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扬眉看着众人,视线落在赵煜的面上,扬眉道:“想知道?”

众人神色怔怔。

杜九言拍了拍手,拂开袍子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视线讥诮地看着众人,“那听听吧,听一听不耽误多少功夫!”

所有人就听到,“呀…”的一声,一道清脆有力的唱腔,从祈福台的另一边传扬过来,随即,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画着苍白的戏装,穿着一件大红的戏袍,脚踏浮云般虚弱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甩开水袖,唱道:“我的儿啊,你速速出来吧…”

“母后、母后受不住了啊!”

一个更小的孩子,穿着內侍的袍子,扶着另外一位青衣,跟着上来站着,內侍道:“东宫临产在即,圣上闭门炼丹,不容惊扰。恩准刘娘娘全权料理东宫产房收生事宜。”

青衣骂唱道:“你什么意思?”

內侍道:“娘娘!东宫产房由您做主,您就可以偷梁换柱啦!”

“妙哉,妙哉!”青衣阴则则地笑着。

红衣花旦又哭着道:“啊,我的儿…我的儿呢,何以是此等怪物…”

下面,所有人都是面色大变,有人喊道:“这…这是狸猫换太子?”

彻骨的冷,从赵煜的脚底升起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喃喃地道:“在这里唱狸猫换太子,她什么意思?”

杜九言坐在台阶上,托着面颊,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

“什么意思?”有大臣低声问道,“什么狸猫换太子?”

“嘘,不要胡说。”

钱羽看向鲁章之,快步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低声问道:“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也不知情。”鲁章之摇了摇头,看着杜九言目露审视,隐隐他已猜到了杜九言今天这么做的原因。

他不敢相信。

“听她说。”鲁章之道,“事情既然开头了,没有个结果,是不可能胡乱结束的。”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随随便便就能结束。

钱羽也很害怕,本能觉得这件事必将朝堂搅动的天翻地覆。

安国公后退了一步,秦万胜扶住了他,他盯着杜九言仿佛不认识,声音沉沉地道:“万胜,此人不是秦九烟。”

“父亲。”秦万胜道,“怎么办?”

“秦九烟!”安国公面沉如水,忽然哐当一身,抽出一直裹缠在腰带里的软剑,一抖发出叮当脆响。他剑指杜九言,怒不可遏,“速速放了圣上,否则我今日定要清理家门。”

“你这个孽障!”

安国公怒发冲冠,脚踏地面人纵身跃起,半空中跛子迎面而上,两人铿锵打在一起。

戏台上,戏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声音不高,但要想听,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安国公不敌,连退了两步,一转身去攻韩当和顾青山,怒道:“拿开你们的剑!”

顾青山拉着赵煜后退了几步。

“国公爷,人还没死,你激动什么?!”杜九言大声喊道,“请你们听一处青翎老板的狸猫换太子,你就这么激动啊!”

安国公忽然就冷静下来,他将剑一收,转头看向杜九言,道:“在皇陵的祈福台上唱戏!我秦家如何养出你这样狂妄孽障!”

“我相信,先帝也想听一听的。”杜九言道,“狸猫换太子,这太子可是先帝的骨肉。”

“一只被奸人调换过的狸猫,有什么脸面,坐在皇位上,当天下人的君主?!”

“所以,他今天必须让位。”

场面像泄闸的洪水,轰然之后,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呆滞,好一会儿刘扶余喊道:“杜九言,你造反就是造反,居然为找个理由,污蔑圣上的身上,你这种人定要千刀万剐,遗臭万年。”

“杜九言,你还不快闭嘴,你想要死后被后人挫骨扬灰,尸骨无存的下场吗?”

“太过分了。圣上对他们夫妻如此宽待仁厚,却不想养出了一个白眼狼。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居然反兄长,还编造出这样的谎言。”

安国公剑指杜九言,道:“杜九言,你还不快自刎谢罪!”

杜九言看着赵煜,“皇室子嗣不容混淆,所以,赵煜就更加不能继续做皇帝,该自刎的是他。”

安国公道:“混账,闭嘴!”

