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本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当他发现展昭特别特别受客人尤其是女性客人欢迎之后,就有点不甘心了。

虽然云雁回说的什么买十碗送摸脸之类的是说笑,可是,这种时候,怎么能输给展昭呢?

“好样的,叔叔,不愧是五鼠中的颜值担当。”云雁回给白玉堂鼓劲,“今日穿得这么骚包怎么可以浪费呢,不如去打套拳吧?”

“你当这是在打野呵吗……”白玉堂看了云雁回一眼,深觉难以理喻。

要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有广告、宣传语等形式出现了,店铺会编一些夸赞自己商品的词喊出来招揽顾客,更不用说利用其他各种手段增加吸引力了。

像他把展昭和白玉堂推出去揽客还算保守了,没见有卖酒的雇胡姬来站台么,就连云濮思他们,今日也在这里摆摊,也都表演苗族歌舞呢,这可不止因为民族色彩已经是他们最大的特色。

云雁回笑呵呵地看展昭和白玉堂被那些姑婆客人骚扰,询问有没有婚嫁,与之相对的,就是其他人面前显得有点冷清,看来不管在哪里,都是看颜值的。

今日来的人多,云雁回答应了叫他们轮流卖藕粉,眼看自己也没什么可忙的,毕竟这工作只是收钱找钱,舀藕粉之类的,于是打了一些藕粉,去找了然了。

也没忘了多加些蜂蜜,他这位师父年纪大了,就愈发喜欢吃软糯甜蜜的东西了。

云雁回自小在大相国寺混大的,熟知此处路线,今日人多,他便往人少的小路走。今日因为办美食节,大家都在外面忙活,所以很多大殿、禅房都被锁上了。

然而路过一间禅房时,云雁回却听到里面有些声音。

虽说云雁回不喜欢偷听别人说话,奈何里面的人说话不知道放低声音,所以叫他隐隐听到“周惠林”三个字。

云雁回当时便是一愣,犹豫片刻,还是听起了墙角。

“……既然这个周惠林敬酒不吃罚酒,本王一定要给他好看,今日便奸了他,嘿嘿嘿……”

云雁回:“?!”

……他没听错吧?是他理解的那个jian吗?

云雁回屏住呼吸,继续听壁角。

只听里面另一个声音说道:“郡王英明,您要同他结契兄弟,是看得起他,谁知他如此不识好歹。郡王,今日正好三郎也会来,他那里有上好的迷药……嘿嘿嘿。”

云雁回:“……”

里面传来响动,云雁回不敢久留,揣着一颗扑通乱跳的心小心翼翼又迅速地走开了。

却是不知道,这里面是哪一位宗室,毕竟汴京宗室多如狗。但是既然称为郡王,那么辈分应该不低,不是赵允初这一辈的就是他上一辈的。

以周惠林的个性,得罪人真的不奇怪,赵允迪当年不是还仗义相助,只是没想到还惹上这种变态了。而且这人的口味还真是非主流,现在玩断袖的,普遍都是像赵允迪那样,玩白白嫩嫩的男孩子为多。

虽然云雁回和周惠林算是积年之仇了,但是后来关系也缓和了一点点,再怎么说,云雁回现在是开封府的人,所以他略一思量,就回转身去,准备将此事告诉展昭。

云雁回更忍不住发散思维,这时候好像和现代一样,也没有定男人被猥亵该如何入罪啊……这样的案子,是不是得拿到大理寺去探讨立法啊?

——当然了,只是说类似的案情,他肯定会让展昭救人的。

云雁回跑回摊位上,看到赵允初也坐在那儿,将东西放下,打了个招呼。

赵允初一看云雁回来了,就站起来,眼睛也亮晶晶的,像只训练有素的小狗,“雁哥儿。”

“嗯……你今日也来啦。”云雁回对正在招呼客人的展昭比了个手势,展昭点了点头,就要收尾过来了。

赵允初点了点头,“阿娘又求了签,说今日到人多的地方也许能遇到三哥的姻缘,便将家里人都叫出来了,我趁机来看看你——这个桂花藕粉是新做的吗?”

赵允迪的婚事真是老大难,之前还听官家提起来了,据说还难到了太后那里去也没解决,王妃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对,你吃一碗,可甜了,你肯定喜欢。”云雁回说着,自己上手给他打了一碗。

赵允初捧着碗嗅了嗅,“桂花香。”他喝了一口,果然满嘴甜蜜,便抬头对云雁回一笑,方继续吃。

云雁回感慨,wuli小初才是真·少年人啊,和他这种套着少年人壳子的还是不一样,而且不愧是东京第一傻白甜,笑起来比桂花藕粉还要甜呢。

这时,展昭也走到了附近,“怎么了,雁哥儿。”

四周人多,云雁回叫他附耳过来,犹豫了一下措辞方道:“我方才巧了,听到两个人在商讨如何……如何……玷污良家少男,便赶紧回来找你。”

展昭:“???”

