卜,花子嘻嘻笑着,道“九哥,我给你留门缝。”

杜九言敲他的头,“记着今天的话,要是不留我就打你屁股。”

“肯定留的。”花子笑嘻嘻地走了,小萝卜嫌弃地和杜九言道,“娘,您别问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杜九言踹他屁股,他滋溜一下跑走了,杜九言正要回去观礼,忽然余光寄就瞥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她一怔顿时笑了起来,喊道:“先生,三爷!”

是陈朗和焦三到了。

“九言。”陈朗下马来,三两步过来,大量着她目眶微红,“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杜九言道:“来了有五六天了,先生怎么不早点来?”

“本来是打算早点的,没想到临出门前我手边有个案子,就不得不耽误了。”焦三哈哈笑着,道:“你怎么又穿男装了?”

杜九言和行礼,道:“男装方便。骑马走路也没有拘束。”

“那倒是。”焦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看这气色还不错,看来和王爷过的不错啊。”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我看过的也不错,是不是家里又要添人了?”

焦三哈哈大笑,“你猜对了。你嫂子老蚌生珠,明年五月又能添个人了。”

“还真是厉害。”杜九言笑着道,“看来,我走前要将小侄儿的喜钱准备好,免得你将来说我小气。”

焦三点头,“算你大方。”

“晚上我们找地方好好说,先去观礼。”陈朗怕两个人一直说话,连正事都忘记了。

三个人进去,宋吉艺和苏凝月正在行礼,礼毕后送入洞房,大家又闹哄哄地去洞房,看着宋吉艺挑开了盖头。

苏凝月唇若点绛,目若晨星,让不认识她的人发出一阵惊呼,纷纷说宋吉艺好福气,娶了这么美的娇娘。

喝了合卺酒,大家又闹了一通洞房。

小萝卜和花子看到陈朗,一下子扑在他身上,陈朗想要将小萝卜抱起来,却发现他不但长高也重了不少,不由苦笑着道:“小萝卜长大了,先生再也抱不动了。”

“以后我抱您。”小萝卜道。

陈朗笑了起来,爱怜地摸着他的头,又看着花子,“听说你的戏很受欢迎,这下子你也算是达成所愿,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了。”

“是。”花子笑着道,“班主说我再养两年,就能一个人挑大梁上台了。”

年纪小,嗓子还是要养着,不然以后唱不了几年,嗓子就毁了。

“酒席还没开,我们去我房间里说话。”杜九言和宋吉艺打了招呼,和陈朗去她房里说话,焦三遇见了不少熟人,早去前面花厅喝茶聊天去了。

将门关上,小萝卜迫不及待地道:“先生,这一次您和我们一起上京吧。”

“是啊,是啊。”花子点头道,“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您总要回去的吧?”

陈朗看向杜九言,问道:“你和我细细说一说任延辉的事。”

杜九言就讲任延辉的事前后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陈朗唏嘘道,“没想到,他最后会是这样的死法,可惜了。”

“回去的事,我要再想想,现在还不能决定。”陈朗道,“我要回去,怕是要给你们招惹麻烦。”

杜九言不解地看着他。

“我再想想,就算去也要再回去准备一番才行。”陈朗道,“十几年了,再回去我心中也忐忑。”

杜九言问道:“先生的家里,可还有人?”

“有吧,”陈朗道,“我兄长应该还在人世。”

杜九言其实很好奇,他当年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朝堂,又为什么家破人亡,十几年躲在外面不回京。

“那先生再想想,我们也是要回邵阳的,到时候再说。”

陈朗点头正要说话,小萝卜道:“先生,我爹和我娘要再成亲的,您也不去喝喜酒吗?”

陈朗看着杜九言。

“是啊。”杜九言笑着道,“王爷说他要再办一次,现在看来,大概要明年年初才行了。”

陈朗想了想,没有说话。

“开席了,”周肖过来喊他们,“九言,先生,去前面吃酒吧。”

大家去前面吃酒席,宋府将他们以上宾之礼相待,坐在头一桌,陪坐的也都是宋氏一族里有出息的年轻的学子。

一席下来,杜九言被敬了一圈的酒,喝的头晕目眩。

最后实在不行,还是跛子代她挡了几杯,她才没有醉倒在酒席上。

“我、我、我回去了。”宋吉艺指了指外面,和跛子还有陈朗打了招呼,随即趁着大家不注意,一溜烟地跑了。

后面跟着人追都追不上。

推开门,宋吉艺呼呼喘着气,趴在门口朝外面看,确定没有人过来追他,他才松了口气,“吓、吓死、死了。”

“姑爷,”房间里,小丫鬟笑着道,“喜房里不能说死,这话不吉利。”

宋吉艺对这个称呼很陌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回来干什么的。

“哦、哦、哦。”宋吉艺盯着已换洗漱换好了衣服,正从净室出来的苏凝月,她穿着一件大红的绸缎中衣,披散着头发,娇俏的脸上洗尽粉黛,干干净净娇嫩明媚,她冲着他一笑,道:“官人,你吃饭了吗?”

官人?宋吉艺啊了一声,瞪着眼睛看着苏凝月,腾地一下红了脸。

房间里两个小丫鬟红着脸出去,将门关好。

“你、你喊我、喊我什么?”宋吉艺问道。

“夫君?”苏凝月也觉得官人不好,“喊夫君好不好?”

她面颊也红扑扑的,笑着走过来,抬头看着他,“夫君不喜欢我喊你夫君?”

“不、不是。”宋吉艺摇着头,“我、我、我、我喜欢。”

苏凝月咯咯笑了起来。

“真好看。”宋吉艺心口咚咚跳着,脸红到了脖子根,苏凝月拉着他的手,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日在王府池塘里,和我说的那些话?”

宋吉艺点头。

“你会一辈子都记得吗?”苏凝月问道。

宋吉艺拼命地点头,“我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九哥说,你是眼瞎看上我的,所以、所以你要、要一直瞎下去。”宋吉艺道。

苏凝月抿唇笑着,搂着他的腰贴在他的胸口,“夫君,看上你我一点都不瞎。我觉得我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女人。”

“凝月…”宋吉艺感动不已。

“你那么好,那么优秀,我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苏凝月道。

宋吉艺抖着嘴唇,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怎么了?”苏凝月一惊,紧张地道,“是不是想到不开心的事了?”

宋吉艺摇着头,道:“我感动。”他猛然将苏凝月抱在怀里,道,“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什么都听你的。”

“不用都听我的。我只希望大小事你我有商有量,我们能夫妻齐心就是最好了。”苏凝月道。

“我一定要听你的,使劲对你好。只有这样我才能报答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爱。”宋吉艺道。

苏凝月心头满是甜意,点了点头,抱着他道:“你知道吗,我爹娘对你很满意,尤其是我娘。她说你将来一定是个好夫君好父亲的。”

“嗯,我一定不辜负岳母的期望。”

苏凝月看着他笑,拉着他耳朵,笑着道:“夫君,我们休息吧。”

“哦,”宋吉艺左右看看,“那、那我们睡觉。”

苏凝月点头,坐在床上等他。

宋吉艺盯着她站在原地不动,苏凝月笑着道:“宽衣啊。”

“哦。”宋吉艺一件一件的脱衣服,一股脑的脱到只剩下裹裤,嫩白浑圆地站在床边上,冷的打了个哆嗦,抱着胸问道,“还要脱吗?”

苏凝月脸也红的不得了,可又不能说他,她低声道:“你上来。”

宋吉艺爬到床上去。

苏凝月放了帐子,两个人坐在里面,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了,露出里面大红的肚兜。

宋吉艺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直勾勾地盯着那件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