“国公爷,稍安勿躁!”赵煜失望地看着杜九言,冷声道:“你说我是狸猫,你可有证据?”

“朗朗乾坤,祖宗灵位前,你今日必须将话说清楚,否则,朕断不会念及兄弟之情,轻饶你夫妻二人。”

安国公道:“圣上,休要和她多言。她素来靠嘴皮子讨生活,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您不能让她说,她口中哪有什么话值得听。”

“她话既然说出来,自是要说清楚,朕可以不做这个皇帝,可以退位让给墨兮,可是,朕决不能容忍她质疑朕的血统。”

“朕乃父皇嫡子,乃太后亲生,当年后宫满朝都能证实。朕要看看她要如何黑白颠倒,证明朕是一只李代桃僵的狸猫。”

刘扶余道:“圣上,切不可中了她的奸计,她惯会这种伎俩。”

祈福台上,一折戏唱完,再次安静下来,杜九言看着众人,道:“一出戏听不懂,那就只能我劳心劳力给大家解释了。”

“说给各位听,请仔细听!”

“三十年前,太后生产那夜,有人串通了接生的嬷嬷,将太后生下的龙子掉包出去,换成了另外一个孩子送了进来。”

“这个孩子,就是赵煜!”

“而亲手换这个孩子的人,就是当年的季贵人。”

哗然一片!

秦太夫人垂着头由婆子扶着,一条命只剩下半条,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杜九言负手俯看着众人,声音铿锵,“那夜,本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皇后诞下龙嗣,大周后继有人。可没有人知道,那个好日子,却被人为的变成了一场悲剧,一场闹剧,一场足可以改换朝堂的阴谋诡计。”

“三十年前的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那是皇后的坤宁宫,里外多少人守着?季贵妃怎么可能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包孩子出来,简直是无稽之谈。”刘扶余怒斥道。

“季贵妃?当然不是,她也不过是个傀儡!”杜九言说着,视线猛然调转,指着安国公,“主使这一切的人,就是安国公!”

所有人的视线,唰地一下投向安国公。

“国公爷?”有人惊呼一声,“不、不可能吧?!”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杜九言大声道:“布局四十年,让您的亲孙子坐上龙位,您果真是好本事啊!”

赵煜脑子嗡嗡响着,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国公,面色微怔,等他反驳。

“胡说八道!”安国公被气的站不稳,由秦万胜扶住,秦万胜呵斥道,“九烟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还能这样没有分寸?”

“这话岂能随便说,什么换太子,你是戏文看多了吧,胡说八道!”

杜九言哈哈一笑,道:“胡说八道?现场那么多人我不胡说八道,我为何独独指着自己的祖父?”

“若非你们丧尽天良,欺人太甚。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大义灭亲!”

“认错的人是你们。”杜九言道,“二位,你们现在合盘招认,兴许天下人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若你们执迷不悟继续狡辩,定然会被挫骨扬灰,遗臭万年!”

安国公被气笑了,提着剑走了两步,道:“三十年前,老夫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国公。”

“我有什么理由?!”

“当年仁宗出兵楼兰,你放血割肉的救他回京。如果我没有猜错,仁宗奄奄一息之时,一定是给你许诺过,待走出大漠活着回到京城,他封你江山半壁,与你共享皇权盛世,是不是?”

安国公面色大变,冷冷盯着杜九言。

“但仁宗回到京城后,却并没有兑现诺言。他只给了一个国公的爵位。若是别人,当然是感恩戴德觉得足矣,可是你这人心思狭隘,睚眦必报。”

“于是,你伺机等待,终于等到仁宗去世,穆宗登基为帝。”杜九言道,“你先将秦太夫人的女儿季蓉送入宫中,不断在宫中安插人手,甚至为了让季蓉做皇后,你不惜害死孝端皇后。可你没有想到,先帝并没有听你的话,他亲自选了韩氏,立她为后。”