云雁回:“……”

展昭定了定神,复问道:“玷污什么来着?”

第118章 如此惨案

展昭:“玷污什么来着?”

云雁回:“……………”

看着展昭一瞬间恍惚的眼神, 云雁回差点不好意思告诉他真相,看了一眼旁边没人注意,才重复说道;“就是……良家少男……”

展昭:“……”

展昭哭笑不得,“你这是怎用的词啊,什么叫良家少男?”

云雁回这才发现展昭惊讶的不是他想象的那个, 原来惊讶的是他的用词啊!也是, 人家行走江湖见过的说不定比他多多了……

“你理解一下意思就行了, ”云雁回给他说了一遍经过,“那人我认识,他爹以前在工部,现在已经调到广东路去了, 他则在侍卫亲军中当差。至于说要搞他那两人,我没瞧见脸,也没听到能证实身份的关键词,只知道是个宗室郡王。”

“即便是宗室郡王, 也不能玷污……嗯……”展昭看了云雁回一眼, 也叫他意会这意思。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现在只是有犯罪计划,也没法抓起来,我们是不是去找一下有受害危险的那位,提醒一下他。我听到他们说要用迷药,我担心……嗯。”云雁回感觉自己处处都在消音。

展昭:“说得很是,可是今日大相国寺人太多了,你又没有跟上那宗室,我们如何找到此人啊?”

云雁回答道:“没事,这人得罪过我,大相国寺的人都认识他,我问一问看有没有人见到他,或叫人去找,都认得出的。”

展昭这才知道这人还得罪过他,顿时露出了欣赏的神色,帮助曾经得罪过自己的人,这一点可是很多人都难以做到的。

云雁回看了看旁边正在吃桂花藕粉的赵允初一眼,赵允初见他看过来,就一笑,云雁回在心里想,等会儿还是得叫上赵允初,这样他可以及时辨认一下那个郡王的具体身份。

云雁回找到了大相国寺的人,叫他们彼此之间传话,看看谁见到了周惠林,若是有知道踪迹的,就到他的摊位上来找他。

另一方面,云雁回也做好了也许没人见到周惠林的准备,他会叫人紧盯着出入口,同时搜查各个禅房,看有没有人实施犯罪行为。如此一来,应该是双重保险了。

人多力量大,等了没有多久,果然有和尚来报,周惠林这厮今日带了一帮兵痞子来逛美食节,他们早看见了,念了好多声阿弥陀佛才忍住没有把人赶出去。

最近的动向是,这些人买了一堆食物后,在文殊院附近的阴凉处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云雁回一听,连忙蹦起来,“走吧!”

他将展昭和赵允初叫上,白玉堂见了,便叫住他们,“干什么?我也去!”

白玉堂早看见云雁回和展昭鬼鬼祟祟说些什么了,这会儿突然丢下摊子要走,他很不满意,怎么都没和他说一下呢?

云雁回是想着这事不宜声张,有一个高手应该也够了,没想到白玉堂好奇心这么重,“一点小事,不用劳动您了,等我们回来说吧。”

在云雁回的坚持下,白玉堂不情不愿地留下来了。

云雁回三人到了文殊院附近,一眼就看见禅房外的院子里或站或坐了一堆禁军,他们还穿着制服,懒懒散散的样子。

都是些熟面孔了,有的在大相国寺闹矛盾时见过,还有的在开封府值守过,见到了云雁回,本来在说话的人都默不作声地停下,看了过来。

云雁回扫了一眼,却是没有周惠林的身影,“周惠林在吗?”

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忽而互相小声低语着。

云雁回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觉得奇怪。

“他在歇息呢,你找他做什么?”有人开口说道。

“有点事找他。”即使这人是周惠林的小弟,云雁回也不可能直言啊。

那人却是道:“不急的话下次再说吧。”

“很急啊。”云雁回说着,就要往前走,因那人说在歇息,所以他一下子推断出,应该就是在后面的禅房里——真的是没素质啊,那里本来应该是锁上的吧。

不过却被几个禁军拦住了,紧绷着神情,“你做什么?”