“不过,这对你来说不算大事,因为你的目的,不是季蓉为后。季蓉掌权那一年,你二人里应外合在每个宫里都安插了人手。”

“终于,皇后韩氏入宫。纵然她清理置换了坤宁宫内外宫人,但她远远没有想到,无论她置换谁,进来的人,都是你安排的。”

“一年后,皇后韩氏有孕,而同一时间你的长媳,也顺利怀上了孩子。”

“天助你啊。”杜九言道,“想要的谋算的都随你愿了,就连孩子也顺随你意。”

“不过,就算这次不如你愿,你也会让事情如你所愿的。弄掉孩子继续再怀,想必你想做到,已是轻而易举了。”

“皇后韩氏生产那夜,你长媳当然也要同时生产,为了让她早皇后韩氏生出孩子,你完全不顾她的死活,只取了她腹中孩子,而让她死在了血泊之中。”

“随后,你抱新出生的孩子,等在宫门口。那一夜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所有的事都按照你安排和要求进行着,无失无错非常顺利。”

“你的孙子,成了大周皇室的嫡子,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被先帝立为太子,成为国君。他身上流淌着你秦氏的血。”

“当年仁宗没有兑现的承诺,你通过自己的能耐拿到了,不但拿到了,你还双倍的讨了回来。彻底改弦易撤换掉了赵家的血脉。”

“狼子野心,谋逆篡位!”杜九言指着安国公,道:“是你该死!”

这个说法,让所有人震惊不已,呆愣难有反应。

太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胡说八道!”安国公道,“你胡言乱语一气,谁都不会相信你的话。”

“简直是无稽之谈。”

“秦九烟,我费心将你养育成人,你却编造一个莫须有却足以毁我彻底的罪名,甚至因此连累圣上清誉,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安国公怒斥道。

“我编造?”杜九言道,“你错了,可不止我一人呢!”

她说完,大家就看到本该死去的九江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周身无碍依旧倜傥矜贵,他在杜九言的身侧停下来,看着众人。

“长清!”秦太夫人尖叫一声,“你没有死?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安国公如遭雷击,忽然间他明白了什么,目光阴冷地盯着九江王。

他们在设局,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安国公紧紧抓着秦万胜的手,低声问道:“不是遣人下毒的吗,何以失手?”

“我也不知。”亲万胜也觉得奇怪,“没道理还活着的。”

杜九言看着安国公,问道:“是奇怪九江王没有被毒死?”

“那是因为,你们的古墓里的人,早就被我们带走了。你们的信在这里。”她挥了挥手,扬眉道,“古墓很隐蔽,为了找到他,我们费了不少的力气啊。”

当夜,拿到的那封信就给桂王送去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安国公气的胸口疼。她居然找到了那个古墓,居然不动声色地将里面的人换掉了。

这么说,当时进九江王府下毒的人,就已经不是真的。当时桂王和九江王就已经在一唱一和给他演戏设下陷阱圈套。

“长清你快下来,到外祖母这里来,让祖母看看你。”秦太夫人喊道。

九江王摇了摇头,看着秦太夫人,看着安国公道:“下来?下来后好让你们杀了我?”

“下来后,好继续做你们的挡箭牌?”

“下来后,好让你们继续用我的六指戒做线索,给你当替罪羊?”九江王红着眼眶,讥讽地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砍掉我的六指?”

他举起手指,展示给所有人看。

“断指痛彻心扉,我要不是想和你们划清界限,保住这一条命,又怎么会自虐,去忍受断指之痛。”

安国公怒斥道:“你休要胡言!”

“国公爷,”九江王冷笑道,“您许诺给我的荣华富贵我很向往,可是,您不要忘记了,我姓赵!”

“我和桂王,才是真正的兄弟。我凭什么为了你们,让赵家的江山改弦易撤,我好好的王爷不做,为什么要做一个异姓王?多少的荣华富贵,也不能让我死后去见我的父皇!”

“我无脸面见我的父皇!”九江王说着,冲着先帝的陵墓方向咚地一声跪下来,“父皇,儿臣对不起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自始至终什么都不敢说。”

“只因为那是我娘!”

满朝文武没有人出声,这件事已远远超出了他们能够知道并承受的范围了。

太子当年被人掉包了,如今的圣上并非赵家血脉。

亘古没过,就算是狸猫换太子,也不过是个戏文。可今天,却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

“你母亲可曾和你说,当年她是如何将太子偷换出宫的?”杜九言问道。

九江王跪着,擦了眼泪道:“你说的没有错,那一年我母妃在安国公的帮扶下,将整个后宫的人,都清换了一遍。所以,母后入宫后,就算对坤宁宫里外伺候的人进行了更换,可依旧不能全部连根拔除。”

“母后生产那夜,除了她带进宫伺候的六位婢女外,坤宁宫里所有人,都是安国公和我母妃的人。”

“安国公将他孙子抱进来,他又拖住了先帝,就在坤宁宫的殿外,很顺利地调换了孩子。”九江王道,“事后,我母妃将当夜所有人,借由母后之手清算出宫加以灭口。”

“所有知道真相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包括我母妃、包括秦大夫人、甚至于…”

杜九言道:“包括我的父母?”

九江王一怔,看向她,点了点头,“我虽不曾查证,但应该如此。”

杜九言笑了。一个两个都是难产而死,她还曾想过,是不是安国公府的风水不好,导致儿媳都短命。

原来,不是安国公府的风水不好,而根本就是安国公府的人不好。

黑心肠,为了一己私利,视人命为草芥,可恶可恨至极!

“一张人皮之下,遮掩的却是虎狼的黑心。”杜九言讥讽地道。

赵煜看着安国公,声音颤抖地问道:“安国公,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圣上。”安国公道,“九江王先死后生,弄虚作假,他的话怎可当真。”

“说来说去,他们不过是想遮掩,他和桂王联手想要篡位夺权以及谋害几位王爷的事实而已。先是靖宁侯现在是老夫,不知道,下一位还有谁呢?”安国公冷笑着道。

赵煜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九江王起身,站在杜九言身后,面色悲切。

“接着说。”杜九言负手走了两步,停下来,“孙子入宫,安国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铲除所有皇室的子嗣。”

“他很聪明,因为害小皇子,只会让圣上警觉,更何况,一旦子嗣不丰,先帝必然还是会再生更多。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着急,待皇子们长大成人,一个一个除去便好。”

“他有一个古墓,以季太妃的名义,用九江王的六指戒做联络的暗号,或许他们还有一个侠之大成的口号。”杜九言看向九江王。

九江王补充道:“大成教。虽知道的人不多,但每个知情的人,都有一枚六指戒。”

“原来如此。”杜九言道,“在布局,却用九江王的名义。用了九江王的名义还要隔山隔水的指使荆崖冲。”

杜九言仰头看天,想到办理荆崖冲案件事的种种,又看着众人,道:“当时,我在审办荆崖冲案件时,就知道还有一个人,他身形消瘦四五十岁,他们常常一起喝酒吟诗,谈笑间杀人无形。我猜不到这个人是谁。但三日前我弟弟杜萤被害,他在跌落悬崖前,曾亲眼看了某个人。”

“所以,他在掉落悬崖前,丢下了这个。”她手指勾着一块玉佩,“这块玉,是年初我带他们去国公府时,得到的长辈赏赐。”

“一块青玉。而当时给这块玉的人,就是秦万胜。”

“四五十岁,气质儒雅。秦万胜,和荆涯冲来往密切的人,就是你吧!”杜九言喝问道。

她说着,两个黑衣人将一个少年带了上来,少年叫阿标,和阿事是师兄弟,也是他们所有师兄弟里最受重用的。

因为,他直接听命于秦万胜。

阿标被打的鼻青脸肿,押跪在地上。

“阿标,秦万胜你和他很熟悉吧?”她看向秦万胜,“和荆涯冲来往,蛊惑安山王办长生岛,诱导怀王吸食五石散,并最终将他们杀害的主使,就是你吧。”

少年看着她。

杜九言扬眉道:“阿事在等你。”

少年猛然瞪眼看她,“阿事?”