云雁回心中狐疑,一堆人在外面带着,周惠林却躲在里面,这是什么道理?他正要开口,展昭忽然将一个人踹开,往耳房走。

那些人想要拦住展昭,云雁回回头一看赵允初,他就上前来帮展昭阻拦那些人了。

展昭几步冲到耳房,将门踹开,两掌推开几个人,就露出了两个鼻青脸肿、衣饰华贵还被堵着嘴、绑着手的青年。

这两人哭丧着脸躲到展昭后面,把嘴里的东西扯出来之后,叫嚷的声音一下子让云雁回认出他们来了,这不就是那两个想要圈圈叉叉周惠林的人吗?

云雁回对赵允初说:“那是个郡王?”

赵允初扫了一眼,辨认了一会儿,“是说左边那个吗……东平郡王吧,乃是……魏王一脉。”

云雁回不太了解他们皇家的世系,只知道的确是个郡王,心中无语。

您这也太没用了吧?虽然没有在期盼,但是说好的你要奸了周惠林呢,怎么反而被人暴打一顿啦。难怪那些人拦着他,说不定还认出了赵允初,怕以为是宗室的人要救这郡王呢。

展昭将那两人提了出来,他们还想抱着展昭的大腿哭一会儿,被展昭推开了。

云雁回再一扫,发现揍人的几个人里面,好像没有周惠林,顿时有些奇怪,“不对啊,周惠林本人呢?”

他扫了一眼,发现还有一间禅房的锁是被敲掉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便走到那间禅房前,一脚将门踹开了。

那些禁军都被展昭和赵允初按趴下了,所以没人阻止云雁回。

门一开,云雁回就看到周惠林半裸着上身,坐在一把交椅上,脚踩着一张凳子,不似个军人,倒是一副流氓相。

而床上还趴着一个人,正抓着枕头哭,声音好像还有一点点耳熟,但是凭这一点哭声实在辨认不出来。

云雁回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

周惠林显然已经听到外面的声响了,看到云雁回也不惊奇,只是淡淡一笑,充满了嘲讽,“来得还挺快,可惜……”

云雁回觉得好生奇怪,诡异得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这时候赵允初也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往屋内一看,看到床上趴着的人影,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叫道:“三哥!”

那人抬起头来,竟然是哭得正认真的赵允迪,看到他们,一声哭腔还没收住:“呜……”

云雁回:“…………”

一瞬间,云雁回全都明白了。

原来那个东平郡王和他马仔说的“三郎”是这么个三郎。

原来那些人拦他是误会了他站在对立面,以为他们是来帮赵允迪的。

原来周惠林说的“来得还挺快”,也是误会了这一点!

可是,云雁回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奸周惠林的是东平郡王,最后却是赵允迪被周惠林……看这样子应该是奸了吧?

——速度还挺快的样子。

这时候,周惠林看着还在哭唧唧的赵允迪,又嘲笑道:“哭什么,你不是挺嚣张的吗?”

赵允迪顿了一下,然后嚎啕起来:“我告诉你,姓周的,你完蛋了!你要死了!我的屁股啊!!”

云雁回嘴角都抽搐了,看着赵允迪,真想说一句:您可真有出息啊!

……且不说赵允迪不愧是赵允初的哥哥,哭起来和他弟各有千秋,就说他这个混得不像话的,终于遇上了周惠林这个不要命的!宗室也敢搞!

那边厢,东平郡王连滚带爬地想进来,被展昭拽住了,犹自在外面喊:“三郎啊,哥哥对不住你!”

啊,强X不成反被日。

乱,太乱了。

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但是现在已知的,就已经搅进来两个宗室,一个高官之子。

云雁回觉得自己有点头疼,咳嗽一声:“小初,扶你三哥……带他先更衣吧。”

“更什么衣,你不是开封府的么!我要报案,把他给逮起来!!铡他!铡他!”赵允迪一边捶床一边喊。

云雁回:“……”

周惠林冷着脸,一副奈我何的样子,“好啊,快点将我锁了吧,我等不及要在公堂上好好说说我自卫惩治罪犯的详细经过了,看看最后是铡谁吧。”

云雁回:“…………”

赵允迪气得一头砸进枕头里,呜咽道:“你……你要死了……”

云雁回十分想装死,开封府怎么收你们这种官司,这案情可比单纯的男性被猥亵要复杂十倍,天啊,他为什么要那么心善,跑来提醒周惠林啊,就让他们自己玩儿去不好吗?否则他们也想不到要开封府报案啊!

“这、这个不归我管……”

这时候,赵允初却上前一步,扶住云雁回的肩膀,低声道:“把他们带回去吧。”

云雁回眼珠转了一下,没有多问,非常自然转了话头:“而且展护卫一个人也不够,我去多叫几个人来押解疑犯,各位一起走一趟开封府吧!”

那赵允迪、东平郡王和周惠林的袍泽们还在吵,到底谁才是疑犯。

而云雁回呢,直到回了开封府,包拯都不禁问一句“谁把这麻烦找来的”后,所有人都后退一步凸显出他时,还有些儿发愣呢,到底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第119章 防火防盗防三郎

本来是开开心心出来体验生活, 谁知道带了个棘手的案件回去,开封府中的包拯也不禁头疼起来。

好在,在他的盘问之下,真相便抽丝剥茧露了出来。

东平郡王在宫内见过周惠林,调戏无果, 遂惦记于心, 这日又在大相国寺相遇, 决心搞他一搞。正巧赵允迪也被王妃拎出来逛街,作为同道中人,他和东平郡王也相识。

于是,东平郡王向赵允迪讨要了一份迷药和一份助兴之药, 找到周惠林,要和他吃酒。

——赵允迪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给了药之后闲得无聊,跟去看热闹, 毕竟在赵允迪心里, 周惠林跟以前一样可欺。

结果周惠林在禁军中混了那么多年, 机敏得很,把自己和东平郡王的酒换了一下。

东平郡王待周惠林喝完之后,得意之下,告诉他自己的酒里下的是助兴的药,他的酒里则是迷药。这时候,东平郡王自己还没吃酒。

周惠林只说难怪他觉得有些异样,还以为换错了,原来是东平郡王如此禽兽,自己还吃药。

周惠林于是大怒,将东平郡王托出去,叫自己的袍泽们吊打一番。赵允迪先时在旁边煽风点火了几句,这会儿仍有些嘴上不饶人,周惠林本就里外火起,看他还算皮细肉嫩,干脆就日了一场。

如此一来,自然是血溅当场,酿成惨案一桩。

现在,谁都觉得自己有理。

周惠林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而且一口咬定吃了药,身不由己。

赵允迪大骂,认为他是借机报复,并且吃了药犯罪就不算犯罪吗?

东平郡王觉得,就算我给你下药,你特么也不能揍宗室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包拯皱眉苦思,觉得很不想判这种案件。

云雁回在后头捏了把汗,“周惠林这下子惨了吧?”

“不会的……雁哥儿,这个案子恐怕在开封府过不了多久,就要到大理寺,甚至是御前去了。”赵允初小声说道,“此案涉及到的法条不甚明晰,恐怕要大理寺来辨明,自卫还击的尺度、服药后行为是否算作有违律法、男性被男性猥亵如何定刑等等……”

云雁回:“难怪府尊都要抓脑袋了……”

开封府既是首都,也是一府,所以府衙内的疑难大案,也是要交由大理寺判的。这个案子虽然涉案人员不算特别多,但无论疑难还是大,都沾边了。

赵允初又幽幽道:“最重要的是,周惠林这一下,要揍到官家心里去了。”

云雁回不解地看着赵允初。

他回来的时候,也和公孙策聊了一下,但是公孙策只是从案情上分析。

赵允初要说的,则是皇室秘密了,“你还记得我说,东平郡王是哪一系的吗?”

“魏王?说真的,我都不知道魏王是谁。”云雁回的历史还没有好到能记清楚北宋仁宗年间那么多详细事情的地步,何况这件事根本不是发生在仁宗年间。

“魏王赵延美曾有篡位之意,被太宗贬往西京,郁郁而终。”赵允初低声说道,“其后人近日又蠢蠢欲动,意图以我之例,重返朝堂。”

宋朝的皇帝们都防着宗室是有道理的,谁让他们开朝那会儿发生了很多有争议的事呢。

到仁宗这会儿,警惕一点儿,很正常,他可还没儿子呢。

云雁回这才知道为什么周惠林敢把东平郡王揍成那样,原来不止是气过头啊,还有赵允初那时候叫他把人带来,想必也是思考到了官家正需要敲打一番东平郡王吧。

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案子,云雁回心里就有数了,看来,这一次倒霉的只会是东平郡王——至多,至多再加上半个赵允迪。

云雁回回过神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报告,赵允迪他家里,周惠林和他同僚们的家里,还有东平郡王和他那个马仔家里,都来要人了。

包拯既然收了案子,就这么放人,开封府成什么了。

更别提疑犯几个还不依不饶,非要等他判了案子呢。只是,这里面有几个糊涂蛋就不知道了。

包拯不肯放人,外面的人也愤怒了,东平郡王的家人更是说,这事情涉及宗室,开封府没有资格审问,应该交给大宗正司训诫。

眼看这些人带着一群部曲,几乎是有攻进开封府的势头了,云雁回赶紧出去拦人。