“嗯,他就在这里。”杜九言拍了拍,随即曾经姑母里的高矮师父以及五个孩童包括阿事都走了上来。

少年回头,眼泪唰地一下落下来。

“师兄!”阿事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阿标,“师兄,没想到死前我还能看见你。”

阿标抿着唇,浑身发抖,他嘶嘶盯着杜九言道:“我说。”

“我出古墓后,直接听命主子,主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杜九言问道:“主子是谁?”

“是秦大爷!”少年猛然看向秦万胜,“是他,他让我杀了安山王,在他的水里下了药,他让我杀了怀王,他让我指使白隽给宁王下毒。”

杜九言问道:“你又为什么杀杜萤?”

“杜萤看见我几次,他有回在刘扶余家的后院里见到我和主子了。”少年道,“主子说不能留着他,他只要把这些告诉你,你一定能融会贯通,将所有事情连接起来,想到国公府。”

“所以,杜萤必须死。”

“原来如此。”杜九言让他起来,阿事扶着阿标往后去,她看向秦万胜,“秦万胜,你认罪吗?”

秦万胜脸色铁青。

“还有。”杜九言问古墓里出来的高矮师父,问道,“当年和你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可还能认出来?”

矮师父指着秦万胜,道:“听声音和看身形应该是他。”

“知道了。”杜九言看向安国公父子二人,道:“有话说吗?”

秦万胜冷笑了笑,道:“六指戒大成教我是知道的,但这些和我无关,而是季太妃和九江王做的事。”

“如果我有错,那也只是知情不报而已。你们想要将这些事,都推给我们,是觉得安国公府,一向软弱好欺,好让我们做替罪羊?”

杜九言笑了起来。

“不认?那就说到你哑口无言。”杜九言道,“除了古墓外,安国公培养了荆崖冲。”

“想必大家都知道的。荆崖冲创办了闻名天下的集贤书院,他学富五车道貌岸然,他的朋友遍布三教九流,他能无形之中控制别人的思想,左右他人的行为。”

“他暗中结交了安山王,蛊惑他开办了长生岛猎场。无数条鲜活的性命,葬在那片海域。”

“荆崖冲和安山王十恶不赦。可真正该死的人,却是幕后的主使。”杜九言指着安国公,“是你!”

安国公紧抓着秦万胜的手,和他低声道:“荆崖冲的事,她是如何查到的?”

“不知道。”秦万胜太惊讶了。

本来以为杜九言不可能知道的,却没有想到,她什么都知道。

祈福台上,再次上来一个人,他面生,穿着囚服,安国公和秦万胜都不认识,但钱羽认出来,这是关在大理寺里的,长生岛案件时,从安山一起押送来的犯人,因为职位太低,所以当时没有一起砍头,而判了十五年,关押在大理寺的囚牢里。

“认识吗?”杜九言指着秦万胜。

那个中年的男子点头,道:“认识,他曾和荆先生一起在长生岛上过年的。”

“你亲眼所见?”杜九言问道。

“是,我亲眼所见。”男子回道,“还曾给他们两人送过酒。”

杜九言颔首让此人下去,她转头过来,挥手道:“这是有关荆崖冲的种种。当然,不止这些。”

“怀王身边的闵然举也是荆崖冲的学生,唆使怀王吃五石散的青岩散人,更是安国公的好友。”杜九言道。

四面里,大家嗡嗡议论着,顺着杜九言的话整理着思路。

“通过荆崖冲,他让安山王死在宗人府、怀王死在大理寺、宁王至今混沌不清,九江王死在大火之中。桂王昏迷不醒…”

“就差一步他就成功了,那么大周赵氏所有的血脉,都彻底断绝被清理。”

大家惊恐地看着安国公父子二人,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么一向温和的安国公,真是让他们惊掉了眼睛。

“抬举了。”安国公冷笑道,“老夫没有这么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